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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夫人听到遗玉的话。疑惑地出声问:“为何他们不让你骑马?”
当日遗玉在国子监御马场惊马之后,程小凤存了教训那几个害的遗玉所骑马匹受惊的太学院学生的打算,回家就没对她娘提这回事儿,因此这会儿程夫人听见遗玉的话就有些奇怪,要知道国子监的学生,六艺是毕业考时要算学评的。
程小虎忘了当日程小凤的叮嘱,张嘴就道:“小玉初次骑马,就被人使坏从马背上跌了下来,修养了好一阵呢。”
程夫人眉头一皱,“被人使坏?什么人,是院里的学生吗?”
程小虎没见着他大姐对他使眼色,点头应道:“嗯,是我们太学院的,不过大姐早就教训过他们了。”
别看程家姐弟都是喜欢找事和凑热闹的主,程夫人对他们的家教却极严,每日清晨两人上学前,最常叮嘱的一句话,就是不要在学里惹事,以往两兄妹不管因为什么理由,在学里“欺负”同窗的事情传到程夫人的耳里,那惩罚可是极严厉的。
程小凤听了她小弟的话。心头就暗道一声不妙,小心翼翼去看她娘脸色,正瞧见眉头紧皱的程夫人,忙道:
“娘您别生气,是那些人忒可恶了,那马受惊之后,若不是小弟追了过去,还不知小玉会摔成什么样子呢,所以我才去教训那群坏小子的。”
说着还伸手在案下扯了扯遗玉的袖子,遗玉虽不清楚她在紧张什么,但还是顺势接话道:“伯母,那次还要多亏小虎救我,小凤姐也是因为想帮我出气。”
“对、对。”程小凤在一旁使劲点头,程夫人见她那紧张的模样,自然知道她是在怕个什么,顿时松了眉头,对遗玉关怀道:
“那你可有伤着?”
“原是有些擦伤,现下已经好了。”
又问了几句,程夫人才瞥了一眼程小虎,“你这孩子,平日有些呆,关键时候总算是没给娘丢人,”又看着遗玉,“我这傻儿子,也就是嘴馋些,其实很是靠得住。”
遗玉干笑两声,程小凤见她娘只字不提她教训人的事情。生怕待会儿她想起来又没完,于是就打岔道:“小玉,你这样是不行的,御马早晚都要学,这会儿天气正好,咱们到马厩挑两匹好马,上东郊马场去。”
遗玉待要再次拒绝,程夫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也帮着程小凤劝她道:“去吧,去玩玩也好,那东郊马场前个月才整修罢,到了地方你若是真不想骑看看风景也不错,若是想学了,就让小虎教教你,我这儿子御术在京城这些少年郎里也是排得上号的,不会让你摔着的,阿智那里你不用担心,伯母帮你说。”
她都这么说了,遗玉尽管心里的确不想骑马,但也没有再推辞,冲他们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
程小凤笑着拍了拍巴掌,立马从毯子上站起,一手把遗玉拉起来,在边上套着鞋子,对程夫人道:“娘您真好,那我们就出去玩了啊,小虎,你回去换骑装,赶紧的啊。”
遗玉被她拉着匆匆忙忙地穿上绣鞋,一路由丫鬟们在后面追着,跟她跑到了她的院子,进屋她就撒了遗玉的手冲进里卧去。
遗玉站在厅里环顾了一下她的房间,女儿家的闺房她也没见过几处,程小凤的屋子显然别具一格,绣品挂件或是字画都不大见,墙上挂了许多稀奇古怪地东西,其中还有一张同她都差不多高的巨弓,还有几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从摆设上就能看出屋子主人爽朗好动的性格。
“小玉,快进来。”
听见她的叫声,遗玉朝里面走进卧房,就见一张雕花架子床上,摆了四五件颜色各异的束身骑装。
程小凤手里拿着一件外裳朝她身上比,臂弯中还挂着一条长裤,“这都是我前些年穿的,跟你身材也差不多,你试试。”
如果不是关系亲近的人,穿了对方的旧衣,对两人都是一种不尊重。程小凤大大咧咧地自然没想那么多,遗玉心里明白,却也没有说明,只是接过了她递来的衣裳,在身上比了比之后,从床上挑了一件月白色的利索地换上。
骑装其实同一般男装差不多,只是上衣束身些,下摆宽松又稍短,只及膝盖下面一点位置,程小凤个子高挑,就算是前些年也比她稍高一些,好在遗玉虽个头不足,但胜在腿长,那裤子穿上正好,上衣宽了一些,拿革带扎起便看不出来什么不妥。
程小凤看着她皱眉道:“怎么觉着还差点,”而后一握拳,挥手招来守在门外的丫鬟,让帮着遗玉将头上的女子发髻散了,扎成束发,又取了只玉扣箍在她发顶。
遗玉起身后,程小凤瞪着一双凤眼,上下将她打量一遍。嘴里发出“啧啧”的声响,“这是谁家的小公子,真是俊俏!”
遗玉心中好笑,秀眉一扬,向后靠在妆台边上,下巴微微抬起,双目微眯,道:“这是那家的小姐,盯着本公子直瞧,难道是相中了我不成?”
她本就生的白嫩,因未及十四。做女装时要覆额发,眉眼间的娇俏被遮去大半,这会儿束发之后,光洁的额头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加上比以往少了三分拘谨,多了三分散漫的神态,生生将程小凤同刚走到屋门口的程小虎给看愣了去。
遗玉发现两人神色不对,轻咳一声,方让姐弟俩面色有些微红地回过神来,程小凤摇着头,看着她,嘴里叹道:“可惜、可惜,你们兄妹,卢俊相貌是够俊了,可少了三分气势,阿智气度是足的,偏就长相过于清秀,独你一个又有气势脸盘也俊俏的,偏生就是个姑娘家的,唉!”
遗玉眨眨眼,没大弄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就被她挽过手臂,“走,上马厩挑了马,咱们到东郊去。”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遗玉掀起帘子下了车,抬头就见两匹骏马之上的程家姐弟,因她不能骑马,于是就只能坐了车来,姐弟俩骑马速度快些,但都陪同在马车边上,一齐到了东郊。
东郊马场景色的确很美,既有这两边载着高大柏树的平坦径道,也有远处宽敞的精修马道,路边流淌着浅溪小河,正是候鸟南飞的季节。抬头望天,可见朵朵云纱漂浮在仿若蔚蓝色丝绸的天空上,不时一行大雁翔过,留声在云间。
秋高气爽,半下午的天气很是暖和,拒绝了程小凤骑马的邀请,她立在马道外面的栅栏边上,望着两人时近时远纵马的身影,有些羡慕,却没有一试的冲动,见他们身影再次跑远,双手撑在木栏上,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大雁。
“恪哥哥,你快点啊!呵呵,来追我啊!”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让遗玉侧目去看,就见从东边的马道上,一前一后奔入马场中两匹骏马,速度都称不上快,定睛看去,跑在前面的那匹马上似乘着一名橘衣少女,后面那匹马上则明显是个青年,两匹马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后面那匹在将要追上前面的人时,总会刻意放慢速度。
几次眨眼的功夫,两匹马已经向遗玉这个方向跑近,马匹轻嘶,稳稳停在她面前,隔着一排木栏,那骑在马背上的橘衣少女,冲她笑道:
“你也是来玩儿的吗,怎么不骑马啊?”
少女看着同遗玉一般年岁,五官精致到了极点,笑时两腮带着浅浅的梨涡,一对晶亮的眼睛似能照进人心里去,这派让遗玉都微微有些失神的景象,很容易想得再过几年她稚气褪去,是怎样一副倾城姿态。
没等遗玉应话,另一匹马便在少女身边停下,马上的青年十八上下,仪容不俗,气质疏雅,他发顶的镂花金丝冠表明了其高贵的身份,金饰虽人人可戴,但制成男子发冠之时,却只有皇子可以使用。
遗玉正在猜测这两人身份时,少女扯了扯手中缰绳,皱了皱小鼻子,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不去骑马?”
遗玉摇头答道:“我不会。”
少女粉唇微微张开,精巧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副有些困扰地样子,让人途生怜惜之感,只恨不得什么要求都答应了她去,只为博她一笑。
那青年御马往少女边上移了移,伸手在她秀气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而后对遗玉道:“这马场上有御马师傅,你可以去唤个来教习。”
他们并没怀疑遗玉的身份,东郊马场只向官员贵族开放,入口处有守卫把持,需得出示牌子才能入内。
虽然知道这青年是诸多皇子中的一位,但他们既然没有表示身份,遗玉也懒得自找麻烦,对他摇头道:“不用了。”
青年只是多看了她两眼,就准备带着少女离开,但少女却轻巧地翻身下马,两步走到木栏边上,站在遗玉对面,问道:“我好像没有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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