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是毒药,不可以爱。
一旦爱上,便会毒发身亡。
洛馨听了云飞的话,紧张地咬着嘴唇,最后,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她欠左云翔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归还,如果人还有来生,她愿意为奴为婢……
“云飞,我……”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左云飞慢慢垂下了自己的手,痛心疾首地苦笑,然后装着若无其事地问,“你觉得幸福就好。”说完,脚步沉重地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原来,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寻找不回来了。
心酸不已。
刀片,划过了指尖,好痛,很不堪。
奈何,会是这样的结果。
眼泪,终于从左云飞的脸颊上缓缓流出,就好像是天上的毛毛雨一样,密密麻麻的,如同牛毛,却带着一分悲凉。
他双手在前面绞着,头也不回,渐走渐远。
在这一条走廊的时候,他是多么希望再回头看她一眼……是的,一眼,哪怕只有一眼。可,这个女人,再也不属于他的了,他已是无力回头,无法再回头。
洛馨看着他的背影,死死地咬着嘴唇,一个劲地说“对不起,云飞对不起……”
只是,太多太多的愧疚,这三个字,能否承载得了?
她微微地扬了扬头,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无意中看到了窗外下起了春雨。
阴雨绵绵,是唯美的绣花针。
却是,一针一针刺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心蓦然一紧,急忙在病房里找出了一把雨伞,追了出去。可,追到外面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左云飞双手抱着头,痛苦不堪地跪在地上嚎哭着。
雨水。
泪水。
混在一起,早已经分不清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哭得如此的撕心裂肺,鼻子酸了酸,正欲大步走出去。然而,此时却有一个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前。
是伊琳。
伊琳躲在了另一条柱子的后面,看着云飞这么难受的模样,她心痛不已,长长的指甲已经插进了肉里,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她咬了咬牙,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洁白的雨水,溅在她粉红的裙摆上。
仿若,一朵娇艳的玫瑰,承载着几滴露珠。
她最终停在了云飞的身边,犹豫了一下,一把扔掉了手里的雨伞,有一种“与君相惜”的感觉。接着,蹲了下来,思索了许久,才鼓起勇气一把将云飞抱住,声音带着一丝怜悯地说,“云飞,你还有我呢。”
是的,还有她呢!
她也爱他,很爱很爱,只是,这种爱好像酒一样甘醇,被她长埋于心底。
云飞错愕了一下,苦笑不已,“不同的,你和她不同的……”
伊琳的心噔了一下,紧张兮兮地咬了咬嘴唇,然后别过了脸,低落了一滴泪水。
幸亏,雨水很大,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别人看不到她的脆弱、空虚、无助……此时此刻,她好像呵护一个孩子一样守在他的身边,然而,他刚才的话,使得她想站起来,想退缩,想逃避自己的感情。
呵,原来我这种女人,是不配得到爱情的。
只是云飞,我和洛馨哪里不同了?
我的好,只是你看不见而已……想到了这里,她抱着他的双手,竟然慢慢松开了,“你别误会,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关心你。”
说完,她看了一眼云飞泛滥如河的脸,长长的手指,再也忍不住地伸了起来,替他擦拭了一下。
每擦一下,心都疼痛一下。
宛若刀割。
红润浅薄的嘴唇,附上了几滴水滴,带着一点野性的美,伊琳真想轻轻地吻下去,看看有没有一种花瓣零落的芳香。
只是,没自信如她,经历过一次重伤之后,好像再也站不起来了。
哪怕,连自己的爱情,也不敢主动去抓着。
“我们回去吧……”伊琳微微笑了笑,安慰道,“可能,洛馨还是爱着你的,只是楚梧良那个人渣现在出事了,她才会不忍心离开。”
为了使得云飞息怒,故意加上了诋毁的“人渣”二字。
并且,咬音还很重。
呵,两人果然站在同一战线。
只是,她围着他转,他看不到她的心意,她的劳累而已……
“不是的,她大概爱上了那个男人。”云飞泄气地说,胸膛闷闷的,好像有一个巴掌伸了进去,一把拽着那颗鲜红的心,无情地蹂躏。
他可以确定,洛馨是爱上楚梧良了。
当她一提到“楚梧良”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眼里的温柔都很不同!
“云飞,其实……”伊琳的手紧张地握着,可是,其实我也爱你,那几个字就好像是毒药一样,只能吞下自己的肚子里,毒发身亡。
始终,不敢说出来。
怕的,是朋友都不能做。
云飞抬起了头,清澈的眼神好像经过了泉水洗礼,没有一点浑浊地看着她,不解地问,“其实什么?”
“没什么!”失望地低着头,无比痛恨着自己的懦弱。
不就是一句我也喜欢你嘛?为什么比登天还难呢?
罢了罢了,我这种女人,还是一个人孤孤零零地过一辈子好了。
想到了这里,她一把拽起了云飞的手,说,“走吧,别在这里淋雨了,淋坏了身子,洛馨照顾不来两个人。”
云飞听了,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脸,几滴雨水甩在地上,可,才是一会儿,又是一些晶莹剔透的小雨附在了他的脸上。
他伤感不已地说,“倘若我生病,我倒下,她会来照顾我,我宁愿躺在床上的那个是我,而不是楚梧良!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让楚梧良抢去了……就是因为他有钱吗?难道,穷人的爱情就是一文不值的吗?”
可笑。
太可笑了。
穷人的爱情,就是地上任人践踏的烂泥?
只是,楚梧良的昏迷不醒,却是左云飞口里的好事……这又是多么无奈的感叹。
“云飞……”除了叫他,喊他的名字,伊琳再也没有别的方法和他亲密接触。
云飞悠悠吐了一口气,拍打了一下衣服,可,衣服粘在了身上,贴在了肉里,男性坚毅、结实的曲线,一览无遗。
女人看了,为之心动。
“我没事,真的没事了……只是,有点心酸而已,我想回去睡一觉的话,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是不是?”云飞自欺欺人地说。
倘若,这是一场梦,那该多好。
他没有出车祸,洛馨没有弃他而去。
他和她还是过着以前那些恩恩爱爱、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的苦日子。
可,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就好像张爱玲《半生缘》里面的曼桢,再也无法回到世均的身边,鲜红的桃花,淹没了一生的悲哀……
错过,是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找不回最初的那种感觉……
洛馨看着他们两个渐走渐远的身影,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个如花的笑容。
伊琳是爱上了云飞了吗?
倘若是,她就放心了……
可,她却不知道,这一辈子,左云飞都无法爱上其他的女人。
哪怕,直到了死亡的那一刻。
有些种子,一旦种下,生长发芽,锐不可当地占了一席之地,却再也拔不掉的了。
左云飞是这样。
所以,注定承受一生的苦楚。
直到死,才能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