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少宁的试探，果然有了反应。
夜半时分，云画正要入睡，房间门忽然被敲响。
她的眼皮都已经快要睁不开了，但是理智告诉她，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她必须起来开门。
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血腥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
她强撑着站起来，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过去开门。
宋辞站在门口。
“还没睡吧？”宋辞说道，“有动静了。”
……
云画去了一楼大厅。
周生北谦显然也洗过澡了，穿了一条平时几乎不会在外面穿的白T恤，下面是纯棉的运动短裤，脚上是一双拖鞋。
他正抱着电脑。
看到云画过去，他冲云画招了招手，“过来看。”
云画坐在他身边，看向电脑屏幕。
瞬间，她的脸色就变了。
一张张的图片，都是阮沐沐，被欺辱过后如同破布娃娃一样的阮沐沐。放照片的人，完全没有给阮沐沐的脸打码，更不会给她的破败的身体打码……
“网监部门已经开始删除了，但是对方的发布量很大，还在一些灰色论坛中发布，图片的下载量也非常高。”
周生北谦说，“警方能够控制的只是正规网络上类似图片的传播，像是服务器在境外的那些黄颜色网站，以及一些隐藏域名的灰色网站，都不可能阻止这些图片传播的。”
“另外就是，正规论坛上，这些图片只要给关键部位打了码，就也能放出来的。”周生北谦的脸色很严肃，“这才是最麻烦的，打码的图片更会给人无限联想，再配上一些煽动性的文字、故事……”
云画的脸色很难看，“这就是对方的反击了，看样子，对方的手真的已经伸到了顾淮一那边。”
周生北谦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上挪动，随后又从聊天框中打开了别人发送过来的链接。
点开一看。
他就转头看向云画：“煽动性的文章已经有了。虽然没有明确说出谈少宁的名字，但是谈某和阮某，又是莱顿中学……这指向已经非常明显了。”
很显然，对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一般人或许猜不到，可但凡跟莱顿有关系的，或者本身就是莱顿的学生或者教职工的，绝对能够轻易认出来故事的主人公是谁！
阮沐沐认识的人或许不太多，但是谈少宁，身为莱顿的校草兼校霸，认识的人就太多太多了。
他本身长得帅家世也好，一看就是那种很有钱的公子哥，在学校贴吧上有关他的各种帖子数不胜数，知名度太高，这会儿被扒出来也太容易了。
果不其然，哪怕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但是被这个案子震惊了的网友们都纷纷积极转发，各种打探消息……
短短十几分钟之后，谈少宁的信息就已经被扒出来了。
谈某，莱顿中学，校草校霸，和他纠葛颇深的一位女生姓阮……
学校论坛上的帖子里有其他学生偷拍谈少宁的照片，这会儿也全部都被扒出来了。
“果然很帅，不愧是莱顿的校草。”
“楼上撒比，长得帅有什么用？人面兽心，做出这种事情来，他还是人吗？”
“这校霸厉害啊，莱顿中学就不管吗？平时指不定已经做了多少好事儿了，只是没爆料出来罢了。”
“丢莱顿中学的脸，好恶心。”
“做出这种事情来，真是畜生啊，希望这畜生年满18周岁，就可以执行死刑了，支持死刑的给我点赞。”
“死刑，必须死刑。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他已经根本没有人性了，此时不用死刑更待何时？”
“听说人已经被带到警局了，网友们，现在就看你们的力量了。像谈少宁这种人渣，家里有钱有势，指不定背景多深呢，你们真以为能把他怎么样？无非是关几天做做样子，等舆论平息下来就想办法翻案，或者是找个替死鬼呗，不信咱们打赌，最终这位谈少肯定屁事儿都没有！”
“悲哀啊，法律已经变成有钱人的工具了。”
“楼上是不是傻，法律难道不一直都是有钱人的工具？哦，应该说是有钱有权，有钱想买权还比较有难度，但是有权想要钱那简直毫无难度啊。这年头，权势才是一切。”
“谈少宁到底什么背景有人扒出来了吗？”
“不知道哦，据说是东北谈家的人……”
“东北谈家？就是那个祖上跟红色一起合作抗战的东北最大山匪？我艹厉害了，如果真是那个谈家的话，你们可别看人家现在不怎么起眼，似乎就是个普通的商业集团，但实际上牛逼大发了好吗？别忘了当年红色可是以剿匪起家的，但人家这山匪能让红色都忌惮，甚至到最后，双方合作还很愉快！试问那家山匪能做到？”
“那楼上什么意思？第一次听说谈家这等背景哦。”
“楼上的意思是，当年在抗战结束之后，已经成为东北最大势力的谈家，向红色示好跟红色合作了，后来又非常聪明地为红色扫清楚了在东北的一切障碍，所以呀，人家是红色的功臣！这么多年来人家完全没惹什么大事儿，一直低调着呢，出了这么个纨绔子弟，红色上层再怎么都要给人家一个面子的吧。”
“那倒是，当年红色算是受过人家的恩惠，上层的那些大佬们跟谈家想必都有不菲的交情，那些交情放到现在，别说是换一条人命了，就是换十条人命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啊。”
“所以说，都散了吧，这位谈少肯定没事的，你们闹得再胸，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
论坛上各种阴谋论的讨论，最吸引人的眼球。
人们总是特别偏爱有黑幕的言论。
云画的脸色铁青。
别的不说，就网上这些言论，就足以引起上级的重视，这个案子原本上面是没有施压的，但是现在……
云画可以轻易想象到，明天一早，顾淮一他们那边就会受到多大的冲击！
最先一波的冲击肯定是来自媒体的，毫无疑问，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媒体们的盛宴。
“接下来你想怎么办？”周生北谦问。
云画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我想知道，对方究竟要什么。”
“……”周生北谦顿了顿，“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嗯，我到现在都还弄不明白，凶手的诉求到底是什么。”云画说道，“所以，不急。”
周生北谦迟疑了一下，有些担忧地看着云画，“可是你要知道，网友们最擅长人肉搜索。你和谈家的关系，恐怕瞒不了多久，就算你是谈叔叔亲女儿的事情他们没办法扒出来，但谈叔叔和小姑姑重组家庭的事情，他们肯定能够扒出来。小姑姑姓季，那么很容易就能把季家也牵扯进来……”
“你说的对。”云画点头，“但是只有这样，我才能看清楚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不怕吗？”
“怕什么？”
“舆论攻势，全世界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他们会否定你的一切……”
周生北谦的眼神中满是担心，云画也只能苦笑，“怕有什么用？这世界上，怕大概是最没用的了。我怕了，对方就会停止了吗？不，对方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
怕的确没用。
而正如周生北谦预料的那般，网络上的舆论攻势来势汹汹。
清早，S市甚至是全国第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就是，校园**案。
施暴者和受害者的身份也都被扒了出来，受害者的背景，施暴者的背景，详细到你完全难以想象的地步！
谈家当年在东北的事情，小一辈们知道的不多，但是在老一辈的人口中，那还真是一段传奇。如今，这段传奇再度被翻了出来。
只不过这段本就出于灰色和红色边缘的传奇，再度被翻出来的时候，却不是什么好事。
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了解了案件细节之后，由于案件实在是太过残忍，甚至有人在网络上发起集体签名，呼吁全网络的网友参加，支持给施暴者判处死刑。
更有人泄露了警方目前的调查进度，包括警方已经掌握的那些证据。
那些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是证据确凿的证据，放在网络上的时候，更加让人完全哗然，这么完整的证据链，警方已经可以递交检察院，让检察院提起公诉了！
可是警方在做什么？
警方在拖着，并没有让案件进入下一个流程。
这是为什么？
瞬间，警方要包庇罪犯谈少宁的消息就再一次喧嚣尘上，网友们都炸开了锅，有不少人甚至在微博上艾特S市各大领导，有人艾特了新华社，艾特了人日报，还有人艾特了国外的各种媒体。
要知道，由于中华日渐强大，中华威胁论已经成为M国等西方大国非常恐惧的言论，平日里中华这边风平浪静的时候，他们的媒体还要深入挖掘甚至是夸张地写中华社会的黑暗，以此来安定他们国人的心，比如在西方电影节上能够获奖的中华电影，无一不是反应中华社会的黑暗愚昧落后……
可以说，外媒就是那种无风还要人为嫌弃三尺浪的媒体，更何况是现在风起浪涌，那么一尺的浪，到外媒笔下能给你扩大十倍！
谈少宁案，真的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