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朝,这一封我不看可以吗?”
杜九卿抬头看天,原本碧空如洗的天空此时已经阴云密布了。
杜九卿还记得小时候御景朝最喜欢躺下来看天空中的云彩,形状各异的云朵才天空变换漂移,她以为御景朝是喜欢云朵的自由。后来才知道御景朝觉得天空的云朵像棉花糖。
御景朝小时候喜欢吃棉花糖,可是他总觉得吃那种软绵绵的东西没有男子汉气概,所以他就转移注意力开始看天上的云朵,开始幻想那些都是他吃过的棉花糖。
那些纯真无害的棉花糖一朵朵凑到一起,遮蔽了光芒闪烁的太阳,挡住了那自由广袤的蓝色。杜九卿是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或者是这样的感觉。
“你小时候真傻。”杜九卿轻声说,她知道已经没有人会回答她了,可她总是忍不住想和御景朝说说话,假装他还活着,还像以前一样会被杜九卿气得跳脚。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风声,再无其他。杜九卿收回看着天空的目光,她再次看上墓碑上御景朝的照片。以前觉得傻气讨人喜欢的笑容,现在每看一次都让她心如刀割。
杜九卿现在即使待在御景朝的墓碑前,她的感觉依旧是不真实的。只有看到那张黑白照片的时候,她感受着心口的疼痛才会有那么一点真实的感觉。
御景朝是真的死了,他在这里已经躺了三年了,而杜九卿知道这个消息迟了三年。
“你说过,所有的感情都容不得逃避。”信封还在杜九卿手里紧紧攥着,她漂亮的眼睛中像是悄悄钻出乌云的星子,点点光芒就足够照亮人心。
“已经念了你那么多封信,再差这一封好像总觉得对不起你似的。既然你把它留给我,希望我看完,那我就不能再辜负你了。”杜九卿说着再次打开信封。
这一次杜九卿从信封里拿出信的时间比拆其他信的时间都长,她的动作像是电影里被放慢的镜头,缓慢是为了怀旧,缓慢表达了心中的万千情绪。
“笨蛋杜九卿:最近过得好吗?好吧,老子还不这么虚情假意地和你啰嗦了。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老子已经比你提前机票,去了更自由的地方了……”
杜九卿看到开头还是会忍不住的手抖,她以为自己已经流干了眼泪,事实上当悲伤来袭她还是会忍不住热泪盈眶。
“御景朝,这个开头我就不念了吧。”她念不下去,这样的离别式开头杜九卿她念不下去。她只能跳过那令人悲伤的前两段,从第三段开始念。
“老子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会是什么时候。也可能是你正在享受生活的时候,也可能是你已经是一个糟老婆子了。无论哪一种,都证明你活得比老子久。那要记住,既然活着就要好好活。”
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活着的。只是你就不能和我一起好好活着吗?杜九卿现在每呼吸一下都会觉得痛苦,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念。
“有些话,老子当着你的面不敢说,估计说了也会被你打断。你说老子笨,你却总是聪明的让人讨厌。现在你打断不了老子,老子要郑重告诉你,老子喜欢你好多年了!”
“从你还是一个鼻涕虫的时候老子就想好好保护你,没想到老子最后会喜欢上你这个鼻涕虫。不过老子认了,你别一脸为难的看着老子。老子又不要求你做什么。”
可是我总是要求你为我做什么啊……御景朝,我真是一个混蛋。你过来骂我或者打我好不好?我一定全部都接受。杜九卿看着信上潦草的字迹,心中情绪复杂,
“老子以为能一直看着你,谁知道你后来会爱上邢牧野。你爱上就爱上吧,我看得出来邢牧野也是真心爱你的。你们两个相互深爱的人能在一起,老子还是会祝福的。”
杜九卿的眼泪差点落到信上,她赶紧把信拿开,不让自己的眼泪弄花这一封宝贵的信。
“老子说你这个性格要收敛收敛。邢牧野和老子不一样,他爱你比我爱你多,但是他总是喜欢遇到危险把你藏起来,对你好了除非你自己发现从来不说。你别一冲动误会他,伤害双方。”
我就是误会邢牧野了,你知道真相你亲口告诉我啊!杜九卿念到这停了下来,她需要平缓一下自己的情绪。悲伤和难过快让她无法呼吸了。
“老子啰啰嗦嗦说这么多,你该嫌弃老子烦了。你放心,老子在离开之前一定确定邢牧野会照顾好你的余生。你要开心的活下去,带着老子的这份祝福幸福的生活。”
御景朝,你不是孙子你就别逃啊!杜九卿觉得御景朝说对了,她真的会在御景朝的碑前泪崩的。无论她有没有参加御景朝的葬礼,在这里她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泪水。
杜九卿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哭着哭着连天空也开始掉眼泪。最开始只是星星点点的小泪珠,最后是从高空坠落的悲伤泪水,大雨滂沱。
杜九卿有些庆幸自己已经把那些信全部放回铁盒子里收好了,她把铁盒子放到怀里,小心翼翼地护住,不让雨水侵袭它。她的腿开始发麻,如针扎般疼痛,她动不了了也不想动。
“御景朝,下雨了。我却没办法帮你挡雨。真对不起啊。”杜九卿整个人靠在墓碑,要不是有了御景朝墓碑的支撑,她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御景朝,我来迟了三年。现在,我想陪陪你……杜九卿想着安然的闭上眼睛,任雨水将她全身打湿。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九卿感觉到雨水没有继续落到她的脸上,缓慢而虚弱的睁开眼睛。她看到有人把伞打在她的头顶,自己却在雨里淋湿透了。
杜九卿说:“邢牧野……你来了啊。”
御景朝你没有骗她,邢牧野来找她了。他会好好照顾她的余生,是吗?杜九卿这样想着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