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静妃请安之后,我快速扫了一眼这位名声在外的前任皇后。光洁的脸庞,修长的双眉,丹凤眼尤具美感,果真是名不虚传的闪电美人,说她艳冠后宫也不为过,只是眉眼间的美丽咄咄逼人,如刀锋般锐利。
这是我第一次见静妃,因为她从不去慈宁宫请安,太后对她的无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她身边也就一名宫女,记得瑜宁公主之前对她出场的描述每次都是浩浩荡荡,如今伺候她的奴才减少,大排场也省去,可我行我素的风格依旧保持不变。
“桃枝,一大早你们这小小的配殿倒是热闹,一会儿太医、产婆进进出出,一会儿哭天喊地,可惜呀,这日子还早着呢,小阿哥就等不及出来了。”
静妃身旁的奴婢不敢抬头,桃枝低着头一声不吭,静妃刺耳的嘲讽与刺骨的寒风相得益彰,紧握双拳的我极力压制内心熊熊的愤怒,而婉晴苍白的脸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竭力强忍之下,我向她福了福身,想要离开,她盛气凌人地问过来:“你是谁?怎么看着不像是宫女。”
我尽量稳住情绪,回道:“禀静妃娘娘,臣女董额氏墨兰,婉晴主子是我的族妹,如今我在太后身边陪侍。”
“真是稀奇,太后身边缺奴才吗?依我看,倒是委屈你了,就刚才那惺惺作态的恪妃都比不上你。慈宁宫有什么好,不如狐媚皇上去,这永寿宫的配殿还有空位,加你一个也不算多。从此你们姐妹俩也好有个照应,这抱头痛哭不也要有个伴吗?”
我的忍耐顿时百米速度冲出终点线,规矩、身份的顾忌早抛出紫禁城,我冷冷地盯着她,“静妃娘娘,您拥有出生名门的娇贵之躯,怎么就没有宽以待人的名门之范,既然不会说话,就请免开尊口。皇上赐娘娘名号为‘静’,不就是希望娘娘平心静气、修身养性,可惜娘娘连万分之一都没领会,真是可悲,倒不如改为悍妃,最是和娘娘相配。”
静妃怒气冲冲上来,扬起手就要给我一耳光,见她的架势就预料到她会这一手,我迅速挡开她的手,愤愤有言:“你凭什么打人,口出恶言、仗势欺人的泼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居然还这样落井下石欺负奄奄一息的人,你要是这么了不起,为什么不继续呆在坤宁宫耀武扬威,跑这儿来装什么纸老虎。”
“你这该死的丫头,今天我非要踢死你。”说着她抬起脚朝我踹过来,本想快速闪开,可惜这要命的花盆鞋不合作,静妃还是踢到了我的小腿,这硬梆梆的鞋底加上她的狠劲,踢中的部位阵阵生疼。
不过我哪里还来得及顾虑疼痛,因为静妃的第二脚接着就踹过来,我趁她刚抬脚身体不平衡之际双手使劲一推,她果真便人仰马翻躺到了地上。
我冷眼看着她,别以为我是好捏的软柿子,桃枝和静妃的奴婢早已吓傻,愣在原地目瞪口呆。静妃可不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她很快就爬起来,准备和我鱼死网破,而我也是完全豁出去的架势,压抑得太久这爆发的就更加猛烈,所以我也是怒目横眉冲着她,全然没有任何畏惧。
眼看一场久违的后宫大战即将开始,身后却传来威严的呵斥声:“你们俩还不住手,朕在这儿站了半天居然视若无睹,口出恶言还大打出手,反了你们。”
这一声斥责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淋下,刚才滚烫的火山岩浆就好似一下子流进冰窟窿,我哪里还敢嚣张,回过身没敢看皇上一眼就赶快跪下,桃枝和静妃的奴婢也慌忙跪下。
哪曾想静妃的怒气没有被呵斥住,居然冲上来一脚就踹到我的后背上,猝不及防的我一下子扑倒在地。静妃还想接着再踹一脚,皇上冲过来想要拦住她,可他身后的太监来得更快,静妃的那一脚踹到了太监腿上,护驾有功,真险,皇上被踹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挣扎着重新起来跪好,皇上跟前,该守的规矩还是要遵守。
人虽跪着,可目光却移到静妃身上,静妃的双眼对上我的眼神后再次激发她的愤怒,她奋力想要推开拦在她跟前的人,同时气急败坏地嚷嚷道:“你这该死的野丫头,还敢瞪我,今天我非要你死在这儿。”
话音才落,皇上扬手甩给她一耳光,在场的人,包括我、静妃都怔住了,皇上怒火中烧咆哮声起:“赛琪,你有完没完,你眼里还有朕吗?这是你撒泼的地方吗?在朕面前你居然还敢这般猖狂,朕真的就管不了你吗?”
皇上即命身边的太监把静妃强行带回她屋里,随后他转向我,声音变得异常冰冷,“你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不在慈宁宫呆着跑这儿来撒野,你是不是闲得发疯了?”
说完他叫来吴良辅低语一阵,随即便让桃枝引他进屋看望婉晴。吴良辅叫来一名太监带我出了永寿宫,我龇牙咧嘴忍着疼痛一瘸一拐跟着那名太监,谁曾想我没被送回慈宁宫,反倒被带到了皇上居住的位育宫。
独自被留位育宫内,见四下无人,便东张西望打量起来。殿内金砖铺地,坐北向南设雕镂金漆宝座,东西两梢间为暖阁,安板门两扇,上加木质浮雕如意云龙浑金毗庐帽。
原来这就是皇上处理朝政的地方,整个大殿气派、壮观,高高在上、金碧辉煌的龙椅在回旋着空荡荡的氛围中愈发高处不胜寒。
许久后,听到门外传来奴才们恭迎皇上回宫的声音,我赶快跪下来。
皇上踏进殿内,不作丝毫停留便步入东暖阁,很快吴良辅就传宫女送入茶点,宫女出去后,吴良辅走到我身边,“姑娘请随我来。”
跟随吴良辅进入暖阁,皇上端坐座榻,正放下手中的茶杯。我依旧老老实实再次跪在地上,吴良辅出去掩上暖阁的门,屋里就只剩下皇上与我。
皇上许久不说话,刚才还不知死活、怡然自得欣赏豪华殿堂的我此时开始担心,寻思着皇上会怎样处置我。
再怎么说,静妃可不是别人,那是前皇后,那是皇太后的亲侄女,那是皇上的亲表妹,即便满嘴荼毒生灵,顶多也就是不做皇后,还能不让她做太后的侄女,不让她做皇上的表妹?
而我是谁,到街上随便一撒网就能网出一兜的满人小姐,更何况我身后还有会被牵连的亲人,想着想着一阵阵颤栗把我扔进冰窖,不由就觉瑟瑟发抖。
“看你这样子好像知道害怕了,在慈宁宫你不是一直矜持有度吗?皇额娘还说因为你体弱多病把你从选秀名单中删除,看你今日做下的好事,你的彪悍可丝毫不逊于赛琪,而且还更胜一筹。嘴上头头是道,手上的力气也足够你撒泼,董鄂氏墨兰,你倒是让朕开了回眼界。”
我哆哆嗦嗦、口齿不清地回道:“墨,墨兰,罪,罪该万死,请皇上责,责罚。”
深吸口气,口齿稍微顺畅些,“皇上是贤明圣君,恳请明鉴,墨兰一人做事一人当,求皇上不要牵连我的家人。婉主子小产,身子虚弱,心神憔悴,恳求皇上多加体恤。”
皇上冷哼,“自己都无暇顾及,还惦记旁人。婉晴是朕的女人,朕自然会吩咐下去该怎样便怎样,不会亏了她。真是关心则乱,要不是为了婉晴,朕也见不到这一幕。在这宫里,朕只看见瑜宁敢和赛琪争斗,到最后连瑜宁都学乖了,懂得忍让,没想到你竟然也这样,真是奇了!”
唉,瑜宁公主的忍让也是采纳我的建议,早知静妃如此咄咄逼人,我当初恐怕教给公主的就不是忍让而是拳脚相向。公主的忍让换来皇上与太后的嘉奖,可我不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即便忍气吞声,静妃也不会管住她尊贵的嘴,特别是一想到婉晴,我便气不打一处来。
“墨兰莽撞,请皇上责罚我一人。”事到如今,我只求自己一人扛下,了了这事也就心安了。
皇上不语,莫非是在琢磨该如何处罚我吗?罚跪?杖责?鞭笞?赐毒酒?三尺白绫?不知道这宫里头都有些什么刑罚,想想都不寒而栗。
“看你也跪了半天,地上寒凉,起来吧,这样子和你说话,朕总觉别扭。”
皇上的声音听起来柔和许多,我有些不可置信,仍旧跪着不敢起身,直到皇上再次催促,我才颤颤悠悠站起来。
这是什么世界啊,挨静妃踹两脚不说,还要担惊受怕在这冰凉的地上罚跪,接下来还不知皇上会怎样惩处,怎一个“悲”字了得!
“你这般处处维护婉晴,倒仿佛是朕苛待了她,能被朕看中,做朕的女人,这不是莫大的荣耀吗?孩子没了,朕也惋惜,以后再得朕的宠幸,孩子还会再有,你未免过于大惊小怪了。”
皇上无足轻重的口吻与躺在床上伤心欲绝的婉晴一派鲜明反差,刚才的颤栗顷刻间便被我的愤慨驱逐而散,没顾虑太多便直言而出:“皇上的后宫里是数不清的小主、妃妾,婉晴只是其中之一,大家都对皇上翘首期盼,仰望着皇上盼望得到垂青。只要皇上步入她们寝宫或是召幸她们,她们便依偎过来,随皇上高兴。可她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希望能得到体贴关怀。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婉晴有孕后,皇上不是再也没见她了吗?”
皇上“啪”的一声拍桌而起,“放肆,刚才教训静妃还不过瘾,接着还想教训朕吗?”
此刻的我便像是上天借给我十个胆一般,随即跪在地上,上身直立,双眼看向皇上,不卑不亢回他:“皇上博览群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然理解深刻。这后宫里的妃妾们都是皇上的家人,皇家企盼开枝散叶,主子们承蒙恩宠,为皇上诞下子嗣,传承后续,以保江山永固。可她们同样也应该得到该有的尊重,皇上喜新厌旧、任性而为,她们是人,不是玩偶,这样不公平。”
皇上勃然大怒,一把揪住我的衣襟,怒目圆睁,“朕现在就让你变成为朕传宗接代的玩偶,这样就公平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整个人都被他提起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可还是惊恐地警告道:“就算是皇上也不能随性妄为。”
没想到他听了我的话,先是怔住,然后冷冷哼出:“你看清楚,朕到底能不能?”
话音未落,他便揪住我往里间拉去。不愧是从小习武精于骑射,我的力气偷袭静妃尚可,可现在想要把他推开夺门而逃显然不可能,三两下他便把我拖到床边然后把我重重扔到床榻上。
我惊恐失色双臂支撑想要爬起,可他整个人迅疾扑过来压在我身上,双手赶紧往他身上推去,试图推开他,可他抓住我的胳膊,两下子就死死压在身体两侧。
身体被他压住动弹不得,双腿乱蹬却是白费力气,只得本能地张嘴喊救命,可“救命”二字尚未脱口,他的嘴唇便袭击而来堵上我的双唇。一切发生地太快,我还来不及咬紧牙关阻止他进入,他的舌尖便穿行而入,粗野地完全压制了我。
恐惧、惊愕、颤栗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可我仍然努力挣扎期许能有一丝逃脱的机会。可当他恶狠狠扯开衣裳现出贴身亵衣,这一刻他那万恶的双手就如同把我的身体撕裂,这时的心只留下绝望的碎裂,无计可施的我只求速死。
不再挣扎,呆滞的看着床顶帐幔,任他咬噬脖颈、耳垂、耳后,嘴唇丝丝血腥回流口中,狂暴如野兽的他,咬破我的唇舌不足为奇。
我步步谨慎就是不想成为后宫的女人,一心盼望远离皇宫,哪曾想今日功亏一篑。委屈无助的我泪眼模糊,泪珠沿着眼角不断滑落到耳后,伤心欲绝的我索性闭上眼睛,内心对他的憎恨跌至无以伦比的地步。
他的唇齿含咬着我的耳垂,可逐渐地却沿着我的泪痕吮吸到眼角,随后他的脸与我的脸紧贴一起。
片刻后他在我耳边嘶声道:“别哭了,你不愿意,朕不强迫你。”说完便放开我,起身坐到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