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李轩顶着个黑黑的大眼睛赶向前厅,樊家主和二叔樊吉还有樊天早已在此等候,樊家主看了看李轩偌大的黑眼圈道:“轩儿昨夜睡得可曾安好,昨日所说之事考虑得怎样?”
李轩转了转头,看着樊天那张拧出血的黑脸,转过身来道:“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樊家主猛了一拍桌子道:“还反了她不成。”
李轩连忙凑上前去:“家主勿怒,大小姐生得闭月羞花,小生我相貌丑陋,勉为其难实为下下之策。”
樊家主一声叹息道:“轩儿勿恼,待我好生教养一番,他日待你学成归来,就是你二人结为秦晋之好之日。”
李轩心里一阵窃笑:“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轻易间又看到了樊天那黑云密布的鞋耙子脸。
樊家主来回踱着脚,双手紧紧拳握着,小声嘀咕道:“仙师怎的还没来。”
忽然前院传来嘶嘶的破空声,四人急忙赶了出去,只见张仙师盘腿坐于巨剑之上,飘荡半空中,双眼半眯,盯着李轩道,“尘缘是否已了?”
“回禀师尊,徒儿已了无牵挂。”
樊家主邹了邹眉,赶到李轩耳边嘀咕道:“轩儿放心去吧,你家父亲是我三弟结拜兄弟,我会当亲兄弟一样照顾的。”
李轩抿了抿嘴角,到口的话硬是没说出口,一阵青光忽地洒落到李轩和樊天身上,转瞬间两人已立于巨剑之上,地下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张仙师睁开了半眯的双眼,向着樊家主道:“你我尘缘已了,告辞。”不等樊家主回应,巨剑已化为流光消失在樊府的上空,樊家主微微一叹道:“三弟,快去请李轩之父到樊府一叙,不,还是我俩去吧。”说完深望着天空连连低叹:“相见难!不知再相见时又是怎样光景?”
李轩学着张青峰的姿势也盘腿而坐,回头望了望远处的樊府,又看看了家的方向,心里一阵忐忑,凌冽的罡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朵朵白云悄然从四周流过,李轩有种羽化成仙的错觉,不过他知道要想成仙,这只是刚刚开始。
张青峰看了眼远处的白云,喃喃道:“老鬼,这次不羡慕死你。”转头看了看发呆的李轩和樊天,轻笑道:“此乃小道,待你二人学有所成,雷劫过身,鱼跃龙池,上天入地,信手拈来。”
李轩和樊天重重地点了点头,顺着张青峰的目光望着前方,无限遐思。
巨剑大约飞行了半日,张青峰盯着眼前那座小土丘道:“此地就是为师的师门所在,玄天剑宗。”说完巨剑载着四人缓缓落地而下。
李轩与樊天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李轩心想道:“着相了,这定是仙家术法,凡夫俗子怎能窥视。”不等李轩回过神来,张青峰右手结印,朝虚空中一点,顿时一阵亮光闪过,李轩赶紧闭紧双眼,待再度睁开眼时,张青峰已顺捋着冗长的白色胡须,盯着二人,势必要看出一朵花来。
山门头顶悬浮着一把三丈银色巨剑,上琢“玄天剑宗”四个金色大字,闪闪生辉,门下两道童一左一右,背拖三尺小剑,均都屏气凝神,双眼紧闭,着一身纯色青衫,随风轻舞。往里便见一巨型瀑布直泻而下,水落声,撞击声不绝于耳,瀑布两侧蜿蜒的石阶直达云霄,路经三峰两阁,有名:丹峰,器峰,悟道峰,经阁,剑阁,印于牌匾之上。半空中坐落着些亭台楼阁,时有青衣仙子飘然而过,四处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青草,微风过境,带来阵阵清幽,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特别是那悟道峰,挺入云端,如一把利剑,直冲云际,又似老者盘坐,羽化飞仙。
张青峰盯着李轩二人,连连点头,路经山门,两道童睁开双目,缓缓作揖道:“恭迎张师伯回山。”张青峰微微点头,带着张大着嘴巴的二人步行上了石阶,两人诚惶诚恐的跟在身后,左看看右也看看,一步一景,流连不已。
行至一茅草小屋,张青峰停了脚步,指着前方道:“此乃我修行之所,你二人暂住于此,待明日一早随我去悟道峰见过执事,登记造册方可。”两人连忙称是。
入了小屋,张青峰径直走向左侧小门,转身对二人道:“你二人就在右侧屋子暂住一宿。”两人又是急忙称是。
李轩推开右侧房门,只见屋里干净整洁,除了两张石床外别无其他,挑开屋窗,云端中残漏的阳光合着淡淡的花草清香扑面而来,李轩重重地吸了口气,平躺在石床上,望着远处的山峰,心里阵阵涟漪。
“这就是仙人居住的地方!”李轩摸了摸早已干瘪的小肚,自嘲道,“不知道师尊现在饿了没有?”
樊天听完嘲笑道,“自己饿了非要找个借口,仙人怎么可能会觉得饿,仙人都是抛弃了世俗之人,怎可用世俗之事来衡量。”说完鄙视了李轩一眼也平躺下来。
李轩只感觉一阵恶心,又圆了圆肚皮,心里暗道:“我就不信饿不死你。”说完掏出几只鸡腿尽自个吃了起来,看得樊天又是一阵发恨。
天渐渐暗了下来,李轩怎么也睡不着,想起了家里的老爹不知如今是否已去了樊家,这是李轩走前与樊家主约定之事,李轩也知道樊家也乐于如此,又想起了那月光下翩翩轻舞的樊琳,心里猛的一挠,不知那该死的慕容常风是不是“乘人之危”了。
想完李轩从怀中掏出那本泛黄的破书,轻轻拍了拍,又拿出一幅画轴,慢慢舒展开来,看着画中的女子,李轩不知不觉中已泪眼茫茫。
半夜时分,李轩被一阵咕咕声吵醒,看了看侧身的樊天,李轩一阵发笑。“叫你装清高,饿不死你。”说完和衣而睡,权当没有听见。在梦里,李轩碰到了好多的仙女,全都青衣裹身,手捧仙果,翩翩起舞,轻盈的在他四周环绕,他坐在白玉石座上,也是青衣道袍,下方站立着一排排金甲武士,仙女们使劲在往他嘴里递着仙果,李轩哈哈大笑,这里掐一下,那里拧一腿,好不自在。
第二日清晨,李轩与樊天早早地立于屋外,静等着张青峰,樊天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肚,李轩又是窃笑不已。猛然间,二人回过头来望着远处行来的青色身影,小声呼道:“见过师尊。”
青色身影瞬息而至,微微点头道:“我这里领了些俗谷予你二人充饥。”说完塞给两人一人两个白面馒头。李轩迅速接过馒头,狠得往嘴里一塞,心中乐道:“终于吃到了传说中的仙人馒头了,可惜昨夜的仙酒喝不出味来。”
少顷,李轩转头看着樊天道:“你说这仙家馒头怎么还是一个味道。”惹得樊天又是一脸鄙视。
张青峰耳根微动,嘴角不自已地仰了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