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第20章爱或不爱1

当她坐在回程的出租车上时,口袋里的电话适时地响了起来,没等她开口,那边倒是先出声,声音里满是焦灼:“阿艺,你去哪里了,你知道我打了你多少电话吗,你怎么不接……说话啊。”

阿艺拿下手机翻了翻,没想到上面已经有了10通未接来电,显示的名字皆是周信,这么长时间她好像都是游离在这个尘世之外的,她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说:“周信,我们结婚吧。”

“……你怎么了,你脑子现在不清楚,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那头的周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后才接着继续逼问她。

“我没有不清楚,我很清醒,我们结婚……我马上就到家了,你在哪,我想下车之后就能见到你。”

“我在你家楼下,保安说没见到你回来,我很担心。”

“等我。”

阿艺说完就将电话给挂断了,没有一丝犹豫,她不知道自己刚刚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将那句话说了出来,又好像是理所应当地把那话自然地流露了出来。

出租车司机对她刚说出的话露出赞赏的神色,笑着对她感慨道:“真是新时代的新人,我第一次拉像你这样的顾客,我觉得像你这种姑娘应该喜欢男士先主动,求婚最起码要有钻戒,鲜花,美酒之类的,这样才比较合乎情理。”

阿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她自己都觉得此刻脑袋混沌,头痛欲裂,可意识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也知道自己并非是一时冲动,不经大脑才说出来的,或许这个念头已经在她心中埋了许久,只为等待着这样的一个契机破土而出。

的哥何等的世故圆滑,见她总不回话,他不便不再多问,便将车里的音响打开了来,是一首张信哲的老歌《爱就一个字》。

拨开天空的乌云

像蓝丝绒一样美丽

我为你翻山越岭

却无心看风景

我想你身不由己

每个念头有新的梦境

但愿你没忘记

我永远保护你

不管风雨的打击全心全意

两个人相互辉映

……

车里很安静,这辆车音响的音质似乎出其的好,唱的每一个字好像都砸在了她的心口上,让她不得不在心里默念着,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然后似有所悟,可又不知道悟在哪里。

当她下车搬着一箱子东西急急忙忙地走进小区的时候,远远就看着周信倚在车身上抽烟,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夹着烟,即使是这样,她都觉得此刻的他是那样的衣冠楚楚,意态风流,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她走近都没发现。

她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将东西重重地放在他的脚跟前。

周信突然被吓到,刚吸烟抽猛了一点,不期然一口烟呛在了肺里,随后将头转向一边掩住口鼻咳嗽起来,平复之后才皱着眉,心疼地责怪她:“你几岁啦,还玩这种游戏,上午我到公司去找你,你同事说你辞职早走了,回家也没见你人,你到底跑哪去了,你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心急吗?”

阿艺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脸色潮红,周信顿觉不妙,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心急火燎地拉着她往车上送去,说:“姑奶奶,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去医院吧,你都已经发烧了,你这人怎么老是跟小孩一样长不大,让人不省心呢。”

阿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刚刚脑袋的疼痛不是幻觉,今天她就这样云里雾里的在外面晃荡了一天,她拍了拍头,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晕晕乎乎的,有气无力地说:“没事的,别大惊小怪,我回家吃两片药就没事了。”就挣扎着起身想打开车门。

周信用手扳回她的身子,给她系上了安全带,眼睛凌厉的瞪着她,将手再次触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说:“听话,都发烧了,这可不是小事。”

阿艺一时服软,他冰凉的指尖熨帖在她的额头上,仿佛一股清澈的小溪在她的心头潺潺地流淌,抚慰了她此刻心灵上的的躁动与不安。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直接被医生下达命令,挂上了药水,输液的那只手背被针孔插着的地方有着胀胀的疼痛,手也发软,她觉得难受的厉害,皱着眉闭着眼睡得混混沌沌,感觉有万斤的重石压在了她的身上,连呼吸都觉得困难,额头上渗出汗珠点点。

阿艺感觉有人拿着毛巾不停地在擦拭着她的额头,有人轻轻地抓着她的手腕,不敢用力,谨慎小心,微微摩挲着,若有似无的温暖渐渐侵袭着她,她想睁开眼看看那人,可最终被带入了梦魇。

还是那个小镇,那个场景,还有那个女人,瘦削而孱弱的躯体躲在墙角微微颤抖,她一走近,就被用一种忧伤而寂寥的气氛所笼罩,她终于看清了这个女人的脸,惨白的脸上泪痕明显,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在那张脸上大的突兀,里面好像一汪深不见底的碧绿色的湖水,那个女人对着她笑了,如烟花般绽放的美丽的笑容,这抹笑容太过熟悉,甚至于是这张脸,她慌不择路地向后退,原来那个女人竟是她自己。

阿艺突然间被惊醒,却没有看见周信,四周静悄悄的,灯光非常明亮,闯入口鼻的皆是医院的消毒水和药水的味道,她尤其排斥着这种味道。

阿艺的父亲在早几年被查出患上了较为严重的心脏病,她也经常辗转在医院与家里之间,对这种味道特别敏感。现在她爸一有风吹草动,她就汗毛四起,紧张万分,周围邻居还常夸她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她却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孝的女儿,当年为了自己的喜好,与她爸脸红脖子粗的闹了好几回,她爸甚至被气得住进了医院,差点断绝父女关系。现在想想真不知道那时候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与决心,想到此时的她怕是再也不会有了,尽管那一切好像恍如昨日,可又让她觉得过去的那段时日让此时的她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你醒了,还以为你还要再多睡会儿。”周信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浅黄色的保温盒,走到她的身边,摸了下她的额头,大松一口气,略带疲惫地说:“终于退烧了,饿了吧,我刚下楼给你买了点稀粥。”

阿艺恍惚地看着他刚做完的那一系列动作,仿佛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流在她身体流窜,直到溢满她的全身。其实这种情况曾经也发生过,但她那时好像只是在竭力地汲取温暖,没怎么太去注意到这个给她温暖的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周信见她总是不说话,呆呆的,拿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疑惑地开口:“阿艺,怎么了,不会烧坏了脑子吧,说话呀!”

阿艺皱着眉,一把挥开了他的手,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才烧坏了脑子呢,我饿了,好像今天我都没怎么吃东西了。”

周信笑着将医院的病房的桌子架了起来,又将保温杯拧开,拿了一把调羹放在里面细细地搅拌,笑着说:“知道你饿了,等会,太烫了……要不,我将它吹凉了,喂给你吃。”

阿艺一把抢过调羹,说:“不用,我自己来,又不是生了什么大病,我也没那么娇气,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说话的时候嘴角沾染上了微不可见的浅浅笑意,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周信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笑着任由她抢了过去,听着她刚说的话,微皱了下眉:“你这人会不会好好说话,你还嫌这病生的小了,是吧,”又将头偏向一边,才慢悠悠地说:“医生说问题不大,回家休养几天,要是体温再升高,还得送回来继续输液。”

阿艺没理他,知道他是在故意吓唬自己,一门心思专注地放在了这碗粥上,是皮蛋瘦肉粥,她最喜欢的。她看着保温盒的上方水雾升腾,软而稠的粳米拌着松花蛋和瘦肉,就像一张浓的化不开的水墨画,闻着就香气逼人,吃着也是肉质软烂,鲜香味美。她此时已是饥肠辘辘,没多一会就将这一大杯的粥全部消灭干净了。

周信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不无心疼,可也只能叹气,说:“吃饱了吗,要不,我再去给你买点。”

阿艺摇头,而且已经吃的很饱,之后再吊了一瓶药水,阿艺心里直抱怨现在的医院真是够黑的,不就是一个发烧发热吗,至于弄得跟生了大病似的,吊几瓶药水吗?看了一旁正看财经报纸的周信,不敢多话,又睡不着,只是乖乖的斜靠在床头看着天花板出神。

两个人从医院回到住处折腾到了晚上11点,一回来她就全身无力地倒在了自己床上,周信帮着她将衣服鞋子脱下来搁在了一旁,用手托起她的身子摆正了她的睡姿,坐在床缘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阿艺知道他正瞧着自己,故意闭上眼睛装睡,她在想今天下午在电话里说的话,他是否听进去了,还是只以为她只是脑子糊涂一时说出的玩笑,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都问不出口,正当她在为这件事情纠结的时候,她感觉到周信正起身准备离开。

阿艺下意识地就用力抓住了周信的手,现在的她由头痛转化为鼻塞,故鼻音味十足地对周信说:“别走。”周信的手在她的手心里挣了挣,反而被她抓的更紧。

周信无奈地回头,又坐回她的身边,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身子,才说:“我不走,我去拿条毛巾。”

周信再次挣了挣手,阿艺才试着将手微微放开了他的手腕,周信能感觉到在这一刻阿艺是多么的需要他,需要他给的温暖,既然她需要,那么他就愿意给。她不会知道,今天他将她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找到她时,内心有多么的惶恐,他怕她与陈知遇再见面,怕陈知遇告诉她他当年的离开的真相,这个秘密要是被她发现了,也许阿艺就会离他而去了。

晚上周信留下来陪她,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怕她再出什么状况。其实前段时间周信半夜醒来都没见到阿艺在身旁,起身看她一人又隐没在黑暗里,坐在窗台那里似有若无地抽着烟,她只抽一个牌子的烟—MILD SEVEN,很普通的大众女士烟,味道淡雅柔和,烟气丰富但不刺激喉咙,烟头上的点点星芒就像是夜的眼睛,总会引来阿艺长久的注视。她的烟瘾其实并不重,只有在创作时才会抽上几根,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有时甚至还伴有些微的咳嗽声,又怕影响他休息,尽量刻意地压低音量。他虽然心里颇有微词,但还是决定尊重她的生活方式与习惯,干脆眼不见为净地选择暂时离开,给她一个较为清净完整的创作空间。

翌日阿艺醒来的时候,全身已经利索很多,她摸了摸身旁的位置,身旁的床单已经完全冰凉,早已不见周信的身影,想着他应该上班去了,她闭着眼在床上小憩了一会,终于决定起身。

当她洗漱妥当走到厨房门口,看到餐桌上放着一个保温盒,旁边还放着一杯牛奶,她端起桌上的牛奶,居然还是温的,看来他也没走多久,抬手看了一下戴着的手表,指针已经指到了10点半,他今天上班肯定迟到了,桌旁留了一张周信的纸条。

上面写着:“记得吃早餐,身体不舒服就打我电话,我会早点从公司回来。信”

字迹是苍劲有力的行楷,特别是最后那个他名字的落款,写的行云流水,应该是平时签多了名的缘故。她将纸条放在一旁,打开保温盒的盖子,是红枣粥,她微皱着眉立马大叹一口气,她讨厌吃红枣,讨厌的程度莫过于姜汤,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将它喝完了,又看着桌上的那张纸条笑了出来,好像完成了一件大工程,心里极其舒坦。

她听到卧房里的手机在响,急匆匆跑去找到手机,看着上面的闪闪烁烁地名字,心里暗叫,不会吧,真是无巧不成书,喝了一大杯水,润了润喉才将电话接了起来。

“妈,你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呀?”阿艺已经尽量让自己还有些沙哑的声音听起来足够正常。

“阿艺啊,昨天周信打电话跟你爸在那闲聊家常,我今天想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不是你们闹别扭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她妈杨淑芬女士忧虑的询问声,阿艺觉得她爸应该也在她妈耳边旁听,因为她听见了属于她爸一贯地“啧啧”叹气声。

“没有,我们好着呢,对了,妈,我过几天回家住两天陪陪你们。”阿艺心想周信没事给她爸打什么电话,又回想了一下昨日的情境,便心下了然。

“好啊,”她妈的声音立即兴奋了起来,随后又惊叫一句“不对吧,你怎么突然想着要回来了,还有啊,我听你这声音也不大对头啊,你这怎么回事啊。”

阿艺听她妈那声音是马上要着急上火了,再加上她妈说风就是雨的个性,有点头疼,还是赶忙出声宽慰:“妈,我没事,有点小感冒,对了,家里的海棠开了吗,我真想看看家里那几盆海棠,不过最关键的是我想你们了。”

她妈妈心有戚戚地说道:“还算你有点良心,海棠开花了,五颜六色,争相斗艳的把你爸高兴坏了,昨天你爸和周信还说了老大一会呢。对了,你感冒了正好回家养几天,和周信一起回吧,你们这样老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赶紧的把婚事给办了,也省的我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没着没落的,听见了没啊。”小说.新欢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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