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离开

这叫什么事啊!关月愣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好半天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然后,她也抬起脚,狠命地踢向那散落在地上的玻璃渣, 有碎玻璃飞扬起来, 不知溅在了哪, 叮的一声, 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显得客厅尤为诡秘。虽然汪海正已经消失了,可那紧张的气氛却丝毫没有消减。

关月慢慢地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犹有些不可自信:汪海正居然会这样, 只是相框碎了而已,照片还是好端端的啊, 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

她就这么坐着, 反应有些迟钝, 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坐了好半天,才渐渐恢复了意识,起身去厨房拿来扫帚把玻璃渣归拢,扫在了簸箕里。她想不管怎样,不能落人口实, 既然是她把相框摔碎的, 她一定要给那两个死人再镶一个镜框, 镶一个钛合金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

关月看看紧闭的木门, 看来等汪海正出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她从不做缩头乌龟, 事情总要解决,索性进去拿上照片明天就给他镶一个。

关月想及此,腾地站起身,二话不说直接打开书房的门,一屋子的烟味冲鼻而来,汪海正坐在老板椅上,连灯也没开,将自己笼罩在阴暗中烟雾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书桌上摊着那张照片。关月走过去,气冲冲地说道:“明天我就给你镶个镜框。”边说边伸手拿照片。

“你干什么……”汪海正没想到关月会冲进来,手下意识地摁在了照片上,只听刺啦一声,那照片便在两人的手中撕裂了。

这回可是真裂了,两人都楞住了,谁能想到啊!这变故来得太突然了。

“出去。”汪海正看着撕裂的照片,终于咆哮了,凶神恶煞般冲着关月怒吼,关月只看到了他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凶狠地瞪着她。她震惊了,想也没想,转身就跑出了书房,穿上大衣拎上自己的包,一头扎进了浓浓的夜色里。

泪水汹涌地冲出眼眶,在脸颊上疯狂地流着,关月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低着头不想让司机看到她的狼狈样,拼命地克制了几次才能哽咽地告诉司机地址。

这个司机挺酷的,他当然看到关月脸上肆意横流的泪水,不过人家就当没看见一样,见怪不怪地默默地开着车,倒是让关月免了不少尴尬。

关月偏着头,泪眼朦胧地望着车窗外,渐渐地把泪水止住了。她想汪海正这个人不能要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大声地冲她吼过。即使是和姜涛离婚的时候,因为她占着理,姜涛也都是一副低头认罪的样子,哪敢和她对抗。

关月仰头吸了吸鼻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车窗摇下一个小缝。今夜月明无风,可还是有些许的冷气灌入车内,让她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哎,关月叹了口气,恨自己手贱,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非要拿出来看几眼。她也气汪海正,这男人态度太恶劣了,对她没有半点忍让,想来她还真不如一个死人在他心里重要。

关月想到此,不由地再一次悲从中来,自己算经历了两个男人了,可没有一个男人是真正爱她的啊。她太普通了是吧,没有像杨丽那么妖艳,那么会耍手腕,也没有像人家死去的舞蹈老师那么妩媚,那么会抓住男人的心。她就是一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二百五,永远受苦的命,伺候男人够体贴吧,可男人该出轨照样出轨,该冲你大吼照样对你不客气,为什么她就是得不到一个男人的心。

关月眼圈儿又红了,倔强的把泪水咽回肚子里,好在租住的小屋也到了,付了钱下了车,总算还有个窝可以收留她,本来想着下个月就退租的,幸好没有退。

二十多平的小屋,因为好多天没人住,阴冷凄清。关月进了屋,打开灯,打开电视,屋子里充满了声音,也就有了一丝生气。她坐在床上楞了一会儿神,突然觉得自己不能这么颓废。又腾地站了起来,狠狠地骂了一句,“男人就是个屁”,总算解了点恨。

跑到外屋洗了把脸,折回卧室把自己掼在了床上,蒙上带着潮气的被子,紧咬着牙关,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找男人了,就自己一个人生活吧,什么爱不爱的,都是虚的,自己爱自己就足够了。

电视响了一夜,关月迷迷糊糊地睡了几个钟头,一会儿睡一会儿醒,总算迎来了东方的旭日,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关月还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去上班。

汪海正就在书房里待了一夜,他听见关月走了,也没有跑出去追,因为他只想凭悼这张撕碎的照片,这是他过去美好生活的鉴证,是心头永远留存的珍贵记忆。

虽然他们一家子的合影有很多,可这张最好看,三人都笑得那么开怀,那么灿烂,所以他才从别墅拿了过来,起初就放在电视柜上,为了让自己彻底走出过去的悲痛,才下决心放到了抽屉里,没想到今天却被撕碎了,撕碎的不仅是照片,还有他的心呐。

他控制不住自己对关月发了火,知道自己做得有点过。电脑里还有底片,蛮可以重新冲洗一张的,他只是觉得过去的幸福和美好,真是想抓也抓不住了,确实,老天爷都在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关月不辞而别的第一天,汪海正N次拿出手机,摸摸屏幕,又放了回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晚上回到家,看着冷冷清清的屋子,终于拿出手机,打响了关月的电话,没人接,再打两次,已关机,他的心情异常失落。

第二天汪海正在和董事长谈工作的时候,快50岁的老头,看见他脸色不佳,便调侃了一句:“怎么了,海正?前些日子看你很精神,容光焕发的,今天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而后又笑眯眯地凑近他低声说道:“是不是找女朋友了?”

汪海正脸色有些发红,没有说话,就算默认了。

“不容易呀。”老头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给他倒了一杯茶,“早该找一个了,我给你介绍了那么多,有女老板,有女经理,还有女富豪,都没入了你的眼,想必这个挺合意的吧,闹别扭就好好哄哄呗,说点好话就行了,改天带她到我家来玩,让你嫂子炒两个拿手菜。”

好好哄哄,话说的轻巧,可汪海正从来就没哄过女人,他在男女交往中,一直是被动的一方,都是女孩子向他示好的,就连他死去的老婆也是主动追求他的,他根本都没有哄女人的经验。

该怎么哄呢?汪海正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一个好主意,就是有心送几朵代表歉意的鲜花,也送不出去,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关月在哪个公司就职,只知道大厦的名字。这时,他才猛然发现他对关月知之甚少,几乎从来就没有关心过,他不问她也不说,两个人真的就像露水情-人似的,随时都可以断了联系,永不见面,谁也不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