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场:修罗
夏寒穿着一身黑色的皮大衣,高高的个头,魁梧的身材,应该是标准的仙界大接引使形象。他有一副坚毅的国字脸,紧蹙的双眉间有一股凛然的杀气。
杀气?
是的,夏寒此时正望着前方,不知道正和谁较劲儿。似乎只有杀了对方他才会轻松。
而靳玉则看上去很柔弱,年龄二十出头,给人一种柔弱纤细的感觉。她也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大衣,不过还背着一条黑色的布带,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那上面缝了很多个小口袋,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欧阳叶发觉自己的视力厉害了许多,感觉身上好象还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啊?突然,他明白了,自己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神清气爽的,再没有了以前偶尔怪怪的昏沉感觉。好象是……鼻子!以前自己的鼻子有些不通气,一直如此。此刻,却畅通无比,竟然对头脑和视力都有好的影响。
欧阳叶笑了,他想,和这些仙人在一起还真有好处啊!也许是他们的仙气儿附带治好了自己的慢性鼻炎。其实他忘了一点,从小他身边至少就有一位仙人——他的爷爷。
欧阳叶在笑,可是其他三个人都没有陪他笑的意思,反而变得冷冰冰的了。一个个都很严肃地盯着前边。
车已经停了。是堵车。
宽阔的公路在前方拐了一个弯,半边的路面被长长的车流完全阻塞。另外半边车道则被临时逆行的、掉头的、抄近道的车横七竖八堵上了一堆。交警已经来了,他们不是先疏导堵塞严重的长长车流,而是先抓住几个乱停乱行的司机罚款。好象罚款反而是交警的主要职责,堵塞的规模有继续扩大的趋势,需要等到罚款的讨价还价完全结束才能有好转的迹象。
夏寒转过身来对靳玉和佘强说到:“只要我们内部没有人发出什么怪音,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我就可以对付。”
“还是保险些好。”靳玉说。她从几个小口袋里摸出几张金色的纸张,上面画着乱七八糟的红色黑色符字。一瞬间,欧阳叶看到有微光在符字的笔画间流转。
那些画着符字的纸飞了起来,然后仿佛被什么烧灼一般,一点点在空中化为灰烬。可以想象无色的火焰正在符纸上燃烧。
“综合防御结界弄好了。”靳玉说,脸上露出了一点轻松的表情。“叶子。做符咒师的好处就是可以发挥出超过本身能力许多倍的法术。这些我以后都会介绍给你的。对你成为仙医有好处。”
佘强说:“这个综合防御结界可能作用不会很大。一个月零三天前我就见到几个阿修罗,他们冒死传回了什么消息后就被消灭了。他们拥有某种奇异的属性,况且战斗经验绝对丰富。”佘强说着,夏寒和靳玉默默用眼角余光撇了欧阳叶一眼。佘强这两年一直在欧阳叶身边,难道,这个貘灵附身的小子还和修罗界有什么关系!
仿佛是为了证明佘强的话,两个人走到了客车的侧面,然后径直向客车走来。走到车外一米远处,他们好象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再被弹开。其中的一个人伸手印在看不见的墙壁上,他的手呈现蓝滢滢的水色。淡蓝色的波纹在空中散开,他的手向前伸了一点。紧接着,他手掌内的颜色转换成了土黄色。
“火系防御效果已经被破除了。看来这种结界坚持不了多久。下来看你们的了。”靳玉说。
“等到他们上车的时候再打。”佘强说。
夏寒打开了车门。
车外的瘦小干瘪的中年人手心不断变幻着颜色。终于,他们向车门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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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车门前,他们并不上车,而是一个人将头伸了进来,对着欧阳叶,笑了一下。
明明是容貌猥琐的男人,却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真诚!
“回光塔,里面记录着最齐全的音像资料。”那个男人开口了,传出带着磁性的男中音。
“攻击。”佘强和夏寒同时吼到。
灰蓝色的闪电和艳黄色的火球连续打在那人的身上,蚕食着他本就不多的血肉。滋滋!滋滋!
“回光塔!……回光塔!……真相!……”
瘦小干瘪容貌猥琐的一个男人就这样消失了,即使他那一笑看起来很灿烂。
稍远处的人们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里热火朝天的景象。为什么呢?
昨晚曾出现过的一身火红皮衣的女子又出现了。夏寒、靳玉、佘强还清晰地记得她的样子。欧阳叶是第一次看到她,因为昨晚他出去时眼睛是闭着的。
红衣女子出现的地方正好堵住了另一位猥琐男逃跑的去路。
红衣女子轻声笑着,妩媚妖娆,声音象是金子和玉器不经意间触碰所发出的。
“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灵力独特的阿修罗。”她说话了,声音同样好听。
“我来是想说一句话:每一组紧密相通的平行世界里,都存在一个回光塔,即使神佛也不能改变里面记录的内容。”
“就这些?”
“就这些!”
“你可知道,修罗界已经不在你所说的这一组‘紧密相通的平行空间’的范围了。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红衣女子说到。
“哈哈哈哈!我要说的已经说了。该听的人已经听了。我在那里又有什么区别!”
夏寒吼叫起来:“杀了修罗界的烂鬼!”
那个猥琐的修罗界“烂鬼”双手飞快变幻出繁复的手印,一团吸收光线的黑雾在他双手上炸开。佘强和夏寒的攻击立即开始了,红衣女子却高高的跳跃了起来,在空中飞来舞去的。
两个阿修罗全部被消灭。红衣女子落下来。说:“还是被他发出消息去了。竟然全力引发一个传讯法术,还真是不好阻拦啊!”
感慨完毕,她走到了车门前。
佘强面无表情地说到:“再向前,我们就要动手了。”
“咯咯咯!魔灵者、两位真仙,你们就是这样感谢帮你们设置了视觉屏障的好心人吗?”原来那么多远处的普通人没有注意这里是她在起了些作用。
“你是谁?想干什么?”夏寒问。
“呵呵!我是韩舒梅。宏泰纸箱厂就是我的。我的工人都要被你们带走了,我只是来和大家认识一下而已。我想干的,就只是告诉我们的小朋友,我的名字是赵舒梅。欧阳叶,不要忘了我哦!拜拜了!”
眼睁睁看着韩舒梅轻巧的离去,夏寒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哀叹到:“她绝对不是我们的人。要不,不会给我们这么大的灵力压迫。”
靳玉说:“不知道宏泰纸箱厂是干什么的?”
“就是我自己原来联系的工作单位啊!我学的是印刷专业。”欧阳叶说。
几个人互相看着,不知道他们身陷怎样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前边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了。
汽车开动,穿过一小片市镇,继续迎着朝阳。欧阳叶却不解地回想着阿修罗说的话,特别是那个词:“真相”。难道说爷爷和仙人们还隐瞒着什么?
想了很长时间,车内静悄悄的。
还是欧阳叶打破了沉默:“佘强。她说你是魔灵者。什么是魔灵者?”
“魔灵者就是魔界众生的守护者。就象仙界的真仙一样。不过,所有魔灵者都具有和五界内任何生物沟通的能力,这个是真仙所没有的。”
“哦!很不错啊!还有,修罗界是怎么回事?”
“嗜血、残暴、猜忌以及阴谋,这些就是修罗界的全部了。那里的生物都是一个德行。不过,修罗界已经不存在于我们的视野了。传说修罗界中有各种各样的生物,从小毒虫到大恐鳄,应有尽有。其中最厉害的要算是阿修罗族了,他们甚至比天界诸族的大部分还要厉害。但是,因为他们恶劣的习性,整个修罗界被遗弃了。邪恶和战乱被封闭到了他们的内部。我们获得了安宁。”
“这样的传说我也听说过。”欧阳叶说。
“人世的传说很多是和仙界、魔界等空间是一样的。其实很多传说是真的。”
“那么回光塔?……”
“那不过是一个传说。”
“你说过,很多传说是真的。”
“是啊!我说过。可是要证明传说的真假,可想而知有多难。你还忘了一点,阿修罗们的话你怎么也信呢?谁知道他们是什么居心。”
“我是想,我父母的事情也许可以从那里知晓。”欧阳叶说。
佘强意味深长的看了欧阳叶一眼,说:“那么你就试着在仙界找找他们的消息吧!其实,你找不到的。百年前的秘密,到了现在怎么会有新的答案呢?你真能找到的话也告诉我一声。不过,你父母的事,你还是要慢慢来。了解了一定的仙法,总会有帮助吧!至于回光塔,还是不要找了吧!谁知道会不会找到白骨森森、血流成河的修罗界里面去呢?”
靳玉走了过来:“叶子不能学习仙法的。作为真仙的后代,这真是不公平呢!”
“算了吧!我无所谓的。”欧阳叶说完,扭过头去,又保持了沉默的状态。
自从昨天开始知道天界诸界的存在,见到了仙人,还有其他的种族,欧阳叶脑子越来越乱了。汽车在平稳的行驶,他的脑子里面的各种信息搅成了一团糨糊。正在无所适从的时候,一股清凉的气息随着呼吸进入了欧阳叶身体内部。他观察了一下四周,身体的各项感观功能处在最佳的状态。他想:其实我的身体从来都没有象现在这样好过啊!我是真仙的后代,我要自己作出判断。
欧阳叶一下子自信了起来。很快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修罗界的人并非只有残暴的一面,他们也懂得牺牲。
想通了这一点,欧阳叶看着车上的三个人,微微的笑了一下,他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靳玉、佘强和夏寒此时正悄悄地交换着灵念。“他要是真去找了会怎么样?”“他找不到。”“找到了会怎么样?”“我不知道。”
一天时间飞一样过去了。
前方,一个大都市的影子从地平线上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