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跟我讲了那么多,最后却依然像是有心事。
在我的追问下,付老头也跟我讲起了自己的伤心事。
原来付老头有个儿子,就是跑长途车的。平时出去个仨月俩月就会回来。
但是从上一次离开家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年多了。这半年的时间里。付老头给儿子打电话就没有一次打通过。
后来有人跟付老头说,好像看到了夕阳客栈的院子里,有他儿子的货车。
付老头担心儿子,就在白天去夕阳客栈看了。但是他白天去的时候。那就是一栋二层楼。只是他发现那二层楼虽然建起来的时间不长,但是衰败破损的程度就像是建起了十几年。
说到这里,我也想了想我去夕阳客栈的情况。那客栈无论是外表还是里面的装潢,看着都不像是新建的。更像是一栋老房子。
这个我大概猜得到原因,因为这种建在阴宅上的房子,会受到鬼气的侵袭,一定会加速破败的,而且这种房子一般会在二三十年后倒塌。
付老头并没有在客栈的空地上看到有货车,于是他就准备在晚上去查看。
后来他在一天晚上,躲在路边,果然看到他儿子的货车行驶进了夕阳客栈前面的空地。而他也看到了他儿子从车上下来,走进了客栈。
但是他实在是没有胆量进入那间客栈,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死是活,是人是鬼。
他之所以不肯离开这富甲村,一方面也是因为放心不下他的儿子。
等到付老头说完,我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里想他儿子十有八.九是已经死了。
我告诉付老头,我曾经从那客栈里出来,也查看过停在院子里的那些货车。那些货车的轮胎都已经瘪了,而且引擎没有任何发动的迹象,肯定不是人开的车。
付老头听了,脸色一片死白,他哆嗦着嘴唇,不停地嘟囔着,“这么说……这么说……我儿子已经……已经……他……怎么会死的?”
“大爷,您先别急,现在我也没弄明白那客栈的情况,我准备再去看一下,你告诉我你儿子叫什么?他开的车牌号是多少?”我跟付老头说道。
付老头擦了一下眼泪,说道:“不行,小伙子,我不能因为我儿子让你去犯险,那地方你不能再回去了,太危险了。”
我摆摆手,“大爷,我同伴在那里,我是肯定要回去的。你只要告诉我就行了,我也是顺便的事。”
“好吧。那谢谢你了,我儿子叫付刚。他开的货车牌照尾号是996。”
我点点头,收拾了一下东西,看了看时间,发现天已经亮起来了。
我从投宿到现在,已经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天亮了,我决定先去客栈看看情况再说。
结果付老头听说我要去客栈,他也要跟着去。
现在我身边没个帮手,有个人跟着也好。
于是我们两个离开了富甲村,去往那间夕阳客栈。
富甲村距离那座二层楼并不很远,这时随着天亮起来,路上偶尔也会有车辆经过。
我们很快就到了那座二层楼前面,这时我看到这座二层楼矗立在那里,前面的空场里已经没有了车辆了。
我昨天晚上看到的停在那里的货车,包括我的那辆吉普车,都没了踪影。
我心里一沉,很是担心张真仁他们的安危,但是此时着急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争取尽快处理好这件事,能把他们救出来才好。
不但是那些货车不见了,我原本看到的夕阳客栈的牌子也没了。
只是那个写着停车住宿字样的广告牌还在,但是上面也是破败不堪,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一看就是一副衰败萧条的景象。
我指着空场说道,“昨晚上你儿子付刚的车,应该就停在这里。但是我看过了,轮胎都瘪了,按理说不可能开走的。”
付老头点点头,“太邪门了。”
我说道:“咱们进楼看看,你跟紧我,千万别乱走。”
付老头嗯了一声,跟在我的后面。我抽出那把巨吃剑,带着付老头,伸手推开了那二层楼一楼的门。
如我所料,昨晚我看到的那一幕,此时已经不见了。屋子里空无一人,那吧台上面也落满了灰尘,桌子上也是如此。
很难想象,昨天晚上我看到的还有很多人在那桌子上吃喝打牌。这种诡异的灵异现象,真的很难用常理来评判。
我直接带着付老头去了二楼,我想去我们昨天住的那个房间202看看。
这小楼里处处都很静,我们踩着楼梯上了二楼,只能听到我们俩的脚步声。
推开了那房间的门,里面腾起一股灰尘来。我一眼就看到了屋子里的那个通铺。
只是上面并没有人,我几步跨了进去,来到窗边,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面是空的,我并没有看到血百合。
看来这间夕阳客栈在白天看不出什么端倪。所有的人,还有一些鬼物在白天都看不到。
按照付老头的说法,这间客栈就是那个路人搞的鬼。
我不知道那个路人的身份是什么?如果看他对那个立门的事那么清楚,似乎他应该是一个道士,或者是方士。如果那双头血百合是出自他的手,那么他似乎应该是一个鬼药师。
无论他是哪种身份,弄出这么个夕阳客栈来,都不会是什么好人,肯定是有所图的。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和我打过照面的人,就是那个站在吧台后面的中年女人。
但是听付老头说那个路人是个男的,似乎又和那个女人无关。
我又去别的房间看了看,和202的房间基本上差不太多。我也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最后我们走出了二层楼,我问付老头,这片地在盖楼之前,一直是荒着的?
付老头点头说是,因为这片地以前有人也包过,但是无论种植什么作物,都生长不出来。
我点点头,“这片地是阴宅地,种东西当然种不出来。”
付老头问道:“都说这片地是人家的祖坟,可是这地原先也没看到有什么坟啊。”
我摆摆手,“说是人家的祖坟,也只是说曾经是祖坟所在,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上面的坟包平掉了。我估计这地下达到了一定的深度,肯定能挖出骸骨来。”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二层楼的楼后走去。
因为这楼里面,和楼前面的空地我们都看过了,唯一没有看过的就是楼后。
结果我们刚刚绕过楼体,在距离这二层楼二十多米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片花丛。
付老头看了大吃一惊,“怎么回事?这片地里是不可能长东西的。原来别说是花了,野草都长不出来。”
我盯着那片花丛,心里一阵紧张,因为我看到那一片花丛,正是双头血百合。
好一片雪百合的花丛,白色的花瓣如雪,花瓣上的殷红如血。这一片花丛足有百米方圆,规模很大。
付老头还在那里嘘嘘不已,我告诉他,“阴地里,阳间的作物不能生长,但是有一些鬼作物,却是可以生长的。这种花叫做血百合,是鬼药的一种,所以能够大量地种植。”
付老头估计听得也是云里雾里。
看到了这么一大片血百合,我基本可以确定这里的一切都跟鬼药师有关了。因为如果只有那么一两支血百合还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也许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但是出现这么一大片,那只能是经过鬼药师的静心培育的。如果不知道其中详尽的培育方法,是不可能养出这么一大片血百合的。
而且据我的了解,培育这种鬼药,不但要方法得当,而且更需要一些听起来很怪异的东西来当做肥料。
比如说黑色母羊的粪便,雨后树下生出的狗尿苔,树洞里常年不腐烂的叶片等等。
这些东西如果不是行内的人,根本就无从知晓。所以能培育出鬼药的人,一定是熟知药香谱的鬼药门中人。
确定了鬼药门人在此设下的夕阳客栈,我是又惊又喜。惊的是,鬼药门人一向多诡,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降住对方。喜的是我好歹算是鬼药门的门主,如果对方能够认主,我就可以少了许多麻烦。相反地,如果对方不肯收手,作为鬼药门门主,我就有必要清理门户了。
这也是上一任的门主斗笠爷交给我的使命之一。
我带着付老头到那片血百合的地里查看了一番,我看到那地面上的土很松。由于是白天,那些花瓣全都背对着阳光,非常地整齐划一。
这也是鬼药作物的特征之一,需要背光生长才行。
我拿出巨吃剑,一剑挥了下去,直接削断了两支血百合。
结果那两朵花刚一落地,就开始迅速枯萎。只一会的工夫,那原本很鲜艳的花朵,就变成了干巴巴的,看着就像是两朵纸花一样。
我用剑尖触碰了一下,那两朵花,唰地就碎掉了,被风一吹,形成了齑粉,飘散在了空中,瞬间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