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来者通名,两人都变了脸色。怎地才说到唐连璧,马上就钻出个唐连璧来?过了片刻,小雪提高声调,又问:“你是唐师兄?你在哪里?”
石洞内外久久沉寂,湖水轻漾,壁上的水纹均匀交错。桃夭夭忽然乐了,哈哈哈连着三声,道:“装神弄鬼,哪儿跑来的假货?胆敢挑衅峨嵋派未来的天龙神将.....”
那人声音骤起,喝道:“出来!”
桃夭夭就觉腰间冰凉,脚底虚悬,好象被强劲的冰风裹挟,“嗖”的直飞出洞,比强弩发矢还快数倍。没等回过神,鼻尖已触到地洞顶壁,紧接着头脚颠倒,直挺挺栽向岸边岩石,眼看脑袋就要开花,下坠势道陡转,头发末梢擦过石头表面,身体横掠,滚了七八转才停住。
从石洞飞出,空翻,疾坠,直至横滚落地,整个过程快若电光一闪,连害怕惊呼都来不及。桃夭夭撑地坐起,脑子晕乎乎,一时难辨东南西北。
迷糊中,只听那人道:“天龙神将,不会定阳针?”语意冷淡,满是讥讽之味。
桃夭夭才知对方出手启衅,只为试出自己身份真伪。那人法力既高,也似没有杀意,可能确为峨嵋门徒。按规矩,新弟子遇着师兄理当恭敬。桃夭夭不管那一套,对方蛮横无礼,他也针锋相对:“念尔宵小之辈,我先让你三招,此乃先礼后兵之义,好好学着点罢......”边说边起身,望向湖水中央。
只见湖面莹莹幽亮,离水三尺之上,伫立着一位青年,二十岁左右,穿一袭白色长袍,颈挂青龙玉珏,身边霜雾萦绕,飘飘然不似凡间人物。桃夭夭心头一震,暗惊道“男人竟能长得这么美?”若非亲眼目睹,绝难相信世间有这等俊秀儿郎。这时小雪也出了洞口,看清那男子面容,道:“真是唐师兄到了,你也是来对付金轮教的么?”指向桃夭夭,道:“他名叫桃夭夭,剑仙门新收弟子,师尊格外器重他。”
唐连璧直视桃夭夭,正眼也不瞧小雪,左掌微抬,水面波浪分开,血婴庞大的躯体缓慢浮升。魔怪四肢蜷收,遍体覆满寒霜,象被冬天里被冻僵的虫豸。唐连璧一挥袖子,血婴巨躯腾空,猛然砸向桃夭夭,同时白霜褪尽,化作轻烟收入袖底。
那血婴束缚乍解,半空中醒转,挥爪朝前方的目标猛扑。桃夭夭只觉泰山压顶,气息为之一窒。他无暇细想,举起双臂招架,天王盾化为无形屏障,挡住血婴来势。就听“轰隆隆”震响,爪尖火星乱溅,血婴遇阻发性,疯狂的捶打。桃夭夭承受重压,腿脚陷入地面数寸。
小雪大惊,欲待援救,却见血婴攻势虽猛,不能推进半步,暗喜道“师哥确是修仙的奇才,天王盾已能运用自如。”再瞧唐连璧凝立不动,料想他放纵血婴发难,意在考察桃夭夭的修为。他既袖手旁观,定有救急之策。想到这儿,小雪止步观望,等局面明朗后再行动。
这时候,桃夭夭脚底仍不断下陷,忙念定字诀,以定阳针稳住身形,天王盾威力渐增,手背抬升一尺多高。血婴锐气受挫,爪子不断后缩。眼看优势确立,一股刺痛传来,贯穿桃夭夭全身。
肋骨的裂伤终是隐患,激斗中情绪紧张,或可暂时忘却,僵持久了痛感突发,就象一根钢针扎在心窝。桃夭夭咬牙强忍痛楚,一分神法力就减弱了。血婴魔力鼓荡,钟乳石断裂激飞,混同湖水砸到天王盾上。桃夭夭关节“咯咯”微响,拼命支撑,额头上青筋一根根鼓胀。小雪捏了把冷汗,叫道:“默思剑诀,凝气成形,快使出清风剑!”
隐约听见她的呼喊,桃夭夭雄心暴起,缩回右手以单臂御敌,存心让唐连璧见识能耐。神盾范围减小,难阻乱流飞石,一块小碎片穿过来,击中桃夭夭肩膀,伤口受震迸裂,鲜血染红半边胸膛。血婴合身扑在天王盾上。桃夭夭腰板慢慢侧弯,犹如风刮细竹,随时都会倒折。
情势急转直下,姬空行魔斧劈头那一幕,堪堪又将重现。桃夭夭大胆行险,令自己陷入相似的困境,就是想找到运用清风剑的感觉。果然生死攸关,潜力激发,一瞬间剑气畅行经脉,冲出指尖化作锋刃,一挥之下,将血婴的脖颈斩断。
血婴头颅掉落,触地即碎,但碎散的血肉滑向脚跟,转眼融入躯体。魔怪摇晃肩背,腔子里又长出个脑袋。它是死婴的怨气化就,怨气不散,粉身碎骨也不会灭亡。桃夭夭一击无效,挺剑中路直刺,出击时失去神盾的遮蔽。血婴举臂格档,被剑锋劈的血肉飞溅。而桃夭夭也为巨力所震,“咕噜噜”摔出五丈开外。
小雪急得直跺脚,道:“定阳针啊,用剑气攻敌,也别放松定阳针呀!”桃夭夭两种剑术初学乍用,哪能同施齐收?他眼角瞟向小雪,见她忧急的情状,尤觉娇俏可爱,暗道“宝贝儿,乖乖好师妹,你对我期望太高了!”寻思这话肉麻十足,不逊大哥李凤歧的情场绝招,只想仰头大笑。正当血婴长爪劈到,桃夭夭仗着天王盾勉强架住,伸长脖子,笑了几声。
顷刻工夫,血婴的爪击连番发出,直如狂雷乱轰。桃夭夭眼神飘忽,单手撑住地面,左臂一下接一下,机械的往外格架。天王盾虽越来越坚固,但施法者神智迷离,倘若晕倒使不出神盾,那便是骨碎尸裂之祸!小雪心跳几乎冲破胸膛,望了望唐连璧。却看他神态冷漠,并无施援救命的意思。
这时血婴挺腰后仰,“乒乒蓬蓬”,挥拳捶击胸膛,猛然双爪朝下劈刺。洞内风声大作,地表剧烈颤晃,湖水全部腾空倾斜。血婴一击魔力运足,势道之猛烈,仙家高手也当避开锋芒。桃夭夭左臂垂低,神盾消失,门户大开,已成束手待毙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