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血泪,一尸两命

卟哧一声,柳侧妃笑了,媚眼如丝的眸底尽是鄙夷:“唉哟!郡主的闺房也不是没有人进去过,不差多这么一次,还是让人进搜搜看的好……”

“住嘴,这种话也是你一个长辈该说的?”猛地,老太太重拄了一下凤仗,眼中有凌厉的锋芒掠过,惊得柳侧妃双拳一紧,可嘴上还不停地喊着冤:“娘,儿媳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毕竟关乎于郡主的清白……”

懒洋洋地打断她的话,华青弦的表情很不屑,口气也很不好:“柳侧妃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什么叫关乎本郡主的清白?本郡主又怎么个不清白了?”

被老夫人那么喝斥了一句,柳侧妃本打算收敛一下的,可她就看不得华青弦那幅清高的样子,忍不住就想撕烂她脸上那伪善的笑意,于是口气也就更加张狂了:“烟姨娘是个贼婆子,有人见他偷了东西后去了郡主的院子里,郡主若是让人进去搜一搜,大可以还郡主一个清白。可郡主若是不让,这话传出去了,指不定就有人对郡主指指点点,说您和那烟姨娘串通好了……所以,郡主还是让王爷派人去搜搜的好。”

“烟姨娘入府这么多年了,现在才说是个贼婆子。”说着,华青弦美眸微挑,淡淡睨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华青磊:“大哥,你这识人的眼光也真够差的。”柳侧妃想拖她下水,那她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拖她的儿子下水。更何况,华盛天如果连这点判断能力也没有的话,那他也做不到摄政王的位置,是以,她根本不用过多解释,只要稍加提点,有些人,便会心虚地自乱阵脚。

一听华青弦故意提到了华青磊,柳侧妃果然脸色大变:“郡主,您能言善辩大家都说不过你,可是,那东珠稀世罕见,若是真的找不到了,王爷在太后面前可担待不起。您身为王爷的女儿,不该替王爷分分忧么?”

“柳侧妃,那你的意思是大嫂的下人到本郡主屋里大闹了一场还不算,还得让父亲的侍卫再去闹一场才好看?之前说是找一个偷东西的丫鬟叫春红,现在又变成了大哥的姨娘,本郡主的绮兰阁几时风水变得那样好,人人都爱朝那钻了?”

“郡主不在的时候,那地儿也算不得有什么风水,可郡主回来就不同了,立刻风水大变。”

连风水都扯出来了,这柳侧妃还敢再极品一点么?

无谓再与她过多纠缠,华青弦清冷的目光越过柳侧妃的脸,直直看向华盛天:“父亲,女儿最后再说一次,烟姨娘不在女儿的屋里。”

“即是不在,让让人进去看看又如何?”

华盛天终于还是说出了这样‘不要脸’的话,华青弦唇角一勾:“父亲还是不相信女儿?”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构,可该说的话她也不能不说,讥诮一笑,她再看向华盛天之时眸间已是寒光点点再无暖色:“好,若是父亲坚持,自然是可以亲自进去女儿的房里搜,大哥若是不信也可以一起去,但,侍卫绝对不允许。”

这要求倒也合情合理,若是再不答应便显得有些刻意,华盛天只想寻到东珠,也无意刁难自己的女儿,是以,并未考虑太久,他便爽快地点了点头。

这么急迫?

挑眉,华青弦雪亮的眸底,闪过一丝疑惑。摄政王府虽不若商贾巨富那般富可敌国,但在大晋也算是大富之家,东珠再贵,只要有银子总也是能寻得着的,可华盛天的表现在华青弦看来,可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是那东珠真的太‘贵重’,还是另有隐情?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太关心,她关心的只是怎么给那些不自量力的人一些教训。所以,在华盛天打算即刻去她屋里搜人之人,她又盈盈挡在了他的身前:“父亲,您要亲自去搜也可以,不过丑话女儿要问在前头,若是搜不着,怎么办?”

“搜不着就还你一个清白,你还要怎么办?”

华盛天显示未料到华青弦这般难缠,口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华青弦可不敢,只据理力争道:“府里这么多院子,怎么偏偏就怀疑到女儿的头上了?父亲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今日开了这个戒,明日就有人能继续用这样的借口光明正大进出女儿的园子,女儿毕竟是待嫁之身,王府的脸面父亲不愿意顾了,也可得顾着威北侯府的面子。所以,为了以示公允,要搜就整个王府一起搜,不能光搜女儿一个人的院子。”

“好,本王就依你。”

东珠之事兹事体大,虽然在来之前柳侧妃已再三保证,人一定是在华青弦的院子里,可东西是否真是烟姨娘偷去了还不一定。就算真是她偷的,她能躲进华青弦的院子里,也一样有可能躲进别人的院子里。与其仅仅搜寻华青弦的院子,倒不如所有的院子都一起搜,能找到东珠自是最好,若是找不到……他也好提前想对策。

闻声,华青弦满意地笑了,笑罢,又不怀好意地瞥向了柳侧妃:“若是搜着人了,女儿自然是任凭处置的,可若是搜不着,父亲也得答应女儿,将那妖言惑众之人该赶出咱们王府,以儆效尤。”

一听这话,柳侧妃手一抖:“那可是你大嫂。”

还真是会推责任,那杜明珊没来,她就趁机将责任全都推到人家头上,她也不想想,那杜明珊虽然被她打到下不了床了,可到底没咽气,若真是让她背了黑锅,人家就真的能服么?不过,这样更好,有些人太会算计迟早会作茧自缚,既然柳侧妃想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她也就顺水推舟成全她了:“大嫂没当女儿是小姑,小姑又如何敢当她是大嫂?既然大嫂敢说女儿包庇女贼,也该敢做敢当才是。”

“青磊,你怎么说?”

“父王,孩儿没有意见。”

一句没有意见,华青弦的唇角又微微牵起。

柳侧妃一心为了华青磊打算,可她却从来不了解华青磊的真实心意,他苦苦压抑了近二十年,终于有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机会,结果,却因为杜明珊的嫉妒,而让他与云妈妈越走越远。如果这个妾室不是云秋烟,或者,一切还有转寰的余地,可惜,这一次就算她没有提出这要赶人的话,华青磊恐怕也不愿再留下杜明珊,更何况,为了向云妈妈表明立场,他也只有‘大义灭亲’了。摄政王又一次亲临绮兰阁,只是这一次带的人比上次还要多,而且,结果也似乎比上次还要让人失望。

说的是搜华青弦的屋子,其实是搜了华青弦所住的整个院子,只是,王爷在明里搜,柳侧妃在暗里搜,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一无所获。

“父亲,即是要送给太后的东珠,必是举世无双之物,女儿的屋里没搜出来那贼人,还是赶紧搜搜别处的好,万一让她得空逃脱了,可怎么好?柳侧妃,您说是不是?”

唉!来的时候一个个喊打喊杀的那么嚣张,怎么来了后一个个都没声了?还得她自己最先挑明了一切,告诉所有人,她这里除了简陋,啥也没有……

似是被气得不轻,却又不忍发作,可华青弦这么夹枪带棒地一指,华盛天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女人给耍了,这些内院之争他素来不喜插手,这一次若不是涉及到那颗东珠,他也绝不会如此不顾身份。可看着华青弦问心无愧的模样,他看向柳侧妃的眼神也就更加冰寒刺骨了:“搜,马上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把那个贱妇给本王出来。”

这咬牙切齿的话一出口,柳侧妃手里的帕子都几乎握不住了。她倒也不怕华盛天真的将人找出来,怕的是找到人的同时,也同时找出那颗南海东珠。她想栽脏给华青弦,所以早早便让泌竹将珠子偷偷藏到了华青弦的屋里,这才故意引了王爷来搜屋,不管搜不搜得到烟姨娘,只要能搜出这珠子,便坐实了华青弦通贼的罪名。到那时,虽没有人证却有物证,量她也逃不过一顿责骂?可现在,屋子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珠子呢?还有那个烟姨娘,看华青弦的态度,分明就是在藏在绮兰阁里的,怎么那么多人也搜不到?

事事都在计划之中,却又事事超出了她的掌握,烟姨娘的事没有解决,竟还赔上了一颗南海东珠,想到王爷对那东珠的重视程度,柳侧妃的心上上下下地扑腾着,竟是再也定不下来了。慌了手脚,柳侧妃正思索着如何才能将这件事情圆过去,忽听得外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抬头,恰撞进王妃那一汪冷如寒潭的冰眸子里。

“母亲,您怎么来了?”华青弦最先迎了上去,对上王妃的冷眸时,竟不由自主地俏皮一笑。王妃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虽然对她依旧不冷不热,可大事当前,依旧二话不说便将麻烦揽了过去。

老夫人突然让香妈妈来叫她过去,她便知道肯定是烟姨娘的事情又有生了变化。她让泌梅回去照顾小颜,其实是去给王妃报信,所以,在老夫人的润安居里,她拼命阻止柳侧妃与摄政王来自己的屋里搜人,不是真的为了阻止她们过来,而是为了让柳侧妃坚信她的猜测没有错,也同样是在给王妃争取时间。很显然,如今一切尽在掌握,云秋烟被转去了王妃的屋里,而她,却带着摄政王过来成全了柳侧妃的算计。

不过,柳侧妃聪明一世,应该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设下的圈套最终会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出了这么大的事,妾身也不知道,还望王爷恕罪。”

王妃的态度不甚热情,倒也是难得的恭敬,一句话说得和婉大度,却又暗指这府里没有人当她是主子,任何大事出来了不找她这个当家主母禀告,却直接越过她找到了王爷和老夫人。摄政王被说得心头有愧,只能僵笑着道:“哪里是你的错?是本王不让她们告诉你的,你素来不喜料理这些锁事,省得让你心烦。”

“多谢王爷体恤妾身,只是,兹事体大,妾身纵然再不爱理家中锁事,也不得不插手管了。”说着,王妃神情一冷,语调平缓道:“王爷,您要找的人,在妾身那里。”

华青弦只是个小姑子,虽然有郡主的封号在那里,却也是绝不应该插手兄嫂之事,但王妃不同,她是王府的当家主母,又是华青磊口中的‘母妃’,她以一个母亲及长辈的身份来管儿子的事情,也就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了。毕竟,她再没有实权,对外,也只认她一个摄政王妃。

“什么?”

事情的变故显然大到让王爷没有想到,他愣愣地看着王妃,只是不解。

“王爷也许不相信,可烟姨娘的身上除了伤以外什么也别有,更不要说什么东珠,什么头面了。”

闻声,摄政王不由心头一凛,虽有些明白这件事是王妃与柳侧妃在暗中较劲,但毕竟关乎东珠,又关乎自己儿子的正室与妾室,他若不弄个清楚明白,日后她们还不定会瞒着他做多少事。

“到底怎么回事?”

“王爷不妨亲自过去看看,看了,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云秋烟到底还是在临死之前见到了华青磊,只不过,谁也没想到他们会是在这样众目睽睽的情况下见面。

她本是在王妃的屋里,可将死之人不能冲了小世子的福气,所以,就算是折腾,就算是颠簸,她还是被抬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身体已很虚弱,她死气沉沉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唯有一双漆墨如潭的深眸,依然闪闪发亮。

“大人,你终于来看我了。”

舍不得,可云秋烟的眼光还是下意识地偏向了别处,寻找着那个最让她温暖的身影。可是,满室的清寂,除了华青磊一个守在她的床前以外,再无其它身影。她苦涩一笑,眸角又溢出几滴珠泪,她早就想到的,姐姐纵然能替她求来华青磊看她最后一眼,自己却不能在府里轻易暴露身份。所以,在姐姐和丈夫面前,她选了丈夫就是抛弃了姐姐,能和华青磊在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便是将姐姐隐在了暗处。

她竟是这样自私的一个人,为了逼姐姐做出让步,甚至故意叫姐姐娘亲。她早就知道姐姐从来不当她是妹妹,可她却一直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直到最后的弥留之际,还想着利用姐姐的‘爱女之心’,达到最后的目的。她就是这样的坏,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报应啊,真的是报应……

“秋烟,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看她这形容枯槁的样子,华青磊心头亦是十分不忍,不过几日的光景,怎么就成了这幅样子?长指轻轻抚过她腊黄的脸颊,原本细腻的肤质已失去了原有的弹性,双眼沉陷,眼下是重重的黑影,那样一张如画似玉的脸,如今,只让人不忍直视。

她笑了,牵出一丝明快:“看到你了,就什么都好了,大人,我还以为直到闭眼也再看不到你。”

这么多年了,她跟在他的身边,不求名份,不求地位,从来只求他一声大人。她总以为,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就好,她便无怨无悔,可是,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她陪在他身边后,便想要光明正大地同他站在一起,所以,他给了她一个妾室的资格,让她光明正大地搬进了这个家里,原以为,这样就可以朝夕相对,不曾想,她奢望的一切竟只换来今天的生离死别。都是贪心惹的祸啊!如果不是想要孕育一个他们共同的孩子,如果不是想要挤下杜明珊的正房之位,她依然还可以是云秋烟。只是,只是,后悔已来不及。

“是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你有了身子。”

说到此处,他不免也有些痛心。他一直缺一个儿子,无论是杜明珊也好还是云秋烟也好还是那些通房也好,只要能替他生下儿子,他都会珍惜,可现在,机会明明就在眼前,却因他的大意就此流逝。这些年来,他总是喜欢摸着她的脸,寻找着另一个人的影子,为了那个人,他也从未正视过云秋烟的尴尬地位,所以才会忽略了她的一切,甚至连她有了身子都不知道,如果他早知道这一切的话,无论如何,他也会护着她直到平安生产的。可是现在,他的孩子,马上就会化成一滩污血……

下意识地朝她的下半身看去,换过的衣裙早已再度污血,那大片大片的红,刺得人双目生生地疼。

“大人每日那么忙,能来看我都已难得,不知道这些事也很正常。”

也正是因为他日日来看她,所以才会惹了杜氏眼红,这么多年都没对她动手,却在察觉她有孕后下了手。是她自己太过轻敌,也是她太过恃宠而骄,所以,她才会故意瞒着有孕的事实,想要让他自己发现,然后,惊喜,感激,疼惜……

“怎么不让春红跟我说?若我知道,怎么也不能……”

没有什么事是偶然会发生的,她有她的错,但她至少从未生过害人之心,杜氏,都是杜氏……如果不是她,她会好好的,她的孩子也会好好的。所以,就算她真的要死,她也不会放过那个女人,左右不过是两眼一闭,拉个垫背的,也好成全了姐姐和大人的好事,这么想着,云秋烟又流出两滴泪,委屈道:“我不敢说,怕说了就再也没机会看到孩子出生,可是,我忍着没有说,却依然等不到咱们的孩子出世。大人,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是我……”

“别说了,都是明珊……我……饶不了她。”

他是个男人,他有他的骄傲,所以,这时候的华青磊是真的动了杀机的,他可以容忍杜氏善妒,却不能坐视子嗣被害而不理,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出了问题,没想到,竟是被发妻所蒙敝。

得到满意的回答,云秋烟凄凉地笑了:“大人,大人,我……可不可以叫你一声夫君?” шωш◆ тt kǎn◆ CO

“好。”

“夫君……夫君……”

“秋烟……”

揽过她单薄而冰冷的身子,华青磊内心动荡着,正欲再好言劝慰她一番,怀中的人儿,突然猛烈地颤抖起来:“夫君……我,好疼……啊!我的孩子,孩子……”

伴着她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稳婆过来请华青磊出门:“华大人还是出去吧!这种场面会冲了男人的运势,大人还是避开一些的好。”

“我,我……”

心有不忍,总想着送她最后一程,可稳婆话……华青磊犹豫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最终还是被稳婆劝了出去。

出了内室的门,还没走上两步,一只茶碗便重重在砸在了他的头上。瞬间,他的头上便血流如注。血水和着茶渍顺着他英朗的额头一线线滑落下来,幸好茶水已凉,并没有烫得他怎么样,但却让他看上去异常的狼狈。他不闪不避,只是凄然地看着怒火滔天的摄政王,面对着父亲的怒气,他没有为自己做任何的辩解,他是心里有愧,对云秋烟,更是对云秋水。

“啊!王爷您怎么能……”

暴怒之下,摄政王甩手便送了柳侧妃一记耳光:“闭嘴,都是你这个蠢物生的这样的蠢东西,还敢为他辩解?”

“……”

被打得眼冒金星,柳侧妃却不敢哭泣,只跪行至摄政王的身边,不停地给大儿子使眼色:“孽子,还不跪下?”

华青磊不辩不言,扑嗵一声重重地跪了下来。

“枉费本王对你苦心栽培,你竟糊涂到了这般田地,连自己的女人是偷了东西还是怀了身子都分不清,你也有脸呆在吏部?”

“父王,孩儿愿受责罚。”

华青磊毕竟还有几分了解摄政王的脾气,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索性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幅后悔不迭,愿意悔改的样子。果然,见他认错的模样那般规矩,摄政王心口的怒气氤氲了一阵,终是慢慢散去了许多:“罚你?本王罚你何用?攘外必先安内,你连家里的几个女人在想什么都不知道,还能做成什么大事?你这辈子,恐怕一个户部侍郎便是你的极致了,本王,真真错看你了。”

看似绵软无力的责骂,实则是指华青磊不配做王府的继承人。这样的指责,听在柳侧妃的耳中哪能不紧张?她悔不当初,却又无力劝阻,只能又哭着求道:“王爷,青磊他还这么年轻,总有一日……”

这个时候,华盛天是一听柳侧妃的生气便生气,是以,不待她将求情的话说完,便怒喝一声:“有你这样的娘,再好的儿子也只能是这样了。”

“王爷……您,您这话何意?”

冷哼一声,摄政王一双厉目闪电般朝柳侧妃杀去:“本王何意侧妃听不懂么?你该和你那几个儿媳妇一起去老夫人屋里学学规矩了。”

“……”

闻声,柳侧妃红唇翕合了几下,已是吓的面无血色。让她和儿媳妇们一起跟老夫人学规矩,就算不传出去她以后在几个儿媳妇面前也是做不得人了,王爷竟是这样气她?此刻,想要抚平王爷的怒气,唯有找到那颗南海东珠,可偏偏……柳侧妃急红了眼,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屋外有人进来传话说是华老夫人来了,柳侧妃一听,心又是凉了一大截。对于子嗣,老夫人比王爷更加看重,若是让她知道烟姨娘的孩子是杜氏所害……

柳侧妃不敢再细想,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傍晚的时候,小羿带着骆神医亲自过来了。

半夜的时候,云秋烟的孩子终于流下来了,是个已成形的男孩,而云秋烟在看了孩子那团模糊的血肉一眼后,终因悲伤过度血崩而死。

那天晚上,摄政王陪着华老夫人和王妃一起坐在高位上,让人将鼻青脸肿的杜氏从床上抬到了大堂里,当着王府里所有人的面,审了大半夜。

毕竟是家丑,让所有人过来亦是想振振家风,至于孙子辈,因为睡得早便都没有带过来。老三和老五不在家,只有老二老四和老六携妻眷到了场。老四老六不知府内发生何事,四奶奶华林氏和六奶奶华金氏也是一脸迷惑,唯有二奶奶华柳氏一脸小心地站在老二华青落的身边,时不时地拿眼梭一下地上跪着的柳侧妃和杜氏。

华青落规规矩矩的垂手立在一侧,云淡风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若是仔细看他的双眼,便能看到细碎的流光在浮游。二爷华青落虽不如大哥华青磊那般从小便倍受瞩目,但仁途也尚算平顺,文采平平的他,十几岁便被送去军中历练,如今职司宿卫扈从,是正四品的二等侍卫。在府内,有大哥挡在前面,在府外,人人只道他是摄政王的二儿子,从来无人注意到他的努力,他这个千年老二一直都活得很压抑,唯有今夜,扬眉吐气。

如今大哥房里出了大事,父王震怒甚至连累了母亲,如无意外,大哥在父王心目中的形象便会一落千丈,所以,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王妃,儿媳真的不知那烟姨娘已有身孕,儿媳再大胆,也绝不敢去伤相公的子嗣,儿媳是误伤啊!要不是那个贱人偷了父王的东珠,儿媳也不敢对她下那样的毒手,岂料,她竟是有了……儿媳有错,愿受责罚。”杜氏哭哭啼啼地说着,一张脸本已肿得看不清本来的面目,如今又眼中盛满了泪水,那模样也确实让人看了可怜。她口口喊冤,把自己说得无比委屈,也就更让人觉得同情了,四奶奶六奶奶互视一眼,眼中皆有不忍,唯有一直坐壁上观的二奶奶,因深知杜氏会演戏的好本领,面上露出几分识穿后的嘲讽之色。

听了这话,王妃冷冷一笑:“这么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回那颗东珠?”

“是。”

委屈地点了点头,杜氏又拿起帕子试泪。

王妃性子本就清冷,又与柳侧妃素来不合,杜氏也知道王妃不会轻易放过她。她虽然也恨柳侧妃对自己心狠手辣,可毕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若不帮柳侧妃圆那个谎,柳侧妃一旦被王妃除去,自己的日子也绝不会比现在好过,所以,与其内讧让王妃那一房得利,倒不如联手柳侧妃,死不松口,将一切都推到那死去了的烟姨娘头上,毕竟烟姨娘已死无对症,自己现在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王妃不信,只要拿不出证据她就还有机会咸鱼翻身。

“那阿弦的事呢?你为何一口咬定是阿弦藏匿了烟姨娘?”

一听这话,杜氏又开始大呼冤枉:“王妃明鉴,那都是误会,因为春红那丫头又偷了儿媳的头面后偷偷藏进了郡主的院子。那春红,本是烟姨娘身边得力的大丫鬟,她哪儿也不去就去了郡主的绮兰阁,儿媳就以为烟姨娘也在郡主的院子里,所以,这才……”言外之意,她只是比较蠢,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而已,不是因为她动了别的坏心思。

“也就是说,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就红口白牙诬陷一朝郡主是吗?”

方才还是说的阿弦,一变脸就改成了郡主,杜氏心里一慌,立马匍匐在地:“王妃,儿媳知错了,是儿媳不懂事,求王妃开恩饶了儿媳这一回吧!”

在王府里本也没有人真的当华青弦是郡主,可无论她们如何轻贱于她,她郡主的身份和地位也确实在那里,要关起门来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要真的闹将了出去,她以下犯下,冒犯郡主的罪名一坐实,就算是小惩大戒一番,她也少不得一顿棍棒,到时候是打死还是打残,那也只能但凭处罚了。

“过几年就要做祖母的人了,居然还是不懂事,柳侧妃,你教的好儿媳。”

闻声,柳侧妃身子一颤,咬牙道:“王妃,明珊也是您的儿媳。”

以往从不承认的事儿,这下倒是承认的痛快,王妃嘲讽一笑,扭了头去看柳侧妃的另几个儿媳:“二媳妇,四媳妇,六媳妇,你们可见过那南海东珠?”

华林氏小心翼翼地看了王爷一眼:“父王带回的那一颗南海东珠,举朝只有三颗,儿媳妇只听说过,不曾见过。”华林氏出身商门大户,家中富可敌国,连她都不曾见过的好东西,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华金氏出身微寒,只能羞赧地摇了摇头:“听都没有听说过。”

华柳氏亦摇了摇头:“那样的好东西,儿媳没有见过。”

华柳氏是柳氏一个远房亲戚家的侄女,平日里,除了杜氏以外是与柳侧妃最为亲近的一个,她都说没有见过的话,摄政王的脸色,已是不若方才那般淡定自若。

点了点头,王妃满意地笑了,也不看摄政王那一张足以媲美锅底的老脸,只对着华老夫人认真道:“娘,媳妇儿找到那烟姨娘之时,她只剩最后一口气,若不是媳妇拿千年人参给她吊命,她怕是早就去了。她醒了后,媳妇儿已问过那东珠之事,她迭声喊冤,说见都没见过那南海东珠,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如何知道去哪里偷?所以,方才媳妇儿问了问三位儿媳,她们可都是咱们王府正正经经的夫人,那烟姨娘只是个妾,夫人们都没有见过的好东西,一个妾室想来也是无缘得见的。”

老太太心中已有了计较,也不对王妃说什么,只转眸看向柳侧妃:“如烟,你还有什么话说?”

柳侧妃果然是那一等一的变脸高手,方才还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立刻换了一幅小媳妇儿般的委屈样:“娘,二媳妇四媳妇六媳妇一直就不如明珊得儿媳的心意,那东珠本是宝物,就是明珊也只看过一回,可不巧的是,那一日明珊身子不爽利,便让那烟姨娘在身边侍候着,所以,她才得看了一眼。也是儿媳太过大意,以为都是自家人不必防得那样紧,这才将东珠轻易示人,惹下这等祸事。”

句句都是面面俱到,字字都是滴水不漏,可是,浸淫深宅多年的华老夫人,又岂是那般好糊弄的?

“如烟,你嫁入王府有多久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柳侧妃下意识地抖了几抖:“娘……”

“有三十几个年头了吧?你与王妃同一年嫁入王府,王妃一无所出,你却在次年便替王爷开枝散叶,一口气替王爷生了四个儿子啊!老太太我是睡到半夜里醒来还会咧着嘴笑一阵,所以,这些年,我待你比王妃都要好。”老夫人的话一出口,便是连摄政王都愣了一下,虽然老太太不喜王妃,钟意柳侧妃的事阖府皆知,但从未有人敢当面在老太太的面前说一句不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也默认了老夫人的厚此薄彼,没想到,今日老夫人竟然自己将话说了出来。

柳侧妃心头咯噔一响,面上有些尴尬,可口气依然十分的恭敬:“娘待儿媳有如亲出,儿媳铭记于心,不敢言忘。”

“兰澜是正妃,可管家的权力我却交给了你,兰澜从未有过怨言,你怎么还这么不知足?”

“娘,娘……”这话可就重了,柳侧妃惊得抬起头来,只瞅了老夫人那阴沉沉的脸一眼,背心便已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今儿个,我老太婆只问你一件事,那颗东珠,到底在哪里?”

手一抖,柳侧妃揪在手里的帕子差一点便要松脱,却在最后的一刻又被她重新攥在了手心:“娘,那东珠已被烟姨娘偷去了,儿媳哪里能知道在哪里?”

“那我再问你,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东珠是什么时候丢的?”

“前夜还是大前夜,儿媳妇也未时时盯着那东珠,具体的丢失的时辰儿媳也不知道。”应对自如,滴水不漏,每一句话都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的错处,可就是这么太过缜密的回答,反倒更让老太太起了疑心。她冷冷地看着柳侧妃那张已不再年轻的脸庞,胸口的怒意,越来越高涨。

猛地,老太太一拍炕桌:“所以,你果真不知道那东珠在哪里是吗?”

“是。”

柳侧妃语音方落,华青弦盈盈起身,施施然走上前对着老夫人深深地一叩道:“祖母,孙女儿知道。”

说罢,自袖中取出一物,双手呈上:“请父亲看看,是不是父亲丢的那一颗南海东珠。”

香妈妈很快接过了华青弦手里的锦盒,小心翼翼地交到了摄政王的手上,他只看了一眼,已是神色大弯:“从哪儿找到的?”

“女儿的房里,就放在女儿的枕头下。”

这话一出,柳侧妃第一个尖声高叫起来:“郡主,您竟真的……”

“先别急着开口咬,小心又咬错了人,反伤到自己可就不好了。”说罢,华青弦迎上柳侧妃如淬了毒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地吩咐道:“泌兰,去把那两个丫头带上来,让柳侧妃好好认认。”

“你自己的丫头,为何要我认?”

“泌菊和泌竹确实是本郡主的丫头,可本郡主未回王府前,她们可不是本郡主的人。”

说话间,泌兰已领着两个被反绑了双手的丫头进来,华青弦头也未抬,只冷冷道:“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你们敢有半句假话,本郡主会直接将你们扭送去衙门,到时候,看看衙门里的差大哥会不会像本郡主一般这么好说话。”

“王爷饶命,王妃饶命,主子发话奴婢哪敢不从,那东珠是柳侧妃给奴婢们的,让奴婢们放到郡主的屋里,好栽脏给郡主。”泌菊是个胆小的,方才被抓到的后已是吓得直哭,此番一见屋里个个似冷面阎罗般看着她,哪里还敢有半句隐瞒,只哭着喊着便将实话全说了。

柳侧妃一听,大急:“胡说,你胡说,我何时这般吩咐过你们了?况且,你们的主子是郡主,你们要听也是听她的话。”

这时候,泌竹也抬起了头,小声道:“侧妃,您就认了吧!奴婢们是当场让人拿住的,所以……”

事到如今,什么是真相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众人心中的真相是什么。是以,不等那泌竹说完一切,摄政王头一个便发了难,直接将装有东珠的锦盒用力砸到了柳侧妃的身上:“贱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爷,妾身冤枉,冤枉啊!”

冤枉?还敢喊冤枉?

那就让你更‘冤’一点好了,唇角轻挑,华青弦眸色一动,外间便又有人撩帘而入,众人定晴望去,却见老夫人身边的金芽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见到华老夫人,人还未开口已是珠泪涟涟:“老夫人,又,又出事了……”

哈哈哈,虐得够不够?

然后,又出事了呢!嘿嘿嘿!

第4章 受伤是小,失洁是大第52章 陷害,牢狱之灾第168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第7章 父债女偿,天经地义第63章 低头,跪着认错第63章 低头,跪着认错番外一史上最贤妻的烦恼第61章 相看,出人意料第83章 情不自禁第110章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喵第16章 你要不干立马滚蛋第58章 又见阿十第152章 求助无门,方寸大乱第131章 试探,谁有猫腻?第124章 洞悉一切,清除异己第148章 提亲,嫁与不嫁是个难题第28章 不缺你这个送终的第157章 情敌,夜云朝的疑似旧情人第1章 史上最难嫁的公主第147章 说曹操,曹操就到第23章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第161章 王的决择,不容有失第137章 这才是报应第88章 明相,不能说的秘密第155章 夜云朝归来,十二美争艳第120章 天风归来,重要证人第70章 血案,东窗事发第125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第51章 男女授受不清第83章 情不自禁第169章 一霎移魂恋古今第6章 天下掉下个赔钱老公第98章 新婚,洞房花烛淋浴不许偷看第57章 联姻,世代婚约第25章 不知道丑字怎么写第3章 要命要贞洁?第4章 不止一次的苟且之事第109章 明相的尊贵身份第71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第82章 入宫,步步惊心第22章 原来,这样才叫圆房第122章 放长线钓大鱼第9章 别哭了,跟我回去第27章 矜持?矜你妹啊矜第161章 王的决择,不容有失第155章 夜云朝归来,十二美争艳第19章 花瓣浴,鸳鸯戏水第82章 入宫,步步惊心第137章 这才是报应第48章 你全家都做贼第12章 士可杀,不可辱番外五求不虐夫人要逆天第122章 放长线钓大鱼第24章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第10章 骂一骂又不会少块肉第86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第34章 天才草包,家有两宝第7章 那叫一个爽啊!那一个美!第167章 要死也拖个垫背的第135章 她的男人,谁也休想染指第21章 南洋美妾九姨娘第2章 我若不好,便是晴天霹雳第53章 难料,前路未卜第12章 士可杀,不可辱第124章 洞悉一切,清除异己第54章 遇袭,英雄救美第107章 成年和未成年的区别第46章 儿子,给我往死里打第59章 陷阱,神医驾到第99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第158章 这,就是下场第52章 陷害,牢狱之灾番外六王妃王妃第76章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第102章 当仁不让,主位之争第105章 她就是回来膈应人的第43章 贱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第151章 破釜沉舟第8章 坑爹中的一等一第119章 惊变,不怀好意第46章 儿子,给我往死里打第150章 决裂,兄弟反目第168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第163章 拜年,待鱼上钩第13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第14章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第80章 我想吻你第7章 那叫一个爽啊!那一个美!番外一史上最贤妻的烦恼第6章 天下掉下个赔钱老公第158章 这,就是下场第136章 一个一个亲自讨回来第4章 不止一次的苟且之事第15章 没文化,真可怕第105章 她就是回来膈应人的第13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第72章 冤有头,债有主第24章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第89章 众叛亲离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