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公堂审讯

反倒是陶大人上前一步,冲着慕晚歌朗声道:“右相府庶女慕晚歌杀害众多平民百姓,举止恶劣,居心不良,今日前来,便是要捉拿你归案的!慕晚歌,跟本官走吧!”

陶宇的话,顿时在众人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不下于死去多时的人突然活过来所带来的震惊。凝曦轩内,除了陶宇和他所带来的京兆府衙役,其他人都紧紧的盯着慕晚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心中翻腾汹涌的情绪强自压制下去。

即便慕世明经历过多少的风浪刀剑,此刻也难掩心中的震惊。只见他不敢置信的望向慕晚歌,却发现她依旧是淡然从容的站在众人面前,丝毫没有慌乱甚至是恐惧的神情。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如此神情,似是心安理得,又似是意料之中,难不成她当真杀了百姓,才会在陶宇找上门时丝毫没有意外慌乱?

而慕香玉闻言,顿时瞪圆了双眼,剜了慕晚歌一眼,随即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看来她猜的没有错,果然有很多人想要她的命呢!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她是否又能全身而退呢!杀人的罪名,足可以让她人头落地了!

在一刹那的诧异后,慕晚歌瞬间归于平静,随即扶着甘裳的手,虚虚弱弱的走至陶大人面前,淡淡问道:“陶大人可否说得清楚些?什么叫做臣女杀害众多平民百姓?可有何时间地点人证物证?”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音线细微,语气虚弱,可其中透出的镇定与坚韧,却让众人心中一震,对她杀害百姓的罪名起了怀疑之心。

在场的除了外人,便是右相府内的下人。谁不知道,慕五小姐重病缠身卧床静养,平日里更是几乎不走出凝曦轩一步。且不说她喜静的性子,就是那孱弱的体质,估计拿把刀都成问题,又怎么可能去杀害百姓?

而陶宇眼里则是划过一丝惊讶,想不到在牢狱生死面前,慕晚歌竟能保持着如此从容理智的头脑,足可见她的毅力之坚,定力之足。

思及此,他微上前一步,颇是赞赏道:“慕五小姐如此定力,本官好生佩服。既然你想要问个清楚,那本官也说个明白。此事,并非本官恶意诽谤你,而是另有起因。今早上京兆府门前突然有人击鼓鸣冤,来者为一群衣衫破旧的老百姓,说是在右相府后门处发现了诸多尸体,特意前来报案。本官立即派人前往搬运尸体,不想竟在尸体堆中找到了一块玉佩,上面细纹雕刻着慕五小姐的闺名,因此本官才带人到了右相府,擒拿作案嫌疑人。慕五小姐不妨跟本官走一趟,若你真是清白的,那本官自是会无罪释放;可若是你与此事有关,必将遭到王法制裁。慕五小姐,请吧!”

“陶大人可终于说了句实话,不过是捉拿作案嫌疑人而已。可你如此大的阵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是我慕晚歌杀了人呢!陶大人,日后可要注意点哦,嫌疑人和凶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的!”慕晚歌将自己的身子懒洋洋的靠在身后的甘裳上,悠哉悠哉道。

与此同时,她心中一动,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是丢了一块玉佩。可不想,这玉佩,竟成了指证自己的物证!只是,让她好奇的是,玉佩是何时丢失的?而自己向来敏感,也不曾有人近身,为何当时却没有发觉?

陶宇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随即举起右手打了个手势,立于他身后的两名衙役手拿枷锁走了过去,就要将慕晚歌的双手困住。

“慢着!”慕晚歌一声大喝,只见她猛地向前踏进一步,微眯双目紧紧盯着衙役手中的枷锁,心中只剩下一丝冷笑。而骨子里的冷凜之气却直逼那两名衙役,生生将他们逼退了两三步,让原本理直气壮的人竟在不经意间对她心生惧意。

“五妹,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想公然藐视京兆府的权威?”不想,在看到衙役被慕晚歌生生逼退时,慕香玉心中一急,顿时脱口而出。

慕世明闻言,眼里顿时划过一丝暗沉,对慕香玉的行为甚是不满。此事关乎相府脸面,不管真还是假,都是以相府脸面为上,玉儿怎么如此不知轻重,竟在外人面前公然刁难歌儿?

若是被多嘴的人传了出去,且不说歌儿是否真做了那些事儿,就是玉儿此行此举,也已将相府的脸面丢满一地了!

慕晚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凌厉的目光直直射向慕香玉,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般,眼神通透清澈,让她顿时无处遁形。

须臾,慕晚歌才缓缓开口:“大姐何必如此激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对我心存怨恨,巴不得我遭受如此牢狱之灾呢!损了自己的名声是小,丢了相府的颜面是大。父亲,您说,是吧?”

慕世明略微阴沉的脸顿时缓和了许多,更觉得慕晚歌识大体懂得轻重,对慕香玉却也有了些许的埋怨,只听他沉声道:“玉儿,歌儿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般说话?歌儿是什么人,又是怎样的秉性,为父能不清楚?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的事儿,都是不作数的。以后还是不要学些捕风捉影的人,坏了自己的声誉。”

慕香玉闻言,暗自瞪了慕晚歌一眼,却也只得噤声,立于一旁。

慕晚歌却是无所谓的朝她挑眉,一派轻松,很难让人联想到她就是京兆尹口中杀害诸多平民百姓的刽子手。只是,淡淡的视线掠过慕世明时,心里却是嘲讽不已。若她没有足够自保和翻盘的能力,怕是早已被慕世明当作弃子,扔进了深牢里,永不见天日。

只是,他似乎没有发觉自己的伪装与真实情况。是自己的演技过于厉害,还是向来精明的慕世明因低估了自己而大意轻敌?她忽然很想看看,在慕世明知道自己完完全全脱离他的掌控并成为威胁他的劲敌之后,会是如何精彩的表情?

她相信,那一日,不会太久的!

右相府的家事,陶宇自是不能干预。只是,在听到慕世明含沙射影的一番话时,眉头却深深的皱了起来。只是,被右相府的几人打断了事情,可不代表他就会忘记此行的目的。

于是,又听他沉声说道:“慕五小姐,还请跟本官走一趟。是或不是,自会给你一个公道的!否则,就别怪本官下令拘捕了!”

谁想,慕世明却是猛地皱紧了眉,沉声问道:“陶大人,歌儿终究是本相右相府的女儿,你又何必苦苦相逼?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杀人的动机,此案与她又有何干系?”

“慕相,有没有干系,是要靠事实说话的。那些死去的人,总不能就这么枉死了。不然,还要这王法有何用处?相信皇上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子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的!此中道理,想必慕相也很清楚,下官就不再多说了。还请慕相不要阻挠下官办案!”陶宇一脸的正义凛然,丝毫不畏惧慕世明暗中施加的压力。这一点,倒是让慕晚歌对他刮目相看了。

慕世明见对方已将皇上搬了出来,其他的心思顿时不敢有了。只是,表面上的样子还是需要做的。只见他走到慕晚歌面前,颇是慈爱道:“歌儿,此事情节较为严重,在王法面前,即便是为父都得退避三舍。为父相信你是清白的,也相信陶大人会还你一个公道的。要不,你就先跟陶大人走一趟?”

“好。”慕晚歌很是爽快的点头,却是将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众人纷纷猜测着,慕五小姐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竟然是一副乐意之至的模样。要知道,一旦上了京兆府的公堂,即便最后真查出凶手并非是她,可下半生怕是也毁得四五成了。

在这个女子名声重于天的时代里,谁又愿意娶一个曾经被认为是作案嫌疑人的女子?

只是,一想到慕晚歌先前所遭受的休弃耻辱,所有人似乎又找到了一个平衡点,足以安慰叹息扼腕的心情。

察觉到周围人落在她身上的或强烈或浅淡的同情与怜悯目光,慕晚歌在心里冷笑一声,她自然知道他们所同情和所怜悯的是什么,可对于一个连名声都可以不在乎的人来讲,上公堂又有什么关系?前世今生,她都希望自己能够活得洒脱一些,若可以拿“名声”做跳板,又有何不可?

思及此,她状似低头沉思了半晌,随即淡淡道:“还请陶大人稍候片刻。待我回去换件衣裳,再走也不迟。”

“五妹,你该不会是想逃走吧?畏罪潜逃,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儿啊!”谁想,慕香玉却是冷冷一笑,不知为何,现在只要看到慕晚歌不好过,她心里就特别的畅快,就好像亲手扇回她两个巴掌!

慕晚歌回眸一笑,笑意冰凉却没到达眼底,“大姐的脸色看起来非常不错,若是你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再帮你涂些胭脂水粉,让它更加红润可人。”

慕香玉猛地捂上了自己的脸颊,那火辣辣的灼痛感仿佛还在。她狠狠的瞪着慕晚歌,唇瓣紧紧抿起,却不再言语。

意味不明的挑挑眉,慕晚歌缓缓走入了阁楼中,只留下楼下等待的众人。

不一会儿,一袭如水蓝衣的慕晚歌重又走下楼来,站在陶宇面前,淡淡道:“陶大人,走吧。”

陶宇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当先走了出去。

慕晚歌嘴角一勾,也跟了上去。

肃亲王府门口,盛装打扮的玉淑梨正要登上马车,不想却看到玉景璃大步走出府门,低着头,模样匆忙,似是要去哪里。

“世子哥哥…”玉淑梨连忙喊道。

玉景璃猛地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她,却发现她今日妆容精致、锦衣华服,心情似乎很好。微皱了皱眉,不解道:“小妹这是要去哪里,竟然如此用心打扮?”

“呵呵…”玉淑梨掩唇低笑,声音婉转动听,须臾,只听她柔声道,“听说京兆府即将上演一场好戏,小妹过去看看。世子哥哥步履匆匆,可是要去哪里?若事情不急,不如跟小妹同去?”

“也好!那就走吧!”玉景璃眸光微闪,随即翻身上马,甚是爽快道。

玉淑梨面色却是一怔,本来她也只是随口说说,根本就没想过他会与自己同去。如今见他如此爽快的应了下来,倒是让她好奇不已,莫不是他也热衷于即将上演的那场戏?

“小妹,怎么还不走?”不远处,玉景璃端坐于马上,高声问道。

玉淑梨猛然回醒,暂时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径自吩咐道:“去京兆府!”

早在京兆尹带着衙役浩浩荡荡的奔向右相府时,京都城那些多嘴多心的人早已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但很多人也都是持着震惊的态度,根本就不愿意相信,传说中受苦受难倾国倾城的慕五小姐竟会杀害了众多平民百姓。

可当慕晚歌随着京兆尹从主街走过,直往京兆府而去时,众人纷纷大呼悲哉,莫不是外表绝美的慕五小姐心如蛇蝎,竟将那些无辜的百姓活活杀死了?

很多人心脏承受能力不强,早已忍受不住这样落差极大的折磨,搂着孩子回家睡觉了。可有些处于极度兴奋状态的堪比挖掘到独家消息的狗仔队的人来说,这绝对是磨练心志和搜集独家秘闻的绝妙时机,又怎么肯轻易放过?

于是,在京兆尹带着人走过后,很快就有很多人紧随其后,远远看去,场面壮观,却又令人感觉到无比滑稽。

而在人群中,两人两骑正停在路边,看着人潮涌动的方向。

“王爷…”褚冰皱着眉,望着远去的那一抹蓝影,试探着开口。

“走。我们也去看看。”谁想,玉云洛双腿一夹马腹,也紧紧跟在了人群之后。

褚冰刚想开口道“王爷,王妃还在府里等着您回去呢”,可话还没出口,又吞了回去。王爷向来极有分寸,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嗯,应该不会有事的!

而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终于停在了京兆府门口。

待慕晚歌走入公堂后,衙役立即快速有序的上前,将百姓拦在了公堂之外。于是,众人只看得到那抹俊逸潇洒的纤细身影,脊梁挺直却又傲然站立,蓝衣如水,清凉了一片天地,生生将公堂之上的肃穆和刑具透露出的戾气淡化了许多。

还没升堂,就已经有人暗暗在心里祈祷,祈祷着这样美好的人,千万不要真与刽子手什么的沾上边,否则他们非要掀了京兆府屋顶上的砖瓦不可!

“啪——”

惊堂木响起,满堂肃静。

满面肃穆的陶宇端坐在公案之后,凌厉而威严的目光淡淡扫过一圈,随即高声喊道:“将人带上来。”

话落,便见两名衙役将四名衣衫破旧的中年男子带了上来。那四名男子跪下后,朝着上首之人磕头道:“草民见过大人。”

陶宇冷冷看了堂下跪着的人一眼,随即扫过依旧站着不动的慕晚歌,沉声问道:“堂下何人?”

慕晚歌心里不由得好笑,电视剧上演的场景,此刻却由自己亲身经历。只是,看到陶宇那冷若冰霜的神情,这才憋住笑,沉声道:“回大人,臣女慕晚歌,右相府排行第五。”

陶宇点了点头,也不去计较她是跪着还是站着。犀利的目光扫向跪着的几名男子,目光所过之处,那四名男子赶紧报上自己的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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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草民王军。”

“大人,草民李良。”

“大人,草民柳青。”

“大人,草民王启。”

待堂下诸人皆报完名姓后,陶宇点了点头,正欲继续开口,忽然,从外面急急忙忙跑进来一名衙役,跪着中央道:“大人,洛王爷、玉世子、淑梨郡主到了府衙门口了!”

陶宇一惊,连忙站起身,从公案后跑了下来,迎向走入公堂的衣衫华丽的几人,“下官见过洛王爷,见过玉世子,见过淑梨郡主!”

“免礼。本王顺道路过,听闻京兆府正在审查一起杀人案件,遂进来看看。陶大人只需公正办事即可,不必顾及本王。”玉云洛冷冷看了站在堂中的蓝衣女子一眼,眼里顿时划过一抹亮光,口气却是一贯的冰冷淡漠。

陶宇却是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不明白这位冷面王爷到底是什么态度。可形势却也容不得他多想,连忙迎向后面的两人,恭敬问道:“玉世子和淑梨郡主前来,可是有何指教?”

“不敢!本世子路遇洛王,听闻陶大人正在审查案件,心中好奇不已,故与洛王同行,跟着过来看看。陶大人只管办自己的案,无视二人即可!”温温润润的一句话,简单交代了经过。可在陶宇听来,却比洛王的冰冷要舒服得多。

“王爷、世子、郡主,请坐。”早就有机灵的人退下去,将椅子准备好了。陶宇做了个“请”的姿势,待三个身份尊贵的人都坐下后,这才快步走回了公案后,继续方才的事情。

因为这几人的到来,公堂中的气氛变得微妙了许多。

慕晚歌依旧是一脸轻松的模样,丝毫不见任何紧张。她清凉如水的目光淡淡扫了眼那静坐一旁看戏的三人,心中径自思量着与此事有关的人物。

且看玉淑梨一脸得意的模样,她就知道此人纯粹是来看戏的。若右相府后门处埋伏的人,真的是肃亲王府派出来的。那她敢肯定,此事百分之九十与肃亲王那老匹夫和玉淑梨这小毒蛇有关。说不定,在整个事件背后操纵的爪子,便是那四只呢!

不过,玉云洛会在这个时候跑过来,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自那次说开后,他也该知道,两人之间再无瓜葛。而她虽与玉云洛接触不多,却也多少了解一些他的秉性。此人冷漠严谨,应该不会奔着她这个人而来的。那又是奔着什么来的呢?

微叹了口气,慕晚歌再看向那名墨黑色锦袍的男子。正是当初在皇宫假山后遇到的人。听陶宇称呼他为“玉世子”,那应该是肃亲王府的世子玉景璃了。也就是,玉淑梨的哥哥了?

视线缓缓移到玉景璃的身上,此时,对方也正好迎上了她的视线,并朝着她点了点头,神色颔首间似是极为熟稔。

慕晚歌眉一皱,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好像是午夜梦回时泛着点点寒光的潮声,一遍又一遍的拍打着沿岸的礁石,似清冷,又不似清冷,似温润,又比温润更令人舒心。这样的感觉,没来由得让她眉心一跳。

忽然,玉景璃轻笑了起来,就连眼神里都是满满的笑意。

慕晚歌猛然一惊,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无措的看着周围,却发现玉云洛阴沉着脸,玉淑梨紧抿着唇瓣,而陶宇则是一脸的无奈。理智瞬间回笼,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盯着一个男人看了很久,随即不自然的别开头,试图以此掩盖住自己的失态。

陶宇见她终于回过神来,拿起桌上的玉佩,指着它冷声道:“慕五小姐,有人在尸体堆中发现了你的玉佩,从而指证你杀了那些百姓,你可有什么想要辩解的?”

“有!”慕晚歌抬起头,略显苍白的脸色现出了一些疲惫,声音也变得低沉虚弱了许多,“臣女不过是一介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重病缠身卧床静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哪里有什么机会去杀人?众所周知,臣女身子孱弱,怕是连刀都拿不稳,更遑论挥刀杀死众多平民百姓了!还请大人明察!”

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顿时喧哗了起来。

原先对慕晚歌持有的探究与怀疑,此刻变得无力了不少。

众人纷纷看向慕晚歌,却发现她脸色泛着病白,额头上似乎还渗出了冷汗,整个人简直是病若扶柳。而原先看到的挺直背影,此刻竟变得有些摇摇欲坠起来,仿佛风一吹,她整个人就要倒在了地上。

众人心里均是唏嘘不已,若是这样的人都能挥刀杀人,那他们这些无病无灾无痛的人岂不是要修炼飞升了?

而玉淑梨却是满脸阴沉起来,显然是听到了人群中的议论声,带着强烈恨意的目光直直射向淡然自若的慕晚歌,心里对她极为不齿。

不过是残花败柳,名声尽毁之人,居然也敢出来得瑟晃悠!

玉云洛依旧是满面冰霜,说不上悲喜,也说不上动静,更甚至高深莫测的根本就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而玉景璃袖中的手却是紧紧的握成拳,脑中的记忆定格在了某个瞬间,透过慕晚歌那淡然自若的外表,他似乎又看到了无奈的伪装与刻意的掩饰。

思及此,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眼里瞬间划过一丝痛楚之色,却让捕捉到这抹痛楚的慕晚歌心中忽然一紧了起来。

“肃静肃静!”陶宇拍了拍惊堂木,喧哗的百姓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或好奇或担忧或不解的看向陶宇,纷纷猜测着他会作何反应。

陶宇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堂中还坐着三个不好惹的主儿,若真是按照以往审查犯人的步骤走一遍,怕是会引起民愤;可若是采取另一种方法,怕是又会被那三个不好惹的人狠狠质问一番。

“陶大人,是不是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才好做其他的判断?”这时,玉景璃却突然出声。

可他的这句话,于陶宇而言,不外乎是天籁之音。只见他感激的看了玉景璃一眼,随即满面肃穆的看向跪着的四名男子,沉声问道:“报案的人,可是你们四人?”

“回大人,是草民四人。”那名叫王军的男子似乎成了四人的代表,听到陶宇的问话,忙不迭的点头道。

陶宇拍了下惊堂木,继而沉声道:“既如此,将你们所看到的事情一一说出来,不许有任何隐瞒。”

“是,大人。”王军磕了磕头,随即道,“大人,草民居于城外的三堡村,家中有良田数亩。昨日草民与其余三人携着大米结伴而行,于京都城东南角的王记米铺卖了大米后,便打算出城。可谁想,刚经过某处小巷时,忽然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草民四人便循着这股血腥味找去,一路走到一扇偏僻破旧的门前,却发现了掩在长得极高的藤蔓后的五六具尸体。尸体溃烂已经看不出容貌,而包裹着尸体的衣服均为粗布麻衣,甚是破旧。”

“是的,大人。确实是这样的。当时我们四人都吓坏了,心里暗自猜测着到底是谁下的毒手,竟然将人杀了不作掩埋,反倒是暴尸天日下。”王启也忙不迭的点头,全身却是微微颤抖着,似乎真是被吓到了的模样。

随后,便见柳青也抬起头来,神色间有些畏惧,低声道:“草民等人发现了尸体后,刚想要挪动搬开,却见一块玉佩从某具尸体的手中掉了下来。草民心想,这或许是被害之人留下的证据,遂小心的保管着。”

柳青刚说完,那李良也抬起头来,继续补充道:“在挪动尸体离开后,草民还特意问周围的人那是什么地方,然后不止一个人回答,是右相府的后门处。”

话落,李良却径自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围观的百姓顿时无比震惊,看向慕晚歌的眼神里发生了巨浪般的改变。更甚至靠得近的一些人,还止不住的往后退开了几步,仿佛多挨近慕晚歌一些,都会关乎生命危险。

玉淑梨眉梢微扬了起来,眼里满是幸灾乐祸。如此心如蛇蝎的人,众人避都来不急,又怎么会有多余的心思去在乎是真冤还是假冤呢?她心里忽然摇了一面小红旗,那是属于胜利的标志。

而当看到慕晚歌一脸淡然的神情时,她面色一怔,随即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暗道,慕晚歌,本郡主让你装,看你能装到几时!遇到本郡主,是你倒霉,下辈子若是投胎,可千万要离本郡主远一些。

不想,玉淑梨冰冷中带着惊悚的神情,却落入了一旁两名男子的眼里。玉云洛只是皱了皱眉,眼里划过一丝嫌恶;而玉景璃则是担忧的看了看慕晚歌,恨不得自己代替她承受这些莫名的苦楚。

而慕晚歌则是冷冷一笑,在陶宇没有说话之前,并不开口。四人完整的叙述,没有指名道姓说谁是凶手,却留给众人一个遐想的空间。右相府后门处,滑落下来的玉佩,衣衫破旧的尸体,暴尸天日之下,如此简单却又别有意味的描述,自然是想到了右相府后门处所住的人了。

平民百姓的思维,哪里又比得上权谋者的阴谋阳谋?

只是,若暗中操控之人想要借此机会除掉她,怕是要失望了,失大望了!

陶宇看了看慕晚歌,待发现她依旧是淡淡的神色时,心里也不由得诧异起来,只是此时此刻,却不是他诧异的时候。只见他冷目看向跪着的四人,沉着声问道:“王军,本官问你,你们可是昨日发现的尸体?”

“回大人,是的。”王军低着头回道。

“既然早发现了,为何不早点报案,而是到了今晨才击鼓鸣冤?”陶宇继续追问。

王军依旧低着头,低声道:“回大人,草民无权无势,自是不敢轻易就将此事泄漏了出去。就想着过了这个晚上后,若是没被人发觉,说明是安全的。那再击鼓鸣冤才不会遭人报复。”

只是,说到“报复”两个字时,身子似乎颤抖了起来。

陶宇眉头紧紧揪了起来,随即看向慕晚歌,沉声问道:“慕五小姐,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慕晚歌嘴角一勾,眼中流转着睿智的光芒,只听她淡淡问道:“大人,倘若是你杀了人,会把尸体堆在自己家门口么?”

陶宇面色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摇了摇头,道:“不会。”

“同样的,臣女也不会。”顿了顿,慕晚歌继续说道,“更何况,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将五六个人杀完,而后堆叠在一起,并且不能让其他府邸里的人发觉。至于那块玉佩,又如何能够证明得了是臣女本人所为?世间武功高决的人何其之多,能够悄然无声的偷了臣女的玉佩,再嫁祸给臣女,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那块玉佩也不能证明不是你做的,不是么?”玉淑梨微扬起下巴,冲着慕晚歌挑衅道。

慕晚歌冷冷一笑,定定的看着玉淑梨,直到玉淑梨被她看得心底发毛略显不安时,她才收回视线,径自笑道:“能不能证明是臣女所做的,也不是很难。而那块玉佩是臣女不小心遗留下来的,还是被人偷的,要确定下来也不是很难。”

陶宇身子忽然前倾了下,急道:“有什么办法?”

听到陶宇这急切的问话,玉云洛眸光微闪,从头到尾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而玉景璃见慕晚歌如此自信满满的神情,心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便知她是有着应对之策的,早前的担忧也减少了些许。

而玉淑梨听到慕晚歌的话后,眼神有片刻的诧异,随即唇瓣紧紧抿起,眼中迸射出两道危险的光芒,一如毒蛇般紧紧纠缠着慕晚歌。她就不信,慕晚歌能有什么本事,为自己撇清干系。

在她的认知里,依旧认为慕晚歌还是那个无才无德令人唾弃的女子。

“臣女自小体质较弱,故药草长年伴身。后来,药草也不易携带时,便将草捣成了药汁,混着其他的药材,制出了一种特殊的香液,名叫药香。药香里,有一味药草,隔离防水性能极好。大人可需要找位资深的大夫来检查一下臣女手中的锦帕?”说着,慕晚歌便从袖子中掏出一方锦帕,轻轻抖开,一股混着草药的清香扑鼻而来。

“来人,去请唐大夫过来。”陶宇径自吩咐道。

衙役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将唐大夫带了过来,躬身恭敬道:“老夫见过陶大人。陶大人请老夫前来,所为何事啊?”

陶宇指了指慕晚歌手中的锦帕,“唐大夫,这锦帕是经过药香浸泡的。请你来,是想让你辨认一下,药香里是否有隔离防水性能的药草?若是有,一般多少天内能隔离防水,过了多少天便不能了。”

唐大夫点了点头,随即接过慕晚歌手中的锦帕,凑着鼻子而去,闻了闻,随即道:“确有隔离防水的效果。而且在五天之内,滴水不沾,五天过后,便做不到滴水不沾了。”

玉淑梨死死的瞪着慕晚歌,没想到她竟会连衣物都做好了防护,以便在陷入危险境地时,能够翻盘一击。只是,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赢了么?那也太小看她了吧!

而慕晚歌却是嘴角一勾,继续道:“药香常用来浸泡衣物,沐浴时偶尔也会用到。而只要浸泡上药香的物体,五天之内,若是将其放入水中,绝对是滴水不沾的。若是离体五天以上,放入水中并不能滴水不沾。大人可需要验证一下?”

“好。”陶宇点了点头,随即招来一名衙役,捧上两个盛水的铜盆。

慕晚歌走了过去,陶宇也从公案后走了下来,一人拿着锦帕,一人拿着玉佩,同时放入水中,待物体均沉没在盆底后,同时拿起两件物事儿,却发现慕晚歌手中的帕子依旧是干爽的,果真如她自己所说的,滴水不沾;而陶宇手中的玉佩,则是滴滴答答的滴着水,摸上去竟还残存有水滴。

众人纷纷称奇,一时间竟对慕晚歌口中的“药香”感起兴趣来!

不想,慕晚歌却收回了自己的锦帕,继续问道:“敢问大人,仵作验尸的结果,可有说明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陶宇眸光闪了闪,随即说道:“初步认定,人死在三天之前。”

“那也就是说,玉佩在尸体堆里已经待了三天以上的时间,至少,玉佩是要在三天之前就离体了!可玉佩沾上了水滴,说明药香的药效已经过了,那最少应该过了五天。而五天前,我一直都在祖母的荣禧堂内与几位姨娘学习女红,根本就没有时间出府,又怎么会杀人?”顿了顿,慕晚歌又继续说道,“当然,若是大人不信,现在就可以传旨,将祖母和几位姨娘召来,一问便知。”

陶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对着外面吩咐道:“来人,去请右相府老夫人和几位姨娘来一趟。”

话落,便见几名衙役走了出去。

而慕晚歌只是莞尔一笑,即便是后背前身都承受着强烈而复杂的目光,却依旧不能令其变色,仿佛浅笑嫣然间就已经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一切。那是对不占任何优势的事情的胜券在握,也是对自身能力的认可与自信。

京兆府的衙役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不一会儿,便见老夫人等人走了进来。待看到慕晚歌时,老夫人几不可见的微微颔首,随即走上前道:“不知大人传召老身起来,有何要事?”

“冒昧请老夫人前来,多有打扰了。只是,此事关乎慕五小姐的生死罪名,如今也只有您能为之辩解一二了。”陶宇难得的温声道。

老夫人忙点了点头,问道:“大人有何事儿,直说便可。老身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如此,先谢过老夫人了。”陶宇笑着点了点头,随即道,“敢问老夫人,五天之前,您可知慕五小姐的去处?”

“呃…”老夫人面色一怔,甚是不解道,“五天前,也就是淑梨郡主带人闯入凝曦轩后的时间吧。那时候,歌儿整日都到荣禧堂来,让几位姨娘教她女红。可是有何不妥?”

陶宇询问的看向几位姨娘,却见几位姨娘朝着他点了点头,随即道:“老夫人说得没错,五小姐去给老夫人请安时,看到奴婢们在做女红,觉得新鲜,便让奴婢们教她学习。”

“胡说!你们根本就是受了慕晚歌的指使,才会这么说的。”不想,玉淑梨却是猛地站起身,厉声呵斥着,直把几个姨娘都吓得躲到了老夫人身后。

慕晚歌双目半敛,颇是嘲讽道:“晚歌知道,郡主对晚歌多有误会。可你也不能这般颠倒黑白,非要将晚歌置于死地啊!大人,您看…”

陶宇看了玉淑梨一眼,却发现她果然眼露凶光,心中顿时有了思量,便也不欲理会她,而是径自问道:“玉佩,既然是证明被人偷了,自是做不成物证了。只是,那些尸体,慕五小姐又该如何解释?”

慕晚歌嘴角一勾,清冷的声音缓缓吐出:“并不需要什么解释。只需要,让尸体说话,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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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偶错了,承诺的五千暂时补不上了。只因昨天是牧寒的生日,玩得high了,又很累,所以就只发了这么多。希望亲们能够体谅啊。

这段日子万更的次数还是很多的,但自己的休息时间也变得很紊乱了,更甚至昨天今天都是通宵的。牧寒需要好好调整一下休息时间,这次承诺给亲们的五千字,下次再补回来呀。嘎嘎,来,群么么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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