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天的聚会之后，刘佳明回到旅馆去醒酒。李清凝把佐藤美智子带入帝豪酒店她自己的房间，进来之后反手把门关上。李清凝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换上了自己带的兰贵人给她喝。此时的李清凝虽然早已不是当年带老三班时候的模样，但是她如今的魅力依然对得起她“九尾天狐”的绰号。佐藤美智子一脸紧张，感受到些许的压力。她支支吾吾地问道：“有什么事吗，李前辈？”
李清凝一脸淡定地拿出那天早上在市集买到的生鱼片，拈起一片儿放嘴里：“没什么，只是咱姐妹俩聊聊，啊，谈谈心。对。”佐藤美智子更紧张了：“抱歉，前辈，我在之前给学生写德育鉴定的时候一不小心少写了一个人。真的是非常的抱歉。”说着她就一低头。
李清凝拿起一个生鱼片递给她：“哈哈哈，我不是问你这件事。少写的那个我早就给补上了。”
佐藤美智子稍微把头抬起来了，很勉强地吃着不好吃的生鱼片：“那您的意思是？”
李清凝一眯眼，神情有点儿鬼魅，仿佛要控制魂魄一般：“我的意思是，你好像和外语组组长走的很近。”佐藤美智子吓得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紧跟着又连连道歉。
李清凝赶紧站起身来扶住她：“哎呀，你们真是的，动不动就道歉。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不是说了么，这是闲聊天儿。我是想问，原因是什么？”佐藤美智子低着头：“原因是……”李清凝就那样很淡定地看着她，尴尬了好长时间以后她说：“那天我看到他私下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他的一个学生，后来他回去对外语组的同事们说....”
李清凝问道：“说什么？”
佐藤美智子继续说：“他跟他们说，关爱学生要从一点一滴做起，亲其师则信其道。以后所有指导教师必须要知道自己学生的生日，而决不能让他们知道你们的生日。”李清凝一笑：“是，他从一开始就这样子。”她很认真地说：“我还看到他教学生的时候，那份耐心就像父亲一样。他教的三个学生一直都是综合前三名，我觉得他很厉害！”李清凝很满足地点点头，对她解释说：“对，作为老师，就要全力以赴教好学生。如果教不好，就要竭尽心力想办法，不但要教好学生知识，还要教好学生的品性，同时还要时刻注意学生的心理变化，让他们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他的想法仅此而已。”
李清凝喝了一口茶：“你似乎...喜欢他....是么？”佐藤美智子吓得额头直冒汗：“他这么厉害的人又怎么会看得上我这种人呢。”李清凝抢话道：“天下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确定的！”佐藤美智子脸上隐约有一些嫉妒的神情，她很小心地问道：“我听他言语之间，你们俩好像有什么....”
李清凝又抢了一次话：“说有也有点儿，说没有也没有。总之我就告诉你，他这人呐，对男性很义气，对女性....”佐藤美智子一闭眼，很苦闷地说：“他总是带搭不理的，正事儿说完马上就走。”
李清凝点点头：“对，他对女性有点儿软硬不吃，但是他心里看的很清楚。”说着又吃了一片生鱼片：“不过我理解，他之前在那种环境下，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对女性近乎绝望，就连他的好兄弟也......嗨，好端端的，我说这干啥？”
佐藤美智子很无奈地说：“我就是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总觉得有些....”
李清凝一笑：“相信我，他比鬼都精，你做的事儿他早都看眼里了。他只是对女性有一种后天的警戒心。他不会被女性的外表迷惑，也不会被女性的花言巧语欺骗。对他，你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施恩。给他最稀缺的。”
佐藤美智子一脸好奇：“他缺什么啊？”这一句话把李清凝也给问住了，她低着脑袋苦思冥想了好久好久，如今的刘佳明好像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就连外面有人卖山东煎饼，刘佳明都得缠着人家死命问制作方法，他的求知欲就是这么重。
李清凝最后终于从嘴里憋出来一句话：“有点儿难，他绝不轻易碰女人的。你得想办法让他不得不碰你才行，而且你还不能勾引他。他只要一沾上你，保证他连人带魂都是你的，永不变心。”她一边想一边挠头：“哎呀，怎么办呢？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让我这么伤脑筋过。对了！利用他的弱点！”
佐藤美智子疑惑不解：“弱点？”
李清凝很严肃地问她说：“你会游泳吗？”她缓缓点头。
紧接着又问一遍：“你很会游泳吗？”
李清凝迅速凑到她眼前，两人近乎零距离，厉声问道：“你真的十分非常地会游泳吗！”吓得佐藤美智子后退几步，连连说会。
李清凝瞬间变得特别兴奋：“对，你这样。明天大家去晨光湖钓鱼的时候，你趁着别人不注意，顺手把他推到湖里去！然后你再把他捞上来。这也只是赌一把，万一他会游泳就惨了。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主意了。可有一点我要提前说好，我教了快二十年的学生，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他要是死了，我跟你没完！”
李清凝最后嘱托道：“记住，千万别拿物质性的东西骗他，他一眼就能识破。他只看你的心真不真，去吧。”
然而第二天的情况比李清凝预想的还要糟糕，刘佳明根本就没法坐船。她把同事们都忽悠到前面去钓鱼。然后她立刻穿上救生衣，紧接着对佐藤美智子使了一个脸色。可她心头不忍，几次三番都是摇头。最后李清凝一狠心，一个冲步，把刘佳明径直推入湖中。等到佐藤美智子把他救上来的时候，刘佳明已经没有了气息。李清凝一下子慌了神儿，她拼命地捶打着刘佳明的胸口，一边捶打一边哭：“都怪我！都怪我！我的儿，我的儿啊！！！！”这时候所有同事都围了上来，一看是校长，脸都吓白了，大伙儿一起抢救他，吐出了湖水，可他就是不醒。最后外语组的同事们一起把他带回佐藤美智子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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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怀着担心离开了，只有佐藤美智子和李清凝还守在房间里。李清凝嘱咐道：“再人工呼吸试试看，我看他是吃不了饭了，等他醒过来，先给他吃点儿稀粥，粥不能太热。稍微好点儿以后给他做个炒鸡蛋和烧茄子，炒鸡蛋要放点儿葱，烧茄子要多放点儿香菜，味道要做的淡一点儿，他爱吃。哦，对了，我不应该在这儿，他只要一看见我，今天的事他就能立刻识破！”李清凝快步离开，眼中还有泪水。
李清凝一直守在这个小旅馆门口直到刘佳明从里面出来，她毫无痕迹地尾行两人。一直到两人走到湖边的时候，她才到离湖边最近的一个饭店三层坐下，还特意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她点了两个小菜，但心思完全不在菜上。她看着刘佳明笨拙的学游泳，笑的她连茶水都喝不进去。当刘佳明被水呛住，慌忙抱住佐藤美智子的时候，李清凝戴着眼镜看了个满眼。她顿时哈哈大笑，笑完之后还点点头：“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不过，是时候了，也该让你尝尝这个美妙的滋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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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佳明坐在床上，很仔细地听着妻子诉说当时的经过。他哈哈大笑：“哎呀，她要是真想挖空心思害谁啊，那可真是不露痕迹啊。不过，我明白，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人。我们心意相通，但是彼此都不愿说破，她也纯粹是为我好。其实很多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把她当成是什么？当成母亲的时候，我对她言听计从，当成妻子的时候，我在考场上无往不胜，无所畏惧。我是既明白，又糊涂。不过，糊涂点儿有时候真的挺好的。要是什么都看明白了，那不是和尚就是哲学家，最后都是会抑郁的。”刘佳明把脑袋贴在妻子的西瓜大肚上，很仔细地听着里面小生命的声音。
佐藤美智子突然问道：“亲爱的，我有一个想法，不知你是否同意。”刘佳明很认真地看着她。
佐藤美智子说：“咱们俩一起，就在咱们家的院子里，给李清凝老师盖个大房子吧。其实我也很感激她。我感激她抹去了我血统中内敛的部分，我感激她把如此世间少有的你留给我。”刘佳明回答说：“我也正有此意。”
又过了两年，新房子盖好了。刘佳明和师父做了邻居，他们亲如一家。王佳丽也非常喜欢她这个小弟弟刘理。一切都相处的很好。突然有一天，王佳丽找到刘佳明说道：“大哥哥，我娘说叫我把这个给你。”说着她递给他一直录音笔。刘佳明很小心地把它拿到书房，把妻子也叫来一起听里面的内容：
“明儿，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在我眼里你是一个傻乎乎的守规矩的小孩子。当全班同学都在色迷迷看着我的时候，唯独你在躲避我的目光。其实那一刻起我就对你感到非常好奇。后来我看到了，小小的身躯有着无穷的勇气，无论那是因为什么，那都是非常振奋人心的。我见过的男人何其多，可唯独你这个小男孩表达爱的方式是如此的单纯，你在学校里不断地进步，不断地引起我的注意，但嘴上却没有说出一句情话，从没碰过我一下。当你眼睛戴上黑色纱布时，我基本上每天中午都会偷着流泪。当你在最后一天想对我说话时，你又说不出。其实我希望你当时就说出来，因为我当时是想教你，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大胆说出来。可是你却坚持师生恋有违礼法而把话硬按了回去，对我许下三个誓言的那一刻。我钦佩你对道德的坚持，你做的是对的。但同时我的心和你的心一样，都在承受痛苦。我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会忘记你曾经的誓言。直到你后来告诉我司马林的死讯时，我才真的看到，你虽然不表达爱，但是你比任何一个人都懂爱！当你处在陌生的环境之中，日以继夜地读书时，你的心痛么？即便是学到了非常高的境界，精通十种外语。你的心是什么样的，始终都瞒不过我。你为你的学校取的名字，还有那尊金像，我说我不喜欢，可是我心里确实感动的要命。当你主动来请我的那一刻，我就觉得我确实应该留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我怕你从此孤独一世。所以从那一刻起我也立下了一个誓言，绝不把你许给等闲之辈。明儿，当你亲自教学生的时候我才发现，你用另一种方式得到了我。那就是，你即是我，我即是你。如今，用我给你的那份爱去照耀每一个人吧，点燃他们的心灵，点亮他们的灵魂。让人性中的淳朴、善良和真诚散布整个神州大地吧。”刘佳明夫妇双双下跪，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