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怪客下

静谧村的地下密室。yin暗空旷的房间内,摆了一张方桌,两张椅子。

狄歌和稽尤相对而坐。

稽尤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白袍,精心梳理过的白发高高地扎在脑后。

桌上的食物已被他风卷残云般扫光,包括一只烤山猪,一碗山鸡汤、一盘熏兔肉,一碟野生菌菇,一边连声赞叹人界的东西真是美味可口,不像在魔界吃什么都差不多味道。

“这些都是人类的食物,对于我们混血儿来说,其实品不出太多滋味。因为鲜血才是我们的最爱。”狄歌沉声说。

“嘿嘿嘿,你很坦白啊,年轻人!”

“你要对我知无不言,我也自然应该坦诚相告。”

稽尤赞许地点头:“那么,你就听我从头说起吧。”

黑暗巫师沙哑的语音徐徐响起,带狄歌一步步穿越尘封千年的时光。

“作为生活在地下界的魔族,我们和人类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我们比人类长寿得多,活个四、五百岁是稀松平常的事,身体也远比人类来得强壮。但是我们身处的魔界却远远及不上人界。正所谓,上神造物是公平的啊,在某一方面给得多了,在另一方面就会拿走一些。魔界之中,看不到太阳和月亮,没有更迭的四季,只有永远灰蒙蒙的天空和笼罩大地的雾霭;没有起伏多样的地貌,只有星点的水源,和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黑色平川。

我们魔族人生xing好斗,崇尚武力。自霍格慕斯神创造魔界以来,六大魔族间战乱不断、居无宁日,魔界众生苦不堪言。后来,有一个名叫加尔罗耶的勇士横空出世,他历经十二年的南征北战,用不可思议的力量征服了这片广阔的蛮荒之地,结束了魔界数千年来的混乱局面。我们深信,他就是上神派来振救魔界与水火的啊!称帝之后,加尔罗耶被尊为魔君,受到了大家的敬仰和爱戴。在他的统治之下,魔界秩序井然,愈来愈欣欣向荣,走向了百年盛世。

但是,谁又能料到,这来之不易的安宁去得这么快。在登上帝位近百年之时,魔君突然昭告天下要大举进攻人界。几位贤者揣测,他是受到了恶魔古伦刹的蛊惑。从远古以来,古伦刹就一直是人界阿涅斯神和魔界霍格慕斯神的死对头,处处挑起纷争。恶魔大概是眼红魔界和人界的祥和繁荣,所以诱使魔君去侵犯人界,由此引发两界的巨变。但是事实究竟如何,不得而知。在称帝百年之际,魔君得到了由黑暗巫师费德林用创世之火冶炼出的四颗魔石,拥有了足以与上神匹敌的力量。据说,那位黑暗巫师就是恶魔古伦刹的化身。

创世1597年,也就是人界千年之前,魔君加尔罗耶进入地上界,用魔力遮蔽了太阳,创造出了令魔族力量不会削弱的巨大结界,开放了两界的入口,六大魔族从地底蜂拥而出。当时,奥古德拉是魔界魁煞族的首领,而我则是魁煞族的守护使徒。那是我和他第一次踏上人界的土地,第一次看到人界的真貌,比想象中还要神奇,那么美丽丰饶……”

回忆令稽尤的脸上焕发着光彩,纵横交错的丑陋疤痕似乎也柔和了许多。

“在各大魔族的潮水攻势下,我们势如破竹,人类盟军节节败退,当时的人界领土近一大半都被我们魔族占领了。可是,后来突然出现了六个具有超凡力量的,被称作密印使的人类。他们启动法阵困住了魔君和六大族长,压制了魔石的魔力,但由于魔君过于强大,局面一时僵持不下。正在双方陷入死斗的时候,奥古德拉,他从背后偷袭了魔君……”

狄歌闻言眉头一蹙。

“奥古德拉刺中了加尔罗耶的后腰,那里是魔君的命门,也是他唯一致命的弱点。”稽尤的语气低沉了下来,“魔君去了,他所创造的庇护魔族人的结界也随之消失,成千上万的族民在烈日下化为了灰烬,只有我们少数魔族在人界六使的帮助下幸存了下来,但也变得衰弱不堪。在大家的面前,奥古德拉说,他不希望看到魔君让这个光明美丽的世界陷入不见天日的黑暗中,所以选择了背叛自己最敬重的王,最好的兄弟。后来,人界六使允许我们这些幸存者返回地下界,奥古德拉则选择了留下,因为,魔界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啦。嘿嘿,后面所发生的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了。”

狄歌点点头,接话道:“奥古德拉被称为第一个吸血鬼,也是萨斯曼帝国的创立者。可是,他并没能成为所向往的光明世界的居民,而是变成了必须以人血为食,永世见不得阳光的异种。他和他繁衍的种族自称为血族、不死族,人类却叫他们为吸血鬼,被人类所恐惧和憎恶。”

“嘿嘿嘿,他们的状况一半是地下界的魔族本xing造成,另一半则是源于魔界的创立者霍格慕斯神对魔界背叛者的惩罚,要让他永世活在煎熬之中。奥古德拉,他一定非常痛苦。”

“难怪对于这个世界,他是又爱又恨。听你说了这些,我终于开始了解他了。”狄歌沉声说,话题一转,“那你为何在千年之后,才决定来到人界?”

“人间千年,魔界不过近百年啊。回到魔界之后,与奥古德拉有关的人都被魔族联盟会定下了重罪,我也因护族不力的罪名被剜去了双目,关进了黑暗深渊。”虽然是诉说着惨痛的记忆,稽尤的表情却从容依旧。

“被判入黑暗深渊之后,我以为,我的余生就要在这活死人狱中完结,但是事情出现了转机。我在那里遇到了魔界的一位前辈,他已被囚禁了漫长的年月。他是易氏家族中的一员,也是一位杰出的魔药师。”

“易氏家族?”

“是啊。在魔界统一之前,魔界中最强盛的就是易氏家族,后来因为魔君的征伐而遭到了灭族的命运。我在黑暗深渊遇到的那位易氏后人,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游历过很多地方,也一度很向往人界。在黑暗深渊中,我与他终日相伴,是他教会了我人类的语言,对于人界的种种认知也都是来源于他啊。不过,他的脾气有点古怪,嘿嘿。在陪了他这么多年后,今日他终于帮助我逃了出来,但他自己却不想离开那黑暗深渊。”稽尤耸了耸鼻子,“对了,他要我给奥古德拉带来一个警告。”

“什么警告?”

“啊,人间千年已过,魔君已复生世间,背叛他之人将遭受噩运。这是他的原话。在逃离魔界的途中我也感到了这种征兆,魔族都在翘首以待,准备迎接魔君的降临。”

“若如你所说,魔君要来复仇,不光是奥古德拉创立的萨斯曼帝国,只怕整个人界都将面临一场惊天浩劫。”狄歌的面色凝重,“奥古德拉早已进入了千年一次的长眠,现在执掌萨斯曼帝国的是五大长老之一的法奈尔。但我会尽快前往帝国,把这个警告带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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