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谌你别装死啊,快给本公主起来”赵程泽的耳边传来了如黄鹂歌唱般清脆的声音,难道那画里的女孩活了?赵程泽抬头一看,身边站着两个少女,细眉玉颜,十一二岁模样,比较近的那个女孩身着风色琉璃裙,站的稍远的少女,气质有些清冷,身穿紫色琉璃裙,但眼神里包含急切。
赵程泽怔怔的看着她俩,脑中有一段记忆知道眼前的两人是南宋高宗皇帝(目前是康王)的女儿,赵佛佑和其妹妹赵神佑。
另一段记忆又冒了出来。此两女未来都很凄惨,靖康之耻时被金人掠走,长大后被置于洗衣宛(变相的妓院),后来记载不详,但终究没有回到故土。
难道这里是北宋?这个震撼的消息让赵程泽一时有些恍惚,反手突然抓住小女孩的手臂,急切问:“现在是什么年代?”把近前的赵佛佑吓了一跳,两姐妹对望一眼,眼神里表达的意思全是,完了,这人摔成傻子了。
见两女久久不语,赵程泽十分郁闷,看来从两个小女孩嘴里问不出多少有用的信息,翻身而起,赵程泽发现自己穿着金色华衣,身体明显感觉短了很多,“算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先离开这里再说。”赵程泽暗暗寻思。
赵程泽忽然看到树旁赫然放着自己的行军背包,不管身边的两女诧异的目光,朗朗跄跄的走过去背起差不多等身的背包,吃力的离开了林园。
“姐姐,都怪你让皇兄爬树帮你捉鸟,要是把他摔傻了,可是给父王惹了大麻烦,估计我俩又要被禁足了。”待赵程泽刚刚离开,那个穿紫衣的少女赵神佑对她的姐姐赵佛佑埋怨的说道。
赵佛佑无所谓的对妹妹赵神佑说道:“妹妹,没事啦,你看他不是活蹦乱跳的。”
“姐姐,怎么说也是我们我们拜托他的,我们......”
“好啦好啦,我的傻妹妹,你就是心太善良了,以后会吃亏的,哼,谁让他父亲总是找父王的麻烦,我是教训教训他,谁让他逞强的。”赵神佑见劝不动姐姐,便沉默下来,恢复了原本属于自己清冷的气质。
走在长廊上,赵程泽已经恢复了平静,忽然感觉到胸口和脖子处的异物,翻开衣角看到那块木牌真静静的躺着,和肉贴在一起,但如果伸手去摸,并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脖子处仍然挂着存放订婚的戒指和项链的小锦盒,既然人都能穿越,这点东西赵程泽也就不在感到惊讶了。
不去想木牌的事,赵谌泽通过记忆已经知道了这具身体的身份,现任皇帝宋徽宗嫡长孙,宋钦宗之子,将来北宋的亡国太子赵谌,说起赵谌这是一个很悲剧的人物。
虽然贵为太子,但在靖康之耻被强行送入金军大营,长大又被胁迫坐了金国占领宋朝土地的伪皇帝,后来郁郁而终,终年没有回到故土。
替换了这个身体,同样获得了这个身体的记忆,赵谌其实生活的一点也不开心,自从有了弟弟赵哲之后,日子就过得很不如意,长居在此的贵妃嫉妒赵谌母亲的得宠,只要丈夫和太子妃朱璇一走,马上把火发在了赵谌的身上。
年幼的身心从小受到了摧残,虽然赵谌不在意,尽量保持乐观的心态,但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心里的这道伤痕,永远都无法抚平了。
所以他有一个梦想就是离开汴京,只要能出去,就是行商贩旅都愿意,但这种事绝无可能,皇家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这也算生在皇家的悲哀了,赵程泽叹了口气,“既然我无意占据了这个身体那么我就是赵谌,去改变未来的一切。”赵程泽暗暗下定决心。
但要命的是,根据记忆所知现在正是北宋末年,靖康之耻就在眼前,赵谌(赵程泽)可不想当历史的陪葬。不过想起在另一个世界里年迈的双亲,深爱的女友,也许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想到此处,心情有些沉重,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回去。
赵谌已经发现历史出现了偏差,按照历史记载此时赵谌年方四岁,蝴蝶效应让历史事件提前了,幸好还记得居住的地方,赵程泽也不迟疑,马上出发。在庄严肃穆的宫廷长廊上,一路上只遇到几个匆匆而过的侍女。
但看赵谌的眼神都能感觉到很古怪,回到寝宫,推开朱色的木门,浑浑噩噩的将侍女请退了下去,只是赵谌没有注意到今天侍女对他分外殷勤。
将背包扔在一边,赵程泽无力的在学习的工台上爬了下来,无意中看到桌子上放着三本书分别是韩非子,资治通鉴,和启学录,定睛一看不对,还有第四本。
将第四本拿了出来,顿时无语,居然是杂物技机,皇子居然喜欢这个,看来在怎么玩上真是下了一番功夫啊,随即也了然,历史上的赵谌不是不想好好研究学问,只是在一些玩乐中更能找到自信,找到实现自我的价值,逃避起码会让心里好过。
目前对赵谌最重要的是离开汴京,也算实现这个历史上的赵谌最后一个心愿了。守住汴京绝不可能,赵谌这一世的父皇,皇爷爷可不是什么明君,根据历史靖康之耻就在眼前,必须生存下来,可现在以皇子的身份出走绝不可能,必须要想到一个完美的脱身之计。
也许是穿越的副作用,太多的记忆让赵谌十分疲倦,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在赵谌耳边响起,“殿下,您该上早课了”。赵谌揉着困倦的双眼,看到身边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此人一身北宋宫廷宦官的打扮,通过记忆知道他名叫德恒,正是叫醒赵程泽的人。赵谌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定是德恒将自己抱了过来,能在抱自己过来时让赵谌毫无反应,要知道虽然身体变了,但前世的意识和感官力可没变,看来德恒一定是个高手。”赵谌暗暗寻思。
见赵谌醒来德恒轻声道:“殿下,您的早膳已经准备好,请随老奴来洗漱备整。”
德恒在宫中已有三十年,是从小看着赵谌长大的,绝对值得信任。
赵谌笑着说道:“德公公辛苦了,我这就过去。”德恒微微一怔,赵谌如此听话还真是第一次。
他在深宫三十年,眼光极其毒辣,他早就看出宋徽宗极其喜爱他的儿子赵恒(赵谌父亲)传位与赵恒只是时间问题,眼前的皇子赵谌自然就是太子,可惜赵谌被照顾的姨母压迫折磨,最终误入歧途。
其父赵恒业失去了信心,更加喜欢小儿子,将来虽然赵谌能贵为太子,夺得皇位也极为艰难。况且一干朝廷重臣也倒向了别人,没人支持他,韩世忠曾来看过赵谌,却被有心人降了官衔,从此赵谌的府邸真是叫寒舍了。
幸好赵谌性格开朗善良,也没有闷闷不乐,但从小开始的不自信让赵谌的性格有些懦弱,而今天赵谌气质上明显多了一些东西,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半个时辰后,赵谌将锦衣穿戴整齐,辞别了德恒,步行走向中宫,从宋太祖时期就有传统,皇子需要自己从六岁时独处,自行上下太学,不得有人接送,也算是从小培养独立的品质了。既来之,则安之,赵谌叹了口气,慢慢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上太学的地点位于中宫太苍殿,由大师讲学,分启蒙,呈上,通达三级,启蒙为六到十二岁的儿童少年,呈上为十三到十八岁的青年皇子公主,通达的课程可以自由选择,涉及方方面面,为期三年,当然十八岁以后的皇子必须搬出皇宫了。
当赵谌来到太苍殿,远远看到六名孔武有力的禁军战士横枪站在大门两侧纹丝不动,冰冷的冰凌覆盖在他们身上,好似六座冰雕。忽然从远处走来六个身影,一致的步伐,同样的斜身握枪,在六个‘冰雕’面对面列队站定,突然十二个身影瞬间同时起步,冰凌随着晃动散落在地上的冰雪里,好似一瞬间完成了换岗任务,这是一群值得尊敬的战士。
目送离开的六人,赵谌轻轻推开太苍殿的大门,铜鼎的清香味随风而来,虽然外面严寒逼人,在太苍殿前殿气温还算暖和。侍从接过了皮袄,赵谌转身道谢,那个侍者半天没反应过来。
进入太苍殿,因为来的很早,此时只有一个粉琢玉器的少女正坐在灯前,专注的看着书,她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静谧之感,让人十分舒服。女孩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到来,细心翻阅书页,最终还是她叹了口气,放下了书页,揉了揉眼睛,茫然中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赵谌,像受了惊吓般跳起来细声说道:“皇兄也来了。”声音婉转动听,不过小的几乎让人无法听清。
看到她低着头,红着脸,赵谌马上否决了上去攀谈一下的心情,赵谌只能说“皇妹真是用功,我也是刚到。”就在赵谌说话之时,陆续有人进来,赵佛佑两姐妹也在其中,姐姐赵佛佑看到赵谌轻哼了一声,妹妹赵神佑倒是对我抱歉的笑了笑,我自然不以为许,两世为人要是和小女孩斗气不是越来越回去了,年龄十八岁以上的皇子公主都走向了后殿,陆续有人进来坐在自己的蒲团上,赵谌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翻开书本,多以史书通史为多,想想也可笑,北宋都快亡了,现在却还在这里学习诗词歌赋,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不多时一位白须老者缓缓而来,老者已到古稀之年,两鬓斑白,身上有一种高傲的气质,正是龙图阁大学士王峰宇,所有的授课的老者都为大学士,地位崇高,况且宋朝文人地位本来就高,所以没有人敢仗着皇家身份不尊重老师。
所有皇子公主行礼之后,便开始自由朗读,老者手持戒尺,缓缓步行与书桌的过道。赵程泽仍然无法融入这个时代,感觉如此陌生,现在的自己只是单纯的保命,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突然肩膀一阵剧痛传来,戒尺已经打在了赵谌的身上,“殿下是否觉得自己已经博学多才,可以丧志误学呢?”虽然口称殿下,但一点都没有尊敬的意思。赵谌现在并不想找麻烦,只好站起来抱拳道:“学生知错,望先生原谅。”
“果然是无用之才,不堪大用。”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何况被莫名其妙的传送与此,本来就十分不爽,淡淡的道:“先生过奖了,这都是先生教的好啊。”
老者明显一愣,平时的赵谌总是唯唯诺诺,低声下气,今天怎么突然敢顶撞了,“哼,学无所为,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只知玩物,不敬尊长,何以为德?”“先贤教我为德与己身,常怀收复河山之洪志,不像一些人倚老卖老,欺人太甚。”赵谌反唇相讥道。
“黄口小儿,尔敢如此。”“先生慎言,小心杀生之祸。”一个洪亮的声音打破我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