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芮阳毫不犹豫的将被匕首刺破的衣服扯得更开,露出仍在流血的小了些的伤口。
茅蘅避开目光,不敢看。
芮阳站到他面前。
茅蘅错身艰难的走到客厅,对身后的芮阳道:“我不要你与我两不相欠,我不要你把我当普通人。我没求过任何回报,更不想以此逼迫你让我吸血。阳阳,我只希望你不要不理我,若我做错事你可以怪罪我批评我,请你不要不理我,我每天都在想你,担心你。”
听到这些话,芮阳愣了。
茅蘅眸中再次闪过红色血丝。
芮阳上前:“茅蘅!我能看出你在忍耐,你是吸血鬼你不吸血靠什么维持生命?”
眼睛发红的茅蘅走到门外,迟疑片刻,芮阳握住了他的手。
茅蘅回眸。
芮阳突然心绪不宁起来,避开他讶异的目光,连说话都不利索:“你,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更不会接你的电话!”
茅蘅回到屋内,回握住她的手。
芮阳感到不适,想抽回来却被抓得死死的。她皱眉,怒从中来:“你松手!”
茅蘅没松。
芮阳悔恨不已,万万没想到他竟是此等下流之人!枉她还认为他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见女孩眼带怒意,茅蘅不舍的松开手,说:“阳阳——”
话还没说完,一掌被推到门外。
芮阳捂住胸口,关门。
茅蘅想叩门,考虑到会被她的绿色鲜血吸引,怕会吸她的血,打消了念头,迈步往顶楼走。
芮阳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
——
天色渐渐亮起来。
胸前的伤口不复存在,芮阳去冲了澡,将带血的衣服扔进洗衣机。
注意到吃过的鞋油,芮阳不得不将思绪落到在楼顶的茅蘅身上。芮阳一夜未眠,并未听到任何动静,表明他应该还在楼顶。
芮阳站到窗前,朝霞正慢慢升起。
吸血鬼不能见光。
芮阳思量许久,来到楼顶。
长时间没有进食的茅蘅虚弱的蜷缩在角落,即便很快会有阳光照耀在身上,也没有力气起身。
芮阳蹲在他身旁,万分不理解:“你为什么不吸血?”
茅蘅抬起头,望着为自己担忧的女孩,嘴巴张了张,终是没说一句话。
这把芮阳吓坏了。
晨曦洒落楼顶之际,芮阳托起无力的男人,来到楼道。
“茅蘅!”
芮阳窜出怒火,从裤袋里取出准备的钢笔,手一挥,猛地扎进脖子上的血管。
绿色鲜血飙到颓然靠在墙上的茅蘅脸上。
鲜血在近在咫尺的距离,茅蘅登时眼神一凛,眸光燃起烈烈火焰直逼芮阳,尖锐的獠牙即将刺破脆弱的脖颈处的皮肤,男人竟压制住本能,停了下来。
芮阳为之一振:“你想死吗!”
茅蘅狠狠闭上双眼,问:“阳阳,不要用我吸你的血作为我对你好的回报,我只想让你理我,行吗?”
分明是他要吸血,还提起了条件?
芮阳忍无可忍:“行,我不会用任何事情来作为回馈。我会接你的电话,会回你的短信,行了吗?”
茅蘅挺起身,睁开眼,直视她的眼睛:“你确定?”
芮阳怒目直视,气恼道:“我确定。”
她抽出钢笔。
茅蘅嘴角勾起心满意足的微笑,倾下身,獠牙刺入她的皮肤。
那一瞬间,芮阳竟不觉得疼。
仿佛身体被抽走一部分,所有感官都凝聚在小小的喷涌着鲜血的出口,敏感又脆弱。
许久,茅蘅疼惜的抬起头,对上她迷茫的脸:“阳阳,对不起,你一定很疼吧。”
回神的芮阳走到楼顶,在阳光的照耀下,不过一霎,脖子上被钢笔刺破的伤口快速愈合。
只是……
吸血鬼獠牙的印子还在。
这在芮阳的意料之外,她走回楼道,摸着脖子上的獠牙印,质问:“我长到十八岁,不管遭遇多大的伤口都会痊愈,不过小小的牙印,怎么会还在?”
茅蘅耷拉着脑袋,用手擦掉嘴角的绿色血液,回答:“阳阳,这个牙印没办法恢复如初。”
芮阳:“你吸过张鳕庸的血吗?”
茅蘅:“吸过。”
芮阳不明:“为何我没在他脖子上看到任何印子?”
茅蘅回答:“他排斥两个男人有亲密的肌肤关系,一直放血给我喝。加之我一直在克制食量,所以他一人能够承担。”
怕被误会为了吸血不择手段,茅蘅慌乱的保证:“阳阳,我绝对没有为了吸血去危害别人。张鳕庸是自愿的,我没有强迫他,更没有强迫其他人。”
芮阳脸色难看:“这个牙印需要掩饰吗?”
茅蘅:“看你的意思。”
芮阳往楼下走,茅蘅跟在她身后。
回到家,芮阳准备去学校。
茅蘅因为无法在白昼出行,只得暂时留在她家。
“不许碰我的东西。”临走前,芮阳交代。
“好。”在厨房准备早餐的茅蘅应道。
站在厨房门外的芮阳接到电话,是大头鱼打来的。
不愿被茅蘅察觉自己是耀星,芮阳到楼顶接听,只听电波另一端的张鳕庸哭诉道:“耀星呀,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有话直说。”
“好嘛。虽然咱俩没见过面算不上熟人但好歹合作期间很默契,而且为绛城揪出一堆恶心男女其中也算有我的一份贡献吧。我……我和那个人三观不合,大家各奔前程了。不要脸就不要脸吧,我还想跟着你。”
三观不合?
芮阳记得那人的话,他说若你有能力去揭穿这一切,让生活在绛城的百姓能够安心的住在这里,住在这个充满爱的城市。
如此正义的三观不仅和大头鱼不合,和芮阳也不可能合。
站在楼顶被阳光照耀的芮阳说:“你既与别人组队说明你对我有不满之处,你无需再来找我,况且我的原则不变,不会接杨婧晗的活。”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张鳕庸赶紧说:“不是,不是杨婧晗被绑架的事。其实……也是出轨的活,没违背你的原则。芮弘集团你听说过吧,住姜义岛的那个。有人呀,托我查芮弘集团老大芮昂的老婆井相艾出轨的证据。你不是分分钟能拿到么,我寻思井相艾都怀孕了,要是孩子不是芮昂的趁早打掉也好,生下来是抢芮阳的财产啊。”
闻言的芮阳眸色一暗,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没听到声响,张鳕庸揉了揉发胀的双眼,苦苦哀求道:“耀星,你让我跟你一起干吧,我错了,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好吗?”
芮阳不为所动,冷声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不等张鳕庸哭诉,芮阳挂掉电话。
回到房间时,茅蘅将煮好的早餐放在餐桌前,邀功似的看了她一眼。
坐在桌前的芮阳心中竟有一股暖暖的感觉,其中还夹杂着一股莫名其妙的与众不同的感觉。
这令芮阳措手不及。
茅蘅将盛好的粥摆在她面前,再把勺子搁在一旁,轻声唤到出神的芮阳:“阳阳,你要上学,吃饭吧。”
芮阳拿起勺子,用餐。
茅蘅很少吃人类的食物,见芮阳在吃饭,走进洗手间拿起拖把拖地。
芮阳在吃饭,茅蘅正拖到餐厅。
“阳阳,你把脚抬起来一下。”
“嗯。”芮阳抬起脚。
想起他说之前住在这里,芮阳问:“你和张鳕庸以前住这里?”
埋头拖地的茅蘅抬头:“我住在你住的卧室,他住你用来放杂物的那间。”
芮阳吃完饭,去卧室拿背包。
茅蘅叮嘱道:“要走了?路上小心。”
芮阳拿起头盔,出门。
——
绛城大学。
芮阳和赵亦歌坐在阶梯教室最后一排,赵亦歌认真听讲,芮阳则开小差。
察觉到的赵亦歌戳了戳芮阳的手肘,眨了眨大眼睛,贴近问:“阳阳,你走神了,在想什么。”
芮阳:“没。”
赵亦歌看手机新闻,感慨道:“杨婧晗被绑架的案子还没结果,她完全不记得当时的情况,别的线索又没进展,难道要让坏人逍遥法外?”
芮阳看向赵亦歌:“你关心这个?”
赵亦歌无奈的趴在桌上,唉声:“这是重大社会新闻大家都关心,有些流言弄得人心惶惶。”
芮阳:“什么流言?”
赵亦歌点开学校论坛,点开一个名为【茅氏集团大老爷的惊天秘密】的帖子。
看到标题,芮阳嗤笑一声:“茅氏集团的大老爷死了很多年了,哪来惊天秘密。”
赵亦歌点开帖子,芮阳不相信为了博眼球捕风捉影的帖子,没打算细看。不料,赵亦歌翻到一张照片,茅氏四兄弟和父母的合影,这张照片斑驳不堪,年月已久。
芮阳的视线落在年幼的小男孩身上,总觉得眼熟。
赵亦歌:“这是茅氏四兄弟小时候的照片,最大的茅家老大好像叫茅蘅谨。你小时候看过一个新闻没,说有人盗墓贼盗他的墓,发现死了几十年的人竟然容貌和死时一样,按理说应该一堆白骨才对呀。”
这件事芮阳听刘馥婴提过。
芮阳拍了拍赵亦歌的肩膀:“胆子小还看这种帖子,不怕回家做噩梦?后来辟谣了,是盗墓贼眼花看错了,官方和茅家二老爷还出来澄清了。”
赵亦歌认可的点头:“有人跟帖晒了当时的新闻链接,能搜到的只有澄清的几条,其他质疑的全都没了。”
芮阳:“别想这些了。”
赵亦歌收起手机,手撑脸盯着讲课的教授,嘴里道:“希望杨婧晗被绑架的事能早点解决。动用全城的警力还没进展的话,不知道何年何月会水落石出。你看有的案子,十几二十年才真相大白。”
芮阳咬着嘴唇,问:“亦歌……你想让这件案子早点了结?”
赵亦歌义愤填膺道:“当然!不过我一个大学生专业又不对口,想帮忙都帮不上。如果我有能力的话,我一定让这个案子早点破案,这样才不会人心惶惶,否则你看,连茅家大老爷的陈年旧事都有人搬出来,这样下去只会让幕.后黑.手得逞。我希望我生活的城市是美好的,人人能安心的生活在这里,不用提心吊胆。”
芮阳想起电话中那个陌生男人的话。
他说,如果有能力,可以去做让绛城更美好的事。
芮阳倏地起身,拨通大头鱼的电话:“有事和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