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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晚的表现很棒,这是奖励。”
苏暖说完,便径直拉开椅子坐下来,并未因说出这番“离经叛道”的话而感到窘迫,即使听到陆暻泓在一侧呵呵的轻笑声,也坚持优雅地将吃进一只虾饺。
陆暻泓双手后撑着桌面,侧着脸,微眯的眼斜睨着脸颊漾着红晕的苏暖,笑得长久并且愉悦,他喜欢她那副被他宠坏了的样子。
苏暖被注视得不自在起来,她企图用报纸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结果一摊开报纸,就被那大大的标题弄得一只虾饺噎在喉咙里,喘不过一口气。
说起来,她苏暖也算是个不算出名的名人,至少,她也出过一本摄影集,虽然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但勉勉强强也算是举办过一场签售会的摄影师吧?
只是,当她和陆家的少爷站在一块儿,她的档次仅仅是小虾米。
然而,当有一天,本该躲在角落画圈圈的小配角一跃成为女主角,自然会招惹不少的是非,譬如,报纸上印刷得大大的几个字就将她气得够呛。
丑小鸭到天鹅的蜕变之路?她想,她至少也可以够得上“灰姑娘”的级别,怎么就成了那没几根毛的丑小鸭?
苏暖歪过头,偷瞄向陆暻泓,陆暻泓望着她满脸不服气的样子,淡淡地弯起嘴角,徐徐站直身,然后回身双臂轻轻松松地撑在她的跟前:
“丑小鸭和灰姑娘其实没本质差别。”
苏暖有种被看穿心思的囧然,她捣鼓着盘里的虾饺,碎碎念道:
“哪有,最起码灰姑娘一直都长得很漂亮,不过是身上比较脏而已,但是丑小鸭就不一样了,在变成天鹅前真的丑得要命。”
“你不是从来不在意自己的长相吗?”
“谁……说的……”
苏暖的气呼呼在对上陆暻泓含笑的眸子时,顿时焉了气,讪讪地抿紧嘴,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本来是不在乎,可是和他站在一起,她能不去注重吗?
瞄向报纸上被无限放大的照片,她穿着堪破的裙衫,虽然也化着淡淡的精致妆容,但是一身的狼狈和血渍却让她的整体造型只能用“糟糕”两个字形容。
而陆暻泓无论是西装革履,还是穿着一件解开好几颗扣子的衬衫,在镜头前都是相当的英俊,尤其当他严肃着脸,不苟言笑时,怎么看都美好无比。
只不过,从此以后,苏暖更加有名了,最起码,整个名流圈,没有谁会不知道苏暖这个新成员,不仅一夜飞上枝头,还掳获了冰山王子的心。
苏暖心不在焉地舀了一勺红豆甜汤,视线移不开那张报纸,上面的报道无非是说陆家公子和瞿家千金如何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却惟独没有贬低的词汇。
然后,她的一只手被握住,冰凉的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摸,苏暖转头,就看到陆暻泓不知何时已站到她的椅子边,他的大手轻柔却不失力道的握紧她的。
苏暖为这样温柔的突变而有些惘然,还未等她明白过来,陆暻泓忽然单膝跪了下去,修长的腿优雅地折下,双手捂紧她的手,扬起那明晰俊美的脸:
“嫁给我,好吗?”
到目前为止,这是苏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
嫁给我,好吗?
顾凌城是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只是沉默地笑着,将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陆少晨只送出了戒指,不言婚嫁。
陆暻泓却跪了下去,还把那句女人都期待的话说了出来。
苏暖凝望着陆暻泓诚挚而认真的目光,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以为骄傲高贵如陆暻泓,永远不会向一个女人跪下,更不可能求婚,那些行为应该是少年的,是渴望情感而不理智的。
它不适合陆暻泓这样成功的成熟男来执行,会显得打乱了这个阶层的规则。
但是他愿意这样做,就像他愿意为她收集全世界的童话和玩具一样。
苏暖试图笑一下,然后说一些话,活络一下气氛,结果她什么都做不出来,心里有些混沌,也无法好好地进行思考,只是内心深处被酸涩包围。
“嫁给我,然后我们一起去法国。”
陆暻泓久久地跪在地上,他还在等她的答案,表情也一如既往的温柔,他捧着她的手凑近他的脸颊,望着她忽而暖笑:
“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但我希望不会很久。”
苏暖怔怔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脸上泛起一个笑容,她的声音从灵魂深处发出,回答了他:
“我知道。”
陆暻泓抱住了她,她的怀抱依旧馨香而温暖,不同于他清冷的气质,让她依赖地闭上眼,她用力地回抱了他,很想告诉他:
再等等她,等她完成了父亲的愿望,就可以获得解脱,那时候她应该就能给出一个答案。
光洁的地板上,两道影子交相辉映,亲昵地拥在一起,慢慢地在晨光里重叠在一起,冬日微凉的风从窗口涌进来,拂动起一室的旖旎。
----《新欢外交官》----
生命总有它存在的意义,对于即将逝去的生命,总会抱着虔诚的祈祷,只是,苏暖永远也没想到,她也会在这个时候面临这个问题。
找不到方向地凌乱着脚步,冷清而空洞,她望着苍白的医院墙壁,忘记该走向哪里,她的大脑里还飘荡着几小时前狱警的声音:
“是苏振坤的家属吗?你好,苏振坤今天在劳作时晕倒,经过医院的检查,情况不是很好,希望你能来一趟。”
她想,也许是聂晓颖又去搞了破坏,她终究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最在意的父亲,她不停地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然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她来不及做任何的方向辨别,就被一只宽厚的大手转移了全部的注意力,肩膀上的手带着让她安心的温度,轻易地令她跟随着转身。
视线顺着手臂一路向上,直至仰望陆暻泓轮廓柔和,五官坚毅的脸,他改由握着她因为担忧而冰凉的手,而后淡淡地微笑:
“怎么跑得这么快,不是说等我停好车一起进来吗?”
她的眼圈有些干涩地发疼,她无法隐瞒自己内心的惶恐,望着他回答:
“我很害怕,不知道爸爸会不会有事。”
陆暻泓安慰地捏捏她的小手,牵着她走向电梯,回头望着她恍惚的神情,唇角掠过一丝鼓励的笑:
“你这么爱他,他不会轻易倒下去的,放心吧。”
他陪着她一路找到病房,病房外面有狱警看守着,问明了他们的身份,就带他们去见主治医生,而不是放他们进去探望病人。
这样的处理方式,隐约透露着某种不好的信息,苏暖的一颗心狠狠地纠紧,陆暻泓什么也没说,只是抓紧了她的手,让她找到一个宣泄慌张的出口。
苏暖想,上帝其实是公平的,她不肯救宁儿,所以,上帝就想了一个有效的办法来惩罚她,让她也失去她最敬爱的人。
精神恍惚地走出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苏暖坐在医院的排椅上,一双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的灯光,当陆暻泓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苏暖茫然无助的样子。
他的心头一震,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她却受惊似地往后一缩,然后仰起脸,望着他想要得到一点点的希冀:
“爸爸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医生说爸爸会死只是最坏的打算……”
她努力寻找着句子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却发现无论说得多么自信,都无法压下心中浪涌般浮起的恐慌和失措。
明明那么健康的人,怎么突然间就得了尿毒症,为什么上次来医院时,爸爸要瞒着她,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他已经病得这么严重?
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让她知道这个实情?
是觉得她没有能力救他吗?
陆暻泓不知道怎么回答,医生的话还在耳边,他不想去欺骗她,该面对的总该面对,苏振坤是尿毒症晚期,在监狱里他一直默默地扛着病情,才会日趋严重恶化。
他静静地看着她低垂的脑袋,听到她哽咽了一声,没有眼泪,只是沉默地哀伤,他终于不忍,握住她的手腕,将她轻轻地拥入怀里,轻抚她的后背。
一滴滚烫的泪滑进他的衣领,她哽咽到全身抽搐,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企图冷静地陪着她,他相信自己可以冷静地处理,然而他的眼睛开始湿润。
苏暖缩在他的怀里,不久之后,她轻轻地推开他,似乎已经恢复,她抹掉眼角的泪花,站起身重新走进办公室。
“医生,是不是只要换了肾,我爸爸就可以活下去?”
医生诧异地望着这个带着坚强笑容的女孩,他看到苏暖身后追来的陆暻泓,紧紧地圈箍住她的手腕,要求她收回那样不要命的询问。
她怎么可以捐肾,她难道不知道她会没命吗?
陆暻泓冷着脸,还想阻止,苏暖却态度坚定地直视着他无法平静的眼神: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死去,如果我的肾可以救他,我愿意捐一颗给他,况且,医生不是说过,感染不是百分之百的,也许我会没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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