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连绵不断的鸣冤鼓响声传来,县衙内都听得一清二楚,衙役跑出去看。
陶绾绾和沈豆蔻对视一眼。
“有冤情,到我出马的时候了。”陶绾绾一挑眉,露出得意的神色。
此时,传来县衙衙役的惊呼:“你休要胡言!”
陶绾绾循声望去,目光越过衙役的肩膀,看见沈张氏一袭素缟,手执木槌,拼命地敲打着鼓面,是那样坚定有力。
“大人,我夫君遭恶人杀害,还我夫君真相。”沈张氏悲戚有力地大喊。
衙役再次解释:“我家大人出去了,不在县衙!”
“大人莫不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出来见人?”沈张氏目光如刀,望向衙役。
“你若再胡搅蛮缠,我就让你将你赶出去!”
沈张氏继续道:“西洲百姓都说林大人是公正严明地好官,我原本也这样以为。他不徇私枉法,还我夫君清白。但走在半路又被他缉拿回去,我在沈府等啊等,等来的是夫君已经遭人杀害的噩耗!”
“林大人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表面上装成好官,背地里再下黑手!两面三刀的昏官!”沈张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素镐拖地,以头抢地,悲戚不已,“还有没有天理啦!”
陶绾绾见此状况,小心地护着沈豆蔻,问她:“要不我带你从后门走?回云景山庄。”
门外一片混乱,已经有百姓聚集,对着县衙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天下乌鸦一般黑,还真以为来了个好官。”
“这是演一出好戏给我们看,妄图蒙蔽百姓雪亮的双眼……”
“呸,贪官!一定收取沈豆蔻的好处!”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陶绾绾担心沈豆蔻听见难受,一把捂住她的耳朵,侧身挡在她面前,不看不闻,就好像没发生一样:“豆蔻,我这就带你走。”
“不用!”沈豆蔻猛地拉下她捂着自己耳朵的手,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她身体里迸发出来,“我没有给彦问哥哥行贿,不能让他们冤枉他!”
说着,沈豆蔻冲出县衙,大喊:“你们不准胡说!彦问哥哥……林大人依法办事,是有恶人杀了二叔,和林大人没关系!”
沈张氏冷笑着道:“你有云景山庄做靠山,又有县太爷做依仗,不是沈家血亲都能继承家业,还说这一切不是一早就做下的局?”
“爹本来就希望我继承家业,有什么问题……”沈豆蔻大喊,“我看你才想霸占钱财,所以才来闹事!你到底是怀疑二伯的死因,还是想借题发挥,找个由头再次争夺家产?”
沈张氏好似被戳破心思,跪在地上哭号起来:“天哪,就这样欺负孤儿寡母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百姓此时无条件站在沈张氏那边,哪方死了人,哪方是弱者,就能理所当然地赢得同情。
百姓对沈豆蔻指指点点地谩骂起来。
“不要脸!”
“沈老爷养了个白眼狼!”
“我看就是你为了争夺家财,所以才找人暗害的沈二爷吧?”
“杀人犯!”
“……”
无数恶毒的言语,朝沈豆蔻扑面而来。
不知是谁,突然朝她砸去一个臭鸡蛋,嘭的一声碎裂在额间,蛋清蛋黄流了一脸。紧接着,烂菜叶甚至小石头,都不停地朝着沈豆蔻砸过去。
“亏我之前还同情你!”
“骗子!”
“你活该被逐出家门!”
陶绾绾见此状况,连忙跑出来,拉着沈豆蔻到县衙里。
衙役赶忙将县衙大门关上。
“你傻不傻?”陶绾绾心疼地看着她浑身脏兮兮的,还散发着一股臭鸡蛋味儿,“我知道你不想彦问被冤枉,但也不必意气用事。真相大白时,一切自有交代。”
“都是你们挡在我前面,我……”沈豆蔻低下头。
“那你也不用横冲直撞,要讲策略。”陶绾绾向来极其讲义气,这事儿若放在她身上,她也一定会替朋友出头的。
但沈豆蔻替朋友出头,她又觉得有点傻。兴许人永远看不见自己吧。不过,她又好喜欢这种冲动和傻气。
“我下次不会了。”沈豆蔻洗着头,很是挫败,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陶绾绾拉着去洗漱换衣服。
***
穆九和林彦问到沈府,是沈黄氏负责接待。虽然沈二爷之死,她也倍感惊讶,但直觉告诉她,林彦问是个值得信赖的好官。
因此,林彦问问话时,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二爷平日里有没有什么异常?和吃喝嫖赌无关的事情?”
沈黄氏摇摇头:“我深居简出,出院子的时候都很少,这还真不清楚。妹妹不在,要不你们去她院儿里问问?”
林彦问和穆九到沈二爷的院中。
两人想,沈二爷一定会做点什么不务正业以外的事情,但询问一圈,也没问出什么结果,只能无功而返。
现在整个事情陷入迷雾森林,寻不到出路。
从沈府出来时,正好看见狗蛋蓬头垢面缩在角落里,穆九便过去问问。
林彦问和惊歌回县衙了。
“来,吃茶糕,还有包子。”穆九将先前从沈豆蔻处薅来的吃食放到狗蛋碗里。
狗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真好吃!”有穆九帮衬,西洲的小乞丐日子过得比从前好很多了,但也免不了饿肚子。
“最近,城内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穆九也从怀里掏出一个茶糕,和狗蛋一起吃起来。
狗蛋想了想,摇摇头说:“怪事儿?沈二爷死在县衙,算怪吗?”
“这是我知道!”
“现在很多人都在传言,是林大人和沈小姐设局……”
穆九一拍他脑袋:“不要胡说。”
“哦。”狗蛋茶糕和包子都吃完,还饿着,“除了这事儿,就没什么了。哦,旁边窝棚的二傻不见了!”
“二傻?”穆九立马警惕起来。
狗蛋摊开手,穆九又给他一个茶糕,他便满足地吃起来:“就是一个傻子。但乞丐时不时就会有人不见,可能饿死在什么地方了吧,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个二傻,怎么傻?”穆九问,“可有病?”
“倒没什么病,就是脑子不太灵吧。”
穆九却疑惑不已,现在是春季,也没有爆发瘟疫,他又经常给乞丐事物。不可能冻死,不可能病死,也不可能饿死……那怎么无缘无故地不见呢?
“平时他和你们一起乞讨吗?失踪多久了?”穆九问。
“大家都在一堆。有些时日没瞧见。”
穆九摸着下巴,心中疑窦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