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仞山所在地域气候干燥,树木植被相应没那么茂盛,总能看到成片裸露的土地和山石。
可世间万物相生的安排总是很奇妙,就是这般干燥的,却有着不少处温泉,有的温泉泉水里带着丝丝灵气,近乎灵泉。
摒除掉那些苦修者,修士是最会享受的人。温泉基本都深藏在险峰峻岭中,拦住了大多数凡人的脚步,却是拦不住有能力享受的修士。
万仞山往东六百多里外,有个叫荇堰的地方,是个较为有名的温泉带。
那一带不仅树比周围其他地方要多些,风景也好,温泉里所蕴的灵气也是最多的,不少对此地有所了解的修士,路过荇堰一带时,常会拐过去泡上一回舒舒服服的温泉浴。
离宗门大比还有时间,解决了元力修炼问题的林千蓝保持着好心情,在回宗门的路上慢慢地走着,慢到三天了,才从万仞山走到荇堰。
对于芷音担心的天道不容她存在的事,林千蓝仅过了下脑,没再去想。
她是不会放弃修炼元力的。说她心志坚定也好,说她固执不听人劝也好,她认定了的事,就会一条道走到黑。
天道该容会容,不想容她,她担心也没什么用,等事情真发生了,她再想办法应对。
往东正是回宗门的方向,本来该是擦着荇堰的边走过去的,林千蓝特地把路线向北调整了点。
在万仞城呆了不短时间,林千蓝自然听说过荇堰的温泉,一直没得着空来,现在正好顺路,那就不能再错过了。
掠过险峻而半荒凉的山岭,远处那片养眼的绿色,就是荇堰。
荇堰地形独特,如同被打散重组的梯田,一层层,忽高忽低,每层几乎都是中间低,四周高,被称为堰。
堰中的草木相当繁盛,大大小小几十个温泉散落在各个堰中的草木中。
每个堰都很大,最小的也足以盛下一个普通的村落了。
林千蓝踩着飞剑从南边进入荇堰上空,寻找合意的温泉,没有人是最起码的,还要水色美,风景好,一眼就喜欢。
只有冥尘跟在她的身边,腾二和小墨早不见了影。
此时,在荇堰北边一个地势较高的堰里,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正躺在一汪温泉里享受着温泉浴。
他选的这眼泉水比较隐蔽,四周都是或高挑或粗壮的圆润石头,包括泉水池子里都是,却是恰好在池子里留了两三处能躺下一人或两人的空隙,他躺在一处空隙里,闭眼假寐。
一只两尺大小的环尾红狐站在离温泉三十多米远的一块圆石上,为面具男子警戒。
同在荇堰的北边,偏东的地方,有一艘画舫徐徐落下,停在了一个地势稍低的堰里。
此处堰里的温泉池形如满月,有六七丈宽窄,白烟蒸腾,灵气较足。
从画舫走下来一女两男。
女子是个金丹真人,没有着道袍,上身穿了件珍珠白的罗衫,下穿件浅碧的撒花裙,系一个亮紫的腰带,外罩一件通透的红纱宽袍。
这一身配下来,实在是乱眼的很。
女子挥手收了画舫,用神识扫了下堰中,见无杂人,满意地往温泉池轻迈了几步,站到了池边。
两个男子落在女子的后面,着浅桃色衣衫的男子推搡着另一个牙白衣袍的男子,让他快些跟上。
浅桃色衣衫的男子不屑地冲牙白衣袍的男子撇下嘴角,然后赌气般地对前方女子说道,“丹烟主子,他这么不识趣,干脆喂几口春水醉好了,到时该是他求着丹烟主子了。”
他的一声丹烟主子,表明他是女子的侍君。
侍君侍妾的地位要比道侣低的多,侍君或侍妾要尊称所侍之人一声‘真人’‘真君’,亲切点的,就在姓氏或道号后加‘主子’二字。
丹烟应当是女子的道号。
丹烟真人对她的小侍君耍的小心机一清二楚,心里也颇为享受侍君为自己吃醋的行为,回手拧了把侍君的俊俏的嫩脸,“我一会就让你先求着我……至于他么……”
扫了眼对他眼冒仇恨的牙白衣男子,“花宁,一会你好好教教他,让他学学怎么当侍君。”
名为花宁的侍君眼珠一转,手上掐了个诀,一根赤藤卷向牙白衣男子。
牙白衣男子使不出灵力,靠身体的力量往旁边躲去,赤藤追过来,“啪!”藤条结结实实地男子背上抽了一下,接着把他拦腰卷起,扔进了温泉里。
好在温泉不深,牙白衣男子在温泉里扑腾了两下,脚着了地站了起来,水线到他的胸口之下。
花宁双手互掸了下,似乎是在掸什么脏东西,斜瞪着水里的男子道,“丹烟主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对你软和点,还蹬鼻子上脸了!”
丹烟真人等花宁结束了给牙白衣男子的小教训,居高地看着水里的男子,说道,“张旭,想好了没有?是主动做我的侍君,还是让我使手段?”
牙白衣男子正是张家镇的张旭。
张旭搞不清自己走的是什么运。
应邀参加淆城董家的四家比试,结果董家家主死了。
度淮真人非要跟张家一起进古遗塔的遗址,结果度淮真人与他的父亲同归于尽了。
被贺城主邀请来参加他的娶亲仪式,结果贺城主也死了。
到哪哪死主家,可他总是有惊无险,真说不上是倒霉还是幸运。
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每件事都参与了,那人就是林千蓝。
张旭在万仞城城主府目睹了林千蓝与‘叶云城’杀了贺峮山等人后,就决定要离林千蓝远点。
他并不是对林千蓝有成见,而是到哪哪死主家的头衔最该归于林千蓝,他是怕了。
特别是他接着还要去范家堡,参加范家大少爷的结丹庆典,他怕跟她离得近了,万一林千蓝又想去参观参观,到时范家再会生出什么事来。
没有林千蓝的范家之行,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进行着,直到他出了范家堡。
他庆幸的太早了,祸事天降,几合之下,他便成了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