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梦想,甚至没什么大志向,如果非要说梦想的话,我希望能做点让别人记住我的好事。”
在汽车朝着演习区驶去的时候,李子诚的神情中掠过一丝黯然,然后摇了摇头。
我真的没什么大志向
但很快,我要做一件,让大家都记住的事情
车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了,风卷着荒草,在苏北有差不多一千五百万亩荒地,尽管开垦不少,但荒地依还有千万亩之后,也正因如此,江苏陆军才选择在这里进行会操,也就是演习,至少不会扰民。
一个步兵连隐藏在半人草地里,这草过去是熬盐的草,现在这离海有百多里,自然也没什么人熬盐了,过去的盐户,早改行种地了。
躲在草地里,高富国正把一块压缩饼干嚼得嘎巴作响,然后又塞了一块午餐肉,再用军用水壶里的水冲服,很难想象一个人怎么能把这种干涩的食物嚼得如此之香。
可就是这种饭,高富国和他手下的士兵一样,吃的很香。
他扫视着身边用餐的士兵,大喊大叫道。
“你们他娘的吃快点,多吃点,咱爷们今天非得把狗日的炮后阵地啃下来,还有下次再看见谁偷喝他娘的生水,我就替你们爹娘管教了……”
话没喊完,他就听着空中一阵炮弹破空声,那炮弹不同他所习惯的野炮,啸声沉闷,就像是……
“狗日的第一师、第八师,这次可得瑟起来了。”
第一师、第八师在演习中扮演的是敌军角色,参谋部直属炮兵旅就加强给他们了,演习进行了一个星期,第三师被炮兵炸没了一个团……
血肉啊血肉
直到现在,高富国终于明白,什么叫“血肉筑长城了”,这幸好是演习,若是真干起来……不想了
想着远方的炮兵阵地,高富国的眼中尽是狠意。
进入第一师指挥所,李子诚便朝韩武点点头,而韩武则回了一个军礼,
“经略使”
“你忙你的,不要问我”
听着经略使的纷咐,韩武便不再说话,演习进行一个星期,两个师打他一个师,直到现在,他手头不过只有一个教导旅的预备队,而且还在……
进入指挥所后,李子诚便站在那打量着眼前的指挥所,指挥所是一处大帐蓬,不过按照推演,这里实际上是位于地下,宽敞的帐蓬内摆上了繁多的电台和地图桌后显得拥挤。帐蓬内已经坐着的二十几名通信兵和作战参谋,全没有一个闲人。
韩依旧原样地站在那,他的眼睛盯着地图,在对着通话器高声地嚷嚷着。
“……我是老鹰,六号我要你机动行事,要大胆果绝……”
“请长官放心,不成功便成仁”
电台内传出的声音却让韩武一皱眉,脸色显得极为难看。
“我不要你死,你死了,谁去完成任务第一次完成任务,第二还是完成任务”
“明白”
终于在下达完命令之后,似松一口气的韩武才走到李子诚面前,恭敬的行了个军礼。
“经略使……”
不待他说完,李子诚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打仗,我不行,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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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断他的话,李子诚人便朝外走去。只留有些微微愣神的韩武,
离开指挥所帐蓬后,李子诚便走到前沿观察站,然后趴在高倍望远镜后,朝演习区看去。这时空气中猛的传来一阵炮响,尖啸之后远处的望远镜内的一片草地上便炸开了,在望远镜中,那土地翻滚着,燃烧着,全是一派要毁灭一切的模样。
“大炮兵主义”
看到望远镜中的这一幕,李子诚满意的点下头,自己或许不会打仗,但却告诉他们一个道理,可以用火力换人命,但绝不能用人命去弥补火力。
不过今天一切却改变了,按照这次演习的预案,是判定第一师在劣势兵力,劣势火力下作战,火力优势不仅全部被第一、第八师掌握,甚至还没收了韩武的飞机。
劣势下作战,事实上这完全是为了不久之后的战斗着手作的准备。
在炮击之后,步兵开始冲锋了,提着武器冲锋的步兵在奔跑中保持着战斗的队形,这战场上的景致李子诚还是第一次目睹,枪炮声在周遭震响着,枪炮喧天声听起来足以把人震得热血……
终于战斗在十几分钟后结束了,防御的第一师依然牢牢的钉在阵地上,在残败的工事和壕沟之间,士兵们手中的枪炮仍保持着警戒,更多的的士兵则是在抓紧时间休息,而有几位在演习中真的负伤的士兵,正在被军医包扎,但更多的士兵却是被判定为伤员,正在后运。
这场短暂的演习终于降下帷幕。
“血肉长城啊”
从望远镜中看着眼前的那一幕,李子诚显得有些内疚,因为这次演习的力量分配完全是自己要求的,轻装化的第三师,扛上加强直属重炮旅的第一、第八师,仗到这份上,可真……
“经略使,演习结束了”
一脸疲惫模样的的韩武,走了过来,脸上事带着笑容。
“三师侦察营和教导旅侦察营偷袭了重炮旅,现在教导旅已经从右翼发起反攻”
“如果真发生在战场上,能撑几天?”
“照这种打法,撑一个星期没问题,即便是教导旅从右翼反攻,顶多……也就是争取半个月的时间”
夕阳西下,士兵们就着最后的阳光正在上捕捉着各种野味,在这片荒地间,有着太多的野味供他们改善生活。硝烟散尽后这一切显得极为绚丽,几辆军官乘座的敞篷t型车已经绕开这小撮人群开始行路,而更多的士兵却是拖着有些疲惫的躯体,扛着步枪,返回营区。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同,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旷野上,歌声在夜空中回荡着,一堆堆篝火边,抱着武器的江苏陆军官兵唱着这首他们唱了近一年的歌,这首歌不是军歌,但却是胜似军歌。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用尽气力嘶吼着最后一句歌词时,赵原的脸上尽是激动之色,他喜欢这个群体,因为这个群体绝不同于他所接触过的任何中队,或许这支军队挂着江苏陆军的名称,但先后在北军南军中呆过他却知道,江苏陆军比任何一只军队都更佩得上“中国陆军”这个四个字。
江苏陆军不是程德全的、不是李子诚的,而是属于江苏民众的一支民众武力,他的使命很简单“保家卫国”、“悍卫国法”。
“精忠”
“报国”
吼声在夜空中激荡着,那震耳欲聋的吼声似乎要把天幕撕开一般,今天是会操结束的日子。
抱着怀中的步枪,望着周围的兄弟们,于涛面上带着些笑容,现在他再也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从爹娘死后,没有任何地方给过他家的感觉,即便是过去的第三师。
可是在经略使整编第三师后,他却发现部队变了,第三师开始给了他家的感觉。
“陆军就是我的家”
江苏陆军之中,他们给了于涛一个家,并且回报他的忠诚,从每月八元足饷,再到现在每月十三元,军饷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尊重,长官拿士兵当人看当兄弟待,而作为士兵于涛一开始不过只想着扛枪吃粮,可是现在他所想的却是不给长官丢人,不给自己的家丢人。
“我是第三师的一个兵,我的家在第三师……”
反复在心底念叼着这句话的于涛朝着胡二虎看去,胡二虎正在那里擦着枪,擦着他的手枪,刚刚晋升为下士的他每天都会擦那支没什么用的手枪,不过于涛却不会笑,因为当初他晋升下士的时候,差不多有两月的时间,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擦手枪,甚至于因此步枪没擦好,被连罚绕训练举枪跑了二十圈。
对于士兵来说,手枪是威风的象征,是身份的象征。
“二虎,听说没有……”
“嗯?”
正在擦枪的胡二虎一愣,有些诧异的朝于涛看去。
“部队好像是要开拔了”
“报纸上都写了,咱们要去张恒,没准到时能打一场国战”
胡二虎言语着,作为士兵,过去他从未考虑过什么内战什么国战的,他只知道当兵吃粮,可改编后,那些军官却告诉他们内战是军人之耻,国家之羞,军队的职责是保家卫国,说白了就是打洋鬼子,在洋鬼子还在中国的地盘上横着,不把洋鬼子打跑,自己人先打起来了,那可不就是自家兄弟打架,让洋鬼子看笑话吗?
尽管他没提过问题,可在心里他却一直都有一个疑惑,假如……北军打过来,到时候,喊着不内战的长官们,又当如何?
但胡二虎不会说,他只知道服从命令,嗯,还有就是珍惜现在的一切,现在爷们出门不用再像过去一样被人指着叫“丘八”,而是一句一个“长官”,那语气中可是带着敬意。
“国战啊”
想着那两字,于涛的双眼中显出些憧憬,国家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用场,每一个人,在每一个特殊的时期,都有特定的用场。
俄罗斯帝国,圣彼得堡,此时的圣彼得堡同俄罗斯的大多数城市一样,到处洋溢着浓浓的爱国激情,在大街上,到处可以看到张贴着的标语,那些标语无疑都是一张张鼓吹战争的标语,奥匈帝国入侵同属斯拉夫人的塞尔维亚,激起了俄罗斯人的民族主义,对于悟信“大斯拉夫人”的俄国人而言,这场战争是正义的、是必然的,同样也是他们所渴望的。
当然,这些人大都是俄罗斯的中层精英,对于普通民众而言,虽说不过刚刚宣战,物价的迅速腾涨,着实让一些人恼怒不以,虽说在民族主义的鼓动下,很多人都默默接受了上涨的物价,但在另一方面,战争爆发后,因为禁止贵金属流出,俄罗斯便出现了地下外汇黑市,在任何时候,都有人需要外汇。
圣彼得堡巴林银行,早在十九世纪前期,便成为第一批进入俄罗斯市场的外资银行,在圣彼得堡巴林银行的算是规模最大的外资银行之一,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巴林银行的台阶前,坐在车内的欧阳书君先是朝着车窗外的银行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一眼对面的彼得?罗科夫斯基,他是去年欧阳来到圣彼得堡后发展出的第一批情报员之一。
“记住你的任务了吗?”
将档案袋交给彼得?罗科夫斯基,欧阳书君用流利的俄语问到,事实上他进入保安部纯属偶然,他自幼在哈尔滨长大,读的是俄国学校,说的是俄语,在海参崴商务学校毕业后,他原本是到连云寻找新的机会,可最后却阴差阳错的加入了保安部。
不过他个人却非常喜欢这种充满挑战性的工作,就像一个星期前,他颇费一番心思,终于把一千吨无烟发射药的定单拿了过来,当然最重要的借此同俄需部门建立了联系。
“当然”
彼得?罗科夫斯基笑了笑,穿着一身定做西装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贵族,至少像是一个富翁,将档案袋装进包中,他便戴上礼帽,一手拄着“文明杖”一手提着公事包下了马车。
朝着巴林银行走去时,他表现的非常轻松,事实上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什么任务,无非只是把几万英镑电传到美国而已,作为佳信公司的一名员工,他能够意识到佳信公司并不是单纯的中国公司,或许这是一家,嗯,间谍机构,但这有什么呢?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每个月320卢布的工资,还有每一次完成任务后的奖金。
至于什么收买军官购买军用地图、收集西伯利亚铁路资料地图之类的事情,那完全就是一种工作,他并不是俄罗斯人,为什么要考虑俄罗斯的利益?
“……居于统治地位的纯俄罗斯民族的斯拉夫族占有的地区,只是俄国的一小部分。芬兰、波兰、高加索等被征服吞并地区的人民,不满来自中央的压迫,一有机会就要求**。”
望着彼得?罗科夫斯基的背影,欧阳书君在心底浮现出一句话来,在俄罗斯发展情报员之所以顺利,正是因为这些在俄罗斯存在着大量对俄罗斯心怀不满的人和异见分子,尽管需要他们的帮助,但在内心深处欧阳书君却非常反感这些人,尤其是那些异见分子,他们为了反对自己的政府,甚至不惜牺牲国家的利益,同样外国合作。
“党果然都是共通的”
想到去年所谓的二次,党发动暴以推翻中央政府,而为筹集军饷又不惜欲将陇海售于日本的举动,欧阳书君的内心深处尽是鄙夷之味,在他看来,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其背叛国家勾结外国的借口。
不过他同样也知道谋略乃被谋略国家自身之罪的道理,但做为一名外派保安员,他却希望所在国尽是不爱国之人,那样的话才能更有利于自身的工作展开。
“请你们认真检查一下,这些钱是我从黑市上换来的”
坐在大堂经理的面前,彼得?罗科夫斯基认真的说道,此时他的面上尽是一种贵族特有的诚挚之色,似乎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有风度的贵族一般。
“谢谢您的诚实”
大堂经理连忙开口说道,事实上这些钞票,他只需要用搭眼一看,便能分辨出真假,的确有很多人伪造英镑,但是却没人能仿造出英镑特殊的十字交叉的底纹,更何况还有那极为精美水印。
不过既然对方提醒是从黑市上换取的英镑,他便不能不认真对待,毕竟这是五万英镑的巨款。
当彼得?罗科夫斯基在银行内等待着银行验钞时,坐在马车内的欧阳书君手中却拿着一两张英镑纸币,在那里反复比对着,出于职业敏感,当昨天第一批满满一箱多达五十万英镑送达之后,他便意识到这些英镑或许是伪钞,如果只是活动经费的话,完全不需要伪装成“纸张”经铁路发往圣彼得堡,更不需要指示他将其中三十万英镑汇往美国,十万英镑汇往上海,剩下的才是保安部俄罗斯情报站的活动经费。
“真的是伪钞吗?”
尽管他并不是验钞师,但欧阳书君无论怎么比对,却还是没能发现这钱究竟那点像是伪钞,反而处处透着真,如果是真钞的话,为什么又那么麻烦?
就在他思索的档口,车门打开了,走进来的是脸上带着笑容的彼得?罗科夫斯基。
“经理,这是汇款单”
将手中的汇款单递过去的时候,他的眼睛却盯着经理手中的十镑纸币,觉察到对方的视线所在,欧洲书君在接过汇款单时,又将左手拿着那张国内发来的纸钞递给了他。
“这是你的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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