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完好站在眼前的秦碟，郑国泽顾不得身上的伤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抱住，嘴里不停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也不知是在安慰秦碟还是他自己。
眼中似是还泛着雾气。
秦碟回抱他，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我没事，就是拖累你了，对不起。”
缓缓将她松开，郑国泽抬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痕，“说什么对不起，你是我老婆，护你本就是我的职责，这次都怪我大意，不然你也不会遭这一回罪。”语气带着几分宠溺。
“我……”秦碟看着他苍白的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本来要出口的话收了回去，“你身上有伤不便久站，先进去再说。”
郑国泽点头，然后看向站在一旁似是在愣神的穆芣苡，“姑娘看着脸色好似不太好，可是受了伤？”
穆芣苡方才回神，摇头，“没有。”她只是看到他二人这一副相拥泪目的场景想到了些往事，不由有些动容。
她说没事，郑国泽也不好多问，只说：“此次真是多谢姑娘了，今后姑娘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帮得上忙的我郑国泽必竭尽全力。”
“不必，郑帮主记得将一千万打到我的账上和欠我的一个人情便可。”
郑国泽一时有些无语，还真是个半点都不贪心的姑娘。
天鹰帮白白送的好处都不要，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秦碟也为穆芣苡这样果断的性情微微意外。
其他人包括一直好奇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的王海和一路也对她颇为好奇的吴晗都齐齐看向她。
“小姑娘好个性啊！就冲这性情，你这个朋友我王海交定了，以后有什么事如果不好意思找大哥，尽管来找我。”王海本来就是个爽朗的性子，从来就是想什么说什么，喜欢什么人讨厌什么人从不会遮遮掩掩，见他这样，众人都知他当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不过想想也不意外，这姑娘方才说话那股子气质，还真是……不知怎么说好，就是让人看着很过眼。
“不过小姑娘啊，你可真是厉害，这一份情，不止大哥，我们整个天鹰帮都会记着的。”
他这爽朗的个性，穆芣苡倒不讨厌，既是有意示好，她也没必要推拒，微微颔首，“多谢。”
“说什么谢不谢的，听大哥说姑娘一大早就为嫂子的事奔波去了，怕是没吃什么东西吧，不如先进去吃些东西？”
郑国泽将目光从秦碟身上收回，接话：“海子说得对，酒菜我已让人备好，我们可先去用餐。”不止穆芣苡，他们这一大群人一整天都没心思吃东西，现下可都是饿着肚子的。
“不……”本想拒绝，但她好似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顿顿道：“也好。”
许是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秦碟原还有些担心穆芣苡会就此离去，届时她一个人说出事实，还不知该如何面对。虽然有穆芣苡这么个人在也不一定有什么用，但总好过一个人。
深吸口气，秦碟带着心中的打算，扶着郑国泽往里走。
这般一桩事下来，天也渐渐暗下，酒吧一条街的人逐渐多起来，他们这个酒吧仍在营业，是以此番也来了不少人。
一大群人总归有些显眼，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特意走了专道，避开酒吧正厅。
虽是避开，因着昨夜一晚的休养，穆芣苡的感知力已上升了个层次，可隔墙看到百米外的距离。
她的视野里，某个包厢中，严苓正和一群人喝着酒，那一身装扮和昨日她看到的相差没有多少。瞅着那些人，男男女女皆有，怕都不是什么好人，穆芣苡略略皱了皱眉，继续向前走着，感知力却并未收回。
“芣苡，你就是杞人忧天，你们家那小表妹什么能耐你还不清楚？她能有什么事？”紫玉道。
脚步一顿，“你又私自探我的思绪！”
紫玉在紫玉空间中忙拿起桃花扇将脸遮住，“这个……失误失误，你别生气别生气，保证下次再不会了啊……”
“再有下次，哼哼……”
“不会了不会了绝对不会了。”明明知道她看不到自己，紫玉还是很怂的遮住脸，毕竟这么多年，她可没少见芣苡生气的样子，那模样，啧，虽都不是对着她，也让她心有余悸啊。
加上有那个人时时的淫威在，紫玉也难有这样的机会探知芣苡心中所想。
他们这对夫妻，在紫玉看来，就是专会吓人的天生一对。
穆芣苡并未生紫玉的气，紫玉伴她这么多年，可算是除了那人外与她最熟悉的了，她又怎会因这点小事生气。只是紫玉的性子，若不吓她一吓，往后指不定就得无法无天了。
视线再次落到包厢中严苓的身上，尽管紫玉如此说，她还是不大放心，终究严苓本事不小的事，都是发生在前世。而前世里，这中间可没少有她的缘故在。
如今少了一个她十年，注定要有许多不一样。
探了一探，感觉到严苓身上的气息，她才安心了些，虽然极弱，却到底是有的。
没错，前世严苓确实拜得一个奇怪老头为师，那老头习得一身捉鬼术，据他自己所言，那是茅山正宗术法。
彼时她和严苓一道走到檀溪镇的那座大桥下，正欲过桥，却瞥见一个盖了一张破布的老头躺在旁边，奄奄一息好似下一秒就会死去一样，旁边放着一个装了几块钱的破碗。
她也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只看一眼便欲走过，却见那老头突然睁开眼朝她看来，然后利落翻身站起，直直盯着她，“小姑娘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啊……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后面几句像是自言自语。
穆芣苡的心却凉了一凉，彼时她已十四岁，初三，刚刚放假从陵江回来。严苓也快有十二，因早半年读书，已是初二，正趁着放假与她一道回来。
那时穆芣苡已拜入玄医门下一年多，很多东西自是知道的。因有紫玉镯隐藏气息，是以若她有意隐藏，便是她师父道林也探不出半点她身上古武玄术或是异能的气息。在这样的情形下，这老头竟仅凭一个擦肩而过就感知到气息不对，只有三种可能。
第一，故弄玄虚，然看他周身气势，却不是。
第二，他的修为远在道林之上！可据她一年多来了解的，华夏人中比道林修为高的，只有三人，然无论是那三人中的哪一人，都不可能以此般乞讨的模样出现在檀溪这个小地方。
如此，便只剩下第三种可能，也是她最忌讳的可能。
她是重生之人！
警惕的盯着老头，想着若真有什么威胁到她的，拼死她也要一战，却见那老头顾自摇了摇头道：“想不透啊想不透，不过老头看你这小姑娘根骨奇佳啊，不若拜入老头门下，老头教你正宗茅山术法，如何？”
茅山术法，从玄医门无数的藏书中，她也略知一二。
师父好似无意间也曾提过一个会茅山术法的人，据那描述，多半就是眼前此人。嘴角微微一抽，她还真是草木皆兵了，不过既是师父说的那人，又会茅山术法，看出她身上气息不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茅山术法乃俗称的捉鬼术。
想着她不由打了个冷颤，也不知将自己身上这不同的气息比作鬼气对她往后的运势有没有影响……
既是没有威胁，她便也不打算多留。
走两步不见严苓跟上，回头见她直直盯着老头，眼底还泛着点点亮光，“你当真会茅山术法？”
“自然。”老头拍拍胸脯很是有几分骄傲。
“那我可以拜你为师吗？”
穆芣苡暗暗扶额，她怎么就忘了最近严苓最是喜欢看各种奇奇怪怪的小说呢。
那老头却开始细细打量起她来，罢了摇摇头又点点头，“你根骨虽差些，但也算难得，好吧，从此你就是我茅山派第三百一十代唯一传人了。”
严苓一激动，双腿一曲跪了下去，很是郑重的磕了个响头，“徒儿拜见师父！”那头磕地的响声，让穆芣苡听着额头都有些犯疼，却没阻止。
既能拜这老头为师学些本事，于严苓也是好的。
那时的严苓还不是这样的不良少女形象。
*
思绪收回，将放在包厢中严苓身上的感知力收回些许，不知现今这个世界，少了她的这十年，严苓可有遇上那茅山老头。
想着想着，目的地已到。
众人围着大大的玻璃旋转圆桌依次坐下。
菜还未上完，秦碟就忍不住开口：“有一件事，我瞒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