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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正在衣柜前大发雷霆,衣柜里的衣服扔得东一件西一件。
“什么嘛,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讨厌!骚狐狸不让我穿狐裘,死兔子不让我穿兔毛毛,臭老虎又不让我跑大师兄怀里取暖,这么冷的天,冻死我怎么办?!”
跑到窗外看看,天阴阴的,有一层薄雾凝结,这样的天,随时会下雪啊。
“烦死了,人家是蝴蝶,又不能烤火!”
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扯出来扔在地上,小蝴蝶踩在上面蹦蹦蹦!
蹦得自己气喘吁吁,然后一头栽到床上生闷气。
人家是蝴蝶,如果不穿得暖和和,不钻到人怀里,会被冻死的。
棉衣太厚,穿在身上太重。其实以前大师兄叫裁缝给自己做过几件又轻又软又暖和的裘衣,花间不知发了什么疯,把那件狐裘的给扯得稀巴烂,又哭又闹了三天三夜,直闹得洛云答应再也不让那凡人用狐皮做衣服;还有无痕,看到裁缝不敢用狐皮做衣服,改用兔皮时,哭得大冷天里非要在冰上创个洞洞钻进去,这一钻,害得自己兔毛裘也没有了。
本来还有别的动物皮毛,洛云却不准裁缝再用那些,只让做了些棉衣。
御风当时还没变大,后来又闭关修练,自己好歹二十年的冬天都可以赖到大师兄怀里,可是现在御风重新修成人身,今年冬天自己可咋过啊?
“啊啊啊——”被冻到郁闷极点的翩翩跳起来重新在那几件衣服上踩。
无痕红着眼睛缩头缩脑钻进屋子,一眼看到翩翩抓狂的样子,再一眼看到地上的衣服。
“喂!你踩我衣服做什么?”
地上七八件衣服里还有无痕的一半呢。
“我冷!”翩翩愤怒地说。
“你冷也不能踩我的衣服啊!”
无痕气愤地冲过去,一把推开了翩翩,蹲在地上收拾衣服。
翩翩打不过无痕,平时罩着自己的淡若师兄又伤重难愈,扁扁嘴就想哭。无痕看看他,叹口气,过去抱抱他,说:“好啦,人家做错了,可是你也不能踩我的衣服啊。”
翩翩揉着眼说:“可是我冷啊,你们又不让我穿你们的皮毛,御风又不让大师兄抱我,人家又不能烤火,今年冬天我怎么也捱不过去了,呜呜——”
无痕愁眉苦脸,说:“你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呜呜,花间师兄被陈沐看得严严的,连他最喜欢的追着我咬也不做了,呜呜,大师兄和二师兄也帮着陈沐,呜呜呜~~”
两个小妖哭了一会,翩翩擦擦眼泪说:“你不是还有皇帝嘛,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无痕噘嘴说:“他想让花间师兄给他殉葬,我不喜欢他了。”
“花间不是没有殉葬嘛,花间既然没有殉葬,而且天天和陈沐腻在一起,那你为什么还不去找皇帝,顺便给我弄点花蜜?”一门心思还在花蜜身上。
“咦?是哦,反正花间没有死嘛。对了,那个陈沐听潜的,我找潜把陈沐带走,这样花间师兄就是我的了!”
无痕很为自己想出这个好主意感到兴奋。
同样兴奋的还有翩翩,自打他喝了无痕弄来的花蜜,对大师兄买的那些寻常花蜜就没了兴趣。
漂亮的异于平常的眼睛转了转,亲亲热热拉了无痕的手说:“无痕啊,你带我了一起去好不好?”
无痕立刻充满了戒备,“你想做什么?把潜抢走啊?才不要。”
“人家不抢啊,人家只是想,如果让你来来回回地跑多累啊,又这么冷,冻着你我心里多不安,干脆我跟了去,你和你的皇帝潜亲热,我只喝花蜜好不好?”翩翩在漂亮的眼睛里揉进几分哀求。
“才不要,你说过你要抢潜的,你还说你比我漂亮,潜一定会喜欢你。我宁愿跑几趟给你送花蜜,反正我是兔妖,不很怕冻的。”无痕温顺的红眼睛里掺进几分愤怒。
“人家是说着玩的嘛,我一定一定一定不会抢潜的,那天看到了,他年纪好大,而且长得也不好看,和淡若师兄比差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连花间师兄也比不上。你知道人家最喜欢美人的了,人家一定看不上你的皇帝啦。好不好嘛——好无痕——嗯——”
翩翩开始撒娇,拉着无痕的袖子使劲摇。
无痕红眼睛又红了几分,气红的。
“翩翩!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只有我才会看上那个比不上淡若比不上花间的皇帝吗?你是说我不如你?!你他#?¥%—?¥!……*#?”
抓狂的兔子也学会了花间日臻丰富的骂人词汇,袖子一挽就想动手。
翩翩见势不好,一边振翅飞出去一边大叫:“不是啦,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啊啊啊——救命啊——无痕要杀我——呜呜——”
惨呼声在空寂寂的庄子里回荡。
洛云听到了,想去看看这两个小妖又在闹什么,御风一爪子把他扑倒。
“以前是狗和猫,现在换成兔子和蝴蝶,这几个天天闹也闹不够,真是烦死了。”
“不行,你放开我,我要去看看,小兔子别一个失手,把蝴蝶弄伤了……”
“他们闹了这些日子,你哪次看到无痕伤了翩翩?放心吧,外面那么冷,他们闹不了多久就会回屋的……我可是难得现一次原形,你还不老老实实在我怀里趴着暖和会。”
……
“喂!无痕又在欺负翩翩,你这当师兄的也不管管?”陈沐摸着怀里油光水滑的狐狸皮,听着外面远远传来尖叫。
“管他呢,又不是无痕被翩翩欺负,要是无痕受欺负我再管……”花间懒洋洋地蜷成一团,任那只温暖的大手从脑门摸到尾巴尖。
天气冷了,狐妖恨不得学熊蛇青蛙蛤蟆冬眠,哪里肯到外面干冷空气中受罪。
所以美丽的娇弱的可怜的蝴蝶精翩翩,被红着眼发誓要拧断他翅膀的无痕追得在畅逸山庄里乱飞乱叫,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个妖出来看看。
一阵寒风吹来,小蝴蝶身不由已向院外飞去。
“哎呀——无痕快救我,我被刮出去啦——”
“你不会用法力定住啊,我才不要救你。”
“哎呀你知道人家最怕的就是风,人家法力使不过风啊,哇哇树枝——”狼狈的小蝴蝶拼命搧动翅膀,躲避迎面而来像鞭子一样**的树枝。
小兔妖则因为翩翩的话很不爽,说什么也要看他吃点苦头,于是慢慢地飞着,看着翩翩大呼小叫在风里翻跟头。
慢慢地,他们远离了畅逸山庄,离开了密林,飞到了山外。
翩翩连冻带累,终于搧不动翅膀,飘飘悠悠落到地上,在枯草里抽搐。
无痕一边看着,说:“你不要装死啊,我是不会救你的,谁让你说我不如你?哼!看现在谁不如谁!”
翩翩冻得连话也说不出,勉强收了翅膀,向无痕伸出手。
“无痕咯咯师咯咯兄咯咯咯你要是咯咯再咯不救咯咯咯我咯咯我就咯咯真的要冻死咯咯咯呼了……”
无痕脸抬得高高的,说:“冻死你算了,谁让你老骂我,哼!”
话虽这么说,还是解开衣服,把冻得冰冰凉的翩翩抱在怀里暖着。
“喂,你变小点,你这么大,我不能把你完全包着。”
“咯咯咯好咯咯咯好……”
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的蝴妖把身体缩成一个幼儿的样子,紧紧地缠住师兄的身体。
仔细地把衣服系好,无痕抬起头看看。
远远的,荒野里,有队车马驮着箱子笼子,旁边还有十几个人。
那些人异目隆鼻,头发卷曲,衣饰也不同寻常。
无痕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不知道这是异族人,只觉得好玩,拍拍伏在他怀里取暖的翩翩说:“你看,他们的样子好奇怪。”
翩翩勉强回头看了看说:“是挺奇怪的。”又趴在他胸前不动了。
无痕看了看,转身想嗅着气味回山庄。
远远地听到有人大声呼喝,停下来看,那队人马有一个人策马而来。
来到近前,那人的个子显得越发的高。
操着奇怪的语调问路,此处离京都还有多远?
无痕好奇地看着那人脖中戴着的红蓝宝石,头上垂下的珍珠,摇摇头。
那人以为无痕想要问路费,从怀里掏出一粒珍珠,递过来。
无痕还是摇头,不肯接。
(费话,畅逸山庄还有十粒明珠,哪一粒都比这粒大许多,再说,大师兄自从陈沐来了以后,禁止座下小妖再收别人东西,以免再被人拐跑。)
那人着急起来,眼看着天色愈阴,又问这里哪有地方可以住下。
无痕还是摇头,转身就走。
那人着了急,一把抓住无痕的肩膀。
翩翩从无痕怀里伸出头来,看到这人手指上老大一枚宝石戒指,觉得好玩,伸手摸了一下。
戒指鲜艳的颜色印在翩翩眼中,流动着异彩。
这双不同于凡人的眸子被那人盯在眼里,怔忡了,然后悟过神来,伸手在嘴里打了个唿哨,远处那队人马又窜出三个。
很快来到近前,一伸手,便抓住翩翩,把他从无痕怀里扯出来,举在半空中打量着那双眼睛,交头结耳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翩翩顿时又冷得打哆嗦,怒道:“做什么,快放我下来,不然饶不了你们!”
无痕也急了,大叫着:“干什么,快把翩翩放下来,不然饶不了你们!”
他只能在地上蹦跳,不敢离近马,怕那马踩他。
那几个人说了几句,二话不说,把翩翩往马背上一放,扯了缰绳便往回走,无痕急了,跳起来去抓翩翩的脚,被其中一人举起鞭子,唰地抽下来,登时打得身上出了血印子。
无痕吃痛捂住伤口,那几人已经载了翩翩跑了一大截子。
无痕真的生气了,一张嘴,一股妖风吹了出去,那些马先受不了,一个个尥了蹶子。
手臂一伸,飞行术施展开来,疾追上去,轻巧地落在其中一人背后,双手握拳,用力砸了下去。
冷不防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弯刀划了过来,若不是他躲得快,脖子就被割开了。
吓得他向后飞去,停在半空中,捂着脖子不敢动。
翩翩也吓了一跳,趁那些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无痕身上,悄悄念着口诀,把自己缩小再缩小,最终从马背上滚下来,也顾不上疼,变成一只蝴蝶飞向半空里的无痕。
无痕接住翩翩,转身飞走,再也不敢停。
那几人追了一阵,嘴里叫着听不懂的话,最后打马回去。
无痕越飞越生气,好好的差点被人杀了,这些是什么人啊,这么凶!
不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白当一回妖!
翩翩也生气,同样是妖,为什么御风就很厉害,他们就不行?!
“无痕,咱们回去,想办法把这气出了,不然我真要气死了,还有啊,他们刚刚差点杀了你哪,太坏了,比那个皇帝和坏老头还坏!“
无痕也是一样的想法。
“就是,突然就想抢走你,还要杀我,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出这口恶气!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两个小妖不顾自己妖法低弱,悄悄跟了上去。
那些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停下,搭起了帐篷,点起了篝火。把车马上的箱子笼子搬了下来,放在篝火不远。还有人专门看着。
无痕悄悄躲到黑暗中,翩翩则躲在他怀里。
“咱们做什么呀?又不能伤人,也伤不了人。大师兄真是的,也不教咱们点伤人的法术。”变成肉虫子的翩翩恨恨地拱来拱去。
无痕忍不住想笑,小声说:“别拱啦,人家会笑的。”停了停又说:“其中也不是大师兄不教咱们,是咱们太弱,学不了伤人的法术。大师兄说过,这也是靠机缘的,二师兄是老虎,天生会伤人,墨石法力不高,照样也能咬伤花间师兄,小白最小,伸出爪子咱们也受不了,这是天生的,怪不得别人。”
翩翩恨恨地说:“讨厌,为什么我是一只蝴蝶你是一只兔子呢,连害人的妖法也不会。看看人家御风师兄,一招风雷轰,一下子山崩地裂,多厉害!还有淡若师兄,害人于无形,他是花妖,为什么也能厉害呢?”
郁闷的肉虫子又拱啊拱,拱到无痕小小胸前,忍不住呀地一声。
声音一出立刻知道不好,变了原形在箱笼包裹间钻来钻去,躲在一个箱子和几个包裹之间。
几个人握了弯刀转过来,踢踢箱子,用刀在所有的空隙里来回挥了几下。
若不是无痕现在是个兔子,根本避不过锋利的弯刀。
几个人走开,无痕小声呼出一口气,然后又骂翩翩。
“死蝴蝶,你想我死啊,叫你别拱你非拱,差点害死我!”
翩翩不服气,反驳道:“谁知道你那不能碰啊,一碰就哼叽,你自己找死好不好?”
“死蝴蝶你还敢顶嘴,小心我把你扔了冻死你!”
“你#……?—¥%!%—!”妖在屋檐下,也只能低头。
翩翩心里骂着,嘴上不敢出声,噘着嘴躲在无痕毛茸茸的身上。
“¥……?!¥%!¥%—?¥!%—(%”
一个低弱的声音从旁边的箱子里传出,两个小妖吓得牙齿打了颤,嗖地一声,窜到人看不到的地方。
过了一会,又悄悄回来,看着那个箱子。
“翩翩,这箱子怎么会说话?会不会也是个妖精啊?”
“不知道,咱们再离近点看看。”
“你……们……好……求……你……们……给……我……一……点……水……”
箱子里又传出微弱的声音,这次换了他们能听懂的话。
无痕愣了愣,小声说:“你是人?还是妖?”
箱子里回答说:“我……是……鲛……人……”
娇人?无痕小声问翩翩:“还有比你更娇的……?”终于想起翩翩是妖不是人,就算硬扯上娇也是娇妖。
“什么是娇人?”
“我……是海里……的人……鱼……”
人?鱼?
孤陋寡闻的兔妖这辈子也没见过海,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人鱼,翩翩也一样,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大师兄的庇护下,不知道世上还有大海。
“你想喝水吗?我去给你偷点。”
说话间无痕隐了身,悄悄地来到那些凶人的身边,小心地偷了一瓶水。
火苗吞吐间,谁也没发现一个瓶子居然自己会跑。
重新回到箱子旁,发现上面上了锁,这怎么办?
只行重新隐身,想办法找个东西来撬锁。
(唉——法力太弱,若是换了花间,吹口气就开了锁。)
找来找去找不到,只好再回来缩到箱子边,小心和翩翩商量。
两个小妖也不是那么笨,终于想出个办法——砸锁。
找到一块石头,用力把锁砸开。
“咚”的一声巨响,理所当然地引来了所有的人。
无痕和翩翩只得又飞快地窜出去,躲得远远的。
“笨蛋,为什么弄这么大块石头,弄得这么响,这下把人引来了吧!”
“这不是你出的主意嘛!再说石头小了怎么砸得开?!”
“说你笨你还不信,咱们是偷偷的啊,偷偷的你懂不懂?就是不能出声啦!你弄得这么响,他们都过来,要不是咱们跑得快,又被抓住啦!”
“要跑也是我跑得快,你给我出来!不准你再呆在我怀里,滚出来!”
“啊啊啊人家错了啦不要哪是我笨是我笨好啦,不找块大石头砸不开锁是我错啦——”
“嘘——你看,他们开锁啦。”
“天啊——”
翩翩无痕直了眼,箱子打开,几双手从里面拽出个人来。
离得远,又被人挡住,偶尔在缝隙里看到一头淌着金光的头发。
一群人挤了一阵,留下一个人把从箱子里拽出的人用铁链捆住,丢在箱子边离去。
那个人低着头,远处的火光闪耀,他的头发也在闪光。
翩翩张着嘴从无痕怀里爬出来,忘记了冷,忘记了寒,呆呆地往前爬,忘记了这冷天会让他送命。
还是无痕不忍心让他送命,一把抓了塞回怀里,重新潜回去。
那人抬起头来,散乱的金发下,有一张苍白到极点,又美到极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