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兵退两川

继先被投入古佛洞后,生死难测,但人若不该死,自有天来救。那古佛洞由于洞口开阔,且上面凹入,雨水容易流入洞中,经年累月,洞口底部便汇集成个小水潭,继先恰好落入潭中。潭水不深,继先落进里面后,被藏身洞中的野猪看到,误当做食物,游进去衔着拉到岸边。

洞口较深,光线难以射进来,洞里很昏暗,时不时有蝙蝠飞动。继先醒来后,不知身陷何处,更想不起怎么到了这里的,便环顾下四周,见身处绝境,猜测定是早了百了暗算。继先站起身,抬头望望洞口,但见峭壁高危,又湿滑无比,根本不可能攀上去,一时不知所措,只得另想它策。

日头偏移,外面的光线略略斜照洞里面一些,继先向洞内深处望了望,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一块大石头上依靠着什么,便走进细观。一看不打紧,吓了一大跳,竟是一座骷髅架,继先见旁边的石头上有字,便凑上去,只见上面写着:“静隐问难,力不能敌,我避祸金佛山,贼僧百了欲得我图,下毒于我,不得已投洞避之。自知死之将近,奈何此图竟随我绝灭,悲乎惜哉!乔芳全。”

继先看后惊道:“他是明月门前任掌门乔芳全?看来百了说的也不全是假话。”

继先忽然想到一事,“对,他在石上说百了要夺他的图,那图一定在他身上。”于是便向他身上搜寻,果然怀中藏有一卷旧图,继先拿着走到有光线的地方打开看,展开图后,只见卷首赫然写着“曲江流觞图”五个大字,图上画着许多人在溪边座谈饮酒,并附有一首《踏莎行》小词,其它再无别物。继先再三研读也看不出头绪,念道:“这不就是一张普通的图吗,没什么稀奇的呀?”心想我现在也困在这里,又带不出去图,况且这又不是自己的东西,还是还回去吧。于是又卷好放回原处。

忽然,继先又觉得不妥,“既然大家都在争它,里面必然有秘密,这图原本就是桃源派的东西,不如先带上,若能出洞,再交给满姐姐岂不是更好。”于是继先又拿回来揣到自己怀中。

继先在洞中来回踱步,望着洞口叹道:“该怎么上去呀?就算上去又会跟金禅派的人遇到。”

正愁闷时,洞深处传来一阵“哼哼”声,继先警醒道:“谁?”没人回应。继先捡了块石头向里面投去,却见两头野猪从里面跑出来,继先松了口气:“原来是你们呀!”

野猪见到继先,又吓得一头钻到里面去了。

继先心中疑惑,“洞里面怎么会有野猪?他们怎么来的?这里没有食物,吃什么呢?”然后细细一想,不由得激动起来,“难道这里是它们的巢穴,里面莫不是有出口?”

继先悄悄跟着野猪向里走去,里面越来越黑,最里面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野猪的哼哼声。继先虽然有点胆怯,但仍强逼着自己跟进去。果然,没走多远,便看到几点微弱的光亮,如萤火虫般闪烁不定。再往前走,隐约就能看到两侧的洞壁了,越往前越明亮,很快就看到前方一个簸箕大的洞口,两头野猪向外一窜消失了。继先俯下身钻了出去,看到外面乃是一片山林,舒了下筋骨,心情豁然开朗。

继先摸了下怀中的图,向林中望望,顺着山坡爬下去,念道:“赶紧回重庆,不知道吕大哥和满姐姐怎么样了。”说罢,便急速下山,向重庆飞奔。

林秋风逃走后,满溪春和吕星宇紧追不舍,一路追到泸州。林秋风以为甩掉了他们二人,那日,他来到泸州北城的一家客栈,王向天和游龙地正在此等他。

一见到林秋风,游龙地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林师弟怎么这么慢?我昨日中午就到了。”

林秋风叹气道:“别提了,你们刚走后我就被桃源派的人缠上了,好不容易才甩掉他们。”

王向天关切道:“知不知道百了大师怎么样?”

林秋风摇摇头,“他武功高强,应该没事。”

说着,三人上楼进了一间客房,满溪春和吕星宇潜随其后,打探消息。

吕星宇悄悄问道:“六妹,他们是什么人?”满溪春对其伏耳回道:“他们是金刀门的人,就是恶贯满盈的陇西四刀,前日与我们交手的是追风刀林秋风,逃走的那个是穿地刀游龙地,旁边那个是旋天刀王向天,都是蒙古的走狗。”

吕星宇又问:“不是四刀吗?怎么就三个?”

满溪春道:“还有一个是劈云刀陆霜云,不过早就从江湖上消失了。”说罢又对吕星宇嗔怪道:“一路上都不听你言语,这会子反倒这么多话。”

吕星宇扮个个鬼脸,不再说话了。

二人伏在门外偷听,屋里隐约传出声音,“二位师弟,兀良合台将军正在调兵,待汪德臣大人一出动,云南那边马上就发兵攻打嘉定,将军让我们三人先留在这里,为将军作策应。”

游龙地道:“余玠又修了许多城寨,对汪大人进兵不利。”

林秋风道:“他自有办法,我们不用担心。我们只要随时把余玠的动向报给他们就行。”

满溪春听后,惊道:“不好,蒙古军要攻打川中,我们赶紧回重庆报知余大人,不然就坏事了。”

吕星宇道:“他们两路联合,我们要不提前准备,怕要吃亏,得赶紧回去告诉余大人想对策。”

吕星宇和满溪春回到重庆时,继先尚未回来,余玠一见二人便道:“你们去哪里了,前方来人说你们没去钓鱼城,却也不见回府,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

吕星宇急急忙忙道:“余大人,你说的没错,确实出大事了,蒙古要攻打嘉定。”

徐朝忠惊道:“什么?四弟怎么知道的?”

满溪春道:“前几日,我们和继先正要去钓鱼城,半路却碰到了金禅派和金刀门的人,因为他们都是蒙古的走狗,所以我猜想他们来重庆肯定不怀好意,便跟踪了他们,果然,我们一路跟踪到泸州,得知蒙古正密谋调派两路大军攻打四川,汪德臣率兵攻重庆,兀良合台偷袭嘉定,这几个人便是来传递信号的。”

余玠惊道:“果真?幸亏你们及时赶回来,城寨虽已修好,但兵力尚未布置完备,若敌军现在打来,我们必会措手不及。”然后又问道:“继先呢?”

吕星宇疑惑道:“他还没回来吗?我们不在一起,他追百了去了。”

丁依卿担心道:“你们怎么让他一个人去追百了?那老和尚诡计多端,手段恶毒,继先哪里是他的对手?”

余玠一听此言,不由得紧张起来,对王惟忠道:“王将军,你快派人去寻找继先。”

丁依卿连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二人正要出门,继先满身灰土狼狈地走了进来,吓了二人一跳。

王惟忠赶紧问道:“继先兄弟这是怎么了?”

继先没搭话,摇摇头叹了口气走进屋。

余玠连忙走过来,“继先,你去哪里了?”

继先见满溪春和吕星宇也回来了,便放心了许多,说道:“吕大哥和满姐姐让我去追百了,我一路追到金佛山,被他暗算打昏后投到山洞里面,差点出不来。”

满溪春一听,不由得后悔道:“是我疏忽了,不该让你一个人去追他。”

吕星宇安慰道:“平安回来就好,你可探到些什么?”

继先苦笑道:“他狡猾的很,我辨不出他说的真假。”

余玠上前道:“既然大家都没事就好,现在我们要赶紧商量备战的事。蒙古要分兵两路攻打重庆和嘉定,眼下兀良合台已经攻陷大理近半国土,大理一旦灭亡,蒙古必然北进四川,我们将腹背受敌,形势危急!”

继先道:“那就赶紧调兵备战,我愿领命镇守嘉定,我和兀良合台打过交道,了解此人,由我来对付他最合适。”

余玠道:“你什么时候和他交过手?他可是蒙古一流的大将。”

继先不想提起往事,只道:“说来话长,不提也罢。嘉定兵力空虚,一旦被他们攻破,泸州便会遭殃,布兵嘉定刻不容缓。”

余玠道:“既如此,你先回去换洗一下,待会把大先生和二先生请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继先换洗好,来到州府大堂,余玠、冉璞、冉琎、王惟忠和剑南六洞仙都在,继先坐到王惟忠旁边。余玠向众人道:“各城寨均已修好,我已先派张实将军前去镇守青居城,观察汪德臣动向。”

王惟忠忧虑道:“但姚世安不听大人军令,昨日强行带兵霸占了云顶城。”

余玠气恼道:“姚世安一向不听我调动,各城守将均是战功累累且经验丰富之人,他有何本事敢夺占云顶城?我早已三令五审并发文告,军中勋位论战功提拔,他寸功未立,却敢如此造次,不就是仗着是谢方叔的门生吗,他以为我不敢把他怎么样,那好,他既然要以身试法,我就先拿他立立军威。”说罢,便命令道:“王惟忠,立马率军把他给我拿下!”

冉璞连忙止住,“不可不可,眼下先对付蒙古要紧,姚世安在你眼皮子地下,兴不起什么大浪,以后再要云顶城也不迟。他是谢方叔亲信,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你若强行夺城,谢方叔必会在皇上面前弹劾你,你身处外地,与皇上圣音难通,就是有百口也辩不过谢方叔。若皇上一时听他之言,对大局就不利了。”

余玠想想觉得有理,便冷静下来,转回话题,“汪德臣盘踞成都和绵州已久,他的东川行军大营离重庆非常近,对我们威胁不小;而兀良合台从云南发兵过来,还需一些时日,眼下对付汪德臣最要紧。”

继先道:“我们就假装不知道他们要发兵,将计就计,暗中调兵,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

冉璞道:“继先此言正合我意,汪德臣发兵必从顺庆府过来,可先派王惟忠将军赶回利州,联合利州路的兵力,做好从北面围攻成都和顺庆的准备;再让刘整将军调集泸州兵马,做好从南面围攻顺庆的准备,余大人率领重庆的兵力坚守青居、钓鱼和云顶三城,拖住汪德臣,我们不必强战,见势出击,做出正面进攻的样子,待敌军疲惫后,让王将军和泸州军从南北两路合围,汪德臣必败无疑。”

冉琎补充道:“虽然姚世安与余大人不和,但也不会怠慢军务,你只需一纸文书送到他那里,他自知深浅,定会坚守云顶城。”

余玠道:“嘉定之敌如何应对呢?若分兵调往嘉定可不可行?”

继先道:“大哥不必,我去嘉定,嘉定地势险要,无需太多兵力,让刘整将军从潼川府派一路人马即可,我再把雅州的军队调过来,我们只守不战,若汪德臣败退,嘉定之敌自然退走。”

余玠担心道:“此计固然可行,但你现在身无半职,若让你去领兵,朝廷那边我怎么交代?”

继先听此言,也犯了难,“是啊,岂有白衣领兵之事?”

冉琎笑道:“这有何难?余大人在调兵书上只说让嘉定都统领兵,私下里再将实情言明与他,这不就行了。”

余玠喜道:“好,就这么办。”

吕星宇请命道:“余大人,我愿随继先兄弟前去嘉定。”

继先道:“吕大哥还是留在重庆帮大哥吧。”

吕星宇道:“继先兄弟、余大人,吕某乃是建昌彝人,我父亲是我们那里的酋长,兀良合台攻嘉定要从大小凉山一带经过,待那时,我和父亲就发动族人袭击他们,可助继先兄弟守城。”

继先高兴道:“好,若守城成功,也给吕大哥记上一功。”

余玠道:“那就烦请吕大侠随继先一同前去嘉定吧!”

继先和吕星宇带着余玠的密令前往嘉定,他们先从泸州经过,见了刘整。

刘整道:“我已收到余大人的调兵令,得知二位要去嘉定守城,你们放心,我已让宋汀将军备好三千人马,随后就同你们前往嘉定。”

继先喜道:“大哥多次夸奖刘将军,说将军用兵神武,你既要协助余大哥攻打汪德臣,还要分兵于我,担子不轻呀,此次大家合舟共济,我们必能退敌。”

刘整道:“都是效命朝廷,理当如此。在余大人面前,我等只能望其项背,继先兄弟放心,此次定让汪德臣夹尾而归,望你们好生把守嘉定。”

继先和吕星宇道:“一定!”

二人作别刘整,从泸州带了兵马匆匆赶向嘉定。

嘉定城紧邻西南蛮地,古来常受蛮夷骚扰,又是宋国与大理的交界处,所以虽地处偏远,但却历来防守严密,城池坚固。继先到达嘉定后,嘉定太守项充率全府文武官将出城迎接,见大军前来支援,十分欣喜。

继先和项充安排好军队,便来到府中议事,项充对继先道:“李公子是余大人钦点的守将,项某谨遵余大人安排,一切听从李公子吩咐。”

继先客气道:“继先年轻识薄,军中之事要靠项太守多多提点。”

都统王梁笑道:“李公子客气了,想当年你与余大人在淮东大败蒙古军,天下谁人不知?在丹江与王坚将军火烧蒙古军大营,又是何等痛快人心。”

继先道:“王都统如何知道丹江之事?”

王梁笑道:“李公子有所不知,我也参加了那次大战,当时我随王坚将军乘小舟过江烧敌军粮草,立了功,王将军调任兴元都统后,我被升为邓州副将,后来又和项太守一起调到嘉定。”

项充道:“是啊,我们都是从荆湖前线拼杀过来的。”

继先喜道:“原来如此,这样就更好了,大家都是和蒙古军交过手的,咱们更有把握守住嘉定。”

这时,项充起身,对众人道:“自古名不正则言不顺,无令不成军,既然余大人让李公子来守城,自今日起,以我为首,嘉定合府官将皆听李公子号令,违令者斩!”

泸州偏将宋汀、嘉定都统王梁、吕星宇等一干人齐道:“谨遵李公子号令!”

继先何时受过这等推重,颇感难为情,“各位坐!既然大哥让我来守城,又有众将军照顾,我一定同大家尽心尽力守好嘉定。”

继先扫视了下众人,道:“吕星宇,派你赶赴建昌,打探蒙古军举动,待蒙古军进入凉山谷地后,可率领当地彝人偷袭敌人后方,记住!只需扰乱他们,不要强攻。”

吕星宇道:“是,我立刻赶往建昌。”

继先对接王梁道:“王都统,你率领嘉定之军严守各城门,每日戒严,不得懈怠。另外,查看城池是否坚固,如有损坏,立即加固。”

王梁道:“遵命!”

继先又向宋汀道:“宋将军,你率泸州军驻守城西山顶大营,与王梁相互照应,若蒙古军攻城,可内外夹击。”

宋汀道:“李公子放心,我即刻照办。”

继先又向项充道:“项太守和府中诸曹官员备好物资,以供军士之用。你代我向雅州知州张大人写封书信,让他调集本州兵士,随时备用。”

项充道:“我这就去办。”

于是,事情很快安排妥当。

汪德臣迟迟等不到百了回话,军情急迫,一旦拖延,余玠便会做好准备,便打算先行发兵。他令兵马分成前后两路,前路先攻钓鱼城,夺取重庆北面三江水路要冲;后路攻青居城,断绝利州路对重庆的支援,然后过果州从西面攻打重庆。于是蒙古大军浩浩荡荡向重庆进发。

余玠知道汪德臣发兵后,紧急赶赴钓鱼城亲自守城。余玠又担心青居城守将张实兵力不够,让徐朝忠、徐朝义和丁依卿三人另一部分兵力前去协助,杨豫辉和满溪春陪冉氏兄弟坐镇重庆。

徐朝忠等人到青居城时,蒙古大军即将兵临城下,张实正在调兵遣将,见他们到来,问道:“三位大侠莫不是余将军派来的?”

徐朝忠道:“余大人让我兄弟三人来协助张将军守城,现在敌军离城不足五里。”

张实镇定道:“我已知晓,正要派兵前去阻击。”

丁依卿道:“依我之见,可先派小路兵马占领对面山头,让他们带上弓弩藏到山林之内,并准备木石。青居城南面是险峻山林,攻打青居城必须要从山下谷中的这条小路,等到他们一入谷中,两边军队便可居高临下,以一敌十,从容应对。”

张实道:“好,就按丁大侠说的办。”

张实刚布置好防务,汪德臣的大军就赶来了,由于道路狭窄,只能逶迤行进,上万人马延绵几公里。等到城下时,汪德臣命军队火速集合,开始攻城。张实见状,立即发出信号,联合对面山头守军向敌军出击,一时间乱箭齐射,木石滚落,蒙古军尚未爬到山腰,便被射死、砸死无数。

汪德臣惊慌失措,他久处大漠,不善山地战术,一见如此,不知如何应对,蒙古军死伤惨重。汪德臣连忙下令停止攻城,退出山谷,再想它策。

蒙古前路军由于行程艰辛,反倒晚于后路军,于次日到达钓鱼城下,一见钓鱼城雄踞山头,四面绝壁,头枕三江,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攻打,便决定先驻扎城下,等候汪德臣命令。

余玠见蒙古军在城下安营扎寨,料知必是要困住宋军,余玠不急不躁,在城中与诸将坐守,牵住蒙古军好让刘整和王惟忠从后面偷袭。

当时,王惟忠得知汪德臣离开成都,便率利州兵马悄悄出动,一日之内拿下成都,然后向钓鱼城而来。青居城下的蒙古军正在修整,汪德臣听说前路军马已在钓鱼城扎寨,命他们守住所有下山道路,断绝宋军水源,猜想待宋军水源枯竭后自会下山。但他哪里知道,钓鱼城山顶土地肥沃,又有小湖,根本不缺水源和粮草。

汪德臣正在城下帐中商量再次攻城之事,忽然外面来报,说宋军偷袭,汪德臣大惊,“宋军尚在山顶,何来宋军?”

军士道:“是泸州刘整的军队,成都已被王惟忠攻陷,利州的军队马上也来了。”

汪德臣连忙出帐,只见帐外慌乱一片,汪德臣叹道:“不想余玠竟如此狡猾,我上了宋军的当了。快!全军撤退。”

军士问道:“成都已被宋军占领,我们向何处撤退?”

汪德臣想了下道:“撤向金州吧,让钓鱼城的前路军也立即撤往金州。”

军士领命而去,蒙古军急匆匆撤出青居城。随后,围攻钓鱼城的蒙古军也不战而退了。

且说张实与汪德臣大战那日,兀良合台率军已到嘉定城下。兀良合台骑着战马挥刀指向城楼,“嘉定守城将士听着,只要我蒙古大军挥鞭一指,必定荡平全蜀,你们若现在开城投降,本将可保尔等性命无忧,若顽固抵抗,定教嘉定全城鸡犬不留。”

城上将士一听此言,义愤填膺,见蒙军如此嚣张,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下去决战。王梁一把拉出弓箭,射向兀良合台,“蒙古鞑子,吃我一箭!”

兀良合台斜身躲闪过去,差点掉下马,指着王梁怒道:“待我破此城后,必让贼子千刀万剐。”

王梁大笑不已。

兀良合台正要下令攻城,继先身着盔甲从城楼上出现,向兀良合台道:“好一个钟合台!你还记得泉州之事吗?”

兀良合台一见是继先,惊慌失色,他并非怕继先,只是突见继先在此,脑海中顿时闪现从前往事,不由得又惊又愧,于是道:“继先兄弟怎会在此?泉州一别,你还好吧?”

继先笑道:“有你妹妹照顾,怎能不好?”

兀良合台道,“莲心…莲心她现在何处?”

继先冷笑道:“你放心,她过得很好。听闻将军要攻嘉定,继先特来与将军相会。”

兀良合台心中纠结,虽然两相为敌,但毕竟继先救过他一命,论私,二人也算有过一段交情,于是叹了口气对继先道:“我兀良合台绝非忘恩负义之辈,我是非分明,当年你救我一命,我理应报答,但此番战事乃是国家之事,我不敢因私废公。我大军驻扎城外,给你三日准备,三日后我再攻城,这样既不违大汗之令,也算还你之恩。”

继先听后,颇为感动,“好,将军果然是个英雄,三日后我们再会。”

兀良合台令大军在城外扎营安顿,继先回到府中,王梁问道:“李公子,兀良合台的话不可信,他这是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偷袭。”

继先道:“王都统有所不知,他虽与我们为敌,但就人品而论,他也是个情深意重的正人君子。不管他何日攻城,我们都要日日警惕,严守城门。”

王梁道:“是!”

吕星宇回到建昌后,在当地族人的支持下,聚合成一支数百人的队伍,他们埋伏在山路两侧,烧了兀良合台后军押运的粮草。兀良合台闻之震惊,派一路人马剿杀彝寨,清理后方。可彝人最善山地游走,蒙古军一来,他们四散而去,等其走后,又来骚扰,弄得兀良合台后军不甚烦恼。

次日,王向天、游龙地和林秋风来到兀良合台大营,兀良合台道:“汪大人那边战事如何?”

王向天道:“我师兄弟三人听从将军命令,一直在泸州打探消息,几日前汪大人已经兵分两路去攻打重庆。”

兀良合台道:“现在是否攻下?”

林秋风叹道:“谁知汪大人刚出兵,泸州军便偷偷发兵救援重庆。我们跟随而去,后来知道实情,原来余玠早已布好防备,让王惟忠和刘整合围汪大人,现在成都已经失陷,汪大人也败退到金州了。”

兀良合台大惊,“怎么会这样?”

林秋风又道:“如今我们已是偏师独战,且深处宋军腹地,后面大小凉山的彝人也对我们威胁不小,不如先退回大理,再图良机。”

游龙地也道:“宋国灭亡是早晚之事,不在乎此一战胜败,将军要保住实力,先定大理。”

兀良合台再三思考,只得退兵。

继先算算三日时间已到,正要登城迎战,却见蒙古军拔营退兵。项充不解道:“李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居然退兵了?”

继先也颇为纳闷,忽然王梁来报,“李公子,李公子,重庆府来信!”

继先打开一看,大喜道:“项太守,王都统,重庆大胜,汪德臣退逃到金州了。”

项充笑道:“怪不得兀良合台退兵。”

继先对王梁道:“等蒙古军退后,通知宋汀将军收回军队。”

“是!”

几日后,吕星宇回到嘉定,回报说兀良合台的军队已经过了建昌,退回大理去了。

继先道:“吕大哥烧了敌军粮草,扰乱敌军后方,也算立了大功,守城成功,各位皆有功劳,等我回重庆向大哥禀报,嘉奖各位。”

项充道:“为国守城,为民而战,不求赏赐,只要打退蒙古,我等无憾。”

众人道:“正是项太守此言!”

继先道:“既然敌军已退,我和吕大哥当赶回重庆,有劳宋将军率军支援,宋将军也可赶回泸州了。”

继先和吕星宇回到重庆,余玠也收兵回来,众人相互庆贺。

冉璞道:“现在,汪德臣退回金州,兀良合台也无功而返。不如趁趁此机会继续追击,不给他们留喘息之机,一举收复蒙古占领的诸州。”

继先道:“对,蒙古军主力溃退,正是全线反攻的好时机。”

冉璞又道:“让王惟忠将军不必赶回重庆,直接领利州兵配合余大人北上。”

于是余玠令刘整镇守蜀地,自己亲率十万大军北上,对川中蒙古占据的各州全面反攻,很快,巴山以南陷落的十余州尽皆收复。余玠马不停蹄,率军取金牛道北上,直捣兴元,又令王惟忠率两万兵马攻陇蜀边界,从左路牵制蒙古兵力。

汪德臣闻之,急报蒙哥,然蒙古未料余玠出兵如此迅速,一时难以调来大军,先让汪德臣前去阻击,汪德臣匆匆忙忙率军从金州赶赴兴元。余玠得知汪德臣前来,令继先率人烧毁大散关至兴元府的栈道,汪德臣无法前进。

虽然兴元府落入蒙古已久,但蒙古在此守兵不足,余玠大军急攻城西中梁山,血战半日,拿下阵地。又令军队包围兴元城,星夜急攻,蒙古守军自知力量悬殊,坚守不出。余玠连攻数日,蒙古守军严守死防,等待救援。

形式急迫,继先怕蒙古援军赶来,对宋军不利,便对余玠道:“大哥,我军不可久滞于此,应趁蒙古大军尚未赶来,立即发兵东进,直取西京长安。”

丁依卿也道:“继先兄弟说得对,长安若破,兴元的蒙古军就孤立无援,陷入被动。我们留下一路兵马守在此处,继续围困他们,主力兵马立即东上攻打长安。”

于是余玠拨一万兵马让剑南六洞仙留下守城,自己和继先向长安进军。

三日后,宋军抵达渭水南岸,长安就在眼前。不料汪德臣连夜修复栈道,赶往兴元,从陇西和洛阳调来的蒙古军也奔赴长安。

继先得信,连忙禀报余玠:“大哥,陇西过来的蒙古军势力较强,他们冲破王惟忠将军的防线,正向长安赶来,洛阳的蒙古军也即将到达长安。”

余玠忧虑道:“我军久战疲顿,怕是收复长安无望。”

继先道:“徐大哥派人来报,说汪德臣修复栈道,已经快到兴元,欲断我军后路,我们要赶紧撤退,不然就来不及了。”

余玠遗恨不已,指着长安大呼一声:“来日定取此城。”然后向继先道:“你快去陇西,让王惟忠撤回川中,我和徐大侠他们汇合后原路返回。”

继先领命,火速赶往陇西。

由于蒙古援军已到,且余玠长途劳师,虽然兴元已在眼前,却不能再攻,只得退回川中。其实,余玠本意也并非想要一举收复兴元,只是想以攻为守,打破长期以来的战略防守局面罢了。毕竟此次大败汪德臣,收复十余州,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而兴元并不利于防守,得此一城并无大利。

回到重庆后,余玠将战事向朝中奏明,把有功官员和将领一一列出,让朝廷加封他们。为了使军队调动方便,有利于战场配合,余玠希望能总掌全川军队,在奏折中要求理宗将全川各州兵马均交由他来节制。

收到余玠的奏报后,理宗召赵葵、董槐、谢方叔、丁大全、贾似道等来宫中议事。

理宗对赵葵道:“赵爱卿先把四川战事说给大家听听。”

赵葵道:“臣刚刚收到重庆送来的奏本,余玠在奏折中说,他修筑各城寨,引起了蒙古不安,汪德臣联合兀良合台发兵攻打重庆和嘉定,被余玠击败,我军全线反攻,收复十三州。”

理宗龙颜大悦,“余玠不负朕望,朕要重赏他。”

董槐道:“此次立功将领均应嘉奖,如此才能显示皇恩浩荡,激励诸将为国建功。”

理宗道:“这是当然。”

赵葵又道:“这是余玠报上的功劳簿,请皇上过目。”

苏云接过去递给理宗,理宗看后不住点头。

谢方叔窥着理宗,道:“皇上,余玠在奏折中还有一事请求。”

理宗问道:“什么请求?”

谢方叔道:“他请求皇上把潼川府路兵权也交给他,让他总领全川兵马。”

理宗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丁大全见状,附和道:“余玠说这样更方便他指挥大局。”

赵葵见理宗不高兴,连忙道:“若川峡四路各自为政,没有统一号令,对抗蒙大局不利。”

谢方叔冷笑道:“夔州路、成都府路和利州路的兵马均由他调度,还嫌不足吗?他一向骄傲自大,在刚刚取得大功时又把潼川府路的军权交给他,岂不更助长他的嚣张气焰,平时在奏折中他就对朝廷旨意多有非议,若给他加固军权,说不定他眼里只有四川而无临安了。”

董槐见谢方叔如此诋毁余玠,不由得气道:“你怎可如此污蔑朝廷功臣,若无余玠,四川早就不保,前线将士出生入死,捍卫江山,尔等书生天天在朝堂上聒噪不停,挑拨离间,若让前线将士知道,岂不寒了他们的心。”

丁大全回击道:“董大人,没有皇上慧眼识人,余玠怎能出掌四川?他虽有功,那也是皇上用人有方。”

理宗见他们争吵不停,心中烦躁。理宗向来深嫉兵集将手,余玠本来已经大权在握,又公然向朝廷要军权,因此犯了理宗之忌。理宗不耐烦道:“你们都是朝廷重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众人谢罪。

理宗思虑一番后,道:“加封将领一事由赵葵去办,至于节制潼川府路兵权一事…”理宗打心眼里不想把该路兵权交给余玠,手握重兵在四川割地称王的大将历朝历代不乏其人,他虽知余玠忠心耿耿,但也不免会有戒心,留下潼川府一路,可以牵制于他。

理宗见贾似道一直沉默不语,便问贾似道:“贾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贾似道道:“皇上,臣不敢妄言,既然皇上问臣,臣略表愚见。余玠功劳巨大,是头猛虎,只有他才能镇守好四川,让蒙古生畏;朝廷不应拂了功臣之面,把潼川府路交给余玠利于抗蒙。”

贾似道说完,所有人都大惑不解,赵葵心想贾似道怎么会替余玠说话。

理宗问道:“贾爱卿的意思是让朕同意余玠的请求?”

贾似道道:“对,不仅如此,还应提他的官职,余玠现为兵部侍郎,可授他兵部尚书,只有威望十足,才能人人敬服。”

理宗点点头,“好吧,传旨,加封余玠兵部尚书,总领川峡四路兵马。”

出宫后,赵葵向董槐道:“贾似道念的是哪门子经,我怎么听不懂?”

董槐摇摇头,“我看里面有玄机。”

赵葵忽然大悟,“不好,上了他的当了,余玠危矣!”

董槐奇道:“这话怎么说?”

赵葵忧虑道:“皇上最怕兵集将手,余玠本已节制三路兵马,现在又要潼川府路军权,犯了皇上大忌,皇上心生不满。贾似道打着为余玠说话的幌子,给余玠加官进爵,扩充兵权,这更加让皇上猜忌他。虽然眼下皇上念他大功不说什么,可是自此以后,皇上便会时刻提防他。余玠做事顾大不顾小,若日后他稍有不慎,被谢方叔等人抓住把柄,岂不危险?”

董槐听后,道:“我说贾似道怎么突然为余玠说话,原来是这样,看他平日里不声不响,想不到竟如此阴毒!”

赵葵道:“事已至此,你我只有日后多提醒着余玠才是。”

董槐道:“只能这样了!整日里在朝中被这些奸臣贼子算计,好不窝心,真想再上战场痛快杀一场!”

第二十九章 潇湘讨教第四十一章 蜀襄局变第三十八章 九华论经第十四章 程府探秘第九章 继先辞官第二十一章 苏堤相逢第四十二章 陇西四刀第二十六章 藏图风波第三十三章 奇计破敌第四十二章 陇西四刀第四十二章 陇西四刀第十四章 程府探秘第四十六章 血染荆湖第二十一章 苏堤相逢第二十二章 临安探宝第十七章 智取夔州第十章 暗船运私第八章 余玠入川第十七章 智取夔州第三章 偷游仙山第九章 继先辞官第四十章 君山之会第八章 余玠入川第三十七章 焦山重逢第二十五章 桃花溪畔第二章 芦渔光阴第十二章 潭州过客第三章 偷游仙山第二十七章 风雨夜变第七章 三破蒙古第四十七章 山河落日第三十六章 海心进宫第二十六章 藏图风波第四十章 君山之会第二十四章 群雄争图第四十三章 江上风清第三章 偷游仙山第四十一章 蜀襄局变第三十六章 海心进宫第四十八章 海国旧梦第六章 海岛奇缘第二十五章 桃花溪畔第四十九章 崖山海战第三十六章 海心进宫第十三章 君山寻隐第二章 芦渔光阴第十八章 防蜀之策第十九章 兵退两川第三章 偷游仙山第九章 继先辞官第四十五章 四路援襄第四十八章 海国旧梦第三章 偷游仙山第三章 偷游仙山第三十二章 城下折鞭第三十七章 焦山重逢第十章 暗船运私第十四章 程府探秘第二十章 余玠之死第二十二章 临安探宝第十四章 程府探秘第四十章 君山之会第四章 淮东结义第二十一章 苏堤相逢第二十二章 临安探宝第三十五章 繁花剑经第四十二章 陇西四刀第二十九章 潇湘讨教第十一章 莲心出走第四十二章 陇西四刀第三十七章 焦山重逢第六章 海岛奇缘第四十七章 山河落日第十二章 潭州过客第二章 芦渔光阴第二十一章 苏堤相逢第四十三章 江上风清第二十八章 千里求援第七章 三破蒙古第二十六章 藏图风波第六章 海岛奇缘第三十八章 九华论经第十九章 兵退两川第二十九章 潇湘讨教第三章 偷游仙山第三十章 江中遇祸第二十五章 桃花溪畔第十二章 潭州过客第三十二章 城下折鞭第四十九章 崖山海战第四十八章 海国旧梦第十一章 莲心出走第十三章 君山寻隐第八章 余玠入川第二章 芦渔光阴第四十九章 崖山海战第三十七章 焦山重逢第二十七章 风雨夜变第六章 海岛奇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