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什么?这话不用多问苏夏至也是知道结果的。
蛰伏在安府的那个小白花绝对不会因为一次丢脸就一直装死下去,如果她能那么容易的识时务,也就不是安静了。
在她父亲面前撕了她多年的伪装,让这父女俩的脸面都丢到了家,苏夏至就想过:现在痛快一下,没准儿以后的麻烦会更多。
可那又如何?
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
该咋地还咋的呗!
她可没时间整天惦记着安氏父女,现在他们能老老实实的那是最好,否则,小厮挨得那顿毒打她还没抽回去呢!
安静蹲在暗处也许是等待着一个机会,苏夏至又何尝不是呢……
……
一场春雨连着一场春雨,今年的雨水明显比往年多。
在地里种上了辣椒的苏春来虽然脸上没啥笑模样,口中却哼上了小曲儿。让听见他哼哼的杨巧莲几次都怀疑他是在牙疼。
他高兴!
那么一大片地让他种,光瞅着就痛快。
手底下的几条汉子又都是他亲自挑选的,人人都有一把子力气,白天上工的时候他们抡开了膀子比着赛着耕地,刨拢,施肥,下种……
每每都是大汗淋漓的痛快,他喜欢这样干活,也喜欢这样日子。
他虽然不爱说话,可不妨碍他支愣着耳朵听别人说话。
昨儿坐在地头歇着喝水的时候,就听见两个汉子嘻嘻哈哈地嘀咕:“都说春种累死人,我就没觉得咋地,昨儿夜里还和媳妇来了两次呢……”
“嚯!你可真成!”另一个汉子竖起了大拇指。
看看说话汉子的身材体格,再想想自己的,苏春来有点不服气。
当天夜里按着浑身是肉的杨巧莲来了四回,苏春来使出了一身的力气让老婆又架了云喊变了声儿……
隔壁房里的儿子儿媳妇不睡觉折腾了半宿,东屋里躺在自己身边的大孙子也瞪着一双乌溜溜地眼睛饶有兴味的听着,还跟着他娘的节奏不时起哄:“哦……哦……哦哦……哦……”
结果听了半夜鬼哭狼嚎的苏婶子实在受不了,这一家子吵得她头都快炸了!
披着衣服起身就过去砸了门,苏婶子叫道:“都四遍了!你们这是干完了赶着投胎去啊……”
天蒙蒙亮的时候,杏花村的公鸡们开始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
苏春来和平时一样起了炕,虽然有点腰酸背痛的,可他还是挺满意,觉着自己比别人还成。
……
清明的时候苏夏至与闵青兰一起上山给公公扫了墓。
想着去年和秀才两个人是把闵父坟茔四周的荒草都拔了去的,今年再来的时候,草长得似乎比去年还高!
苏夏至不禁一声感叹:人这一辈子啊,最后都是这么一杯黄土,一片荒草……
对于这个只见过牌位的公公,苏夏至是没啥感觉的。
看着跪在墓前哭的期期艾艾的大姑子,她自动走到了一边继续去年做过的事情:除草。
唠唠叨叨地在父亲的墓前哭诉了一番,闵青兰把家里的情况都讲给了埋在土中的父亲听,而且重点讲了闵岚笙中举的事。
等着大姑子做了陈词总结后,苏夏至赶紧收了东西挽着闵青兰的手臂往回走。
毕竟是死人的地方,她总觉得阴风阵阵的。
直至走得离闵父的坟地远了苏夏至才问道:“孩子他大姑,娘呢?娘去哪儿了?”
闵青兰两眼哭的通红,咬着下嘴唇望了她一眼。
“得,不能说你就别说,看你们姐弟两个这幅讳忌莫深的样子我就蛋疼!”
进门一年多,苏夏至对闵家的家底也是稀里糊涂,她问过闵岚笙,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和自己一样稀里糊涂!
山下村的老街坊邻居倒是有几家,可总不能傻乎乎的到人家去问自己家的旧事吧?那不是摆明了往人家嘴里送闲话么。
“不是岚笙不说,是娘走的时候他太小,根本不知道家里的事情。”闵青兰叹了口气之后开了口,带着浓浓的鼻音:“现在就是娘就是站在他面前,岚笙也未必识得。”
“那你知道么?”苏夏至追问道。
“那个时候我已经大些,对娘的相貌是有印象的,可爹娘之间到底为什么分开我就说不清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闵家这点旧事还都随着闵父的去世一起进了棺材?
“山下的那处房子是咱家的祖屋。我和岚笙小的时候咱家是住在府郡的,父亲也有功名,是秀才。”家里的事情应为隔得时间太长,闵青兰有些也记不太清,只把那些不会记错的挑着讲了出来。
“娘生的非常美!”记忆中的画面一页一页的翻开,闵青兰努力的回忆着过去的一切:“岚笙生的和娘很像!”
“哦?”秀才的俊俏模样瞬间浮现在眼前,苏夏至想象着他换了女人的发式在换上袄裙的样子,马上就笑了起来:“确实是大美人!”
“嗯。”闵青兰还在回忆过去的事情,没有注意苏夏至脸上那破不正经的表情。
“娘就是因为生的太美,结果爹……”闵青兰说道这里马上朝身后看了看,觉得已经走出父亲的坟地老远后才小声说道:“娘生的美,便总引得人来家里看她,都是些男人,结果爹就总是打娘!”
“我擦!打老婆?”苏夏至扭头看着闵青兰问道:“家里为什么老能进来男人?难道是娘领回来的?”
“不是。”闵青兰摇头说道:“爹是个秀才,咱家没有地种,又没有别的营生,单只靠爹一个人开私塾挣些银子养家,私塾吗,家里总会常来大人送孩子的,结果有点登徒子就是利用这个机会想法设法的去接近娘!”
“那该打的是这些人啊,你爹干嘛打你娘?”
听了这话苏夏至便气不打一处来,和着闵父活着的时候还是会对老婆动手的烂人?!
在没有搞明白之前,直接改了称呼。
闵青兰眼睛盯着脚下的山路,伸手扶着苏夏至小心的走着,父亲的坟地离着不远,她想回家去再说,否则老觉得身后有双尖戾的眼睛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下了山,到高婶子家接了乐乐,俩人回了家,脑子里都在想着山上的话题。
“就因为这个,最后你爹把你娘打跑了?”才进了院子,苏夏至就开了口。
“爹在世的时候不许我和岚笙说娘的事儿,后来爹病重的时候又逼着我发誓不许把家里过去的事情讲给岚笙听。”
“那时候我虽然岁数也不大,可很多事情已经能记住。娘是爹打出去的没错,可那次打确实是娘自己惹的,因为娘把自己的玉镯私自给了二叔,被父亲看到了他们的私情!”
在山上的时候闵青兰不太敢张嘴,就是因为后来闵父曾经嘱咐过她,有这样的一个娘是耻辱,这样的耻辱我不许让你弟弟在背下去,因此你要记得,以后不管岚笙怎么问,你都要守口如瓶,!
也因为这个原因,闵父走了极端,在活着的时候一直叮嘱儿子:“再穷也不要开私塾当先生!”
如今她只和弟妹说,应该不算违背了誓言吧?
“难怪秀才说不做先生呢……”苏夏至也想起过去与闵岚笙聊天时的一些内容,秀才就告诉过自己他是不会去教书的,那时她还觉得奇怪,教书有什么不好的?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些。
“现在爹都去世那么多年了,估计娘一定早就没有了,咱们再说这些也没了意义,还是不提了吧……”闵青兰抱着沉睡的孩子往屋里走。
苏夏至快走几步过去帮她开了屋门:“这么说,咱么还有的二叔?那娘是不是更着他走了?”
“不知道,后来爹就带着才会走路的岚笙和我搬回了老宅子,再没有回过府郡,也就再没有那两个人的消息了。”
“也幸亏是现在啊。”把孩子小心的放在炕上,闵青兰解开包裹的严实的襁褓来检查着,怕乐乐尿了。
“要是过去,爹活着的时候,我和岚笙谁要是一提娘或者叫一声二叔,都会惹爹发脾气,一顿打总是要挨的……”
苏夏至有点后悔听到这个故事了。
先不说秀才的娘亲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跟着人跑了,是多么的不守妇道,就是他爹也够呛!既打老婆又打儿女的男人算是什么东西!
也不怨他娘最后在家里待不下去。
想到这些苏夏至又想到了闵岚笙,心里一阵的发紧!
那么小就没了娘亲的他,又遇到个那么不讲理的父亲,他是怎么长大的?
记起秀才没进京前对自己的依赖简直就像个小孩子,苏夏至忽然好想哭。他是想娘亲了,而且想的已经到了这么大年岁还会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当了孩子。
进了屋子,轻轻坐在他常做的书案前,苏夏至伸手抚着面前的每一样的东西,如同在安抚着闵岚笙:“秀才,等你回来,我会把你当儿子养着宠着!”
肚子中的小东西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他不安分的用力游啊游……只是他还是太小了,小到作为母亲的苏夏至只感觉的肚皮里有了轻微的颤动。
“知道了!还有你!”手掌按向小腹,心中又是一柔:“儿子啊,以后娘亲疼爹爹,你可不许吃醋哦……要让着爹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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