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袁友冲琢磨了下这两个字,问道:“能具体的说说嘛?举个例子?”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一种感觉吧。”时佳佳伸手捋了下自己的发丝,将它绕到耳后,仔细组织了下语言,说:“我姑丈有给我在文浩小区租个单身公寓,一室一厅五十平,不用和另外两个人一块挤公寓。”
“但其实我挺少住那儿的,姑姑经常让我打车过去陪她,因为姑丈常年不在,她一个人住一栋小别墅有点不习惯,也有点害怕。所以我一般吃住都在那儿,偶尔累了懒得跑才会回姑丈给我租的公寓。”
袁友冲点头:“也就是说,你其实一直和你姑姑一块儿生活,而你姑丈常年不在家,是吧。”
“嗯,他忙嘛,速冻食品还好说,主要是药材生意,经常得跑东北和云南进货,一去少说就得一两个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差不多有三百天在外边,店铺其实主要是我姑姑打理的。”
“哦。”袁友冲了然,问:“那你和你姑姑生活多长时间了?”
“快六年了吧?还是五年半?反正12年底开始实习时我就过来了,拿到毕业证后就没再回去,一直住在这。”
“这六年里,你姑丈是一直基本都不在家,是吗?”
“也不是,12和13年那会儿生意不太景气的,还没有现在的规模,一直到了13年底14年初,生意才一下井喷了,搬了新家,买了新车,但姑丈一下忙了起来,咱们经常见不到他人。”
“姑姑一个人孤单啊,即使有我陪着,但她和我毕竟差了一辈,有代沟,不好沟通的,白天还好说,打理店铺嘛,晚上就……”
“唉,她不止一次和我说,真怀念以前的时候,虽然钱没现在多,但也完全够花了,吃喝什么都不愁的,现在虽然有钱了,但又几月几月的看不到姑丈人,心里空。”
“我是学心理的呀,知道正常人,不管大人小孩都还是需要陪伴和交流,就建议她养宠物。”
“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她一下养了两头金毛,后来又上瘾了,又分别买了哈士奇、阿拉斯加和萨摩耶,把雪橇三傻给凑齐了,也就亏的房子大经得起折腾。”
“再之后,她忽然又迷上了养猫,前前后后买了八只,其中有四只还是布偶,布偶猫你们知道吧?俗称行走的人民币。”
“知道。”袁友冲点点头,心里其实已经多少觉得有些无奈了。她说了一大堆,但其中有价值的线索却不多。不过,这种闲聊也有好处,便是容易让被询问方逐渐放松戒备,说出想说却又不太敢说的话。
尤其眼前这家伙学的心理学,虽然可能没有实践经验,但理论知识多少懂些,更得费点脑子了。
好在,她似乎没发现袁友冲的不耐,继续自顾自的讲述着,从平日里怎么照顾这些猫猫狗狗,到饮食铲屎之类的琐事,说了小半天后,她忽然顿了顿,说:“姑姑本来都习惯了这种日子,直到去年……”
“具体时间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年底吧,十一二月的样子,姑丈出差回到家之后,忽然和姑姑说,他想通了,钱怎么赚都赚不够的,现在的日子就很好,不想这么累这么奔波了,干脆就在家里陪着姑姑。”
“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真的再也没出去过了,说什么把采购的事都扔给了下边人去管,一天就陪着姑姑,和他一块打理店铺,偶尔市里头跑跑。”
“对了,他还买了辆跑车,啥牌子我也记不住,听酷炫的,就他下午的时候开来的那辆,经常开着那辆车带姑姑去兜风,可恩爱了,把我羡慕的不行不行的。”
“但有时候,他也会有点奇怪的举动,他软磨硬泡的把姑姑养的那些宠物全都赶出去了。也不能说是赶出去吧,就是找了人寄养,免费送,我说那多可惜啊,他还骂了我一句,说小孩子懂些什么。”
“我不服气呀,而且和这些猫猫狗狗处久了,也有点感情,我姑姑其实也舍不得,但他又说他对毛发过敏,之前在家里待的少还好,现在经常在家,就不能养了。”
“姑姑心疼他呀,虽然舍不得,但还是同意把猫猫狗狗送出去了。这些宠物也不是我养的,我没资格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姑丈把它们送走。”
“对了,最奇怪的就是,姑丈忽然给顶楼的小隔间换了个防盗门,钥匙只有他有,也不知道在里头藏了什么东西,死活不同意我和姑姑进去。”
“他买的小别墅最顶楼是这样子的,楼梯间西边是个小隔间,大概二十平米左右吧,还没有窗户。东边则是个大天台,搭了个可以变色可以伸缩的顶棚,平时种些花花草草,还放了个跑步机和其他健身设备。”
说着,她又皱起眉,嘀咕道:“还有啊,从那时候起,他就挺排斥我住他家了,虽然还经常邀请我去吃饭,但差不多到了八九点,他就会起身送我回小公寓。”
“路上他还隐晦的告诉我,他和姑姑生活的很幸福,让我尽量不要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其实我住哪儿都无所谓,就是觉得挺不是滋味的,似乎一下子变成了个外人。而且,姑丈脾气好像也变了不少,以前他非常平易近人的,最近半年嘛……”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旦提起顶楼那个隔间,姑姑在的时候还好,姑姑不在他立刻就会炸毛。而且,他每个月差不多都会消失个一两天,问他去哪儿了他就说是应酬,姑姑也没太在意。”
她心中的戒备似乎逐渐在瓦解,比较敏感的话也一句一句的往外冒,但却维持着最基本的谨慎,会在自己猜测面前加上诸如“好像”、“可能”之类的词汇。
说着,她总结道:“所以我就觉得,他肯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但我也没有多想,谁还没点秘密不是,就我也有自己的不想被别人发现的隐私,就是表现的没他那么夸张而已。”
“直到……”她咽了口唾沫:“直到下午,店铺里发现了五个死婴儿,我一下子慌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到姑丈,他家里的那个隔间总是出现在我脑海里头,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