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国都汴梁皇宫里,赵匡胤身穿滚红龙袍,坐定正中,下首正恭谨站立着两人,一人是面色黢黑的中年汉子,一人乃是慈眉慈目的五十老者。赵匡胤双眼紧寐,手指轻敲皇座,紫檀木雕刻而成的珍贵座椅顿时发出“嘟嘟”轻响,在这悄然寂静的房间里,这声犹如着魔般直撞入中年汉子心底,竟使得他们心窝发出砰砰跳声。天子威严,此时尽显。
突然,赵匡胤睁开双眼,看着下首两人说道:“你们如何看待此事?”
中年汉子看了一眼老人,却发现老人此时双目似闭似寐,听得赵匡胤询问,忙恭声答道:“启禀陛下!依微臣看来,此事颇不简单!臣亦略通面相之术,也见过那武则天,此女实是了不得之人,乃人间至尊至贵之相。至尊至贵者,掌社稷神器,享人间至福,这便是天子。一女人,却是天子之相,岂不荒谬?”
赵匡胤道:“那依你看来,我等应该如何对待此事?”
中年汉子闻言,突然下跪奏道:“臣恳请圣上降旨,从中破坏大唐天子的婚事,即使因此而引发两国大战也在所不惜!”
赵匡胤淡声道:“理由!朕要有为此不惜一战的理由!什么利益值得朕如此大动干戈,甚至赌上一国之荣辱?”
中年汉子道:“人皇之位!陛下要求得人皇之尊位。便不能任由大唐壮大。为把此事弄个水落石出,我便请二教主算一下那武则天地根脚,却发现天机早就被人掩盖住了,纵使我教二教主看那天机运转也是雾煞煞一片,模糊不清。由此可见。此女身上隐含莫大秘密,或是机缘,或是妨碍,或是一股势力,抑或是天地中关键的一粒棋子,但不论是哪一种,掌握在手中才是最安全的。”
赵匡胤闻言,沉思一会,忽然转身向那老者问道:“丞相意下如何?可赞同广阳郡王的提议?”
老者闻言。忙从假寐中回过神来,恭声道:“唯陛下圣裁!”
赵匡胤对老者的附从一笑了之,忠臣、佞臣左右平衡,方是天子驾驭众臣之道。赵匡胤当下说道:“此事便交予广阳郡王全权处理!夜深了,朕要歇息了,你们退下吧!”
两人闻言,皆施礼道:“微臣告退。”
待两人退出之后。赵匡胤望了一眼四周,起身在大殿中来回踱步,少顷一会儿,他迈开脚步,直往殿外走去。若是修炼看去,可见汴梁皇宫被一片霞光笼罩,霞光下皇气充盈,几有龙吟之声响起。在那皇宫正中,有一座塔,此塔高而大。四角四方之状,却是恰好镇压在龙脉地源头上。皇气乃是龙气所形成,而龙气又是龙脉所散发出。
赵匡胤身形快似鬼魅,只是跨了数十步,便已闪进大塔内。塔内深处,有两把剑悬挂在龙头之上,正好把那蜿蜒起伏的巨龙镇压住,使其动弹不得。这两把剑,赵匡胤无比熟悉,因为它们正是他的皇者佩剑。
在龙头的隔壁内室里。盘腿坐着一位道士,这位道士正闭目吐旧纳新。充盈皇气,正是修炼者所极需,在此吸纳一日胜过在外十天,而且长久以往。便会使得修炼之人隐带天地至尊皇气。实是好处无数。赵匡胤尚未走近道士,道士便已有所察。于是缓缓睁开双眼,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道士安坐榻上,施礼问道:“圣皇前来,有何见教?”
赵匡胤道:“云中子道兄长,事情尽如你所说一般,我亦已按你吩咐安排下去。接着,朕要做何准备?”
云中子道:“陛下静候消息便是!以后之事,自有我师安排。”
赵匡胤点了下头,终究忍不住问道:“阐教圣人果真欲借此与佛教见证高下?”
云中子道:“陛下只要做好自己本分便可,五教三商封神之事,却不是我等能知的。我阐教既然一直辅助于你,便会一直扶住你,直至人皇尊位。”
赵匡胤闻言,大喜道:“玉清圣人肯相助于我,这人皇之位怕是不远矣!”
云中子点了下头,接着闭上双目,不再言语。赵匡胤见状,顿时知道云中子乃是在逐客,于是也不做逗留,告辞而出。赵匡胤方回到上书房,便见一道人影忽的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仔细一看,却是一位青年道人。道人仙风道骨,双眼精光炯炯,似可看透人的心扉一般。赵匡胤看到道士,顿时脸露笑意,说道:“扶摇子道兄,一切都如你所料!”
扶摇子道士闻言,抚须笑道:“圣人亦是人,亦要为门人弟子渡劫着想,如此行事原不奇怪!”
“不过,现在五教三商封神,各圣人门下皆四处行动,寻一人间帝皇辅佐,以求渡劫。贫道现今有一语于你,异日,你若能求得人皇道果,固然可喜,但若不能,你切不可深陷其中,纵使身当圣人棋子,成就神道,也胜过身化恢恢。切记!切记!”扶摇子吩咐道。“圣人各教,宜居中而立,不偏不颇。”
赵匡胤闻言,礼道:“多谢道兄赠言!朕受教了。”
远在三十三天外弥罗天玉虚宫,元始天尊盘坐蒲团之上,这时忽然睁开双眼,冷笑道:“蝼蚁而已,岂有你选择余地!人皇一位,自是有德者居之。”言毕,便又闭上双眼,神游太虚。
再说广阳郡王、丞相出得皇宫深苑,两人同时长吁一口气,整个心神都轻松下来。两人都是修道有成之流,那广阳郡王更是一位带兵杀伐多年的将军,一身修为早已达至地仙之境,但在皇宫里面仍感到阵阵压抑,可见这人间帝皇之气地厉害。广阳郡王这时瞥了一眼丞相,笑道:“官家旨意,还需丞相配合一二。”
丞相闻言,也笑道:“广阳郡王尽管放心,老夫虽人益老胆益小,但官家既言一切听王爷安排,老夫自然舍命陪君子。”
言罢,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同时发出一阵大笑,笑罢,两人互相一拱手,便各自离去。广阳郡王及一众侍卫走在回府路上,倏地一位白面无须的汉子走到近前,低声说道:“手下回报,已打探清楚那大唐未来皇后娘娘的行进路线。”
广阳郡王道:“很好!把事情安排妥当,我可不想突然出现篓子,坏了我等大事!”
白面无须汉子应声答应,转身离开,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道:“只怕这件事情会惹起佛教对付我等!”
广阳郡王道:“佛教想吞并我们一族,阐教亦想收服我们一族,各圣人打算,不外乎想将我们当作门人弟子替代之物罢了!我们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反悔,阐教可不会放过我们。”
与此同时,大唐国国师府里,袁天罡、李淳风、魏征、徐懋功、秦琼、李世民等坐在一起。只见李世民对袁天罡说道:“国师,我最近心绪一直不宁,却又不知所为何事,今日想请你施法,为我算一卦,问个凶吉。”
袁天罡施礼一拜,道:“为陛下排忧解难,此是微臣本职之事,陛下无须多礼。”
言罢,袁天罡立即算起卦来。所谓算卦,便是先画卦,卦乃是万物之现象。卦成,便组成爻,阴阳两爻解释完事之理,而完事之理,来自八卦之数。因而算卦者,便是画八卦而算天机,算天机却是“逆天”之行。袁天罡算卦之术,传自伏羲文王,真有夺天地造化之能。
众人只见袁天罡步罡踏斗,手指北斗,暗合周天。九天之上一道肉眼难见的光芒自九宿降落,射在右手桃木剑之上,这时,袁天罡也迅速掰着左手手指,飞快掐算起来。掐算很耗费心神,要知道算卦,算的就是天机运转,天机无时无刻都在变化,要想算清楚可只有多难。
过了良久,袁天罡方停了下来,此时看他,他便犹如大病初愈一般,精神无比萎靡。只见袁天罡无比虚弱地对众人说道:“天机运转被人掩盖,算不清楚,但大概可知事情根源来自武则天娘娘,希望陛下早作准备。”李世民上前一步,扶住袁天罡,说道:“国师辛苦了,你静修养神便是,武娘娘一事,朕自会安排。”
再说大唐皇帝迎娶一国之后,事情非同小可,队伍所经州郡,百官皆恭谨异常,纷纷为其沿途开路。那护卫大将惧怕妖魔鬼怪惊扰,一路行来,迎亲队伍皆是日出而行,日落进城扎营。正是因为众人小心谨慎,从荆州至今,一路所行,竟出奇顺利,别说妖魔鬼怪,就是劫路盗匪也不曾见过,倒是害得众人白担惊受怕一场。
这日,队伍正自前行,忽然一阵抢耳的轰鸣声响起,恍如白日清雷一般乍响,护卫大将一听,脸色顿变,厉声喝道:“马蹄声!?情况有变,各队军阵伺候!前军弓箭手上前,蹲下;中军弓箭手上前,半蹲;后军上前,预备迂回包抄。各长枪手上枪,持平,预备抛击。亲卫军得令,保护好娘娘,凡擅自闯进者格杀勿论!”
果然,护卫大将喝声方落,便见前方轰鸣声越来越近,不多时,一股灰尘滚滚而来。穿过重重尘埃,数千乘铁骑凶猛奔来,这些铁骑连人带马都套在黑漆的铠甲中,透着一股股阴深之气,不应该是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