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楼在沈轻舞的一番规划之下,重新开业,京城之中现下满大街的油烹菜,已经不算稀奇,沈轻舞另辟蹊径,托季北宸的船队,商队专运海鲜以及高山之上的牛羊这样的稀奇货,加以配制,蒸煮烹调,这些东西,若专程的想要吃上一趟,花费的时间自不用说,有的甚至没有那个精力。
南絮楼重开,来的自然都是老客,吃惯了南絮楼菜肴的人,自然还是觉得这里的油烹菜最为正宗,且这里的歌舞曲调连酒水亦是新奇,旁人在怎么东施效颦,也模仿不出这里所带来的感受。
南府的歌舞自是不用说的,在这些来惯的老客,看到这推陈出新,这满京城的食肆之中已经烧烂的菜肴,而新出的各色海鲜之时,个个都是早早的掏了腰包,把往后的菜预定了下来。
海鲜运输成本高,每日里都是定时定量的做,想要一饱口福的自然要先付定金,物以稀为贵,沈轻舞这南絮楼又是名声在外,自然在重新营业的那一天,再一次的门庭若市。
沈轻舞依靠在柜台的边上,看着这一张张的银票,一笔笔的单子,笑的脸都恨不得酸了。
“这下好了,这生意要天天这么火爆,马上我儿子娶媳妇儿的钱就有了,真是个赔钱货,我竟然这么早就要帮着他存银子娶媳妇儿了。”
听着卫良的算盘珠子打的吧嗒吧嗒的响,沈轻舞自在一旁嘟嘟囔囔着,这话音一落,便是让一旁的卫良咧唇笑出了声“只听说过那些个人说自己的女儿是个赔钱货的,这竟然到了你这儿,还能够听到说小少爷是个赔钱货,这往后,谁家姑娘嫁了咱们小少爷,只会像是掉进了蜜罐子里头,乐的没边。”
“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多少儿子都是这样子的,你说我现在辛辛苦苦的给他存钱,我多惨,等以后,欣沅和欣汝逢年过节的带着成堆的礼物孝敬我,我还可以差使着两个女婿让他们给我端茶倒水的时候,那日子才叫一个舒心呢,说到底,还是女儿好,卫叔,你想想是不是。”
沈轻舞自在那儿与卫良分说着自己此刻心中的想法,卫良在一旁只听得乐呵呵的,一副不愿苟同的想法,沈轻舞自在一旁掰着手与卫良道“呐,你只看看霓裳就知道了,这马上八月节了吧,前些时候我回来带了那么多的东西,这昨儿个,八月节的礼可是已经两小车的送到了,嫂嫂那儿八月节的礼也已经送回了娘家,你说,到底是儿子好,还是女儿好,所以说,儿子就是个赔钱货。”
“得得得,您这一通的歪理啊,我可说不过您去,我这儿可忙着算账呢,您啊,自个儿哪儿凉快,便哪儿待着去吧。”
卫良手里头的算盘珠子照旧敲的响亮,沈轻舞在那儿数了一沓的银票便揣在了兜里头“卫叔,一会写一张单子,就说十八东家有喜,歇业一天。”
“知道了。”
八月十八,给素心与素歌选定的成亲日子,两个丫头一并出嫁,六十四抬的嫁妆早在八月初八的那一天,分别的抬往了天九街的两个小进小院之中,可谓热闹非凡,前前后后所来观看的人差一点便是把头都要挤破了。
天九街最靠近内城,寸土寸金,这六十四抬的嫁妆,两个丫头一共一百二十八抬,只看着这抬嫁妆的人便是占了这一整条街,在这京城之中,除却有名望的商户,亦或是钟鸣鼎食之家外,谁听说过,有丫鬟出嫁还能够这样风光的。
镇国将军夫人跟前最得宠的两个大丫头出嫁,嫁的还是镇国将军手下最为得力的两个副将,江诸又十分上进的在成婚前,升上了从五品游骑将军一职,给了素歌一个好大的脸面,往后这说出去,那也是将军夫人。
秦池亦是晋了振威校尉一职,两个丫头可谓是风风光光的准备出嫁,无论是给镇国将军府,还是沈尚书府,都长了脸。
正月十八
镇国将军府门前一片喜色,大红的绸布灯笼挂满了在整个将军府之中,大红的烫金喜字贴在将军府的大门影壁之上,素歌与素心从将军府内出嫁,由沈夫人亲自为她们做全福人,上头开脸。
“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我们今日恭喜你,恭喜贺喜你做新娘。”沐浴更衣后,沈夫人亲自帮着素歌与素心开脸,嘴里头则是哼唱着开脸歌,祝祷着将来素歌与素心的新生活。
梳起的花鬓之上,赤金镶红宝石珊瑚喜字步摇与花簪,翠秋叶金福字耳坠,金镶玉宝珠葫芦发簪,将两位新娘装点的无比俏丽,眉目如画,闭月羞花。
龙凤呈祥富贵花开正红色嫁衣,上面的花色皆用金丝银线所绣,无比华丽,在跪拜了沈夫人与沈轻舞顾靖风之后,素歌与素心由沈敬轩亲自送嫁,一品尚书送嫁又是让人惊叹的一笔谈资,热闹无比。
看着前来迎亲的两顶花轿,沈轻舞亲自送着素歌与素心坐上花轿的当下,素歌与素心两个人的声音便已经带着哽咽,原想掀开喜帕的手,让沈轻舞一把给按了住“这喜帕那是要新郎官来掀才好,有什么话,只等以后在与我说吧,往后咱们有的是时间,现在,你们要赶着去拜堂,往后那就是人家的媳妇了,不能任性。”
千言万语哽在吼间,喜帕之下的两张俏丽容颜之上,早已沾满了泪水,最终素歌与素心还是依依不舍的坐上了花轿,来开了镇国将军府,去到了天九街,现下相邻着的两个贴满着大红喜字的宅子内,一个成为了秦夫人,一个则是江夫人。
“媳妇儿?”
热闹过后,镇国将军府内反而显得越发的冷清,沈轻舞坐在点燃的红色灯烛之下,看着蜡烛摇曳,显得有些恹恹的。
一下子把素歌与素心都嫁出去了,身边就剩下了一个冬青,沈轻舞心里头现下,无比的失落着,一直银簪挑着跳动的烛火,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很是不习惯。
顾靖风进来的那会,见沈轻舞一脸的抑郁,只让冬青先下去,自己则在后头,轻轻的环住了沈轻舞的后腰,低声的轻吟道。
“我怎么有种嫁女儿的感觉,就这样,我以后怎么舍得把欣沅和欣汝嫁出去,到时候,要不然,你努力点,变成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种,等到时候,我们给两个丫头招赘,你看好不好?”
素歌与素心是她来大周之后最护着自己的两个丫头,当初,为了自己受过多少苦,吃过多少罪,连沈轻舞都已经记不得了,现下,看着她们出嫁,沈轻舞这心底里总觉得舍不得,在将她们送出去后,沈轻舞便把自己关在了这房里头,自己的暗自神伤起来。
“傻话,欣沅和欣汝才多大。”顾靖风在沈轻舞的发间落下轻轻一吻,浅笑着勾唇,随后,出声道“媳妇儿,谢谢你。”
“嗯?”沈轻舞不明所以的转身,自发问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的到来,让我有了这么可爱的一个媳妇儿,有了三个这样可爱的孩子,我已经将手中的虎符呈给了皇上,卸下了这镇国大将军之职,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赋闲在家,专吃闲饭的人,往后,我便去你的南絮楼给你打杂做跑堂怎么样?”
一直说要好好的陪伴沈轻舞与孩子,而一直不得时间的顾靖风在八月节那一日,呈上奏折交出手中兵权,想闲云野鹤,做个闲散庶人,苏衡考虑了许久,最终只收了虎符,将军一位,还挂在顾靖风的头上,做个挂名的将军,可往后,一旦有战,召必回。
顾靖风总算能够空下来,现下,只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小女人,与她十指紧扣,无比亲昵道“媳妇儿,我在梅山之上又盖了一处小院子,马上天冷了,那山涧边的屋子是不能住了,容易患湿寒之症,梅山那儿有一处天然的温泉,等到了再等些,咱们就搬到梅山上去,往后,我有大把的时间陪着你们。”
“让在战场之上叱咤风云的常胜将军给我一个食肆里头做跑堂的,那不是太大材小用了些,不如这样,你就做我的跟班小弟吧,你说怎么样?”沈轻舞听着顾靖风这般的话后,只勾唇一笑,脸贴着顾靖风的脸,说话着,眼里头无限的明媚。
顾靖风的吻,轻轻落在她的耳畔,只配合着这位刚刚上任的老板娘“那待遇是什么?”
“管吃管喝管睡,你觉得这待遇如何?”沈轻舞撑着头歪着脑袋,不曾注意到身后男人的心猿意马,只扬唇一笑,眉眼弯成一汪新月,却在她的话音一落之后,整个人就已经被顾靖风打横的抱起。
“诶……好好说话呢,你这儿干嘛呢?”沈轻舞被吓了一跳,手自环住了顾靖风的脖颈道。
“这个条件我同意,不过要先把这工钱给付了,先睡一下,老板娘,怎么样!”
夜已深,月色正浓,小叶紫檀雕刻花开并蒂鸳鸯交颈的拔步床之上,情正浓!
番外:小公子的情窦初开(1)
初春的夜一场倒春寒后,夜里的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梅山之上的青竹小院里头,现下,早已漆黑一片,不见一丝灯光,而在门外,裹着一身墨黑色斗篷的少年,现下,隐藏在这月色之下,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竹们,打算不动声色的入内,不惊醒了任何一个人。
蹑手蹑脚的向前行走时,斗篷下的他,因为紧张额头鼻尖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斗篷下,少年有着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光洁白皙的脸庞,斜飞英挺的一双剑眉,十四五岁的年纪,却已经有着一种逼人的气势。
少年好不容易在消无声息时,走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长舒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坏笑之时,房内的灯却在瞬间点亮,正院侧院,三进的院子里头,灯火通明,而一旁,紫檀木圆椅旁的杌子上,先下正端坐着一个横眉冷目,银牙紧咬着的美艳妇人,身边跟着的则是长得一对一模一样的俏丽姑娘,现下,这么一群人就这么紧紧的盯着这位少年。
“小少爷回来的挺早,这天都还没亮呢,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头不要回来了!”沈轻舞嘴角勾起一抹很是温和的笑,唇角微扬,满脸的冷意,随后,手里的一把戒尺便是狠狠的敲打在了身旁的圆木桌上,戒尺打的圆木桌椅“乓乓乓”的响,听得一旁的顾欣沅和顾欣汝这对双胞胎姐妹花,吓得越发把皮给绷得紧紧的。
“说吧,小少爷这次又跟着谁出去见识了大场面,见识了些什么连你亲娘都不知道的,出来了,也让你娘乐呵乐呵。”沈轻舞紧绷着一张脸,看着顾光晔,手不住的摩挲着戒尺的边缘,磨牙嚯嚯着。
“我就是跟他们出去喝了一顿酒,他们说,海晏街那儿有世界上最美的温柔乡,与最好喝的美人酿,我就是去看了下,我也不知道那儿是青楼,后来知道了,我就赶紧的回来了,可回来了,又怕您生气,所以我这才想着偷偷的回来,母亲,我都招了,您能不能不罚我呀!”
顾光晔在见到沈轻舞这般气恼的神色之后,赶紧的向着母亲下跪认错,十分可怜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
“把手举起来。”沈轻舞努了努嘴,眉头紧锁着,却没看自己儿子的求情,让他把手抬起来,随后一把戒尺直接交到了身边的大女儿手里头。
“长兄如父,你身为兄长竟然自己不学好,在外头跟着人出去花天酒地,小小年纪,就已经出入青楼,开始喝酒贪杯,你父亲十四岁那会已经在战场之上杀敌为自己建功立业,你现在享受你父亲留下的蒙荫,却学的这样纨绔子弟的作风,这些年,教给你的道理白教了是不是?欣沅,打,好好的给你哥哥长长记性,你们也记住了,胆敢在外面胡作非为,这算轻的。”
火冒三丈的沈轻舞只对着自己的儿子,厉声呵斥着,顾光晔自幼爱舞枪弄剑,不爱读书,不爱文人的迂腐之气,顾靖风乐意随他,便将他放到了宋至的军中,跟着那些军中的将士们舞枪弄棒,本事倒是学的不少,可这陋习却也沾染了不少回,小小年纪学会了好酒贪杯,好江湖义气,让沈轻舞很是头痛。
今儿个说好了日中到家,沈轻舞亲自下厨做了满桌子的菜等他回家,可等了到晚都不曾见他回来,派了王安出去打听,听到的就是小公子跟着人去花楼这几个字,气急了的沈轻舞连饭都没吃,就这么端坐在这儿等着这位小公子回家。
“母亲……”顾欣沅抓着那戒尺手有些发抖,又有些舍不得,只看着沈轻舞,犹豫不决着。
“怎么了,你舍不得,那就交给我来打。”见女儿在那儿带着哭腔的直皱眉,沈轻舞自伸了手,对着大女儿道。
顾欣沅抿了唇,最终还是没舍得把这手里的戒尺交到沈轻舞的手里,她知道,自己的母亲要是真的发了怒,那当真不论是谁都劝说不了的,下手,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一点留情。
“哥哥,我打的轻些,你把样子做足了。”顾欣沅咬着牙,蹲下身子,小声的对着顾光晔道。
“再嘀咕,是不是想要我连带着你们两个一起打,一个身为长兄,一个身为长姐,还想着窜通一气的帮着你哥哥是不是,这么多人深更半夜的不能够睡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你哥哥,你看着你哥哥这次好像是知道错误早早的回了来,可这次带着的是去了青楼,那么下次呢,要是有人带着他去做鸡鸣狗盗的事情,根本来不及悬崖勒马的时候,该怎么办,你们可曾想过?”
“母亲从不干涉你们到底是否文武双全,是否在学问上,琴棋书画上高人一等,是这京中的翘楚,母亲只要你们做一个正大光明的人,就这一点,你身为兄长,却还要给两个妹妹起个坏头,你可知错。”
沈轻舞气急了,脸色现下已经变成了铁青色,咬着牙,寻常温和的眼眸之中现下充满着冰冷。
“儿子知错,儿子以后一定再去那种烟花场所,让母亲担忧,请母亲不要生气。”顾光晔见沈轻舞现下是当真的发怒,又听得她对于自己的谆谆教诲之后,自对着沈轻舞磕了一个头后,便从自己的妹妹手中接过了那一把戒尺,将它奉于沈轻舞面前“请母亲教诲。”说罢,便是伸出了手,等着沈轻舞,亲手的打下去。
沈轻舞将那一把戒尺接过,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是用尽了力气的两记,打在了顾光晔的手心,狠厉的两下,打的顾光晔手心火辣辣的疼,鼻头一酸,眼泪便已经滚在了里头。
“当初你爱舞刀弄枪,你父亲把你送到军营里头去,我随了他,不曾管你,可现在,我发现你越发的没了规矩,少读了两年圣贤书,一点道理都不懂了,身为兄长还没有你的两个妹妹来的懂事,明儿个,我便让你王叔给你准备了衣衫,你便去博望轩里头,跟着师傅好好的把礼仪仁义这些个道理学个遍,母亲不要你考状元,只要你知晓些道理,免得将来走了歪路,再有几年你便要行弱冠礼,你的婚事,你的姨父前些时候也与你父亲略提了提,母亲现在觉得,若在不让你好好学学圣人之言,往后,你就真的是要成了只会打架好勇的街边无赖,往后,谁嫁给你,你也只是坑害了人家,这件事情,你只有听的份做的份,没有你反驳的份,若是懂了,那你就回去休息,明儿个早早的起来,就跟着你王叔去博望轩,你记着,你要敢再里头闯一点的祸,小心我把鞭子沾好了茱萸水来等着你!”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看着顾光晔手心上那两记血红的印子,沈轻舞亦是无比的心疼,忍着心里头的不忍,她只咬着牙,将把顾光晔送进博望轩的事情与他下了命令道。
顾光晔最怕的便是入博望轩学圣人之言的事情,从前她与顾靖风与他提过无数次,可每次他都能够混过去,今儿个,顾光晔知道自己混不过去了,他去到青楼,就算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触犯了母亲的底线,所以,他只能乖顺的点了点头,随后只端着自己那被打痛的手,就这么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折腾了一晚上的顾光晔连澡都没洗,就这么囫囵躺在了自己的架子床上沉沉的睡去,手还这么向上伸出微张着,上头红色的印记未褪,而手心里面却是长年累月习武练剑所留下的厚厚一层茧子。
在这三进的小院子又陷入安宁与沉睡之中后,沈轻舞小心的带着药,自己推开了顾光晔的房门,看着他困倦沉睡的模样,沈轻舞将圆钵内的消肿化瘀的膏药抹开,一点一点涂抹在了顾光晔受了戒尺的红色淤青那儿,帮其抹匀之后,看着他沉睡的容颜,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轻叹一声着。
“睡了?”帮着顾光晔把被子盖好后,沈轻舞又轻手轻脚的帮其合上门,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彼时,床榻上半靠在身后软枕上的顾靖风放下了手中拿着的杂记,对着沈轻舞出声道。
“睡了,你说,表兄已经为顾光晔选定了成亲的人选,是谁家的姑娘?”沈轻舞点了点头,撑着头看着顾靖风道。
这些年,顾靖风说是挂名坐着这镇国大将军的位置,可该他干的事情,他一样也没少干,如今四海升平,是个十足的太平盛世,可顾靖风在皇帝的面前,依旧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前些时候他进宫,皇帝便与他说起了关于顾光晔的婚事。
“选得是左翼前锋营统领家的女儿,我看过那丫头的画像,模样十分俊俏,是个文武双全的丫头,前些日子,已经女扮男装去到博望轩中以学子的身份在那儿听课,和晔儿,倒是十分互补,皇上有意栽培晔儿将来接我的班,选得人家自然不会错!”
“所以你们这对君臣,现在是打算来个什么,变相相亲,日久深情,顾靖风,你连亲儿子都算计,你是不是亲爹?”
番外:小公子的情窦初开(2)
“可又是你说的,必须要儿子中意你才会答应把人家娶进门,现在让他们呆在一起仔细相看着,等再大些,到了晔儿弱冠的时候,看的上,处的好的,那便举行婚礼,在博望轩里头待个四五年出来,不说做个大学究,那该学的礼仪仁义是能够学出来的,他从小在军中,军营里头的事情学得透彻,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顾靖风的眼角眉梢已经沾染上了岁月的点点痕迹,两三条的细纹沉淀在眼角,带了些许的沧桑,却越发的成熟,那种成熟稳重的底蕴,现下尽现,便是再去迷倒个十四五六的小姑娘,那也不成问题,
“皇上如今对皇长子的课业都是亲自教养,自丽妃之后,后宫再无妃嫔有过那样的盛宠,也未曾有过妃嫔有孕,后宫之中可谓十分的平静,现下皇上只这一个皇子,自然要为其早早的铺路,除却晔儿外,若光这次也是被送到了军中,跟随宋至前往边关巡防,对于若光和晔儿,皇上可谓良苦用心,孩子们一个个的都大了,我们也都老了,马上我可就真的要在家守着云卷云舒,看着日出日落了……”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若他们两个人互相看不上,我们也不会硬塞的要把两个人塞在一起,你说的话我一直都记着的,一定要让我们的三个孩子选个自己喜欢的,绝不包办,强买强卖。”
顾靖风搂着怀中的小女人,下巴撑在沈轻舞的肩膀之上,对着她轻声说话着,沈轻舞闻言,嘴角微勾,“这种女扮男装变相相亲的戏码,也就你们这些男人能够想出来,看不上那还好些,要是看上了,你儿子到时候以为自己是个断袖,那可就惨了,等到那时候,可有得你受的,万一两人没看上,倒把。”
别人不知道,她做娘的最知道自己的儿子,就是个愣头青,从小最爱的就是举着手里头的木剑,和人学功夫说是要和他爹一样去打仗,从小到大,舞着手里头的那根木剑不知道蹭碎了家里多少花瓶,到大了,能舞真剑了,身上的衣衫,何人比武,也不知道割破了多少件。
整日里上窜下跳的,就跟个孙猴子转世一样,连带着她的两个女儿都让这位哥哥给带的,不爱女红,只爱舞着鞭子的乱闯祸,那一套鞭子,舞的比谁都漂亮,就是换成了两枚银针,那绣出来的东西,除了她们自己,谁都看不懂。
每每和嫂嫂小宋氏提起,小宋氏都说,是自己的缘故,只拿了霓裳的孩子与自己比,霓裳后头一共生个五个孩子,三子两女,现下,大的那个也已经十一岁,由谢睿亲自带在身边,早早的立于高堂之上,立朝听政,小的两个也是文质彬彬十分的可爱,两个丫头自不用说,玉雪粉嫩的模样,让人瞧着便是恨不得抱在手里一直的不撒手。
去年霓裳归宁,越国皇后的阵仗自不多说,绵延十里的各色织锦珠宝让人瞧得更是目瞪口呆,一车一车的,那沈尚书府里头根本装不下,在大周待了将近小半年不肯回去,还是谢睿亲自带了人来才把娘三个给带了回去,生怕这皇后要跑了一样,那殷勤的模样,当真让人苦笑不得。
思量到时,沈轻舞的嘴角勾着笑,自己儿子从小泡在男人堆里头,认识的女人除了自己与她两个妹妹,别的就是小宋氏与沈静岚,素心素歌秦涟夜那么几个,要在博望轩里头,和那位左翼前锋营统领家的女儿看对眼,再将人家认出来他是个女人,可真是悬,就怕是同窗十数年,她家的呆头鹅都认不出来才是!
“对了,那姑娘叫什么来的?”沈轻舞觉得事情好像还挺好玩的,不由的扬眉,头靠在了顾靖风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边轻声道。
“尹知雪,十四岁,家中长女,从小跟在温统领身边长大,之后温统领回京述职,这才养在了京城里头,饱读诗书,手上功夫还不差,脸也长得标致,是个不可多得的儿媳人选,若是晔儿与她无缘,往后多半是要入宫的。”
顾靖风听着沈轻舞的话,向其回答道,沈轻舞点了点头,自然知道,这样的姑娘除却配与皇帝中意的人,想要自主婚嫁确实很难。
折腾了大半宿,沈轻舞在睡梦之中沉沉睡去,一觉醒来之时,天已经大亮,丝丝晨雾像挂在空中的千万条待染的白纱,缓缓地摆动着,顾光晔让王安早早的就叫起了,王安帮着他把衣衫随身的物品整理的齐全后,便带着睡眼惺忪的顾光晔坐上了去到博望轩的马车。
临走时,顾光晔怕沈轻舞昨夜的气不曾消,便在沈轻舞的门外磕了头请了安,沈轻舞坐在窗口,静静的看着他离开,只等马车远走越远之后,这才开了门。
博望轩城外五十里之中最好的白云山上,四周封闭,每三个月准许学生回一次家,博望轩里头出来的学生,往后大多都是入仕途,走官场的,所以对于这些学生,先生们一向严格。
坐在马车之中靠在车壁之上尚睡的昏昏沉沉的顾光晔现下手心那儿没了昨夜那样火辣辣的疼,只手心还留着两条红印,上头还有一层青绿色的已经发干的印记,醒来时他就知道,是自己的母亲趁着他熟睡时涂上的,就好像每一次他闯祸挨打一样,最后,早上醒来之时,床边的矮几上,总会有那么一盒祛瘀活血的膏药,他知道自己顽劣,可母亲的爱却不曾少了一点。
“小公子,你去了那儿别和那里的人有争执,不然那里的师傅可都是很严厉的,那里的大多都是文弱的公子,不像在军营里头的那些人,谁都能够承受你两三个拳头,他们那些个人可都是打不得的,一打,那势必都是要在床上躺上那么一两个月的,你懂不懂。”
王安驾着车,嘴里头话不停的对着里面的顾光晔耳提面命道,这位小公子旁的都好,就是太爱钻研手脚功夫,一旦学会了一点点的一招半式,那不拉着人脸上那么一回两回的,死都不肯放。
博望轩里头的入学的都是世家公子,多的都是皇亲国戚,且个个的都是通过了层层选拔在上去的,不跟这位小爷早早的说好了,万一他兴致一来,真的动手打了那里头的哪位公卿少爷是这位混小子的对手,万一在让里面的先生们再把将军和夫人请了去,为这位小少爷善后,那事情可就真的麻烦了。
将军那儿还好说些,换了夫人去,一顿板子一定少不了,所以王安这才不得不对着这位小爷苦口婆心的劝“小公子,你一定要学会了修身养性,在里头跟先生们好好的学,等学成了,将来就跟将军一样,出去带兵打仗,以后,你也做个镇国将军,到时候王叔走出去,就能够跟好多人炫耀说,你王叔这辈子跟过两个大将军没,想想那都是美滋滋的。”
好不容易,这车停在了白云山的山脚之下,再往上走,那都是要靠人自己上去的,王安身上背着顾光晔要带去衣裳细软,手里提着给夫子先生们带的见面礼,显得有些吃力,顾光晔干脆接过了手,自己把那些东西背在了身上,十五岁的年纪,已经有着不一样的老成。
王安也不与他客气,走到一半的山路之后,干脆坐下来歇了歇脚“到底是老了,从前跟着将军上山下海的,也没见喘过,这几年就这么闲下来了,竟然走这么一个山路还喘起来了,真是岁月不饶人。”
王安坐在那山涧的石阶上喘着气的忆当年,无限感慨着,用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王安才把人送上了山,在山门外,自有书童接过了王安手里所有的东西,带着顾光晔入了屋,王安就这么被挡在了门外,再想进去望一眼都不能够。
“顾公子,你所住的厢房在院长所住厢房的隔壁,与你相邻的是温公子的厢房,往后你们二人好好相处,在学堂严谨嬉闹滋事,公子好好休息,明日寅时起床,去饭堂与大家一起用饭,卯时开课。”
带着顾光晔入书院的小书童恭恭敬敬的与顾光晔叮嘱了书院内的事宜,顾光晔点了点头,就这么自己把东西都放下后,开始整理床铺,收拾细软,在把一切都准备好坐下后,转眼一看,就见满口站了一个身形瘦小,五官精致的清秀少年。
少年倚在门口,看着顾光晔十分熟练的动作,在看到顾光晔看向自己有些呆愣的表情之后,举着手里刚从树上采下的野浆果举在顾光晔的面前道“刚采的,生津止渴,很好吃,后山那边还有好多,以后我带你去啊!”
清朗的声音传入顾光晔的耳中,眉眼具笑起来时,少年的脸上有着一种感染人的光亮,让顾光晔的心为之一暖,不禁笑道“我叫顾光晔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尹知学,住在你隔壁,往后请多多关照!”尹知雪看着顾光晔现下呆头呆脑的模样,不仅好笑,眉眼具扬……
番外:小公子的情窦初开(3)
第二日清晨,夜雾尚缭绕于山顶之间的时,顾光晔的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有序的敲门声,顶着惺忪的眼,顾光晔前去开了门,却见,门外那个一身青衫长袍的尹知学正站在门外,手里头抱着一本礼记,嘴里咬着一只素包,精神抖擞,神清气爽的看着来开门的顾光晔。
“你还睡着呢,快把衣裳换换,我这儿给你拿了一个素包,再不去夫子那儿,位置都要被抢没了,你先吃着,我去给你占座。”尹知学咬着手中的素包,白皙的脸颊之上晕出两抹被冷风吹过冻出来的樱红,笑起来两点酒窝深陷,让人瞧着十分可爱。
顾光晔原还云里雾里的让人吵醒了有些起床气,现下,见着门口这位看着比自己小上很多的尹知学面色一下子缓和了好些,也不等他答应与否,尹知学便放下了手里还温热的素包,直接去到了前头的学堂。
顾光晔是踩着点儿的踏进学堂的门口,看见这里头乌压压的坐满了一群的人,一身深褐色长衫,留着一缕长须看着十分年长的夫子已经坐在了上首的座位之上,顾光晔来时,对着夫子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随后在后面前三个位置处,看到了一个在向他挥着手的少年,弯起的眉眼,似一轮弯月,顾光晔踱着步子向着尹知学的位置走去。
看着尹知学现下挥舞的手入了神,顾光晔不曾注意到,有人就这么悄悄的横出了一条腿,想让这位新来的插班生出个丑,顾光晔行走过去之时,坐在最前排的那位少年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就这么伸出了脚,在顾光晔扳倒在那条腿上时,不住的窃喜之得意时,脸上的笑又这么惊诧住了。
顾光晔就在即将摔个狗吃屎的姿势之时,却是一个飞身,帅气利落的立在了那人的身旁,随后便是一个扫腿过去,就把那个刚才想要恶作剧的少年,直接的跌倒在了自己的书桌之上,痛到呲牙咧嘴。
而一旁,原还在等着看好戏,看热闹的其余学子们,纷纷变了脸色,只捧着书,不再说话,只做着一副低头认真看书的模样。
“你……”
“脚是长在路上让人走路的,不是用来做捉弄人的事情的,你若嫌弃这个脚多余,不把它放在该放的位置,做该做的事情,那么我不介意,把你的脚,给卸下来。”
在那少年吃痛的坐起来,脸红脖子粗的想要与顾光晔理论的当下,顾光晔低下头,微微勾笑,扯着嘴皮,轻声的再那少年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说完,便是徒手,当着那位少年的面,将那少年摆放在桌面之上的砚台就这么“咯嘣”一声的掰断了,碎裂的砚台,让那少年,最终把那口气忍了下去,就这么乖觉的坐在了身后的座位之上,不再动弹。
顾光晔对于他的反应很是满意,只将那残留手上的墨汁随意的抽了一张花笺就这么擦干之后,自己向着那尹知学给自己空出的地方坐在了位置之上,在他坐定之后,尹知学的眼里看着他的眼神里头,已经冒出了一个巨大的星星,像是发现了一种新大陆的表情。
学堂之中的气氛因为顾光晔这利落的一幕,化为安静,留着细长胡须的夫子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曾理会这些个闹事的少年,翻开了手中的礼记,接着昨日的课程,继续的往下讲着。
顾光晔自幼因为不爱读书,在学堂之中又爱捣蛋,沈轻舞只能把他送到沈敬轩身边,让沈敬轩空时带着与沈若光一并教养,二人的年岁差别不大,所以自幼就这么在一起,习文练武,比起顾光晔对于功夫拳脚上的痴迷,沈若光则更喜欢舞文弄墨一些,不过沈敬轩对于他拳脚功夫上的教导也不曾松懈过一丝一毫。
顾光晔跟着舅父身边学的不似沈若光那样精益救精,可该认的字,该学的道理还是知道的,博望轩是要培养以后在朝中的仕族人才,讲的不再只是大学中庸之道,除却四书五经外,还有为人处事,立于朝中的一些政史官要,这里头,自然还有一些对于战事的一些观点,比寻常的私塾之中千篇一律的教学,来的有趣,顾光晔难得没在课堂之上打瞌睡,只静静的听着夫子与底下同窗们的各抒己见,十分的有兴致。
“夫子适才说栖守道德者,寂寞一时;依阿权势者,凄凉万古。达人观物外之物,思身后之身,守受一时之寂寞,毋取万古之凄凉。
可天地万年,人活一世,难道不应该享他人之不能享,做他人之不能做只随心所欲过活吗,若只为沽名钓誉的生活,得死后名声,多难过,若随性而活,至少人身前活的开心,死后的事情,他就算名垂青史永垂不朽,那也是身后的事情,一个人都死了,谁还去管那名声是否好听不好听?
就好像曹操,人人都说他是一代枭雄,可他也是乱世里的英雄,所以,所谓好坏,只在一个人的嘴,夫子,请问,是与不是?若是,那我们只率性而活,不是更好?”
在上头的夫子正与底下的学生们讲述所谓刚正不阿之言之时,这底下絮絮话音之中却出现了那一抹清丽的声音之后,不曾有任何的皱眉,夫子听得辩论之后反而只一笑“那么,人人都率性而活之后,是不是谁都可以不再奉公守法,一切都不需要再有秩序,军人不愿打仗,在阵前临阵脱逃,只为自在而活,遵从本心,妇人生子到了关键的时候,便率性而为说不生了,那就把这孩子闷死在肚子里,坐下一尸两命的事,可见,率性也需要有定义,你的想法虽然很有见地,可还是需要再多钻研钻研。”
顾光晔听得正入迷时,身旁的尹知学便已经立起身,开了口,那一番与夫子的辩论,有理有据,让顾光晔不禁抬首仰视着这个站起身来,看着还是有些娇小的身板,背光之下,小小的身影之上透着一抹橘色的暖意光线,带着点点光晕,让人刹那的移不开眼,在受教于夫子的话音之后,只顽皮的扬了扬眉,复又坐下。
一个时辰的早课,对于顾光晔这种捧着书就会打瞌睡的人来说,没有打瞌睡已经是个奇迹,更不用说还是全程全神贯注的听,可以想见,就像是天下红雨一样的惊人。
早课结束之后,所有的学生都会有一炷香的休息时间自行支配,无论你是去上茅房也好,还是去吃东西打瞌睡也罢,夫子并不会管你。
顾光晔自理了理衣摆,打算回屋,把昨儿个王安为他带来的诸多糕点拿出来,大家分吃一下,在军营里头呆惯的,对于分享这种事情,一向都是习以为常。
“你去哪儿啊?”才拿着各色糕点打算去到学堂的顾光晔听得最后那熟悉的俏生生之响,不禁转头,却见自隔壁房间走出的尹知学正整理着衣衫。
“喏,你要不要尝尝?早上就吃这么一个素包,应该饿了吧?”顾光晔举着糕点,对着尹知学说话道。
这里的学生起得早,也不知道夫子是不是故意,一个学堂之中二十四个学生却指给二十二个位置,余下两个来的迟,又或者不曾抢到座的,那便要站着学,站着的听,算作惩罚,所以,每个人都是天天早早的起来,给自己找了坐。
当然这也是各凭本事,向尹知学便不用,自入学第一天早上不知道规矩而被罚站的时候,差点让人戏弄,她便凭着自己那小小的个子,在休息的当口,直接把人掉在了学堂后头的那颗歪脖子树上,让人整整吊了一炷香的时间,再不能小觑之后,便也用不着担心,每天会没有坐。
可她好不容易才能够女扮男装的来此学习,不用再待在女学之中,只听那些什么妇德、妇言、妇容、妇红的话后,对于这种能够与夫子直言不讳,而谈论国家大事无需忌口,无需让人当成怪物一样声势的机会,太过珍惜,所以,每一天,她都不曾再迟过一刻。
这整个博望轩中,只有几位夫子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每日里以男装示人,也不参与其他人的各种活动,安安静静的,是他人眼中的异类,难得有这么一个插班的进来,还住在自己的隔壁,且手脚功夫不弱,尹知学便以过来人的身份,提点着这位新人道
“他们不会稀罕你的这点小恩小惠的,你不如放在自己的房中,自己饿的时候自己吃,这里每天早晨就一个素包,到了中午,一桌子的人也就三菜一汤,且全素,到了晚上,就一碗稀粥加一点小菜,等你晚上做功课的时候,没吃的,你会饿的前胸贴后背,他们那些人都是正儿八经用了十倍的心血考进来的,见着我们这些插班进来的,都会看不上眼,就好像你早上那样,有的给他们吃,倒不如自己吃。”
听完尹知学这样说话的顾光晔后,不禁张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里条件清苦就算了,竟然还吃不饱,就这点喂猫一样的伙食,他一个平常要吃三碗饭的人怎么受得了。
显然尹知学也注意到了他现下吃瘪且惨白一样的表情“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人好好的体会了什么叫头悬梁锥刺股,感受十年寒窗苦读的不易,不过你别怕,等晚上我带你去抓野兔子,或者去抓蛇,放心,饿不着你,你往后只跟着我就好,你的身手不错,就我们俩出去,保管在这儿养的油光水滑的!”
番外:小公子的情窦初开(4)
“你会抓蛇,还会打野兔?”顾光晔显得有些不敢相信,只看着面前这个瘦瘦小小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身板,扬起嘴角,露出好看的小虎牙,微笑道,俊俏的脸,越发的好看。
“我从前跟着我爹一起在军营里头,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把新鲜猎来的各色野味直接放在火堆上烘烤,那个味道,自不用说,就知道有多美了,你那是没吃过,等你吃过后就知道了,看你是和我一路的,等到了晚上,我做一份给你尝尝,你就知道了,那些人!”对于顾光晔所流露出的不可思议,听得顾光晔不相信的语气之后尹知学只飞扬着眉眼道。
顾光晔挑眉,点了点头,便将这手里头原想拿出去的糕点尽数的放回了自己的屋内,只取了一匣子递给了尹知学“饿了就多吃点,瞧你这瘦瘦小小的,要是不吃饱,哪里能够有力气,去抓蛇打野兔,你先吃着,我给你去打点热水来,离一炷香的时间还有一会。”
鉴于尹知学对于自己的十分照顾,顾光晔只把这一匣子糕点塞到了尹知学的怀中,随后便快步的提着屋中的水壶去到灶上给尹知学打水去了,一路小跑的,尹知学瞧着他,便是扬唇一笑。
“像个呆子。”尹知学唇角微扬,自言自语道。
这糕点都是南絮楼与五芳斋这段时间新制的,这么多年,南絮楼与五芳斋的牌子在京城之中可谓是扎了根的老牌子,整日里生意火爆到不用说,除却菜肴的新鲜外,还有歌舞的新意,更是一大话题,除却顾靖风这些年在朝中的积蓄外,沈轻舞靠着这南絮楼可谓日进斗,每日里像是大硕鼠一样的帮着顾小少爷存媳妇儿本。
这些年顾小少爷听得最多的就是他母亲说她说她挣来的每一分那都是要给他媳妇儿与两个妹妹出嫁的,每每这话一说起,舅父与舅母他们便是一阵的在那儿笑,所以顾小少爷对于自己家到底有钱与否当真不怎么清楚,只知道,自己娶媳妇儿很贵就是了。
尹知学吃着那匣子中的椰蓉小方,入口便是淡奶的香浓与甜腻,对于女孩子来说,这样的甜品可谓是最爱,没一会,那七八块的小方糕就这么入了腹,七八块的糕点吃的尹知学一下子撑的觉得自己饱的好像卡在了喉咙口,正巧,顾光晔泡了一壶双井绿茶来给尹知学解腻,汤色清澈澄亮的绿茶带着悠远的向其,一壶下去,便觉得神清气爽,无比的满足。
“你这糕点哪儿买的,没吃过,味道好好吃。”吃饱喝足的尹知学掸了掸手上的椰丝,眼自盯着那儿还有好几匣子的食盒处,微眯着的眼里头,露着促狭,欢喜道。
“是我家酒楼里头的人做的,我家有个酒楼,我秦姨家也有一个,想吃糕点都是自己从那里面拿就是,你若喜欢,等下次回去,我带着你去吃,或者你报我的名,你只管敞开了吃,不收钱。”
顾光晔把手旁的糕点尽数的放到了尹知学的手中,十分义气的说道“这些都给你,我不爱吃这些甜甜的东西,你只管拿回去吧,反正你不吃,放在我这儿也是浪费,你吃饱了,也好有力气,给我多拿两个素包回来,是不是,就算做是谢礼。”
这么一说,尹知学当下便是不客气的把这些东西都收下了,只欢喜的抱着写几个食盒就这么回了自己的屋子,之后,两个人便并肩走着去到了学堂里头。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插班生到底是插班生,这么快就混到一块去了!”
两个人不过刚到学堂里头时,里面便已经有一道刺耳轻蔑的声音就这么传了过来,随后在那声音落下之后,就是一阵的哄笑之声。说话的,是与自己穿着一样青秀长衫的学生,也是刚才那个伸脚绊了顾光晔的人。
“乔一熙,你得意什么,是不是觉得自己被吊在那树上吊的还不够,想让小爷我在把你吊上去清闲两日,这一次,我可不给你吊在那歪脖子树上去了,我直接把你扔到后山上去,让你被豺狼虎豹生吞了,跑都跑不出来,你信不信?”
在乔一熙开口的当下,站在顾光晔身旁的尹知学便伸出了自己的一双拳头,在那儿握的“嘎嘣嘎嘣”的直响,声音一落,那唤做乔一熙的少年瞬间乖乖的便闭了嘴,额前青筋直现,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样,让尹知学眉眼上挑着。
“我们是插班生怎么样,可这博望轩,也不是我们开的,能进怎么进,大家各凭本事,你们酸什么酸,我们进这儿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喝你家菜汤了,用得着你们整天的在这儿给我们寻不痛快吗,再怎么说,你们都是鲤鱼跃龙门似的进来成为这博望轩里头的佼佼者的,可我怎么瞧着你们却连市井小人都不如,一个个的,妄自尊大,不知所谓,真是让人瞧着可怜,就你们这样还想着进朝堂,做梦呢!”
见余下的人都不再说话,尹知学只深吸了一口气,环顾着众人声声句句,戳着他们的脸皮,拉着他们的心窝子,像是一个个利剑一样,让那些人自火辣辣的。
话说完后,尹知学便直接拉过了顾光晔将他带到了原先的座位之上,顾光晔震惊于尹知学这小小的身板里头,像是有无限的能量一样,还傻愣着,人就这么已经坐了下来,一切有归于安静,课堂之上,像是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一下。
在声音静下后不久,夫子便已经夹着手中的课本入了内,一众聚集着的人又一次的坐了下来,忘记了适才的不愉快,再一次的在堂上与夫子辩议,各抒己见。
到夜,端坐了一天的顾光晔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无比的酸痛,就这这么一本正经的坐着,远比他在校场之中操练一天都来的累,就着那清粥小菜,他一口气就把那一碗的粥给这么吃了下去,再要,自然是没有的,正咬着牙,打算硬挺下去的时候,自己的空碗就这么被夺走了,随后,满满的一碗稀粥又放进了自己的手里。
“吃吧,看你这么大的块头,等到了晚上做课业,别饿的肚子咕咕直叫才好,我那儿还有你给我的糕点,这个就送给你,咱们礼尚往来。”
小小的人,就这么拍着顾光晔的肩膀对于笑着说道,那种爽朗的气质,亦是感染了顾光晔,顾光晔毫不客气的就这么把那一碗的稀粥囫囵的吞了下去,一点都没客气。
“谢了,尹兄弟。”在军中待惯的他,就这么直接与尹知学这般熟稔的说话了起来。
“客气了,我是七月里生的,今年十四,你呢?你多大?”尹知学也不讲究,两个人像是一见如故的好友一样,继续道。
“我十五,十一月生的,比你大一整岁,你往后喊我哥,我喊你弟如何?”
“嗯?”
那一声哥与弟出来的当下,尹知学稍稍楞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现下的身份之后,只傻呵呵的挠了挠头,拍着自己平坦的胸口愣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成!大哥!”
“诶,弟弟!”
就这么,两个人很是愉快的称兄道弟了起来,只用了不过一天的功夫!
学堂里,这两位公子哥儿的一举一动都有人专人写于书信之上告诉了内城里头的顾靖风与苏衡,年过四十而不惑的两位君臣在看着底下人呈上来的书信之后,只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轻舞说,晔儿比较木讷,又是从小在军医待习惯的,对于男女一事上面,或许根本都看不透,我瞧着他们一见如故,这么快就称兄道弟,我这儿是真的有点害怕起来了,别到了最后,晔儿会一点都认不出来,尹知雪是个女的吧?”
顾靖风对于这书信之上所写的关于两人的事情经过之后,显得有些十分的担忧。
“这个……”苏衡听后,也是一下子有些答不上话。“这才两天呢,往后再看,若两人真有缘,在怎么样,也是会认出来的,这女娇娥与男儿身,晔儿应该不至于那么呆吧?”
“轻舞怕的倒不是他认不出这男女一事,怕的是,晔儿万一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尹知雪,可认为自己是断袖,回头在把自己给性向给搞乱了,皇上,你说这事儿,成吗?”
就沈轻舞那风风火火的性子,就是到了这个年纪,她也不曾有一点的改变,真万一把她宝贝儿子搞的抑郁或者惆怅了,那第一个吃官司的,便是自己,顾靖风只一想,便后脊背那儿觉得有根筋直吊着,让人的后槽牙,觉得只打颤。
“想来,应该会无事的吧?”顾靖风的疑问声刚刚落下,咱们这位也已经鬓角稍稍发白,看见几缕霜色的皇帝犹豫着开了口。
岁月不饶人,他们这一代人,确实是老了,哪怕是天子万岁,也不过是人说说而已,所以,苏衡在自己还能够筹谋的时候,便已经帮着自己的儿子,开始准备着将这幅担子,一点一点的交到他的肩上!
番外:小公子的情窦初开(5)
“将军,小公子昨晚上把学堂后山那儿烧了一块,火烧的还挺大,那儿的夫子让您赶紧的去一趟!”
一大清早,顾靖风这儿刚刚换上了衣衫准备前去上朝的当下,王安便凑过了头,对着顾靖风一阵的耳语,声音极小,生怕床榻上尚在安睡的沈轻舞听到,在闹出什么风波来。
顾靖风闻言,轻皱了眉头,看向王安道“问清楚是什么事情了吗,晔儿不是莽撞无知的孩子,不会无缘无故的烧了后山,缘由呢。”
顾靖风拉着王安向着外头走去,浅着声自抿着唇瓣,打量着王安现下这幅十分苦恼的表情,王安咬牙,把手里头适才那人送来的信笺,上头写着的是昨夜顾光晔与另一位学子两个人在后山之上杀生烧烤,未踩灭了火星,导致后山被烧着,好在火扑灭的及时,这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这才去了两天,就闹出这个事情,将军赶紧的去处理一下,别让夫人知道了,要是让夫人知道了,说不准就又是一顿板子,先去问问事情的经过,万一这里面有误会呢,你说是不是。”
虽说这信笺上头写的十分的明白,是说顾光晔贪嘴在后山上烧烤才会引来大火,可王安相信,他家的小少年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怎么还会不把那些火都熄灭了,再走,他在军中待惯的,这点道理还是晓得的。
顾靖风点了点头,自将那信笺好好的收拢在怀中之后,让王安备马,快马加鞭的去到了博望轩,而彼时,与顾靖风一同前去的,还有左翼前锋营统领尹润之,尹大人在收到博望轩所递来的书信之后,当下便是急的赶紧的让人备了马,去博望轩瞧一瞧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在博望轩中,昨夜为着口腹之欲而差点烧了整个后山的两个人正顶着手上一人中月十斤的水盆就这么举在头上,跪在天地人和的学堂匾额前头,忏悔思过。
从昨夜顶到现在,一双手已经举得在那儿不住的颤抖,顾光晔那儿还好些,只稍稍的泼出了一点水,浸湿了些许的衣衫,可尹知学那儿水盆里头的水早泼了大半盆在身上,手不住的发抖,整张脸脸色惨白,无比的可怜。
而一旁好事的乔一熙则是带着一抹奸猾的笑容,自去到了园子里的大缸之中,又舀了一盆的水,放在了尹知学的水盆之中,有意的,当着尹知学的头,直接的浇了下去,一瞬间,再也受不住的尹知学便是直接跌倒在地,不住的呛咳着。
而顾光晔在看到尹知学让乔一熙这样故意的报复与戏弄之后,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水盆,将撑着手在地上防止自己倒下的尹知学扶起,检查着她现下的情况。
那儿,刚才还故意浇了一身水在尹知学身上的乔一熙拍了拍手,无比轻蔑,只以仰视的模样,冷声对着现下,依靠在一起的顾光晔与尹知学道“凡是来博望轩学习的学子们,都是过五关斩六将一路的选拔上来才有机会站在这里同窗共读的,我们无比珍视这样的机会,可你们两个人,凭空的出现就算了,竟然还不好好珍惜这样的机会,还敢在后山上杀生烧煮食物,这点清心寡欲的苦都受不住,以后怎么为民请命,难不成从这儿出去了,就打算搜刮民脂民膏不成,你们把这博望轩的规矩视如儿戏,把来这儿当成了你们自家后花园的游戏,若是不想学,就趁早的滚出去,你们凭白的占了那些想来这里却来不着这儿人的位置,你们当真的好意思!”
“能来这儿,大家各凭本事,夫子还没发话,你算老几,你不过是仗着自己多读了几本书,就开始讲起大道理来了,既然你这样无比正义,那你刚才做下的事情又算什么,那么大义凌然的,这个世道不缺你们口诛笔伐只会舞文弄墨的人,你的心思这样狭隘,就算是让你仕途又能够如何,到最后,还不只是与人勾心斗角,党同伐异,踩着别人的头往上爬,今日,你都能够做出欺辱同窗一事,他日,你就能够做出为私利,陷害同僚,你为人心术不正,最不该待在这博望轩的人,除了你乔一熙,再无别人!”
在乔一熙指着顾光晔与尹知雪的鼻子高谈阔论,自视清高的当下,那儿扶着尹知学,慢慢坐下,帮着尹知学揉着肿痛膝盖的顾光晔冷声开口,现下,本璀璨如星光一样的一双眼眸之中,现下,像是结了冰凌一样的,只恶狠狠的看着那儿还挂着笑,无比得意着的乔一熙,厉声指责道,像是一只展翅翱翔的猎隼,现下,紧盯着自己敌人一样,无比凶恶,毫不客气。
话音一落,不止是乔一熙的笑挂在了脸上,显得十分的尴尬,连带着尹知学亦然,像是跪得时间太过久远,让他现下整个人都讷讷的,手紧紧揪着顾光晔的衣袖,像是找到了现下的依靠一样。
而顾光晔则忍着心中的怒气,青筋直冒着,厉声与乔一熙反驳了起来“我与尹兄弟自幼在军中长大,熟知在山中引火熄灭后,该当如何处理,临走之时,我们都是再三检查过的,根本不可能会因为火星而造成这所谓的山中起火,烧了那么一小片的后山,发现火源的是你,嚷嚷着让人来救火的是你,既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嚷嚷不曾动手,那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煤灰与黑炭染在这衣摆之上,你可别告诉我,是因为你情急,自己扑倒在火上才会如此的,若真是这样,你这身上只怕就不是简单的弄个煤灰炭灰在身上了!”
话音一落,便是引起了一片哗然,底下观望着好戏的众人皆是一副吃瓜的模样,不敢相信的面面相觑着,而乔一熙已然白了脸,脸色显得十分的尴尬与难堪,里头还带着一丝慌乱,再没了适才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只怕你很得意吧,一路的看着我与尹兄弟在这儿跪着,得意到连自己的衣衫之上沾染了这些黑漆漆的炭灰你都不曾发觉,你是不是想与我说,那是你不小心沾上的,是,你确实是不小心,可你的不小心用在了不该用的歪心思之上,想来你应该是早就跟着我们,再看到我们离开之后,才会故意的在点燃了火堆,烧了后山,这就是为什么,这火只烧了一点点你就发现了,怎么就这么巧,你这儿火才烧到片刻的时候,你就出门了,你这样一向爱埋头苦读的人,无端端的跑去后山做什么,抓女鬼吗?”
顾光晔的指控有理有据,让余下的一众学子们开始用着那种鄙夷的神态与模样,看着乔一熙,就好像是在看着怪物的姿态一样“你!你胡说!你现在是想来逃脱罪责的故意乱攀咬来了是不是,我这衣摆之上所沾上的煤灰,是我自己去到灶上寻吃食之时,才会沾染上的,我肚中饥饿,房中有母亲所备至的干粮,因为口干,这才去到灶上烧了水,不小心沾染上的,你们自己犯下大错,现在来这儿想咬我一口,你们做梦,我乔一熙不是让你这种人能够来胡乱指责的。”
“君子远庖厨,你这样讲究的人,怎么可能会亲自去灶上烧水,真是笑话,就是烧水,那么你这手上怎么那样干净,烧水又为什么跑到后山去,你不会是觉得这灶上没了柴火,所以还想去砍柴吧!”对于乔一熙的抵赖,顾光晔嗤之以鼻,冷笑着,有理有据的与他反驳道,瞬间,乔一熙绷着的一张脸变成了绛紫色。
都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比起现下,顾光晔的沉稳内敛的气势,乔一熙远输了许多,而在顾光晔的声音落下之后,一道极有力咬定了乔一熙乃放火之人的声音出现“昨天夜里头,乔一熙的屋子里头,连灯都没亮,他根本就没在房里头念书,我可以证明!”
“虽然我也不喜欢这两位插班来的同窗,觉得很不公平,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乔一熙,你只告诉了大家,你昨天去了哪儿,只要反驳了顾光晔,那么你就是清白的,不然,你真的栽赃陷害,那根本不是君子所为,就好像顾同学说的那样,往后,你就会是他口中的人!”
说话的,是与乔一熙比邻的同窗好友聂远帆,斯斯文文的模样,长得有些瘦小,就这么立于人前,给了适才无比洋洋得意的乔一熙,一个致命的一击,瞬间,底下便沸腾了起来。
“是呀,是呀,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是第一个发现大火的人,你说是他们两个烧的,可现在,到底是谁烧的,是不是你贼喊捉贼。”
“你一向都和尹知学过不去,你不会真的在那儿故意的烧了后山,来栽赃陷害吧,你这人心真的这么狠?”
“真是看不出来,道貌岸然的,还想做学正,真是……”
原还站在乔一熙后头的那些个同窗好友们,瞬间改变了风向齐齐的站在了顾光晔的身后,让乔一熙慌乱了手脚!
番外:小公子的情窦初开(6)
“你们怎么一个个的就去相信了他,他信口开河,现在是在把所有的罪责往别人身上推呢,你们相信他做什么,他就是个无耻的奸佞小人!”
眼见着自己快要立不住脚,乔一熙当下就着急了起来,情绪因为激动,手只不住的在那儿使劲的指着那些个原还在指责着顾光晔与尹知学的众人道,咬牙切齿,横眉冷目着。
“不是我们不信你,而是你要给我们一个信你的理由,顾同学说的十分的对,你一向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好端端的,你夜里头不做学问,去山上干什么,你每天读书那都是早早的就把干粮茶饮准备的齐全,就是怕有个什么耽搁的,大家都是同窗,虽说对于这两位插班而来的同学,心里头是有抱怨,可抱怨也不能让自己的心里头有这种害人,甚至是差点把整个学堂毁了的想法。”
在乔一熙在那儿厉声呵斥着众人的当下,一旁的好友聂远帆在众人的沉默声里出声,理据分明的对着那乔一熙,开口着。
“心思不正你是连什么痴心妄想都没了,还指望着在这博望轩出头,现下你漏洞百出,若是早早的据实已告,我可以告诉夫子,不把你赶出去,可若你还死咬着,是我与尹兄弟的过错,那么,对不住,我这儿有的是法子把你弄出去,哪怕你再不甘愿也罢!”聂远帆的声音刚落,顾光晔的声音又起,话语里头的自信与笃定让众人为之咋舌。
来这儿的莘莘学子自都是被隐去了身份在此学习的,除却性命年龄家中父母,或做官,或经商,那都是一概不知,又或者是谁都不提,不过多多少少的,大家都能够看出来,衣衫大抵相同,可所用物件却不尽相同,笔墨纸砚衣着配饰皆有不同,顾光晔来时,笔墨纸砚所用皆是贡品,但凡能用得上的那都是内城之中的佼佼者所用,凡有眼力见的只见他所用的宣城诸葛笔、徽州李廷圭墨、澄心堂纸,徽州婺源龙尾砚就知道,这位顾光晔的不凡,定然是人中龙凤!
若细细思量,能用得起来的这些,又是朝廷之中姓顾的,还能够有谁,聂远帆聪慧,早在看到顾光晔所用的那些物件之后,便已经猜出了这位顾同学的不凡,至于那尹知学,他虽不知是谁,可又一个说是军中的,大凡也该是名将之子,与他们为伍,可比那个空有满腹才气,可家中却是一平如洗,且还十分刚愎自用,不可一世的乔一熙来的好上许多。
聂远帆算是会投机取巧的人物,可不得不说,那乔一熙心思太过狭隘,在博望轩里头处置了他,总好过以后在朝堂之中对峙,聪明人办聪明事,至于那笨人,就是那乔一熙这种的,吃力不讨好,聂远帆不禁的为自己的自欢笑着。
“我没有,我用不着你以权势来压我,我知道你家中定然是人中龙凤的人家,所以就是像个莽夫一样,你也有机会在此念书,我家世不如你,所以,用不着你在这儿和我炫耀,事情是你们两个做下的,那儿还有你们吃剩下的野鸡骨头,你们怎么抵赖?”
“吃的东西自然无法抵赖,可凡做过必留下痕迹,就好像晔儿与那位尹同学吃了东西留下了证据,你想必也会留下,你点了火,身上必然会有火折子,想要引火,就要去碰那烧过发黑的木炭,自然袖上鞋底都会有黑色的炭灰痕迹,你为了把戏做足,又想看看自己导演的这一出将计就计的戏码有多成功,必然就会一直站在这儿,一步也不离,证据自然也不会离开了这里,若是不信,叫人来搜上一搜,一切自然明了。”
现下,显得有些示弱的乔一熙在那儿咬着牙,死死的紧咬住了自己绝对没做过的事情,只恶狠狠的看着顾光晔与尹知学,声音之中都已经有些颤抖,显得士气不足,可饶是如此,他还是紧咬着顾光晔与尹知学不放。
而在乔一熙的话音落下之后,自门外,顾光晔在熟悉不过的一道冷厉的声音出现,便直接将乔一熙的话再一次的打包送回,并且理据充足的,让乔一熙的手,只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腰间还不曾扔掉的打火石,脸色无比的僵硬。
面前的那人通身肃杀的气氛自进来后的那种金戈杀伐的气场,让所有人都噤声,自不在言,而在顾靖风身后匆匆赶来的,自然还有尹将军,长相粗矿,手中举着一根长鞭,整个人脸色肃穆,周身像是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男人,光看一眼,就知道不好对付。
两个人现下招呼都不曾打过一声,就这么直勾勾的紧紧盯着那儿的乔一熙,那种压迫感,让乔一熙干涸的唇,越发的抖动上了两分,显得十分的尴尬。
“你是谁,你凭什么来搜我的身,博望轩一向都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只凭了本事进来,不论身份高低,现在,竟然也做出这种恃强凌弱攀高结贵,趋炎附势的事情来了,这所谓的公平到底在哪里?”
气势十足的成熟男人,与他们这些不过十四五岁初出茅庐的少年而言对阵,那些少年好比以卵击石一样,根本没有可比性,尤其现下,乔一熙的心尚且虚着,可以说是虚透了。
乔一熙恨恨的与顾靖风攀着高低的当下,顾靖风只轻蔑的瞧了他一眼,四两拨千斤着,与他站在那一个理字上争论着。
“公平公道自在人心,我现在以一国大将军之职来搜捕纵火犯,纵火犯所涉嫌的那是谋杀,可不再是小孩子嬉戏的陷害,你若觉得自己有理,大可以抗辩,若是觉得无理,那你就给我乖乖的闭上嘴巴,证据会告诉你,到底你是站在哪一边,也会告诉你,你到底是作对了,还是做错了!”
顾靖风勾唇,唇瓣微微上扬着,可在那脸上,只看了冷笑,与一种不置可否不容侵犯的强大气势,在将手中的镇国将军印玺大刺刺的直接展现在乔一熙的面前之时,乔一熙恃才傲物的气势,瞬间被掐灭的连渣都不剩。
“来人!”
强而有力的两个字,自门外,便进来了两个身穿着劲装短打衣衫的男子,一把便将乔一熙给直接按在了地上,而后,便在乔一熙的身上搜出了打火石,连带着衣衫袖口,鞋上,都找出了黑色的灰屑,一切不言而喻。
在那打火石从腰际之中搜出的那一刹那,乔一熙彻底的颓然了,像是让人彻底的抽干了力气一样,颓然的跌倒在地,只茫茫然的看着那放在一旁的打火石,知道自己的一念之差,怕是一切都毁了!
前途,眼见着前头一片光明的前途,就这么与自己檫肩而过,失之交臂,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便是如此。
冷汗涔涔湿满后背,乔一熙的眼神涣散,心就这般“突突”的跳着,现在除了这心跳之声,乔一熙在听不带旁的,脑中一片空白。
“你说,能进这博望轩的大家都是各凭本事,顾光晔从会能够提剑开始便已经跟着军中将士一起操练,我现下,给他五十人,他能够给我攻下一座土匪窝来,这就是能力!在博望轩,出身不论,权势不论,只论才学,与人品心性,一个人,学问做的再好,可这骨子里头的人品已经坏了,就是再读了多少圣贤书在肚子里头,那也只会做些旁门左道,偷鸡摸狗的勾当,他们两个人夜里头去后山享饱腹之欲为错,已经受到了惩戒,可你却用毒辣手段与心计害人,你的惩罚还没有受,你自己看,你该当如何?”
顾靖风望着那个如今只怔怔的跪在那儿,一声不吭的乔一熙,这会再没了任何的气势,在顾靖风的话中讲出惩罚二字的时候,乔一熙像是瞬间回神了一样,睁大着眼,看着顾靖风,现下,他反成了那个等待着审判的人。
“不公平,这不公平!”乔一熙大叫了起来,似疯了魔,歇斯底里,又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一样。
顾靖风勾笑,蹲下身,只站在乔一熙的面前,对其道“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公平与不公平,我在你这个年纪,父母双亡,食不果腹,永远吃了上顿没下顿,十四岁豁出一条命直接去参军,我用了十四年的时间用满身的伤疤,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换来这满身的功名,我的儿子,顾光晔,没有功名在身,和你们都是普通人,他在这里求学,学的是家国道义,可不是在这儿学勾心斗角来的。
博望轩不拘一格降人才,从不设高低门槛,你们可以不用参加科考,由夫子推荐,直接入仕,可博望轩,选得也是贤能豁达之辈,而不是整日里只想着排除异己之人,就地上的这些,你觉得不公平吗?你知道你故意纵火,若火势一旦无法扑灭,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你从走出这第一步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回不了头,这世道,没有侥幸!”
顾靖风的话似一支支锋利的长剑一般,刺入乔一熙的心窝,一瞬之间,乔一熙知道自己完了,这一生都完了,承受不住的他,就这么一下昏死了过去!
番外:见家长了(1)
“你爹是镇国大将军顾靖风,真的吗?”乔一熙被顾靖风手下的人就这么七手八脚的让人给抬走了,至于对于他的处置,用不着顾靖风管,自有人会酌情处置,在众人沉默着看着被抬走的乔一熙时,一道脆生生无比欢喜的声音自顾光晔的耳边出现。
就见身旁原还为着膝盖的疼痛而苍白着脸色,无比可怜的尹知学现下双眼放光的看向顾靖风,随后扯着顾光晔的手,在那儿直嚷道。
这膝盖还没恢复知觉时,尹知学直接拉住了顾靖风的衣摆,在顾靖风露出一副茫然的模样时,尹知学面露微笑道“干爹在上,请受尹知学一拜!”
瞬间,顾靖风的脸色变了,不说是尹知学,就是连带着跟在顾靖风身后的尹润之尹大人亦然稍稍的有些尴尬……
皇上有意撮合自己的女儿与顾光晔的事情,他知道,所以才会有尹知雪在此男扮女装求学一事,她自幼不爱女红,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像花木兰一样,成为一名巾帼英雄征战沙场,心中最崇拜的人便是镇国将军顾靖风,现下,见着真人了,尹知学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顾靖风的衣摆不放开,一副抱大腿十分殷勤的模样。
“别胡闹,张口就来,说什么呢,你亲爹还在这儿呢?”尹将军也反应了过来,忙的一脸正色,拉开了自己女儿抱住顾靖风的衣摆,轻声呵斥道。
“爹,我和顾光晔刚结拜了异姓兄弟,他是我大哥,我是他小弟,那他的爹不就是我干爹,我一点都没有叫错,大哥,你说是不是。”
尹知学的话说完,便是转过头看向了还呆愣在一旁的顾光晔,顾光晔闻言,忙不迭的点头着,尹知学一瞧,越发欢喜,感觉那膝盖上的伤是一点都不痛了,止不住的对着自己的亲爹扬眉,说不出的欢喜。
当下,尹将军与顾靖风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变得莫名起来,最终还是顾靖风发了话,对着自己的儿子道“怎么样,需不需要我把你温叔叫来?”
“我倒是没什么,不然爹把温叔叔叫来,给尹兄弟看一下,他那儿好像挺严重的。”
顾光晔在军营之中自幼摔打习惯了,身上零零碎碎的也有不少的伤口,皮糙肉厚惯了,只是他刚才帮着尹知学揉着膝盖的时候,感觉他的膝盖肿胀得厉害,还是要让人来看一下的好,他们从小看病让温夙看惯的,对于请这位太医院院正就跟吃一顿家常便饭一样,没什么不正常。
倒是一旁的尹大人在听得温夙的名字时,忙的摆手道“大将军客气了,小孩子家打打闹闹的事情,哪里用得着请温大人出面,一会让小厮下去随便请上那么一个大夫下来看看就是了,一点点的皮外伤,小女……那小子皮实的很,想来不会有大碍的。”
差一点说漏嘴的尹大人赶紧的改了口,那一声吓得尹知学一身的汗,好在这两人身边站的人少,尹大人便是长舒了一口气。
“无妨,王安,你去请了温夙来,给尹公子好好的看一下,我去院长那儿把这件事情更进一下,告辞!”
顾靖风低头对着尹知学微微一笑后,便对着尹将军这样说道,说完,便转身离开,尹大人那儿乖乖的点了头,而尹知学却有点失落,觉得自己认干爹无望。
好不容易人群散去,这突发的事情全都平息之后,尹知学也让人扶着小心的回到了自己的厢房,刚一坐下尹大人便毫不客气的直接拎起了女儿的耳朵“你个不长进的,这才来了几天,不是说了不给我惹祸的,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安然分一些,瞧瞧,瞧瞧,要不是今天那大将军出面,帮你们把事情摆平了,你是不是还打算卷了铺盖卷就这么给我直接回来了?你说你,一个大姑娘……”
“咳……”
“真不给我省心!”
那儿尹大人对着自己的女儿便是一顿的训斥,由于声音过响又是跟着顾光晔那儿连着的隔壁屋子,尹大人那一句大姑娘出来之后,尹知学便是一顿的清嗓子,回神过来的尹大人,一下就把声音给停住了。
“你到适合我说说,你这学堂还想上不想上了,你饿,你也不能去林子里抓兔子抓野鸡的吃,吃你也悄悄的一个人吃,还带上人家一块,你说说你,这往后让人家大将军怎么想你,你说说你,你可真是出息了!”
降低了音调,尹大人的手照旧的在那儿点着女儿的额头,一副气结的模样,尹知雪闻言,只嘟起了嘴“那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大将军的儿子啊,要是知道,我铁定一个人上山,烤好了吃的眼巴巴的送到他跟前去,那大将军就是我的偶像,爹,你说我刚才喊他一声干爹是不是把他给吓着了,等下次能够下山了,我就带了礼物,正式的去拜见我干爹干娘!”
“得得得,你少蹬鼻子上脸的,你亲爹亲娘都没见你孝敬,你还干爹干娘,信不信你亲爹,一巴掌抽你!”
自幼听惯了人嘴里头说顾靖风的好,说他带兵如神,一向只胜不败,在尹知雪的心中,那顾靖风就好像是一个战神,今日一见顾靖风,果然与自己想象中的全完一样,虽然上了年岁,可那份气势却始终不减,那种让人一见就望而生畏的气势,可是不得了,光看着就两眼恨不得冒精光。
“还干爹干娘呢,说不准这以后,就是公公婆婆了。”尹大人见她一副痴迷狗腿的模样,只在一旁嘟嘟囔囔了起来。
“啊?你说啥?”那儿尹知雪没听得清,只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亲爹,扬眉问道。
尹大人转头向外头看了看,随后看向自己的女儿道“你觉得那顾光晔怎么样?”眼里头的八卦意味,十分的明显。
尹知雪没看出自己亲爹眼里头的那种神色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照着自己现下心中所想的,在那儿与自己的亲爹讲话道“讲义气,十分有正义感,长得好看,为人和气,嗯,关键有个亲爹还是大将军,那就哪儿哪儿都看的很顺眼,他还是我大哥,嗯,都好。”
“那给你做相公你说好不好?”
“爹,你胡说什么呢?”尹大人的话音一落,尹知雪吓得忙不迭的伸手捂住了她亲爹的嘴,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瞪大眼,只对着自己的亲爹开口道。
“我没胡说,你也十四,马上就及笄了,到时候自然会准备出嫁的事,这两年,来咱们家说亲的人也不少,可要说家世相貌人品与你相配的,除了这顾光晔只怕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你自己也说了,关键他还有个你从小到大都十分崇拜的亲爹,那自然就哪儿哪儿都好。
不瞒你说,你的婚事,爹娘做不到主,想来你也该明白,除了这顾光晔,往后你的出路也就是入宫。好的,位列中宫,可这不好的,那往后,便是成为妃妾,以你的脾气,在那个后宫里头,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可真不好说,这博望轩哪里是常人想进就能进的,你爹的脸面有多大,你该清楚,更何况你还是个女子,你也大了,有些事情也该明白了,爹的话就说这么多,你自己看着办吧!”
尹大人看着自家女儿那张红的恨不得熟透的脸,也就什么也不瞒着或是兜着的一股脑儿全和尹知雪说了,瞬间,尹知雪就明白了,她说他爹怎么就忽然的能够把她送进了博望轩来,感情是在这儿等着自己。
“所以,您这是变相的给我说媒来了?”咬着唇,尹知雪瞪大了眼,看着自己的亲爹,扬声道。
“那不然,我还真把你送来这里,让你做宰相做首辅来了不成?”尹大人倒也不否认,直接回呛起了自己的女儿来了。
“我可告诉你,你少不珍惜这么好的机会,能够嫁给顾光晔那是你祖上积了八辈子德才有的机会,多少人想求还求不到呢,这事情还是皇上亲自安排的,要不然,你爹哪儿来的这么大脸,能把你弄到这儿来,让你求学念书,况且,皇上早就看上你了,不是给顾靖风就做儿媳妇儿,那将来就是给皇长子做媳妇儿,身在其位,不论是你爹,还是你,都没有选择,所以,在自己还能够选择的时候,自然选个你觉得最中意的。
况且,那大将军夫人一向最忌讳男人有三妻四妾,她从前身边的两个丫头出嫁,那家里都是要立下状子的,但凡往后敢纳妾养外室,以后,就是直接净身来见,现下,到了儿子这儿自然也是一样,大将军府里头干干净净的,比到那儿宫里去受罪的强,我瞧着刚才那小子对你的态度,也挺上心,你要是想清楚了,那就自己把握着点,知道不知道!”
反正是与自家的女儿讲明白了,尹大人干脆直接说了个清楚,免得女儿将来真犯浑,那就不得了,而尹知雪对于她父亲所说出的话,还处于一种发懵的状态,尚未回过神来时,外头就已经想起了顾光晔的声音。
“尹世伯,温叔叔来给尹兄弟看病来了!”
这一声,拉回了尹知雪的心神,嘴角有些苦笑了起来,人家拿他当兄弟呢,可他亲爹希望自己与他做夫妻,这可怎么是好!
番外:见家长了(2)
温夙一身月白色锦衣长衫随着顾光晔那儿跟着进了门,随后被让着位置坐在了尹知学所卧着的架子床边,将尹知雪的裤管撩开后,看了看她现下红肿的膝盖,边看边笑着说“晔儿,你爹现下也越来越不着调了,这么点简单的皮外伤,你爹也把我找来,我这儿赶着回去和你婶婶吃饭,一会晚了,你婶婶指定的又要来训我,你一会记得给我写个条子,在按个手印,等回去了,我也好和你婶婶有个交代。”
温夙帮着尹知雪敷了药,又在犊鼻穴那儿扎了两针,帮着理气消肿,这才住了声,把东西又收拾了起来“行了,没事了,你赶紧的,去给我写条子去,记得,按个手印,不然,你小婶婶不信我。”
“啊,这就好了?我瞧着他那腿还肿着的,温叔,你确定好了?”顾光晔这儿眼睛还在紧盯着温夙手上的动作,想看看到底是个情况的时候,就见温夙已经收了针,这三两下的功夫,温夙疑惑的扬眉,不禁道。
温夙一听,满是不乐意,朝前就是一记打在了顾光晔的头上“诶,你个小兔崽子,你现在是在质疑你温叔叔的医术,你竟然还敢质疑你温叔叔的医术,你忘了,你七岁的时候,因为贪玩手被火盆烫了个大包哭得哇哇大叫那会,是谁给你的药,一抹就不疼了,连个疤都没留下,去,给我写条子去,要不然把你扎在这儿三个时辰不动,你信不信!”
“诶诶诶,我这就是去!”
一顿教训的顾光晔老实了,赶紧的去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头给温夙写条子了,那儿顾光晔才出了门,温夙就换了一副表情只嘻嘻笑着看着那儿还坐在那儿一头雾水着的尹知雪,扬眉一笑,压低了声音道。
“丫头,你就是皇帝看上的,给那愣小子做媳妇的吧,看着不错,也挺有出息,想来沈轻舞会喜欢的,那愣小子真是有福,加油啊,我看好你。”
“噗!”
一句话,把才在那儿喝着水润嗓子的尹知雪熬不住的,一下子把水都喷涌了出来,溅了温夙,可是把一旁的尹将军给急坏了,忙的亲自帮着温夙给掸去了身上的水渍,不好意思的打起了招呼。
“真是对不住,小女从小顽劣,对不住,对不住……”
“无妨,这往后都是一家人,没什么的,丫头,有机会上我家玩儿去,要是看不上那愣小子,我家也有一个,年纪比你小上两三岁,也可以考虑!”
这一下子,尹知雪的脸是越发的不知道该变成什么颜色了!
顾光晔拿来了温夙要求写的条子,温夙一看时辰已过,也就不再跟他们多说,只赶紧的拿了条子回家去,临走时,只把匣子里装着的膏药拿了出来,放到了顾光晔的手里头十分意味深长亦意有所指的说道“一天三次的涂,三天就能够活蹦乱跳的,小子,你可长点心。”
顾光晔看了眼手中的膏药,似懂非懂的在那儿点了点头,就把温夙与尹大人一并的送走了,回来时,就见尹知学看他的眼神有点不一样,连带着气氛都变得有点儿不同。
“温叔叔说了,这药一天三次的擦,最多三天就能够和以前一样了,这次真是对不住,害你受了这样的苦,那个乔一熙已经被院正赶出了博望轩,且父亲已经已纵火犯的罪名将他扭送去了大理寺,到了那里他会受到该有的惩罚。”
顾光晔举着手里的药膏对着那儿还在紧紧盯着自己的尹知学开口说道,脸上带着欣慰与愧疚,又倒了一杯水将她手里头已经空了的拿了下来,笑着与他说道,又把那一杯刚倒的温水放进了她手中。
说起这个,尹知学不禁想起来,歪着脑袋,只开口问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火不是我们留下的火星所致,那你为什么不早把乔一熙揪出来,我们也就不用跪那么久了,你瞧瞧我这膝盖,你是不是木头!”
听她这么一说,顾光晔忙不迭的摇头“原本我并没有发现,也在怀疑到底是不是因为我们的过失,是因为乔一熙后来打水往你身上灌的时候,我才发现,他身上竟然有煤灰,我就想诈他一诈,只一说话,就看见他眼里的心虚,我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和他脱不了关系,素日里,他最看不惯你,又和你发生过冲突,便更加笃定了,也是我笨,要不是他耐不住性子,估计我还想不出来。”
虽说他们走时再三确认过已经灭了火星才走的,可这种事情难保有个万一,火又是在他们走后不久烧起来的,所以院正找上他们的时候,他真以为是自己和尹知学两个人的过错,后来看乔一熙欺人太甚,又看他身上带有的煤灰,这才气不过的开了口,没想到乔一熙自己做贼心虚,这才让他有机会,把事情的真相给揪出来,算起来也只是歪打正着。
听得顾光晔的话,尹知学只点了点头,嘟嘟囔囔道“你要是笨的话,我们现在就不是在这儿了,我们只怕已经被赶出博望轩了,哪里还有机会待在这儿这么说话,反正一开始也是我们做错了,跪那么些时候算不上冤枉,算了,你也跪了那么久,你回去休息休息吧,我这儿没事,那个温太医给我敷了药扎了针,已经感觉好多了。”
“哦,成,你要是有事你就叫我,等晚点我给你把晚饭送来,你吃点。”顾光晔在那儿点了点头,想是觉得尹知学累了,需要休息,便也就自己回了自己的屋子,临走时却还是很关切的多说了一句。
“诶!”被他这么一说,尹知学忙的又喊住了他,顾光晔转过身,看向尹知学,一脸的茫然“怎么啦?”
“你……你……”尹知学瞧着他支支吾吾再三最终大着胆子开口道“你可有喜欢的姑娘?又或者,你喜欢的人该是什么样子的?你家里头给你说亲事了吗?”
顾光晔一听他这么说,当即扬了笑,十分不明所以的说道“我没听说母亲要给我说亲事,大概是还没有的吧,至于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大概像我母亲那样的。”
“那你母亲是什么样的?”尹知学听他如是说,不禁好奇,又问道。
“孝顺,对好的人都很好,可对她不客气的人,她也必定的不客气,十分的洒脱,就像是那样的人,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起这些事情来啦,可是你家里要与你说什么亲事?”
顾光晔回忆了一下自己母亲在自己心中的样子后,便十分快速的对着尹知学回答了起来,尹知学微微一愣,当下,干脆直接放下了自己梳在头上玉簪子簪起的发髻,长发随之倾泻而下,垂在耳畔,端看着,适才的翩翩少年郎,竟然一下子成了一个娇弱的美娇娘,差点没把顾光晔吓得叫出声来。
“你……”顾光晔一时语塞,止怔怔的看着尹知学道“你是个姑娘?”。
“呆子,你去打听打听去,左翼前锋营统尹润之家有几个孩子,他家统共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名唤尹知雪,来了这儿只叫了尹知学,我起先并不知道我爹怎么会想通了把我送来这里,刚才我爹才和我说了,说是打算让我与你相看的,我且问你,你对我什么想法,知道我是女儿身后,又如何,你若是觉得看不上我,那我就早早的回了我爹去,好让他趁早的灭了这想法,若是觉得看得上我,那我们好好的处着,你看怎么样?”
被尹知雪这么一个畅快的把事情讲通之后的顾光晔吓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这突然从兄弟变成了姑娘的妹子好,不尽然的想起他父亲面对尹知雪叫他的那一声干爹,那尴尬的表情,想是有些想出来了。
“诶,你想了这么久,是不是看不上我,要是看不上我,你可早说,趁现在还早,早早的断了我爹的心思才好,我爹可是一直盼着我能够嫁给你的,你趁早的说,不然让他成日日思夜想着的,回头让他一失落,那可就完蛋了……”
尹知雪丝毫的不扭捏作作,只忙的对着顾光晔那儿一顿的说着,顾光晔瞧着她长发掩埋之下的那张精致好看的小脸,又想起他初来乍到时,她倚在门口对着自己的那一声轻唤,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一下子开了窍一样的,对着尹知雪道“你真愿意做我媳妇儿吗?”
“嗯?”尹知雪那儿还在对着顾光晔不住的碎碎念着,那儿顾光晔的一句媳妇儿,让她愣住了神。
“我说,你当真愿意给我媳妇儿吗?”见她发怔,顾光晔又一次说道。
“那你愿意吗?”尹知雪瞬间红了脸,对着他反问了起来,可丝毫没了适才的那份底气十足,只微微低了头,显得有些羞怯了起来。
“你要是愿意的,那我们找了机会回家去,我带你去见见我母亲,你看好不好?”少年冲着那儿的一头乌发盖住了半边脸颊的少女微笑道,扬眉,唇角飞扬。
番外:见家长了(3)
至此,说开了的两个人越发的要好了,尤其是刚懂情事的少年顾光晔,对于知道尹知雪是女儿身之后,越发的对尹知雪好了起来,小小少年却也知道,那是将来自己的媳妇儿,长得好看,自然要疼爱些。
沾了顾光晔与尹知雪的光,学堂里现下改善了伙食,每日里并不在向原时那样清苦,到了晚,大家回房做功课后,还会发宵夜给大家吃,而顾靖风自那日后,更是自己在南絮楼记了账,命人做了一二十盒的糕点亲自送到了博望轩里头,给大家一并吃着。
如今人人都知道了顾光晔是镇国将军顾靖风的儿子,至于那尹知学亦是什么大人物家的儿子后,对他们两个没了往日里的刻薄,倒显得十分的恭敬,虽说在这博望轩中,没有高低之分,可人家这起跑线便已经与自己不一样,就算不来这博望轩,凭着自己父亲的体面,早也能够在朝中立足,来这儿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学习一二,根本用不着他们与自己在夫子那儿抢名额,争风头,倒也就不大在意。
三月里和风送暖,桃花松开,后山之上漫山遍野的桃花开满枝头,挤挤簇簇,散发着淡淡的花香,难得夫子给了半天假,顾光晔与尹知雪干脆带了干粮来这儿只铺了块干净的棉布就这么躺在这漫天的桃花林子里头,就这么仰面望天。
“呆子,你母亲长什么样子,你说她会喜欢我吗?”再过一个月,学堂里头就会放假,顾光晔与自己约好了,等下山了,他就带着自己与他一并回梅山上去看望他的母亲。
对于顾光晔的母亲,尹知雪了解的不多,她只知道,昌平郡主沈轻舞十分泼辣,一向说一不二,她崇拜的大将军却有十分惧内,那些个故事又只是左一句右一句听人说过,不过也都是东拼西凑了听来的,听来的东西一向做不得数。
“我母亲一向温和,除了我们真的犯了错会发火外,其他的时候,对我们很好,有什么都依着我们,但凡我们喜欢的,她都会喜欢,父亲更是不用说,只要母亲喜欢的,他无条件支持,所以你不用怕,我喜欢你,我母亲便喜欢你,我父亲自然也喜欢你。”
顾光晔的头轻靠着尹知雪的头,两个人离得咫尺之近,顾光晔只扯着笑在那儿与尹知雪十分欢愉的说话着,而一旁听着的尹知雪当下脸就红了起来,在这漫天粉色的挑花之下,脸颊红的,比那儿桃花还要好看上三分,当真是人比花娇。
“啐,呆子,谁要你喜欢了,你可真是不知羞!”尹知雪转过身,自不再理他,顾光晔听他急了,忙的撑起了身子,却见她脸已经红的连带着耳朵根都已经红了起来,那小巧的耳朵,如今越发的可爱。
“那……那你往后就是我的媳妇儿,我自然要喜欢你的,若是不喜欢,我们如何在一起,如何过日子生孩子,你说是不是?”顾光晔那儿瞬间急了,在那儿手抓着尹知雪的手,推搡着与之说道。
那儿尹知雪急的赶紧坐起来捂住了顾光晔的嘴,红了一张脸,再不敢让他说下去“诶,你怎么越说越没边了,你信不信,我不理你了!”
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手只紧紧的牵在了一起,四目相对之时,二人之间眼波流转,只端看着两个人便是小鹿乱撞着,像是干柴烈火般的,顾光晔竟然有了些许的悸动。
“我……我可以亲你一下吗?”顾光晔看着尹知雪,脸不自然的潮红着,对着尹知雪开口问道。
尹知雪的脸已经红的变成了一块大苹果一样,只站了起来,在那儿赶紧的扭头就走,说道“我不理你了,我回去了!”
就这么,不知不觉间便过了一个月,两个人黏在一块好像是离不开的双生胎一样,那一日学堂放假,顾光晔早早的就收拾好了衣衫带着一并的坐上了王安遣了来接的马车,王安一见跟着顾光晔一起上车的尹知雪,瞬间便是激动的恨不得能够哭出眼泪来,这可真的是,他家的小公子,都已经能够说上亲,带着人小姑娘回家去了!
一路回了梅山,沈轻舞早早的就亲自准备了顾光晔爱吃的饭菜,听说顾光晔要带人回来,又亲自让人去打听了尹知雪爱吃的各色菜式,只一人独自做了一桌子的菜,就这么等着他们回来。
顾光晔拉着尹知雪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后,便带着尹知雪进了屋,高声喊道“母亲,妹妹,我们回来拉!”
沈轻舞从灶上出了门,身上还系着围裙,只十分的简单的穿着农妇家常的衣衫,保养得宜的她,现下看着并不想尹知雪所听来的话语里头那副想是十分凶悍的模样,瞧着是像顾光晔说的,十分的美丽和善。
而听了顾光晔的声音从里头急忙跑出来的两个双生丫亦是欢喜疯了,忙的唤道“哥哥回来了!”
“欣沅,欣汝,看,这是你们未来的嫂嫂,我以后的媳妇儿!”顾光晔听得两个妹妹说话的声音,自拉着尹知雪站在两个妹妹面前,十分直爽的与两个妹妹说道。
沈轻舞刚解了身上的围裙拿在手里头,听得儿子这么一说,直接拿着手里头的围裙就甩在了儿子的手上“啐,臭小子,你才几岁就媳妇儿媳妇儿的叫,学的不正经的,跟你爹似得,回屋赶紧换了衣衫去,洗手吃饭。”
“尹姑娘,你去欣沅和欣汝的屋子里,她们那儿准备了干净的女装,你换了,和我们一起吃饭,等吃完了饭,一会我再让王安亲自送你回去。”沈轻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尹知雪一番,看她嘴角含笑,齿白唇红,花容月貌的模样,便觉得这孩子十分的宜室宜家,又看这两个人自进来后就牵着不曾放开的手,只越发笑的欢喜起来。
真是老了,现下,连这么个臭小子都已经开始在那儿找了媳妇,满口的学着他亲爹在那儿媳妇儿媳妇儿的叫,只不由的在心底里头轻叹却又欢喜着。
在欣沅和欣汝让着尹知雪进了自己的屋子,帮着她一并的换上衣衫,添上脂粉之后,沈轻舞再见女装的尹知雪时,只欢笑道“可真是让这臭小子给赚到了,活脱脱的一个仙女下凡,当真是美丽,帮着臭小子存了这么多年的老婆本,可算有用处了!”
一句话,让搀扶着尹知雪的欣沅和欣汝在那儿只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而尹知雪瞬间便已经是在那儿红了脸,无比的娇羞着。
“两个臭丫头,等解决了你们哥哥的,我就再来解决你们的,把你们娶得娶,嫁的嫁了,往后我可就真的可以在家养老了!”见欣沅和欣汝在那儿不住的笑着,沈轻舞自越发的打趣了起来,在那儿让欣沅和欣汝直跺着脚,说着不打算理会了自己的亲娘。
而在里头换了衣衫出来的顾光晔在看到那儿换了女装,身着清粉色银纹绣百蝶百花曳地对襟长裙的尹知雪后,看着她娉婷多姿的模样,当下愣住了神,只用着一种心驰神往的模样在那儿直勾勾的盯着尹知雪,倒是让沈轻舞伸手只在自己的儿子头上轻拍了一记。
“臭小子,别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看你那模样,当真没一点出息的,赶紧吃饭,一会吃饭了,我让你王叔送了你们回尹大人府上去,在把我准备的礼物给尹大人夫妇带去,你只亲自拜会了他们,懂是不懂,记着,那可是你未来的老丈人丈母娘,可学聪明着点儿,一会人不把他们的女儿嫁给你,你流再多口水,那也是白搭,到时候,可别回来哭!”
看儿子看的痴迷,沈轻舞自在一边不停的对着他叮嘱道,顾光晔在那儿听着忙不迭的点头,顾靖风有事让苏衡留在宫里头了,一家人就这么坐下来吃饭。
顾光晔在那儿手下不停的帮着尹知雪夹菜,把尹知雪碗里堆得满满的一堆菜,不住道“这都是我母亲亲手做的,平日里都吃不着,她做的菜是世上最好吃的,你多吃些,你太瘦了!”
“臭小子,果然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我就没见他给我夹菜,真的是……”沈轻舞在那儿咬着筷子,看着一旁还在不好意思的尹知雪,又看着顾光晔那样的殷勤,止不住的嘟嘟囔囔起来。
“母亲,哥哥不体贴您,您这儿还有两个小棉袄呢,快别吃味了,来,我们给您夹!”欣沅和欣汝有意取笑自己的哥哥,在听见沈轻舞的嘟嘟囔囔声之后,忙的夹着菜齐声对着沈轻舞说着,把菜放在了沈轻舞的碗里。
两个丫头在那儿一说话,顾光晔与尹知雪瞬间便是羞红了脸,顾光晔忙的在沈轻舞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尹知雪亦是,而一旁的欣沅和欣汝不住的笑了,沈轻舞亦笑的眉眼飞扬,这一顿饭,梅山之上的小院里头可是无比的热闹与欢喜。
番外:定亲了 (全书完)
用完了午膳,顾光晔便带着沈轻舞备下的许多礼一手牵着尹知雪二人一并上了马车,欢喜向着尹将军府走去。
尹将军那儿自然也是得了消息,早早的让人在家里头把饭菜备至了,一瞧见二人回来,女儿那儿又是穿着女装回来,一对少男少女看着便是蜜里调油的模样,真是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头只道自己女儿好在是个明白的。
又是从头到脚的打量着这未来的女婿,看他事事照顾自己的女儿,十分体贴的模样,当真是越发的满意,十分欢喜。
沈轻舞送来了两支百年人参,与十多盏上好的血燕,以及各色的绸缎与糕点,尹大人自然也不会少了这么多的回礼,王安是一小车的礼物来,回去时,又是一小车的礼物回去,这么一来,也算是两家对于顾光晔与尹知雪的婚事有了一个共鸣。
到晚,顾光晔用完了晚膳就跟着王安一并的回来了,正巧顾靖风也从宫里头回来了,一见尹将军回送的礼,便对着沈轻舞道“找天你和我一同进宫去,让皇上把婚赐了,也算是把他们二人的亲事定下了,你说呢?”
“嗯,成,早点定下来,你儿子早点定身,免得他再怕自己的媳妇儿跑了就不好了。”沈轻舞把发上簪着的两支翠玉发簪拨了下来,拆下了发髻,坐在镜前正梳着发,只点头应和着。
“皇上有意在磨炼晔儿两年,只等把婚赐下了,这亲事也就算定了,想想这日子过的真是快,等把晔儿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在好好的帮着欣沅和欣汝挑着合适的良家公子做婚配才好,等他们一个个的都成了亲,我们两个老的,就等着在家含饴弄孙了。”
顾靖风褪下了外头的宝蓝色罩衣,在净房之中梳洗着,嘴里碎碎念道,沈轻舞已经躺在了床榻上,侧身这么躺着“一晃我竟然都四十了,你也都四十三了,那会你还说要带着我云游天下的,现在到变成了含饴弄孙,在这么下去,马上我俩一起进棺材了,你都没带我出去玩儿过,想起来,还真是伤悲!”
“你这嘴,年纪越大,倒是越发的不忌讳,什么都张口的往外说着,半点把门的都没有,小心往后我可撕你的嘴去了。”顾靖风和衣躺下后伸手便是一记打在了沈轻舞的手上,绷着一张脸与之说道。
“我这都快年过半百了,你都不能够让我发下牢骚的,而且我这说的也是事实,也没半点虚的,我还没来撕你呢,你倒是要先来撕我了,你说说,你自从交了兵权后,你可曾好好歇过那么一两天没有,这兵权交没交根本没什么区别,反而比从前还忙了,忙的马上儿子都要定亲了,现在倒是又来说我来了,我这满肚子的委屈还不知道和谁说去呢。”
沈轻舞这儿提了个头,这么一说,顾靖风只皱起了眉头,轻声安抚起了沈轻舞“我答应你,等孩子们都有了着落了,我一定带着你游遍大江南北,就是你走不动路了,我驮也驮着你去,你看可好?”
“我都走不动路了,你还想驮我呢,你别忘了,你可还比我老上三岁呢,得了吧。”沈轻舞见顾靖风如此的说,只在那儿斜睨了顾靖风一眼后,带着一脸的坏笑,不住的说道。
“什么叫老当益壮你不知道啊,要不要现在就来试试?”沈轻舞那儿脸上还带着坏笑,顾靖风这儿已经直接压住了沈轻舞的身子,眼里头满是悸动的火焰……
三日后,沈轻舞与顾靖风一起去到宫中向苏衡请旨,请苏衡下旨赐婚顾光晔与尹知雪二人的婚事,苏衡下旨,赐婚镇国大将军顾靖风之子顾光晔与左翼前锋营统领尹润之的女儿尹知雪二人成婚,选定十六那一日定亲,婚期则在顾光晔弱冠之后在选吉日。
这一场赐婚引来满朝瞩目,亦是众人恭贺,而顾光晔在看到那张赐婚的圣旨之后,只笑的嘴巴咧到了后耳朵根,无比的欢喜着。
直到十五日,沈家一家三口带着官媒带上了聘礼只一群人无比热闹的向着尹将军府而去,聘礼前前后后一二十人抬着,说不出的厚重,让人瞧着只道镇国将军府当真看重尹将军府上的女儿。
沈轻舞帮着顾光晔存了这么多年的老婆本可是全部的拿了出来,真金一箱,白银一箱,还有绫罗绸缎各三箱,玛瑙珍珠各种宝石珠子又各一箱,加以花茶、果物、团圆饼以及三支上百年的人参,算的上是重中之重的聘礼。
尹将军府所回的回礼自然也是十分的厚重,看着一对璧人在那儿你侬我侬的分不开的模样眼里头又是无比的欢喜着。
“可真是没想到,我这儿一直在担心着,这丫头从小就是个不听人教诲的,往后会是要嫁个什么样的夫婿才好,才有人能够降服的住她,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碰到了一个合意的,大将军与夫人把晔儿这孩子当真教育的极好,有涵养,懂礼貌,关键,这性情也好,我女儿有时候实在刁蛮,往后,还是需要晔儿多多的包容才是。”
一家人一起坐下吃饭的时候,尹大人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对着顾靖风与沈轻舞敬着酒满心感概的说道,话语里头满是欢喜又满是感概,是一种父亲出于对女儿的一种欢喜又是一种不舍,而一旁的尹夫人亦是,眼里头都已经有些忍不住的沁出了眼泪。
同为父母,顾靖风与沈轻舞自然也知道他们此刻心中所想之事,顾靖风只站起身端起了酒杯与尹大人道“晔儿这孩子自幼有些憨直,原先我和轻舞还在担心他去到了博望轩再与知雪认识后,会一直这么把知雪当成了男儿看,没成想,还是知雪有心,所以说,他们两个合该就是天定的姻缘,十足的良配,你们放心,往后,我们只会把知雪当成自己女儿一样的疼爱,决不让她受一点的委屈,若是晔儿敢让知雪受一点的委屈,我们也绝不饶了他。”
“大家都是做父母的,我这儿还有两个丫头,自然知道你们的心,好在我们两家离得近,只是皇上有意让晔儿将来接了我的班,所以知雪可能还需要委屈那么几年,等在博望轩再学上一些规矩之后,只怕是要上战场上去磨炼上那么几年,跟着军人的苦,尹夫人想来也知道,所以,还请见谅!”
顾靖风执着酒杯,与尹将军尹夫人二人算是掏心掏肺的把这心里头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尹夫人自一听,便是一声轻叹,嫁与军人的苦,她自然是知道的,可比起把女儿送到宫里头去,一年到头的见不到一面来,能够看着自己的女儿与顾光晔这样两情相悦,又能够时常想见的,她已经是十分的满足的。
“你若以后去打仗,我便同你一起去,我从小练功夫,自己也会保护自己,我随你一起,一路陪着你,与你一起并肩作战,我们夫唱妇随。”
那儿顾靖风与尹将军正互相敬着酒的当下,尹知雪在那儿与顾光晔同说着话,尹知雪无比义气的拍着自己的顾光晔说道,一句话,让顾光晔在那儿宠溺的看着尹知雪直点头。
而尹夫人那儿则轻拍着自己的女儿唬了一点道“没羞没臊的,大姑娘家家的,现在真的是什么话都往外说,竟让大将军与将军夫人看笑话。”
尹知雪那儿一听,只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在那儿低下了头,而沈轻舞听后,扬唇一笑“我就喜欢这孩子的性格,直来直去,十分对我的脾气,十分像我年轻的时候,往后啊,你就和晔儿一起上战场上去,做一个人人称赞的巾帼英雄,到时候走出去,我可有面了,人人到时候都对我说,看,你儿媳妇儿可真厉害,是不是!”
沈轻舞在那儿朗声欢笑的一番话,可是把一众人都给逗乐了,尹夫人只见沈轻舞对尹知雪这样疼爱,心下放了心,长舒了一口气,朗声一笑道“将军夫人可真是要把知雪给惯坏了。”
“这儿媳妇儿娶了回去,自然是要当宝贝一样的惯着的,不然这娶回去,做什么,你们手里珍珠宝贝一样疼爱的小姑娘,总不能到了我们家去受气去,再说了,他们年轻,心里头想做什么,就让他们自己做去就是了,知雪身上有功夫,又是在军中长大了,就是跟在晔儿身边,跟他一块上战场去,也是可以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轻舞确实十分喜欢尹知雪这个小丫头,一番话说完之后,尹知雪便是已经赖在了沈轻舞的怀里头,当真是无比的亲昵。
在无数响升起燃放于天际的烟火绚烂的天际下,沈轻舞的怀里依偎着自己的儿子未来的儿媳,身后站着自己所依靠了半辈子的男人,当真觉得,这样真的很好!
人生的际遇或许是天定,比如自己,比如霓裳,又像是晔儿与知雪!
(全书完)
完结公告
写了四个月的小说《休夫》今天正式完结了,原本新书是打算无缝连接的,可我却重感冒加咳嗽,导致新书大纲还没写出来,所以最近我会先把身体养好了,然后再来开新书,大家都别走啊,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