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 转眼又是一年春节。
程卓生平第一次没有跟自己爸妈过年,心中很是愧疚和不安。想象着爸妈除夕之夜两人相顾无言,默默守岁各自伤神, 心里就阵阵的难受。
可是作为有夫之夫, 作为有家室的人, 也没有借口再窝回爸妈身边装嫩领红包了。
只能乖乖的如出嫁了的女儿般过自己的春节。
以上, 是程卓小朋友思乡时心中的哀怨。
而幕后的真相事, 程卓的爸妈主动要求儿子不要回家打扰老两口。
为何?
因为二老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你想啊,作为国家干部的程卓爸妈,日子过得也不算太清闲, 除了周末也就五一,国庆, 清明, 重阳等几个短短的假日。平时为国为民操劳久了, 放了假本来想要好好休息休息,可他们的好儿子程卓为了弥补不能守在爸妈身边的遗憾, 想方设法在假日里给他们安排节目。
那小子仗着自己吊了个有钱人,家底殷实,他又深得夫家人的欢心,就带着二老去过奢侈腐败的生活。
假期短的时候就去香港购物,去海南观光;假期长点就游一次新马泰, 或飞一次hawaii。这看似让人羡慕的生活实则劳心劳力。他程卓天生是个爱蹦踏的人, 自然是乐在其中, 可对于已经年近半百又半生劳碌的两老, 哪里经得起这高频率的玩转。
除此之外, 他们的宝贝儿子生怕自己做得不够,每次出游都全力以赴为爸妈, 衣食住行都要照顾周到,吃喝拉撒都要安排得细致入微。那个殷勤劲让见惯了他懒散模样的老两口都不忍多看。更过份的是,他手中握着金龟婿的金卡,看见爸妈望了什么一眼就刷刷刷,那架势也实在不是他们清贫的国家干部能抵挡得住的。
于是,被煞住了的程卓爸妈早就留了个心眼,春节7天假,提前定好了回老家过年的计划,并拒绝了跟已经属于‘泼出去的水’之行列的儿子一起过年的要求。
虽然心中也有些不舍,但是也不得不硬起心肠,总不能为了自家能过个团圆热闹的年,而把儿子儿婿拆散吧?更何况,那小子今年的过年节目是全体出动去哈尔滨看冰雕和滑雪。乖乖,那可不是南方人能消受得了的,还是让他那宽容包容纵容又精力旺盛的夫家人陪他一起去好了。
就这样,程卓一家过了分开的第一个春节,估计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吧。
不过,做父母的始终还是舍不得的,于是准许了儿子过完年后回家拜年,顺便带上新姑爷认认门。
对于他们的乘龙快婿沈潜的到来,程卓的‘娘’家人也就是张家人,早就期盼已久。
莫说一开始为了接受这一看似不合情理的事实大家心里受了些不小的冲击,对此人印象深刻;就后来程卓的爸妈竟然主动开解各位,尤其是家里的老爷子,程卓的爷爷,一家上下也就对他们宝贝老小的‘夫婿’充满了好奇;到最后,被宽容包容纵容了的张家老小那藏不住的高调作风和不设防的天性更是泄露了他们夫夫的种种种种,于是关于这对冤家的各种信息包括亲密和谐的照片,生活趣事的记录,相处之道的摘要等等就在张家人的年轻一辈中流传开了。害得张家的长辈们一阵恐慌,被惊吓之余还要想方设法做好封口工作,以保这大家庭的宝贝老小名誉周全。
由此,程卓在这家中的宝贝程度可见一斑。
到如今,这宝贝的监护权已经实际上的转给了另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张家一众十来口人心情复杂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全家集体出动去机场接人这个点子的提出,且被包括张家老爷子在内的全员接受这个事实,也多少表明了张家人或许都有着潜在的神奇性格,只不过,这性格在程卓身上表现得较为集中而已。
傍晚7点,机场大厅。
张家的程姓小孩还没有出现,他的‘娘’家人一众十二口已经在出口处一字排开,老的少的的男的女的都翘首以待,等着首次回‘娘’家的小夫夫出现。
旁边其他的接人团体都高举着写了名字的牌牌,有兴奋的小声说话的,也有不耐烦的打着电话的。张家人的大队伍则是站成了一道不错的风景,他们中有的神情严肃,有的满脸欢喜,有的满怀期待,有的若无其事。
其实私底下已经有人讨论开了。
“哎,三哥。我们家老小那位叫什么啊?”独自回想了好久也不得要领,张家老四捅捅前面的老三,悄悄的问。
“啊?No idea。”与老四同为程卓二伯所生的张老三摇摇头,感觉这一问题颇伤脑筋。于是捅捅前面的张家老二,“二哥,老四问,我们该叫老小的那位什么?”
“呃……这个……不知道啊……弟夫?……会被骂吧!”大伯的二儿子,也就是张家老二费神的想了想,也没个主意。于是捅捅前面的亲哥,张家孙子辈中的老大,张笑。
“大哥,老二问我们是不是可以叫老小的那位做弟夫?”
“嗯?弟夫?已经出来了?是哪个?在哪里?”张家老大完全没有老大的风范,伸长了脖子东扭西扭的开始找人。
人流已经陆陆续续的从安检口出来,可惜一时也没看见他们想要见的人。张老大生怕落人后面,急得左拽拽张老二,右推推他还没过门的媳妇,“哎,哪啊?我弟夫在哪?是哪个啊?我近视不深的呀,怎么没看见?”
队伍里的人也被张老大给传染,纷纷骚动,都开始急躁的找‘弟夫’。
“像什么话!!!”
一声熟悉的怒斥响起,张家的小辈们都打了个寒战,乖乖的噤声站好。
老爷子火气大啊,难道心还没宽?
“爷……爷爷……嘿嘿……”半响,前面传来怯生生的声音,出自他们久违的宝贝老小。
大家这才醒悟,原来刚刚老爷子呵斥的不是他们,是今天的主角之一,张家的程姓小子,程卓。
张家老爷子站在队伍的最左边,因此最先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程卓和他的沈潜。其他站中间的人都是与出来的人面对面,只能看见最前面的人,看不见后面。这会儿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又经这两个声音的提醒,大伙才找到了等待的目标,也看清了让老爷子发火的源头。
话说这大年初二一早,程卓就携夫婿沈潜,登上了回‘娘家’的路途。
飞机飞行了两个多小时,随着气流的颠簸机身时而动荡一下,程卓的情绪就随之高涨一分,因为离家又近了些许。而沈潜则是越来越紧张,以至于到最后要紧紧拽住程卓的手才能平复心潮起伏。
“怎么啦?”程卓瞪着一双漂亮的圆眼睛看着他男人,心中有些纳闷。
“没事!”
“嗯?……真没事?”好奇宝宝把整个脸都要压到那张看似冷静的面孔上,“那你怎么拽着我手都疼了?”
“啊?……对不起!”沈潜松松手指,感觉到手心的湿意,他绝对不承认那是来自他身上的。
“嗯,没事……”程卓纳闷了一秒,接着恍然大悟。那张本来就生动的脸立马堆起了灿烂的笑容,看着往行李车上码各种礼盒的沈潜,心里很是得意。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子呢!这个总是稳重冷静的男人,因为要见到自己的家人而变得紧张,这感觉不差。
“呵呵!你不会是紧张的吧?”
“嗯……”沈潜低声哼了一句,推着行李车开始往外走。也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哈哈哈哈!”程卓笑得更放肆了,一种强者的自豪油然而生,为了给怯场的人鼓劲,十分友善的扑过去揽沈潜的肩,因为海拨问题最后又改为抱着他的腰,小脸更是凑近男人耳边宽慰道:
“不用紧张的啦!我家人都很和善的,你看我就知道了!呵呵呵呵!”
听程卓这样一说,沈潜也觉得自己太慌乱了,有点难看。再瞧瞧旁边的笑颜如花,心中一踏实心尖一悸动,下意识的把脸靠了过去,高鼻梁碰了碰程卓的翘鼻尖,然后……
“像什么话!”
一声狮吼赛过了广播中的女音。仿佛是天遁传音,滤过闲杂人等准确的传到了程卓耳朵里。刚刚还笑得不亦乐呼的人打了个冷战,立马顿住。
抬眼,出口处站成一排的熟悉面孔:爷爷,大伯,大娘,二伯,二娘,爸爸,妈妈,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哥,四堂哥,全家都齐了,貌似大哥旁边还站了个不认识的女生……
乖乖!!欢迎仪式不用这么隆重吧!
程卓扫视了一遍家人,顺便礼貌的回应了下周围的陌生视线,最后顺着大家的目光,尤其是爷爷的锐利的注视把注意力调回了自己身上,确切的说是自己和沈潜连体婴般挨着的身上。
……呃,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光明正大的,打情骂俏的,亲密无间的出现在了家人面前,出现在家乡保守的父老乡亲面前……
瞬间清醒,连体婴默契的各自站开。
“爷……爷爷……”程卓脸上马上浮现出特有的嘿嘿笑容。旁边早就呆住的沈潜,心中的紧张程度又升高了一个梯度。
“还傻站着!赶紧回家!”中气十足的声音简单明了干脆,张家老爷子下达完命令,转过身背着手往外走。
剩下的家庭成员分成两派,年长的慈爱的看了一对新人几眼,动作迅速的追赶老爷子去了。年轻的则在后面磨磨蹭蹭默默唧唧。等那小两口终于走到队伍中来了,就全扑了上去。
“嗨!弟夫,欢迎你加入……”
“咦?老小你怎么好像长个儿了?”
“哇!这个……!!!!”
“喂……”
“呀……”
“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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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开始混乱,程卓已经溶入到属于他的团体中了,沈潜还呆呆的不太清楚自己是该跟上哪一派的步伐比较好……
唉,这大家族的新姑爷估计不好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