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地宫,从高度来说,就至少是天武宗遗址的十倍。更不用说地宫中隐隐飘荡的冰冷星气,一看便知是在这地底储存转化了千万年,不仅十分浓厚,更是具有强烈的攻击性。
此时众人才刚在这里呆了一小会儿,林郡公夫人和几名星力不济的宫人,已经开始捂着胸口,露出痛苦的神情。
罗维深深吸气,不断运着月力,才能抵御住这冰冷星气对身体的侵蚀。而其他人的状况也并不比他好,连林少艾都憋红了双颊,宣华夫人更是已经瘫倒在椅子上。
皇帝抚着宣华夫人后背,运星力替她生出一层淡淡的星盾,抵御着星气的侵蚀。令人惊诧的是,皇帝神情自若,似乎丝毫没受到星气侵蚀的影响。
皇帝随即就解释了其中原因:“此地是我雁国皇室的地下宫殿,专供每朝皇帝与皇子皇女练功之所在,若是能安然其中而不受影响,则表明功法已大成。朕自小就在这地宫中历练,自是已经习惯了。”
说着,看向靖王与罗维二人:“看样子众卿都不太习惯,那便长话短说。朕将另一根千年浴火金凰的尾羽放在了地宫深处,你二人谁能先拿到它,便算胜利。这过程中是否要拼斗,由你们自己决定。”
说罢,指了指四通八达、错综复杂的地宫通道。
靖王忍着痛苦问道:“那陛下如何知道我二人谁先拿到它?”
“朕会注意这根尾羽颜色的变化。”皇帝举起手中小盒子说,“这根尾羽与地宫中那根,来自同一只浴火金凰,一根变了颜色,另一根也会随之变色,可明白了?”
靖王点头。
“浴火金凰羽变色后,你们可用地宫中随处可见的星力阵法传回到大殿之中。”皇帝道,“如果支持不住,或有其他危险,也可以这么做。只不过,那就表明放弃比试,另一人自动获得胜利了。”
二人齐声说道:“明白。”
皇帝又露出那种看戏式的笑容:“那朕就先带着众卿上去了,好好努力。”
说着,还吹了一声口哨。
此时众人都已经神情痛苦,宣华夫人更是委顿不起,哪有人顾得上阻止皇帝这毫无形象的行为。
两人向前走了几步,进入地宫。皇帝用手抚上了椅背上的机关,额头上六芒星随即光芒大作,大殿拔地而起,正如电梯一般向上而去了。
随着大殿地板轰隆一声,与地宫顶合为一体,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只剩靖王与罗维二人,在地宫墙壁上挂着的星力烛发出的微光之下,面面相觑。
靖王首先出声了。
他冷笑了一声。
罗维一听这声冷笑,便知大事有些不好。
他不由自主地在手里捏了一张缩地符,又想到已经在身上加持了一张十绝壁垒,这才觉得有了几分安全感。运起月力,不断与那冰冷的侵蚀星气相抗。
而他再次看向靖王时,才发现大事确实有些不好。
靖王神色悠然,身上毫无星力波动,哪有半分方才运气抵御的痛苦样子。
“你是装的?”罗维皱起眉头。
靖王摇起扇子,瞥了他一眼,说:“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直接和本王对话?”
罗维不想和他继续废话,于是
转头往地宫内走去。
一阵细微的风声从耳边掠过,数十枚飞镖齐齐从他颈脖之间飞过,插在面前的地上。
罗维转回头去。
靖王仍悠然地摇着那把青竹扇,只是扇骨之中,已经向外伸出了许多细小的尖刺,那是飞镖的镖尖。
靖王将扇子一抖,又有数十枚飞镖飞了出来,裹着浓厚的星力直冲罗维面门。
罗维身形微动,避过了飞镖。
靖王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竟然有两把刷子,不是想象中那么无能嘛。”
他居高临下的态度让罗维十分厌恶,于是没有说话。
“可惜啊。”靖王微微一笑:“你被那小娘们抓来当了挡箭牌。她不愿意嫁本王,直说便是,又何必派个人来和我比武。哼,刀兵无眼,此番你怕是要枉自丢了性命。”
罗维只觉得地宫中那冰冷星气无孔不入,一直在试图侵袭着自己全身,而要一边运气抵御一边说话,又十分费劲。
“你不怕我告诉骑都尉,你私下里对她并不尊重?”罗维强忍着痛苦说。
靖王瞥了他一眼:“就算你有命出去,说的话也只不过会被人当做是嫉妒心发作的疯话而已。”
“你为何看起来并不痛苦?”罗维问道,“这是你与陛下商议好的诡计?”
“哼,陛下倒是一切以公平起见,什么战家子孙不能光靠祖宗荫蔽,绝不徇私之类的。”靖王冷笑一声说,“不过陛下毕竟是太无知,当年他还是个小皇子之时,本王的父王就时常带着本王来这里历练。当然,都是趁他不在的时候。”
“为何?”罗维问道。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问东问西?”靖王冷冷地说。
罗维想到林少艾曾说靖王的父亲是先帝最信任的胞弟,当年也曾手握重兵,心中不禁明白了几分,看来老靖王并不满足儿子只能当个王爷啊……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也许不论是哪里的皇宫,总逃不过这些明争暗夺。
靖王看见眼前牧仲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禁挑了挑眉:心思倒是很活络,也不怪乎那小娘们会挑了他来做挡箭牌。
不过,实力还是差的太远了吧,况且幸运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向自己这边了……这地宫中的道路自己已经极其熟悉,那浴火金凰羽还不是手到擒来。
靖王看着牧仲竭力运起星力,抵御冰冷星气的样子,心中胜券在握,嘴边不禁露出一个微微的冷笑。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星力阵法,脸上重新绽开了温文尔雅的微笑,说:“本王也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你若是害怕,就赶紧用那阵法传回大殿之中,宣布放弃,如此还能保得活命。放心,只要你听话,本王也不会对你出手,一定让你安全地回去,往后你只消念着本王的恩情便了。”
罗维“嗯?”了一声,眨眨眼睛,似乎没想到靖王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靖王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宽宏大度也是非常满意,不禁又重新摇起了扇子,回忆着方才自己说的这一番话,只觉得每一个字都是那么完美,简直想找块石碑刻录下来,让世人都见识一下他靖王是如何的有风度。
只是扇骨中的尖刺还没有收回去,再配上地宫中昏暗的光线,让靖王整个人显得格外狰狞,
与他想表现出的效果有些不同。
罗维微笑,说:“多谢王爷。”
靖王满意地一笑。
罗维随即又抛出一句:“只是在下对骑都尉情根深种,实难从命。若是王爷真的宽宏大度,不如从那阵法中回去,如此既成全了在下,也成全了王爷愿意让贤的美名。”
靖王脸色立刻变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罗维无辜地眨眨眼睛。
靖王冷冷道:“你只是那小娘们找来的挡箭牌,不必为她如此拼命吧?”
“谁说在下是挡箭牌?”罗维无奈地说,“王爷难道没有看见骑都尉牵着在下的手?”
“那又能说明什么。”靖王的底气明显有些不足了。
罗维按了按胸口,又说:“在下相信,若是要骑都尉牵着王爷的手,她会宁愿把手砍了。”
靖王大怒,一排暗器直冲罗维而去,被罗维闪身避开。
“既然你不仁,本王也就不义了。”靖王压着嗓子冷笑,“被你如此一说,本王还真想看看,你为之情根深种的那女人,被本王压在身下随意调教的时候,你会是什么表情!”
罗维左眼中一丝冰冷彻骨的寒光闪过,抬手就是一记星力化形。
靖王周身立刻漾起了一层绿色星盾,挡下了攻击。折扇一展,青竹扇骨之间倏然伸出十数枝星力凝成的利箭。
靖王手腕微微一抖,利箭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罗维冲来。无论是速度或是力量,与之前的飞镖都不可同日而语,任凭罗维左躲右闪,身上还是中了好几箭。
罗维周身也漾起了绿色星盾,只是比靖王的要稀薄许多,挡下了身中的几支箭,但有一支还是一举将星盾击破,直冲罗维咽喉。
“叮”一声轻响,十绝壁垒被消耗掉一层,还剩两层。
罗维心中猛跳,连忙运起月力抵御即将侵袭周身的冰冷星气,心下却是诧异无比:居然直到现在才看出来,靖王手中一直拿着的青竹扇,竟也是一件星器!
虽然不是九天神兵,没有探测妖力的功效,但这青竹扇与乱花弩还是有极大的相同之处。它也有将星力化成利箭之能,而其中机括精巧,星力浓郁的程度,恐怕更甚于乱花弩。
只是世人绝大多数从没见过这可当兵器使用的星器,都只当是靖王自身厉害,而这青竹扇的名头,却是从未听出云城中任何人说过,恐怕从没有人认出它是件星器吧,罗维甚至开始怀疑,靖王修炼武曲星力就是因为它!
施小烟因是九天传人,才能得到宗门之中流传百代的乱花弩,而不知靖王又是因了怎样的机缘得到这把青竹扇?
靖王那头,原本成竹在胸,笃定自己这十数支箭射出去,必定会有一支能让对方伤筋动骨。而事实也不出他所料,确实有一支击碎了牧仲护体星盾,只是……然后呢?
靖王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不然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接触到牧仲咽喉之后折了方向,掉到地上去了?
罗维趁着靖王愣神的工夫,捏了缩地符,硬是闪出几十米远,倏然间就不见了踪影。
靖王只当是对方身形太快,也没有在意,只是暗自嘀咕了句:“怎么看不出是哪系星力?”随后就追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