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被贺宁这么一说,祝盼香母亲也拿不定主意了,方才还嚷嚷着要他们把人抓走,现在就突然左右为难起来,她似乎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了郝睿,但是又担心贺宁说的那种可能性会变成现实,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在一番纠结之后,祝盼香母亲决定要去和祝盼香父亲商量一下再做最终的选择,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讨论了半天,最后祝盼香父亲咬牙切齿的表示“好人不跟狗一般见识”,然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和祝盼香的母亲一起离开了麻经纬家,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敦促贺宁尽快破案,不要让自己的女儿死的不明不白。
两个人走的比较匆忙,似乎是有意要趁着贺宁他们都还没有离开之前就走,免得被郝睿继续纠缠上似的,贺宁虽然心里面不喜欢祝盼香父母,但他们的安全自然也还是要予以关注的,所以也和戴煦、方圆一起多逗留了一阵子,这期间郝睿倒是挺平静的,等他确定祝盼香父母是真的离开,不会随随便便就回来了之后,竟然出乎贺宁他们意料的也宣布麻经纬的这个房子,自己不住了,他也要走,回家里去,要是再不回家的话,父母就要着急,又要满世界找他了。
“你之前不是还打算继续住下去的么?怎么突然就又要走了呢?”贺宁问。
郝睿满不在乎的说:“谁稀罕住在这个小破房子里啊!我要不是为了逼走那两条老狗,我才不会住下来呢!之前那么久我有钥匙,我不也都没稀罕回来住一住么!不过我会注意那两条老狗的,如果他们敢再回来,我就敢跟着回来!”
说完之后,他倒是比祝盼香父母他们潇洒得多,什么也没有纠结,轻手利脚的就走掉了,连头都没有回一下,把麻经纬的房子就这么留给了贺宁他们这几个初次见面的“社区工作人员”。
不管怎么说,从郝睿这里得到了一点不知道能不能够算作是收获的收获,也意料之外的把原本可能会鸡飞狗跳的局面就这么和平的解决了。
离开麻经纬家之后,贺宁谢过了方圆和戴煦,独自一个人开着汤力的车又去了一趟医院,找到了麻经纬,把家里面的情况向他做了一下说明。麻经纬原本似乎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听到什么他在眼下没有办法承受的坏消息,而当他听说祝盼香父母因为惧怕郝睿,所以急急忙忙的逃走,之后郝睿又因为“老狗”已经走了,同样没有兴趣继续逗留,于是也紧跟着就离开了,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反反复复同贺宁确认了好几次才终于接受了这样的现实,顺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下好了,我之前还打算出院之后,去学校申请一下,能不能把存放教具的库房借给我住几天呢,这种前有狼后有虎的日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了。”麻经纬庆幸之余,又有些觉得伤感,“我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想,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居然要接受这样的命运,这样的惩罚。我这辈子好像不是来生活的,好像是来赎罪的,那些事情别人一辈子一次都遇不到,我遇到两次。”
“你先别这么想,对恢复身体没有什么好处,还是要把心态调整一下,好好生活下去啊。”贺宁安慰他,顺便问,“你的那个前小舅子,你说他脑子不太好使,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个不好使法儿?是他精神有什么问题么?”
“是,”麻经纬的脖子还有些僵硬,所以不太方便使劲儿的点头,“我先前的老婆家里头长辈有人有精神病,他们家算是有精神病家族史的那一类,不过我老婆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一直都特别正常,不过我那个小舅子就不太对劲儿了,他原本也没有被家里人发现,一切都挺正常的,就是后来有一次,他那会儿好像是刚上大学,忽然有一天就把同寝室的一个同学给狠狠的揍了一顿,打得特别严重,学校都报警了,警察把他抓去问情况,问他为什么要殴打同学,他说那个同学用不好的眼神看着他,肯定是想要害他,所以他就先下手为强了。他说的时候还一直笑,警察又问了他一些别的问题,然后觉得他不太对劲儿,就给他联系做了精神什么鉴定,最后结果是说他精神病发作了,有被害妄想症,看谁都觉得人家想害他,分分钟钟,每一个人可能都想害他,没办法了,我岳父母,就是先前的岳父母就把我小舅子给送到精神病医院里面去治疗了一段时间,治疗之后他的病情就稳定下来了,慢慢的也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就出院又回家了,然后这一次学校允许他回去上学了,但是原来的同学都不愿意跟他睡一个寝室,他就被安排在了一个单间里,本来挺好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着,就又旧病复发了。”
“那他这一次做出了什么伤人的行为么?”贺宁问。
“记不清了,那会儿我和我先前的老婆也刚结婚没多久,我小舅子三天两头惹麻烦,她也觉得挺烦的,一开始跟我说几句,发发牢骚,后来实在是烦得紧,就不愿意跟我说了,我就知道他好像是又把人给打了,这次还比较严重,至少比上次严重,所以出事之后学校直接就把他给劝退了。”麻经纬一脸惋惜的说。
“那这一次郝睿有到精神病院里面去接受治疗么?”
“那倒是没有,就是按照之前那一次的时候医院给吃的药,又给他都吃了一通,反正最后倒也确实好像是稳定了不少,好像没有怎么再那么犯病过了。”
“他为什么会觉得你会想要害他姐姐?”
“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麻经纬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打从我跟我先前的老婆结婚没多久,他就总那么嚷嚷,不过他家里人都觉得他是神经病,所以不太相信他,我呢,我原本就有点怕他犯病时候的样子,尤其是一边笑一边还说着好像咬牙切齿的话那种时候,所以平时我都尽量躲着他,不去和他有什么正面接触,结果就是这样,到后来不也还是没有逃过去么。贺警官,这一次真的是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想出这种好办法,我到现在恐怕都不知道回头出院了我该怎么办呢,你可真是我的大救星,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贺宁被他夸的都有些不自在了,赶忙和他客气几句,为了不影响麻经纬的休息,她也没有在医院里面继续逗留,很快就告辞离开。
等忙得差不多了,贺宁抽空又上网看了一眼,宋天禄果然还没有死心,继续在网上给自己的那个账号发着私信,想要约她出去见一面,他一口气给贺宁发了五封私信,看样子他是真的被贺宁之前的回复给吊起了胃口。原本贺宁并不是十分想理会这个人,但是在第五封私信里面,有那么一句话一下子就吸引了贺宁的注意力,让她重新考虑了一下该如何对待这个宋天禄的问题。
“之前不认识我,你错过了这一次精彩的‘惊悚派对’,如果你现在不抓紧时间认识我,那你搞不好还会错过下一次更精彩的‘惊悚派对’。”
这一番话虽然看起来有些故弄玄虚的味道,但是关于“下一次”的说法还是让贺宁一下子就绷紧了神经,她想要回复宋天禄,但是又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她决定提前结束工作,去一趟汤力那边,一来是把车子给他送回去,顺便看一看这个病号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二来如果他精神头儿还不错的话,自己也可以顺便把关于宋天禄的这件事也跟他一起商量商量,看看该怎么应对比较好。
贺宁开车去汤力家的路上,顺便去超市买了一点新鲜的蔬菜,又买了一点鸡脯肉,来到汤力家的时候,已经早就过了晚餐时间,不过贺宁倒是不太确定汤力有没有吃过东西,不知道他经过了那么一番上吐下泻之后,到现在还有没有胃口吃东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经历或者体力爬起来做饭。
这还是她第一次到汤力的家里来呢,之前只是知道他住在哪里,从来没想过要登门拜访,毕竟汤力不是一个爱玩好热闹的人,自己也不算是那种特别喜欢到处串门闲逛的个性,今天除了公事的理由之外,更多的是想到白天时候汤力生病不舒服的那个难看的脸色,多多少少也让贺宁有些不太放心得下。
到了汤力家楼下,贺宁给汤力打了一通电话,汤力很快就接听起来,得知贺宁送车回来,已经到了楼下,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楼几单元这些,赶忙表示要下楼来接贺宁,被贺宁拒绝了。
“你快省省吧!万一下楼走了一半又忽然想冲去卫生间,那可就狼狈了!”她故意在电话里调侃着汤力,“我还不至于蠢到找不到门,你告诉我,我自己找。”
汤力拗不过她,只好把门牌号告诉了她,贺宁没用多久就找到了汤力家,成功的开始了她对汤力家的第一次拜访。
汤力的住处不算特别大,普普通通的小两居,家里面的装修极其简约,几乎找不到任何多余的没有实用价值的装饰品,家里的每一处物品拜访看起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带着些一丝不苟的味道,这倒是和他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十分一致。
汤力打开门把贺宁迎进了客厅,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默默从贺宁的手里接过她买来的东西,看了看那几个袋子里都是什么。
“怎么买了菜过来?”汤力有些纳闷的问,“你还没吃饭?”
“是啊,我还没吃,刚下班,你呢?打从医院回家来之后,吃过东西没有?”贺宁从来都不是扭扭捏捏的人,所以也不和汤力客气,到了厨房里之后,就一副喧宾夺主的姿态,洗了洗手就从一旁的刀架上拿起了菜刀和砧板摆好,又从袋子里面拿出来几朵香菇扔进一旁的洗菜盆里。
汤力摇摇头,顺手接过贺宁递过来的塑料袋,把剩下的蔬菜统统收到冰箱里面去,又返回来站在一旁,看着贺宁把鸡脯肉冲洗干净,放在砧板上切起来。
“果然被我猜到了,那就正好了,我这个人呢,做菜水平不大好,但是煮粥的技术一流,今天就让你尝一尝我的手艺,”贺宁熟练的把鸡脯肉先切成了小丁,然后又细细的切成肉糜状,“从早到晚就那么两碗清肠毒鸡汤,身体可受不了。好歹也算是个‘伤员’,也不能太凄惨是不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一宿卷到手肘的位置上,免得沾到了水,正准备把香菇切成小粒状的时候,胳膊忽然从后面被汤力给拉住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贺宁吓了一大跳,幸亏手里的菜刀握得结实,这才没有在刚刚被吓了一跳的时候失手把菜刀给扔下去砸中脚背什么的。
“你干嘛呀?吓了我一跳!”贺宁用另一只手抚了抚胸口,不明白为什么汤力会忽然去拉着自己的手臂,并且到这会儿还没有松手。
“这是怎么搞的?”汤力皱着眉头,指着贺宁的手臂问。
“什么是怎么搞的?”贺宁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边反问一边低头去看汤力指着的部位,这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肘处青了一大块,“哟?居然青了……”
“是祝盼香的父母弄的?”汤力本能的做出了判断,因为他在医院里面和贺宁分道扬镳之前,贺宁是接到了祝盼香父母的求助电话才匆忙离开的,并且祝盼香父母的蛮横不讲理以及崇尚暴力,他之前也是见识到过的。
“还真不是他们,他们俩这一回一点儿动粗的机会都没有,完全是吃瘪的那一方。”既然话赶话的说到了这里,贺宁便索性把之前的那一番吵吵嚷嚷的闹剧经过向汤力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