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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中军前军大阵,便离该处不远,黄台极、多尔衮麾下大批将领,都好奇聚在丘陵上,观看健锐营炮兵们的布置。
看到朱龙设立的麻袋垛口护墙,黄台极心中叹道:“这是典型的活学活用啊,谁说我们满人不聪明?比着汉人那是一点也不差的。”
不过此时多尔衮,则看着那些庞大的红夷大炮,眼中充满渴望与嫉妒,恨不得将这些火炮,全部抢到自己营中去。
不过他也看出了,这些火炮太过沉重,青铜炮还好,那些铁炮极重,所以都用四轮炮架。发射需要在地上挖开一些坑洞,并且打桩固定,这样火炮转动自然非常困难。
不过调角还好,同样使用螺旋铁柄,当然,炮手在转动摇柄时会辛苦一些。
这些炮到了自己手里,那才算是物尽其用,到时,自己的分量,在各旗之中也应该是第一了,两黄旗也要在自己之下。
不提他在沉思中,健锐营那些沉重的火炮,己经拉到丘陵上布置好。该处高地,一字排开十五门红衣大炮,三十门大口径山炮,还有一些火炮布置在余处阵地。
至于火箭车等,打三百步或一里,此时发射,却不是时候;神火飞鸦等大火箭,也要看风向,否则射不过两里,小口径臼炮同样射程不到两里,就暂时没有布置。
听朱龙的安排,这些火炮分为几个批次发射,务使炮火源源不断,几年的摸索,他们的战术还是成熟的。
这些火炮,每位都有好多个炮手,观测手,装填手,清膛手等一一具备。那些观测手,盔甲华丽,一看就是勋贵子弟,因为言语举止中,都有类似朱龙等人的味道。
红夷炮传到中国后,后来传到鞑子之中,鞑子认为红夷炮观瞄之术乃军国秘技,只让可靠的勋贵子弟习用,所以炮手中,多为勋贵子弟者,汉军旗是不能学习和使用的。
炮阵一一布好,余者健锐营战士,则列阵炮阵周边,作为护卫之用,他们手持鲁密铳,身前布着战车,威风凛凛。还有大群拉炮的牛群,马群,则聚在丘陵后面,无聊地发着呆。
太阳慢慢升高,阳光照射下来,健锐营的观测手们,手持千里镜,还有一种器械,紧张估算敌人的距离。
那种器械,就是矩度,明人称之为方器,一种铜质的正方板,板的乙丙与丙丁两边,各均分成十二等分。然后从甲点向各分点作一联机,名之为度,每度还可依矩度之大小再加细分。
除了诸多刻度,方器下方还吊一坠子,配合千里镜使用,就可算出敌人距离。
这些观测手可能紧张了点,又或许技能生疏了点,好半天都没有推算出明军寨墙的远近。
红夷大炮,其实不可预先装填弹药,因为你不知道目标的距离。而不同的距离,所用的发射火药不一样,所以需战场临时取用,这很考验炮手们的精锐与合格度。
看他们样子,多尔衮却是心中不屑,这么简单的东西,还要算个老半天,还好不是双方对战,否则这些炮手不知死多少次了,这些东西还是让汉人学好了,他们满人只要统治汉人就行了。
不过再看看别人,便是黄台极,都在耐心等待,丝毫没有不悦神情。
在鞑子朝,对炮营的炮手们,不论文官武将,都保持着极大的尊敬,认为他们很神秘,便如当时百姓对文人的尊重一样,因为不普及,因为未知,所以神秘。
健锐营的观测手们争议一阵,终于确定下来,观测官喝道:“明军寨墙,距离七百二十步!”
立时此起彼落的声音响起:“距离七百二十步!”
“铳高五分四度!”
炮手们又使用圆器,也就是铳规,在弧上读出炮管的仰角。
立时有较正手,拼命转动每炮后的螺旋铁柄,调整起炮管仰度来。
“距离七百二十步,铳高五分四度,用药四斤八两。”
健锐营炮手们大声吼叫,让营中没什么地位的装填手快速装药装弹,看得一干文官武将也紧张起来。
一片吼声中,各弹药手快速从弹药车中取出发射药包,一一放入炮膛之中。都是棉布整装,上面注有编号,用量多少,介到看编号取用便是。
装填手使用粗大的通条,将发射药包用力推入膛内,又有家伙使用尖利的铁锥,从火门刺入,刺破内中的药包。又有家伙在火门上插上用纸加火药做的引线。
这种引线,若预装日久必结,线眼生涩,若倒上散装的引药,起了大风,又容易被风吹走,真是两难。
最后各个装填手们,抱着沉重的炮弹,使劲推入各炮炮膛之内。
各门火炮准备完毕,健锐营炮营准备完毕。
阳光照耀下,健锐营门门火炮闪闪发亮,对着东山的明军阵地。
而在他们身后,攻山大军列阵丘陵旷野,天地一片肃然!
清军的动静,不论东山下的皇太极,或是新安岭与东山的明军,都在郑重关注着清军的下一步动向。
黄台极是个聪明人,此时此刻,他把手中的权利已经交出去了,他很明智,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帅才,指挥不了几十万大军,所以,一切都拜托给了范文昌。
新安岭的山顶,耸立着一个高大的空心敌台,围绕空心敌台周边,是密密的清军营寨,壕沟深墙山上飘扬的,也尽是蓝色,或是蓝色外镶红边的旗帜
敌台上,两杆巨大的织金龙纛竖立,龙纛下面,分别站立八旗满洲镶蓝旗主,郑亲王济尔哈朗,正蓝旗旗主,肃亲王豪格特别豪格的织金龙纛,为王子样的三尖龙纛,三棱火炎银顶式,华丽非常。
可是,这旗之中,却是人人身上都有着一块白布,就是大旗之上也是一块白布,这是在为豪格披麻戴孝,毕竟豪格是正蓝旗旗主,此战也要决出这正蓝旗的旗主之位。
身后,还各立着旗中的参将、都统、巴牙喇纛章京,尽掌旗中最精锐的巴牙喇兵,掌管看护龙纛大旗又有大批旗中的梅勒章京,甲喇额真等官将肃立,都随着中军,往明军阵地眺望。
在这敌台的四周,还布满二旗精悍的巴牙喇兵战士,各人一色明盔明甲,精良的甲叶外露,皆是厚实非常前后胸口有巨大的护心铜镜,后背上,插着耀眼的红缨火炎边旗
这些战士个个高大粗壮,手上提着的,也都是沉重武器,不是重剑,就是大锤,或是长柄挑刀身上的背的弓箭,尽是数石的强弓,数十步外,可透重甲
他们警惕侍立着,虽披着厚实沉重的盔甲,炎热的天气下,也是站立自己位置一动不动
济尔哈朗目前是两旗之主,当然正蓝旗是暂代的,他也有着皇太极赏下的千里镜,千里镜中,可以清楚看到,明军的炮营,即将对东山的守军展开轰击
收回千里镜,济尔哈朗不悦道:“礼亲王你为何阻止我率勇士出击?你看看明军的军阵。”
他指着山下远处左上位的明军大阵怒声说道:“若率数千大清铁骑,从他们的后面,侧面攻击定可让明军大乱,攻下那处阵地,到时也可以算是一件大大的功劳。”
他愤怒的都不愿意称呼代善为兄长了,毕竟这一战关系着他是否能成为正蓝旗旗主的位置。
代善苦口婆心劝道:“肃亲王,祖大寿用兵谨慎不会不考虑到这一点,你看看他们右侧,至少有近万人守护,而且我军一旦上前和他们交战,那么想要拔除这个阵地,那是至少要两天以上,我们如今要的是速战速决,只要东山拿下,这处军队,自然而然的就要被拿下,现在远不到时候。”
济尔哈朗冷哼道:“不到时候?那要是明军来了援军怎么办?久攻东山不下怎么办?到时,我们现在占领的地方,岂不是还要乖乖的让出。”
代善还是摇头说道:“援军,哪有那么容易?我们只要等着那些汉军旗把东山拿下,到时我们顺势追击,只要把锦州拿下,目前的这点点功劳算不得什么?”
任济尔哈朗怎么说,代善只是谨慎顽固,济尔哈朗心中恼怒,却没有办法,代善是被派来的监军,他的正红旗没来多少军队,所以也不担心有什么损失,而且他也不需要有多少功劳,也不敢要多少功劳。
努尔哈赤死后,本来应该是他接位的,可是代善却把位置让给了黄台极,这也是因为黄台极的本事比他大,还有就是努尔哈赤的遗诏是把位置传给多尔衮,让他们几兄弟辅佐,可是几个人都不愿意这么做。
可是,他们之中谁上位也是一个难事,倒是让黄台极说动了代善,给了他一个铁帽子王的位置。
有着几个兄弟支持的黄台极就登上了位置,但是,对着几个兄弟还是防范得很的,可是又不得不用,所以,黄台极就没有斩草除根,多尔衮和多铎都活了下来,还成为了正白旗和镶白旗的旗主。
代善也是一个聪明人,既然不做皇帝,那么他也就老老实实的配合黄台极,基本上也是什么功劳都不抢占,任凭别人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