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亚洛克体育馆里,肖恩中尉脸色铁青,双手背立。“你们这帮混蛋,到现在枪花还耍得跟狗屎一样,明天就是澳新军团日了,你们是准备把枪扔到人群里去吗?”中尉的的吐沫星子喷在了他面前的列兵欧文脸上,欧文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说的就是你,欧文,你是不是觉得这很好笑”肖恩中尉的脸像在拧床单一样,“混蛋,现在就给我出去跑两圈再回来”
“可是长官,外面好像要来雷暴了……”欧文低着脸有些不情愿,他才刚刚进入军校不到半年,结果被派来耍枪花参加庆典游行,老兵才不愿意参加这种活动呢。
“快滚!”肖恩中尉脸贴到欧文脸上咆哮道,“小子,你今晚会后悔说这么多废话的”
欧文刚迈开两步,“噔……”整个体育馆忽然停电了,整个小镇都停电了,乌漆麻黑一片,大家愣了两秒钟,然后口哨,鬼号就止不住了,肖恩中尉吹起了铜哨子。
“都给我安静!”但是只能看到眼前几个绰绰人影,根本分不清是谁,至于几个黑人和土著士兵,只能看到几张白牙在黑暗里晃动了……
等到大家都闹腾完了,都不自觉地坐到了一起,倒不是肖恩中尉的棍子起了作用,而是停电后空调也停了,澳洲这个季节晚上还是挺冷的,再加上外边刚下过雨。湿漉漉的感觉更加阴冷。
“长官,为什么我们不回去睡觉呢”一副白牙在黑暗里张口道,这个是士兵摩根。
“如果你想明天让啦啦队的姑娘看你一个人出丑,你就回去吧”肖恩中尉点燃了一支烟,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虽然平时对这帮学生兵兵严格了点,但是他其实是个挺好的头儿,到了这个时候,关心手下却也不是作秀,毕竟这帮小子比自己儿子也大不了多少,肖恩中尉曾经在中东服役过,回国后由于和妻子长期分居而造成感情不和,两人很快便离了婚,儿子跟着他一起生活,这也是他精神生活的全部了。
“查尔斯,我刚刚让你点的披萨怎么还没到”。查尔斯满脸雀斑,性格有些胆小内向,他的父母认为在部队的环境里能够磨练他的品性,改掉胆小怕事的坏习惯。
“长官,我一直在尝试拨打订餐电话,但是似乎打不通”查尔斯抓耳挠腮道。
“查尔斯,怎么回事,我都快饿死啦。”
“就是就是,等会儿我非得把送餐的小子揍一顿,他肯定是半路跑出去约会去了。”
“妈妈……我快饿死了”体育馆内顿时哀嚎一片。
“长官,我们能用自己的手机打个电话给家里吗?我妈妈眼睛不太好,我想让她注意一下别摔了。”欧文请求道,他的父亲去世得早,在父亲离开的那个晚上,他的妈妈哭成了泪人,等眼泪干了视力也不好了。
“大家都去吧,跟自己家里人报个信,这么黑的天是要注意下”肖恩想起来他儿子鲍勃现在还一个人在家里,也拿起手机准备告诉他冰箱里还有一些牛肉和贝果面包。可是当他打开手机时,发现连一格信号都没有了,他转过去看了看其他人,这些小伙子好像也遇到了一样的问题。
“安静,安静”肖恩觉得这时候他有必要说两句。
“大家好像遇到了点麻烦,欧文、查尔斯两人带上手电,跟我去一趟镇上,其他人呆在此地不要走动,摩根你负责一下秩序。”
“是的,长官”大家一下子都紧张起来,中尉这么平静地说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发生。
三人拿了手电,从体育馆的小门鱼贯而出,外边的雨已经停了,起了层层的薄雾。靴子走在积水的路上噗噗作响,在寂静的夜晚里更显得空旷了。三人朝镇中心走去,雾却越来越浓,浓得仿佛能挤出水一般,连手电的灯光都被吞噬了,只能照亮自己周围方圆五米的范围。
“真见鬼,欧文,明天要是还是起雾的话,克莱尔肯定看不清我在花车队伍哪里了”查尔斯抱怨道,克莱尔是他刚认识的一个姑娘,准确的来说是个护士,前些日子他摔断了胳膊,在社区诊所认识的。
周围偶尔有人的骂声传来,间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原本游荡在周边的流浪汉和难民仿佛到了天堂,摄像头拍不到了,警察也不知道在哪儿,城市马上要失序了。
三人很幸运地在路边遇到了处理麻烦的警车,警员带他们回警局取了足够三四十人吃的饼干牛奶等食物。不过情况很不容乐观,局长萨维尔说,整个小镇的电力都停了,通讯也断了,现在去抢修的电力工人也没了消息,本地的议员们正在赶往市政厅,萨维尔请求中尉协助一下,他们需要足够的人手恢复秩序。中尉觉得此事义不容辞,看样子明天的花车游行是要取消了
“小伙子们,立正”中尉对两个列兵下命令道“回去传达我的命了,所有人全副武装,市政厅集合”
“是,长官!”
小伙子们对于执行这种任务兴致高昂,谁都不愿意重复同一个动作成百上千遍。
欧文和查尔斯摸摸索索地回去传达了命令,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回忆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雾。他们走在镇上的小道上,时不时有孩子哭闹的声音,碰到有欲行不轨的歹徒也都吓跑了事,这种能见度根本追不着。
摩根小声地跟查尔斯讲着他奶奶听来的非洲鬼怪故事,欧文也时不时模仿出一些鬼怪的叫声来吓一吓胆小的查尔斯。
“谁?”欧文大叫一声,他撞到了一个人,查尔斯正沉浸在恐怖故事当中,这一声大叫几乎让他神经崩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是迷路的旅客。”对面的行人赶忙和欧文摩根道歉。
欧文走近了看了一下,对面有二三十来人的样子,当时主要是还太年轻,经验太少,所有花枪队队员几乎都要被对面的演技给骗过去了。看着他们惊慌的样子,真似在浓雾里迷路了一般。
“你们的大巴车呢?”摩根关切地问。
“刚刚由于大雾陷入泥坑抛锚了,我们这么多人怕在车上冷,况且目的地就在附近,现在准备走回去呢。”来人答道。
“需要我们送你们回去吗?我们都是本地人,对路况很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找得到路。”队伍中有人补充道。
“不不不,真的太感谢你们了先生,我们就住在附近,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我们自己可以找得到,你们还是执行自己的任务去吧。”对面的男声听起来有点焦急,大家都以为他们思家所致,心中并未多想。其实在浓雾中目光所不及的地方,一只只枪的洞口正对着他们,要不是怕小伙子们人多,对方恐怕早就杀人灭口了。
花枪队的小伙子们目送这一团伙离去,继续向市政厅出发。我们也稍微看一下市政厅里的情况。
此时市政厅可能是整个莫迪亚洛克唯一亮着的建筑了,因为它配有备用的柴油发电机,那些迷路了的,以及无家可归的人都受灯光吸引而聚集在了市政厅门前的广场上。
议员们放下手中的稿子,从办公室里翻箱倒柜,找来被子和热水给露天的市民们御寒。这里的总指挥是镇长阿尔伯特先生和议长柏龙先生。
阿尔伯特出生于澳大利亚政治世家,他的某一位先祖曾经当过总督的参谋,他自己也曾当过南威尔士州的州议员,只是如今年纪大了,退休在家,本镇的人民倾慕于他的荣誉,便选他当了镇长。柏龙是弗兰克斯顿区的区议员,是的,莫迪亚洛克就是它的一部分。柏龙也是军人退伍出生,他性子耿直,肚子中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因此职位一直只能在区这一个层面徘徊。他们两个都没有愧对本镇人民的信任。
“柏龙,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浓的雾,实在是有些蹊跷。请务必督促工人们维修好通讯网络,我们必须尽快联系上墨尔本,只有墨尔本层面才能对我们进行相应的救援。”阿尔伯特担心地对柏龙说。
“我已经派出去两队工人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回来到底是哪条线断了,让我抓到捣乱的人,我一定会送他们去监狱。”柏龙忍不住掐灭了手中的烟。
阿尔伯特伸手摇了摇,“这次破坏行动肯定是有预谋的,谁能够不约而同地掐断电路,网路还有供水?想要抓住他们可能很难,不是我们这个层面能控制得了的了,我们只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萨维尔的警局里还有上世纪封存的老式无线电通话机,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不管谁收到信息,总会过来援助我们的。你放心吧。”柏龙安慰道。
“也只能如此了……”阿尔伯特叹了口气,明天到底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