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培拉在经历一个混乱的夜晚, 同一时刻的邙山却安静祥和。
原本漆黑的天空微微泛白,夜鸦扑棱棱飞过,栖息在幽静的树林里, 天地之间静谧得仿佛只剩下风的呼吸和虫的低鸣。过了半小时, 邙山脚下的美食街有几家店铺开张了, 勤劳的手艺人抬起卷帘门, 打开门锁, 起得更早的已经在挥汗如雨地调和食材,灰白朦胧的天空下,美食街的人们一丝不苟地做着准备工作。
待金色的阳光温柔地拂过屋顶, 那烘焙、蒸煮完毕后食物散发的清香,已经溢满了整条街道, 孩子们追逐着在巷间打闹, 又被香味吸引, 他们呆呆地在刚出炉的早点前驻足,眼馋地咽着口水。
有几个孩子守在【纳吉蛋糕房】门口, 他们用手里的星币哐哐敲着防盗门,却失望地发现没有人回应。
“安德鲁大叔一定是睡懒觉了……”
“肚子好饿,大叔什么时候才会开门啊!”
门上挂着今日歇业的标识,识趣的大人们看一眼摇摇头就走了,只有尚未识字的孩子天真又执着地等在门口, 倒成了当日的奇观。
艾德里安躺在失而复得的恋人怀里, 轻轻嗅闻着萨奇·安德鲁身上的气味。他的身体是洁净的, 蛇族雄子却总是从他身上闻到蜂蜜或者牛奶的气味, 他本应为此陶醉, 却不适宜地眼圈发红。
他和这个叫萨奇的雌性纠缠了半辈子,却鲜有这么温情的时刻。他们的开端不好, 因为愧疚和恨意,艾德里安肆意折磨萨奇·安德鲁,一开始是单纯的恨,后来夹杂了生理欲望,在漫长的时间磨砺中,这份恨又变成了混合占有欲的奇怪的感情。
有时候,艾德里安喝醉了,会情不自禁地向萨奇撒娇,他变成兽形缠绕在这个男人身上,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是香甜可口的。一夜酣畅过后,他又用冷漠和羞辱惩罚安德鲁……其实艾德里安是讨厌自己!他竟然会……上一个杀人犯,想原谅他,想对他笑。
无论是他还是萨奇,都不配在一起得到幸福。那几十年的婚姻中,他们始终没有孩子,也许就是地下的比格在诅咒他们吧。
艾德里安的睫毛颤抖着,又想到了睡在隔壁的那个孩子。纳吉非常可爱,但艾德里安不敢和他对视,艾德里安怕心中那只叫嫉妒的恶兽会跳出来,伤害到一个无辜的幼童。
库塔星的雄子稀少,纳吉是珍贵的小雄子,艾德里安甚至无法说服自己纳吉是非亲生的。如果纳吉是萨奇生的,那纳吉的雄父在哪里?艾德里安多希望纳吉是他和安德鲁的孩子,可这不可能。
也许,在离开他的日子里,安德鲁邂逅了更多的雄子,他们对萨奇很温柔很有耐心,而艾德里安,对萨奇一直很坏。拥抱着雌性的手偷偷缩回来,艾德里安的墨绿眼眸略黯淡,萨奇·安德鲁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还是一样讨厌自己,睡着的时候像八爪鱼一样抱着他,给他热情如火的错觉,醒来又冷淡得像块冰。
萨奇·安德鲁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不是早就知道这一点了吗,为什么还是会感到惆怅和难过呢。
“早安吻。”他扣住艾德里安的后脑,强迫对方抬起头用墨绿的眼眸注视自己,手指插进温热柔软的墨绿发丝,轻轻抚摸着他敏感的头皮。艾德里安的身体微微颤抖,大概是太久没见了,他异常顺从地接纳了萨奇·安德鲁的吻,任由火热的舌头搜刮自己的津液,萨奇·安德鲁放开他的时候,艾德里安还没意识到吻已经结束,他追逐着安德鲁抽出去的舌头,迷茫地睁开眼睛,他的嘴唇亮晶晶湿漉漉的。
即使是老夫老妻了,萨奇·安德鲁还是觉得雄子犯规得可爱。他心里在疯狂低吼,面上却不显,萨奇·安德鲁若无其事地下了床,走向卫生间。他的走路姿势有些别扭,并且步伐急切,艾德里安则失落地坐在床上,克制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今天是周一,约定的比武之日。萨奇·安德鲁花在卫生间里花十分钟解决了自己快爆炸的欲望,随后收拾自己,认真地剃去下巴上的胡须。镜子里的雌性脸上有少许皱纹,头发里也参杂了一些白发,但双目炯炯有神,身材高大健硕。
遇见贝利那阵儿,他灰心丧气,整日不修边幅,死气沉沉地躺在那破旧发霉的屋子里,仿佛在等待死亡透出一股暮年之气。可实际上,他尚在中年,生了纳吉之后,他的心态甚至身体都变年轻了。
萨奇.安德鲁安静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经过岁月沉淀的成熟又自信的微笑——他必须赢,也一定会赢。蹉跎了半辈子,余生他要和艾德里安还有纳吉好好过。
不纠结那些情和爱了,活着时候在一起,死后他们葬在一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