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平平淡淡才是真
幸福的日子总是走的特别快,你想让它停一停,等一等,等幸福站稳脚跟再走呢,可是它只是对你回头一笑,跑的越发快了。这样的日子让人流连忘返,让人忘记今夕是何年,让人觉得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单纯的感叹岁月如梭,光阴似箭仿佛都让人觉得太浅,感觉好像比这还要快的多。
时光一去不复返,就这样过去了15年,在姑娘抗议过了无数次,造反了不知道多少次,在他不知道多少次跪在祖宗牌位前涕泪反省,再说话不算话,我就跳河自杀。当然今天又是如此,他违背了家法第272条,无端挑起是非,口出狂言,许的诺不兑现。这条谁加上的,他那闺女,他们夫妻两个很想再生个孩子,翻个盘,可是老天不太想给机会。大概当初吃斋的时候心不诚,导致到现在膝下尚有一女。为什么叫口出狂言呢?还不是他外出应酬,被逼着灌了几杯酒,有点上头,脑子不清醒,一不留神就被那死风丫头给坑了。一进门,他就看见他闺女还有那个尚在世的管家一左一右,分立在门前,表情狰狞,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他赶紧从头至尾想了想出门应酬的过程,还好,袖子差点摸向额头,赶快往下放了放,倒背着手,迈着八字步,目不斜视地朝门里走去。“站住!”声音还拖长了,他顿了顿脚,继续往前走。闺女叉着腰,手差点指在他鼻子上,他还想:几天没见,长高了。他把手往下一拿,继续朝前走。“行,行,行,就只认老婆了是吧?不想要闺女了是吧?我跟我爷爷商量好了,打算离家出走。快点,把我名字起了,有了名,我就可以出去闯天下了!我们两个打算独霸武林,扬名天下。”
大概酒上了头,他不假思索的就说道:“就你那名,我倒立着走都能起,别说现在是站着的了。”“听听,听听,听到了吧,你还夸他,现在比以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绝对能看场合说话,我刚才算是挑衅吧?怎么答的,你的老脸都快让他给丢尽了。”我得赶快找我娘去,我得跟她说说,这个男人真的不乍地,都不如我那个李叔叔。我感觉她可以考虑考虑换个男人,其实我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多个后爹。这个爹别的本事没有净会惹祸,搞得我们两个只能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帮他善后,收拾烂摊子,我都快心疼死你了。”风丫对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管家说道。“还给我善后,善什么后了,我现在不也能独挡一面了。”大概脑子短路,重点话没听到。其实吧他有的时候也挺憋屈,这个管家吧明明本事不一般,却待在这,一待就待了十几年。他那老婆也不一般,如今也不知道做什么的。可他也有事瞒着,几次想提,都没能张得开口。外出应酬的时候,那些人拿话一激。他头脑一发热会答应一些平时做不到的事情。这在他家倒算不上什么,可是在老婆家不行,说到就必须得做到。好几次,那些人找上门来,拿着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威胁他,他次次都是找管家摆平的。后来,闺女大点,都能替他摆平一些事。他看到这两个就有些气短,闺女给他加了这条家法,他也没意见的承认了。
人有的时候真的不能求人,更不能说大话,夸海口。这是他跪在那个蒙着黑布的祖宗牌位前第N次反省。下次,我如果再这样,我会如何,可是这个风这个姓不好起名,我也列出来不少名字,你都不点头。这事我感觉我们两个之间有宏沟。你跟你那个僵尸爷爷都能做个忘年交之类的,我感觉我们之间的沟壑还能填平点,关系还能再近点。别次次找你娘告状,有什么不满,其实我们私下里也可以解决。毕竟在你那也存了不少我写的悔过书。果然,生丫头不行,要是生个儿子说不定能陪着我一起跪跪,还能有个伴。闺女名可是真难起,要不我还是让我夫人起起吧,我感觉我的学识不如她高。闺女还真是我教的,要是她教的,估计自己就可以起个名了。当初我干嘛揽这差事,出力又不讨好。要不我叹叹气,说不定,能把坏运气叹掉。几叹呢?三叹吧!老规矩。四下张望了一下,还好没人,先吁了口气,赶紧停住了,我这个算不算叹气呢?算吧!还差2叹,没叹出来,刚想叹的时候,发现了一抹丽影。我老婆真好看,越来越好看。我感觉我就是那养花人,我老婆这朵花让我养的越来越养眼。眼睛里带着一丝乞求,嘴角其实想笑,硬生生的往下拉了拉。他妻子伸出了手,把他扶了起来。眼神,他没敢看,拿袖子遮住了脸。
还是有老婆的人好,替他摆平了,二话不说,那死丫头也得罚:对长辈不敬,礼数不周。以前他罚跪的时候都是趁老婆不在家的时候,老婆去哪了,不知道。可是那死丫头可真是撒了欢儿了。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再加上还有个帮凶,他双拳实在难敌四手。次次落在了下风。
他意气风发的出了房门,来到了院子里,手摸着一棵花树。那笑实在是止不住,看着这棵花树,真好看,上次老婆念的那诗是什么来着?桃花潭水深千尺,好像不对。他回想了下当时的情景,他们两个要来院子里赏花。其实他感觉没什么好赏的,还不如赏他夫人。可是自家夫人发话了,怎么也得从命。雪下的厚厚的,梅花开的还行,红红的。院子里种了几株梅树,他亲手种的,感觉不错,花能看,那些君子什么的都爱看个花,念上几首酸诗;结了果子呢还能吃,不吃的话还能酿酒。如果真要附庸风雅的话,他再把之前抄的那几首梅子诗,突击一下,背一背。可是妻子觉得花好看,那就赏!不就赏个花吗?他担心她脚凉,提前把雪清扫干净,堆在了树下面。黑乎乎的雪堆在了树下,把之前的美景好像给破坏了?他该用那种办法让妻子赏梅啊,他大男人不怕冷。后悔的拍了下头,他怎么总是大煞风景呢?可是妻子兴致颇高,拿垫子坐在了石凳上,还准备了点心。红泥小炉,小炉上的茶壶呼呼的冒着热气,看着妻子行云流水般地把茶沏好。那个动作真好看,他也想学。其实出去应酬,他也照猫画虎的按着妻子的方法给别人倒过茶,镇住了不少人。
“花珠累累枝头翘,傲立寒冬雪中俏。待等青梅杏黄时,天伦之乐喜淘淘。”好像是这些,妻子当时说:“不太好,只是想到了你们两个,胡乱编的,你就当听着玩吧。”说完冲他莞尔一笑。他愣住了,当时没那么好看啊,怎么越看越好看,难道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今年多大了来着,我得好好保养下身体了。
夫人给闺女起了名,独霸武林,闯江湖的事给否决了。不过最近几天她两个经常神出鬼没的不见踪影,问她们就让她们给含糊过去了。绝对不能说,我现在看到自家老婆脑子里就是一坨浆糊,完全不能思考。
这天闺女托管家来给他递信,他看着这张信纸,用手弹了弹,用得着吗?几步路,自己来说不行啊!打开信,上面写道:回禀爹爹,爹爹万安。他抬头看了看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继续看,写道:“小女已到及笄之龄,应母亲大人之命,学习待人接物之仪,如有不周之处,还请海涵。后面画风突变,爹,这是求救信,救命!救命!就3人,讲规矩给谁看啊。你再不来救我,咱两个绝交。”他双手哆嗦着拿着信,反面还写了一行小字:“平时吹着你说东,她不敢往西。拿出你的男人魅力来,征服她,给她立立家法。长此以往,你的威严扫地,信誉堪忧。”这下子,他的双腿开始哆嗦,你对我期望太高,我怕让你失望,你那礼仪课会变本加厉的提升难度。目送着管家带着一副了然的神情,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他竟然觉得,其实这个家老爷他当当也不错,他压根没在管家面前硬气过。
他心里琢磨了又琢磨,要不然他怂恿姑娘离家出走。他替她备好银子,从哪里爬出去呢?狗洞上次被堵了吧,他还想挖个地道来着,他为什么不敢用法术呢?他为什么非得学别人汗淋淋地劳动呢?法术怎么让闺女走来着呢,他要不要买通管家呢?毕竟两个人都有个江湖梦。
神思恍惚的进了房门,完全没察觉到夫人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面前,他双手恭敬着递了上去,完全没半点自觉,这是闺女给他的求救信,他毫无节操的把闺女给卖了,还想再踩两脚来着,没敢。这个家他的地位,他心里有数。为了防止被坑,他这次决定明哲保身。并且在心里默念:“天灵灵,地灵灵,风里来风里去的东西快显灵。速传!速传!自身难保,各自保重!”管用吧,那么多年没用过了。他的双眼紧盯着妻子,看着她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信,似笑非笑。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只见她看完之后,把信纸原封不动的折好,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伸手拿起正喝着的热茶,轻抿了一口。她轻轻放下茶杯,来到风传鸣的面前,微微一福,后背挺得笔直,头微抬,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他愣了,妻子只有在新婚的时候跟他行过这种礼。她想干嘛,不会觉得我配不上他,要跟他分道扬镳吧!汗珠从他额头一颗颗滚落下来,他想用袖子擦擦汗,却肢体僵硬,不听使唤。只见他的妻子凤茹,伸手用袖子替他抹汗。他大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呆呆愣愣的看着她,她又轻福道:“夫君,让风妇为您更衣。”动作僵硬地被宽了衣,又被更上了新衣。脑子更加浆糊,要去哪,不是在看信吗?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她怎么亲自动手了,不都是自力更生,自食其力吗?我犯了大错了吗?有点想哭。她低声对旁边一妇人说道:“烦请把小姐找来。”不多一会,那个叫风丫头的进来了,进门时颤颤巍巍的扶住了门框,缓了一会,才挺直腰背进门,进门后,先给她娘请安,一时半会没听到声音,诧异的用眼偷偷瞄她娘亲,到底怎么了。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不敢抬头,低眉顺眼的等她娘亲发话。只听,她娘亲柔声对风传鸣道:“夫君,请上座,待风妇为您沏茶。”风笑芸更加奇怪,没有过啊,她娘竟然对她爹这样子恭敬,两人闹矛盾了。没听我爹提起啊。她悄悄直起身,低头偷觑,只见她娘亲,拿起茶扇,轻扇茶炉,这个沏茶她一直想学,于是看的更加专注,仿佛忘记了周遭环境。待水翻滚三下,她净手,拿起茶勺,轻舀茶叶,顺入茶盏。拎起茶壶,离茶盏大约半尺高,高提壶,水倾泻而下,接着,壶降低,水缓入两次。她其实很想看看茶叶在茶盏里上下翻滚,如同游龙飞凤。她只见过一次,当时佩服的五体投地。沏茶讲究三高两低,如果茶具小就会改为一高两低。整个过程要求水声低吟,茶盏里的茶7-8分满为宜。她也会啊,可是像她娘做的那样行云流水,每个动作像刻画好的,好难。她每次都痴痴地看着她娘亲,那动作,神态,我是拍马也追不上。她家是沸水沏茶,她还去过茶楼,茶楼的水温略低。她感觉她娘亲沏的茶好喝,同样的茶叶,她却总感觉沏不出那种茶香味。如果放上几块冰糖,那甜香味让人回味无穷。只见凤茹轻端茶盏,缓缓移步到风传鸣面前,轻举茶盏到风传鸣的面前,在他的眼光注视下,放在了旁边的桌上,轻移茶盖,复端起茶盏,放到他的手上。风传鸣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他闻着茶香味,看着茶盏上方的袅袅茶烟,他不敢如之前牛嚼牡丹那样暴殄天物,他学着妻子的样子,轻啜一口,轻轻放下茶盏,缓缓盖上茶盖。
闺女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按着她家的规矩,做人行事以自身为则,先律己,后束人。她有些害怕,她知道她娘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不是嫌苦嫌累吗?我做的到,你也能做到。她是做的到啊,她从小习惯了的。可是我像那匹脱缰的野马,你压根没怎么管过我,这些都是管家爷爷提点着我的,哪里做的不规范。你不是常说:“爱玩是孩子的天性,要尊重她,不要拘着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大理上不错就行。”我感觉我做人还行啊,怎么现在要开始学这鬼东西了。她浑身开始哆嗦,她也有些爱说大话,她这点随了她爹。她前几天被整的很惨,不就是走路吗,你做的到,我也做的到。可是现在怎么办?这个我学了好几年了,为什么要学这个?我当时干嘛要偷偷许愿呢?
那年她好像9岁,家里有人上门拜访,她听管家爷爷提起的时候,感觉奇怪。干嘛跟她说这个,不是经常有人来吗?来人是来找她娘亲的,说是故交。她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地来到了她娘亲住的院子门前。藏在了月亮门的左边,扒着头,往里张望。当时好像是桃花节前夕。桃花节又叫上巳节,女儿节。类似于儿童节,这天的女孩打扮靓丽,外出踏青,赏春。轻舀瑶池神仙水,滴滴洒在女儿头。愿她身体常康泰,愿她四季无食忧。她在父母的陪同下,约过年龄相仿的女孩去过一次。说白了就是相亲的一种方式,她是当陪衬去的。她父母没有漏面,两个人不知道去哪了。反正回来的时候,看着我那脸红的跟猴子屁股的一样的爹,她感觉她被抛弃了。她陪那些小手帕交,陪的心不在焉,好几次差点出错,被她给圆了过去。
她偷偷打量着那个男人,身穿了一件看不出材质的白色长袍,头戴碧玉簪。正襟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她娘亲穿了件白色罩衫,下穿绣着紫蝶的百花褶裙。还披了件白色狐毛的短蓬。只见她上身微微前倾,突然,眼光往门口一扫,微微眯了下眼睛。她就知道被发现了。偷偷整理下心情,强装镇定的移步过去。可是旁边那个男人肩膀抖动,头微低,强忍着笑的动作让她知道她会很惨。她娘亲一句话没说,拿眼神示意,让她站在了她的身侧。“小女无状,让你见笑了。”说罢,对站在身旁的风笑芸说:“这是我的一个故友,要来此定居。今天来看望我,快跟你李叔叔行礼。”她面容恭敬的对旁边那个男人行了见客礼。只听她母亲接着说道“礼数不周,还请见谅。”说罢,想起身赔罪。被按住了肩膀,“你我早就相识,不必这么客气,你的闺女如同我的闺女,我不会在意的。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难道非要如此生分才行吗?”她看着好像有些薄怒的男人,脑子里警铃大作。她娘亲淡定的坐在石凳上,语气熟络的说:“不是想喝茶吗?带着气,可品不出茶香来,你失态了。”只见那个男人压着怒气,想发作,暗调整几次呼吸,才恢复平静。看着茶叶在茶盏里上下翻滚,忽上忽下,打着旋,就像那个小旋风,也像一条盘飞着的龙,又像从下往上昂头飞向蓝天的彩凤。她闻着茶香,眼里看着那个上下翻飞的茶叶,呆住了。她娘亲从旁边一个小屉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夹子,夹住了一块黄色的晶莹剔透的冰糖。冰糖的左下角发着一圈圈蓝色的光泽,入黄色水晶的糖里面有一丝丝絮络。她娘亲视若珍宝,都是有客来才会拿出来放上一块。那个甜香味,让她闻着想留口水,次次都是吞着口水,默念清心诀,保持镇定。那个男人脸色微变:“从哪里得来的,你找到了?”娘亲笑而不语,那个时候,她感觉她娘亲可以当快涅槃的高僧了。哎,太能装了,我感觉我鸡皮疙瘩快起来了。“你先下去把吧!”听到特赦的这句话,她落荒而逃,不行,这种氛围让她窒息,还是平常的娘亲更可爱。至于她两个会说什么,她完全忘记替她爹听了。
她脚步蹒跚的来到她爹面前,行福礼,口内说道:“爹爹,万安。小女行礼了。”说罢,福上三福,待等到她爹首肯后才能起,要是搁平常绝对草草福上几福,便自己直起身来。今天没敢,她爹还算上道,微笑着说:“女儿多礼,请起!”她缓步来到八仙桌前,学着她娘亲的样子给她爹沏茶,心里腹诽道:“喝的下吗,撑死你!就知道你靠不住,果然,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凡事还是要靠自己,又是一个惨痛的教训,估计回去又得彻夜练习,直到她点头认可了为止。”她说:”我也是这样过来的,礼仪体现的是一个人的素养。出门在外,你代表的不是你一个人,你代表的是你整个家族的脸面。展现的是你这个家庭的涵养,有些事可以将就,但是有些事,你就算哭着做,也得做成。”她娘亲真是掷地有声,言辞有礼啊,我没话辩解啊。我服了,就这个凡事都能给你讲个头头是道上,我是真的佩服的五体投地。她都没报任何期待,就听到她娘亲吩咐道:“烦管家,把这条礼仪再加强一下。直到你老,认可为止。万不可,睁只眼闭只眼。我在此给你道累了。”说完,她微点了下头,冲管家笑了笑。管家半侧着身,点头应允。
转眼到了上巳节,她应邀去赏花。她家家风开放,到这个年纪尚未婚约的人屈指可数。可是她娘亲认为,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关乎她后半辈子幸福,而且一旦定了下来,便不可更改。人品上,有大人把关,但是两个人是否合得来,还是要自己相处才知道。过日子就如同饮水,冷暖自知。草率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切记谨慎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