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平行出松鹤观后,心中暗暗思忖着,只觉少林掌门人灵空上人,不像名门正派有道高僧,尤其对他此次邀约之事,更觉用心难测。
出观约摸行了两三里许,突然,阴风老怪赫连刚从路旁闪身而出,冷笑道:“原来你并非杜飞卿之子。”
杜君平大感奇异,暗道:此人为何一再询问?当下冷冷答道:“是与不是,似乎都与尊驾无关吧?”
阴风老怪并不恼,徐徐地道:“如若果是杜飞卿之子,为何连埋骨之所都不去看看,为人子者,就是这样的吗?”
杜君平大吃一惊,急道:“尊驾知道先父的墓地?”
阴风老怪道:“你若是杜飞卿之子,重阳之日,可来金陵寻找,另有紧要之事对你说,但切宜守密。”
杜君平将信将疑道:“尊驾既是专程赶来泰山,为何此刻又不明说?”
阴风老怪摇了摇头道:“老夫原以为事情极为容解,此刻才知内情复杂万分,暂时还以不说为妙。”
纵身一跃,没入林中。
蓦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四个手执禅杖的僧人,飞步而来,内中一个身披灰布袈裟的白眉僧人,打量了他两眼,停步合十道:“小施主尊姓大名?”
杜君平拱手还礼道:“在下姓杜,草字君平。”
白眉僧人面现惊讶之色道:“施主莫非就是乾坤双绝杜大侠的后人?”
杜君平点头道:“不错!”
白眉僧人低宣一声佛号道:“贫僧了凡,现为少林寺罗汉堂首座。”
杜君平道:“原来是少林高僧,失敬,失敬。”
了凡道:“传闻各派为了少侠之事,均已来松鹤观聚会,少侠为何立在这里?”
杜君平笑道:“禅师迟来一步,他们已经走了。”
了凡大吃一惊道:“敝掌门人可曾来到?”
林君平颇感意外地道:“他已领着峨嵋等七派高手,赶去天地盟的总坛了。”
了凡复又道:“请问松鹤观主去了没有?”
杜君平道:“去的人数已够,是以他没有去。”
了凡急道:“如若施主现无急事,请随贫僧再去一道松鹤观如何?”
杜君平心知四僧来此,必有重大事故,随道:“此去松鹤观不远,在下替禅师带路。”
举步当先向松鹤观行去。
几人到达观前,只觉里面静悄悄地,不见一个人影,心头不由咚地一跳,急步奔进观内,赫然四具道装尸体,僵卧在台阶之上,正待弯腰翻开尸体验看,突地,一股柔和暗劲,从身后推来,一惊之下,挪身往旁一闪。
只听了凡沉声喝道:“不许动他。”
举起禅杖,轻轻把尸体翻开。只见死者双睛凸露,面呈灰黑色,道袍却是完好无损,分明是中毒身亡。
杜君平被了凡暗用掌力把他推开,心中甚是不快,见这景象,才知人家乃是一番好意。
了凡把四具尸体一一翻过验看,死状都是一般,不禁连声念佛道:“好毒辣的手段啊!
只怕清虚道长也凶多吉少了。”
杜君平道:“咱们且去云房看看。”
了凡取出几颗丹药来,每人分给一颗道:“他们既用这种手段,还是小心点好。”
杜君平见他们都将丹药含在嘴里,也将丹药丢入嘴里,举步前行,一路之上,又遇见不少尸体,只是寻遍全观,不见清虚道长的影子。
了凡慨叹一声道:“清虚道长被他们掳去了。”
杜君平道:“禅师如何知道他已被掳?”
了凡道:“此事极为明显,遇害的人,都是中了外来的毒物,并非饮食中吃下,那证明来袭的凶徒中,必有一位使毒的能手,清虚道长内功精湛,虽已中毒,仍能挣扎反击,故云房中有打的痕迹,如今既寻不到他的尸体,自然是毒发被擒了。”
杜君平听了了凡的分析,想了想道:“禅师怎知松鹤观会有变故?”
了凡喟叹一声,压低嗓音道:“实不相瞒,敝掌门人失踪将近一年了。”
杜君平骇然道:“难道来松鹤观的灵空上人,他不是贵掌门人?”
了凡禅师略事沉吟道:“敝掌门人乃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向不轻易踏入江湖,即令有此必要,也必告知各位长老,以及各院首座,何至私自来此参与武林恩怨?”
杜君平细想灵空上人的举止,以及说话神态,觉得此言大是有理,随把所见所闻,细述一遍。
了凡禅师寿眉微蹙道:“敝掌门人修为深湛,喜怒不形于包,纵使动怒,仍不出恶声,岂会有那种江湖豪强言语,此事只怕大有蹊跷。”
杜君平又道:“他曾说过,已经暗地着人访查天地盟的总坛所在,可有此事?”
了凡禅师摇头道:“敝派严奉祖训,不参与江湖恩怨是非,极少过问江湖之事,前番应邀为天地盟观礼,那是迫不得已。”
杜君平点点头道:“照此看来,此人果然不是贵派掌门人了。如此看来与他同行的人,只怕都难逃毒手了!”
了凡复又道:“施主若不嫌贫僧冒昧,不妨此刻随贫僧暂去嵩山一避。”
杜君平朗声笑道:“谢禅师的美意,在下虽然不才,倒要看看他究竟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
了凡摇头慨叹了一声,合十道:“贫僧言尽于此,施主前途珍重。”
提起禅杖,领着三僧飞向原路奔去。
杜君平再度在观内四周巡视一番,找不出什么可疑的痕迹,也就举步出现,寻路下山。
突地,路旁闪出一位少年公子,将他一拉道:“快随我来。”
杜君平呆了一呆,这才认出她是阮玲,随道:“你总是这般故作神秘,到底何事如此紧要?”
阮玲横了他一眼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们意欲一网打尽,殊不知这批人都是陈年老江湖,早在沿途都留下了暗记。”
杜君平道:“你是说灵空上人?”
阮玲点头道:“正是,此人恐非少林掌门人,七派高手不察,竟然随着他去天地盟,定然凶多吉少了。”
跟着面容一整道:“丐帮的夏楚,已在沿途留下暗记,咱们沿着暗记跟下去。”
杜君平道:“事不宜迟,我得改扮一下。”
随着行入林中,把王珍替他预备的那套衣衫换了,蒙上面具,重又走出林来。
两人相偕前行,阮玲细察夏楚所留的暗号,方向竟是指向西南,不禁皱眉道:“看来路程好像极远呢。”
杜君平道:“任是海角天涯,在下决然追踪到底。”
阮玲若有所感地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事情由你而起,而你竟安然无事。”
杜君平叹道:“我也是这般想,或许是暗中有人为我化解。”
阮玲道:“这种推断虽不无道理,还有一层道理,你想着没有?”
杜君平道:“在下无能,还得向姑娘请教呢。”
阮玲微微一笑道:“一般人唯恐被人偷窥,多把贵重之物,封藏密室,但遇大的强盗,仍然难免被夺,聪明人往往将贵重东西,放置明处,反到可以保全,这层道理,你该体会得到。”
杜君平恍然若有所悟道:“是了,那阴风老怪怀疑在下并非是杜门的后人,或许就是这原因。”
阮玲道:“最低限度,你已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狂涛巨浪,逼得对方不得不提前发动。”
杜君平冷笑道:“据我看来,他们使的手段,简直是愚不可及,稍具江湖阅历之人,均可一目了然的。”
阮玲不以为然道:“你别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表面是愈平庸,事情发展愈是难测。前途凶吉,此刻还难预料。”
跟着话题一转道:“咱们此行即令能够找到天地盟的总坛,仍是无法将他们奈何。”
杜君平瞥了她-眼道:“明知此事难以如愿,那又何苦空跑这-趟?”
阮玲突然停步道:“咦!怪事。”
杜君平四下察看一番道:“什么?”
阮玲朝左面一指道:“他们怎地折身那面去了?”
两人匆匆赶行了三四十里,前路愈走愈是荒凉,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阮玲停住脚步道:“看来咱们要在荒野露宿了。”
杜君平笑道:“风餐露宿,乃是武林人的家常便饭,这也没有什么。”
阮玲抹了一块大石坐下,掠着鬓边乱发,四下望了望道:“歇歇再走吧,此去随时均有遇险的可能哩。”
杜君平突然倾耳细听道:“有人朝这面来了。”
阮玲举目向前路望去,竟不见人影,杜君平一拉她的衣袖道:“咱们且避一避,看看是什么人物。”
不一会工夫,果见两条人影,飞也似地掠到,竟是一个黄衫老者与一个发须猬立的道装老者。
杜君平认得那黄衫老者,乃是芒山闪电金刀顾凌云,遂用传音对阮玲说道:“这两人是天地盟的爪牙。”
阮玲也用传音说道:“道装老者是宇内闻名的百毒门主,想不到竟投入了天地盟。”
只听百毒门主道:“此地乃是必经之路,咱们坐下歇歇吧。”
顾凌云道:“此去神风堡不远,有半个时辰便可到了。”
垂眉闭睛,竟不再说话。
杜君平暗用传音道:“他们似乎在等候什么人。”
阮玲却答非所问地道:“久闻神风保乃是千手神君东方玉明的住所,难道他和他们串通了?”
杜君平对江湖上事事物物都极是陌生,并不知千手神君是何许人物,是以并未在意。
阮玲见百毒门主暂时没有离开之意,心中大感焦急,复用传音道:“这样耗下去,说不定会误了大事。”
杜君平道:“如若他们不走的话,那只有和他们赛一赛脚程了。”
突地,百毒门主一阵嘿嘿笑道:“娃儿,出来吧,老是躲着行吗?”
阮玲知道行藏已露,暗中推了一下杜君平,而杜君平早挺身而出,缓缓行近百毒门主身前道:“此处旷野无人,偶尔在树荫之下打盹,这也碍着你们的事?”
百毒门主双目炯炯,注视着他道:“把你那面具取下来,老夫要看看你是什么变的。”
杜君平冷笑道:“凭什么?”
百毒门主冷冷地道:“娃儿,在老夫面前张牙舞爪,那可是自讨苦吃。”
闪电金刀顾凌云沉哼一声,插言道:“此人就是自称杜飞卿之子的人,咱们得好好审问一下。”
阮玲一推杜君平道:“咱们与他素不相识,理他则甚,走吧。”
说着举步便行。百毒门主厉声喝道:“回来,老夫并没有着你走。”
杜君平原是一个极易冲动之人,早激起了满腔怒火,停下脚来冷冷地道:“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百毒门主端然盘坐着道:“凌云兄就与我教训教训他吧。”
顾凌云不觉一怔,百毒门主又笑道:“闪电金刀名震江湖,老夫今天倒可开开眼界呢。”
顾凌云似乎对他颇为忌惮,心中虽然不愿,仍然勉强趋近杜君平道:“娃儿,撤出你的剑来。”
芒山派在江湖之上,声名虽不十分响亮,毕竟他是一派掌门人,自不愿先行撤出兵刃。
阮玲闪身拦在杜君平的身前道:“顾大侠既一定要赐教,在下奉陪。”刷的一声,撤出一支一尺来长的晶莹短剑。
顾凌云哪把她放在眼里,仰着脸冷冷道:“你可以进招了。”神态狂傲已极。
阮玲脚下突地一飘,连人带剑,直撞了过来,不仅出招迅捷,身法更是奇快无比。
顾凌云暗中一懔,他以闪电二字驰誉,而对方竟敢攻其所长,自然是有恃无恐,当下身形一旋,金刀出鞘,但见金光连闪,瞬间巳发出了七招。
可是,对方一经趋近,犹如附骨之蛆,任你如何腾挪闪避,那支冷森森的短剑,总在前后左右盘旋,空有一身功夫,竟无施展余地。
这是以快制快,交手仅十余招,顾凌云已累出了一身臭汗。
阮玲轻灵的步法,配上迅捷无伦的剑招,打来得心应手。
但旁观的杜君平心里明白,她是占了近身相搏的便宜,如果先行让顾凌云把刀法施用,她就无法施展这种伎俩了。
突地,顾凌云一声暴吼,身形猛然往后一撤,一条左臂已软敦垂下,鲜血洒红了上半身子。
百毒门主缓缓立起身形,冷冷地道:“原来闪电二字,仅是徒具虚名。”
顾凌云大吼一声道:“那可未必见得。”
蓦地一趋身,猛向阮玲攻去,但见一片金芒飞洒,倏忽把她圈入闪闪刀光之内。
阮玲原先取巧占得先机,此刻被顾凌云夺去先机,仓卒之下,竟无还手之力,全仗着飘香步法迥旋闪避,形势岌岌可危。
杜君平忍不住叫道:“顾朋友,你若再逞一时之念,致使失直过多,那可是自讨苦吃呢。”
顾凌云一阵猛攻之后,运气止住的创口,又复进裂,刀法无形中缓了下来,阮玲趁机往后一撤,高叫道:“你已无再战之能,我若杀了你也不算英雄,还不快些住手。”
顾凌云扔下金刀,把破袖胡乱往伤口一缠,狠狠瞪了百毒门主一眼,转身疾奔而去。
百毒门主阴恻恻地笑了两声,举步趋近杜君平道:“别人都认定你是假冒,只有老夫不以为然。”
阮玲挺着短剑,高声道:“平弟,撤出剑来,只要不让他沾身,咱们定可应付。”
百毒门主敛去笑声,冷峻地道:“此间一片荒凉,你们纵有后援也已无能为力,还是乖乖随老夫走吧!”
杜君平呛啷一声,撤剑出鞘,沉喝道:“玲姐你让开,我先斗斗这老毒物。”
百毒门主嘿嘿笑道:“老夫一生玩毒,还会让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脱出手去?你若不信,不妨运气试试。”
两人同吃一惊,暗中提气运功一试,真气果已运转不灵。
显然中了他的手法,只是想不透是如何中的毒。
百毒门主得意地森森笑道:“此刻该相信了吧?”
说着缓缓向他逼了过来。
突地,叮当一阵铃响,一个走方郎中,不知何时来了场中,沙哑着嗓音嚷道:“老毒物,你也太没出息,怎地欺侮两个后生晚辈,不怕江湖人耻笑吗?”
百毒门主霍地转过身来道:“阁下是谁?”
走方郎中哈哈笑道:“我这一身打扮,你该认得出来,有道是货卖识家,你那些玩意儿该卖给我才是。” wωw ¸ttκǎ n ¸c o
百毒门主怔了怔,竟是素不相识。走方郎中伸手从怀中取出两颗丹药,掷给阮玲道:
“你把这丹药吞下去,你两人站远些。”
阮玲接过丹药,先行自己吞了一颗,另一颗塞入杜君平的嘴里道:“咱们退后点。”
此时百毒门主和那走方郎中已是剑拔弩张,百毒门主手掌高高抬起,绕着走方郎中,缓缓移动。
走方郎中的衣衫,突地如气球般鼓起,离开身子约摸半尺左右,忽地爆起一篷轻烟,晚风吹拂,瞬即飘散。
只听他哈哈笑道:“这种玩意,吓唬孩子倒差不多。”
百毒门主突地停下脚步,道:“尊驾是准备手底下分高下呢?还是从‘毒’上较量。”
走方郎中道:“两件悉听尊便。”
百毒门主阴恻恻地道:“兄弟一生玩毒,尊驾如若能在毒上胜过我,兄弟立即隐姓埋名,再不在江湖走动。”
走方郎中微微笑道:“如何较量,你可划出道儿来。”
百毒门主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在他面前晃了晃道:“瓶内有两颗丹药,你可任取一颗,你我双方把丹药吞下,静坐一柱香的时间,然后各走各的路。”
走方郎中笑道:“这到是新鲜的比试办法,兄弟极愿一试。”
百毒门主复又道:“兄弟事先说明,丹内之毒剧烈无比,纵然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也无法将毒逼住。常人只须一沾唇,便无救药。”
阮玲插言道:“这种比法不公平,丹药是你配的,那自然配有解药。”
百毒门主厉笑道:“老夫身为一派掌门人,岂能用那卑劣手段。解药是配的有,但是否能支持一柱香时,老夫自己也无把握。”
随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道:“里面有解药两颗,两个娃儿各持一颗,一等时间来到,给我们每人喂下一颗,这样可公平?”
走方郎中脸上一片凝重之色,注视着百毒门主,良久方道:“很好,兄弟接受莫兄的挑战了。”
杜君平与阮玲依言拿了一颗解药,百毒门主从百宝囊中取出一支龙涎香,用千里火简燃着,插在两人面前。
此时两人都盘膝对面坐下,相距不及三尺,百毒门主面无表情,把丹药倾入掌内,缓缓伸至走方郎中面前道:“兄台可以任取一颗。”
走方郎中且不去取丹药,徐徐地道:“如若你我都得以不死,如何分胜负?”
百毒门主颇为不耐地道:“兄弟悉听吩咐。”
走方郎中朗声一笑,取过丹药,扔入嘴内。百毒门主看了他-眼,迅速将丹药纳进大嘴之内,双方立即闭目不言不动。
这确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死亡赌注,虽然不是那种断臂残肢,热血飞溅的凶杀,却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紧张气氛。
杜君平与阮玲,分持着两颗解药,目光盯着两人,心情紧张万分。
时间一分一秒,静静溜过,渐渐双方的脸上,都起了可怕的变化,走方郎中的脸色,缓缓转青,一件竹布长衫,犹如波浪起伏无风自动,显然在受着极其痛苦的煎熬。
百毒门主突地双目圆睁,猬毛似的发胡,根根站立,形象可怕已极。
阮玲一手持丹药,一手紧抓着杜君平,满面都是恐怖之色,轻喊道:“我很害怕。”
杜君平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目光投向那支龙涎香,虽然晚风吹拂下,那香燃的很快,可是在他看来,实在太过缓慢。
看看地下的龙涎香已燃烧去了一半,但百毒门主却已呈现不支之态,双目渐渐合上,满面凄厉之色,原是青渗渗的一张脸,缓缓泛起一重黑气。
偷眼再看走方郎中,脸上青气已渐除,情势反倒比前缓和多了。
突地,阮玲失声叫道:“不好,他恐怕支持不住了。”她心地善良,虽与百毒门主处在敌对的地位,眼看他身形摇摇欲坠,不由心头大急。
杜君平看了看龙涎香,还剩下半寸来长,再看百毒门主时,双目又复睁开,但已失去神采,头颈亦已缓缓垂下。
阮玲大急道:“现在就给他吃解药好吗?”
杜君平伸手一拦道:“他一生玩毒,定可再支持些时,香已不多了,你此刻给他吃下,那是害了他了。”
阮玲只得将手缩回,恰在这时,呼呼一阵寒风刮过,燃到尽头的龙涎香,爆出几颗火星,随即熄灭,但听卟通一声,百毒门主仰面倒下。
阮玲一惊,赶紧将解药喂入百毒门主嘴内,唯恐他无法下咽,又把水囊的水,倾了些在他嘴里。
杜君平也在这时,将解药送进走方郎中之口。约摸过有盏茶时间,走方郎中立起身来,连连摇头道:“好厉害,世间竟有这种剧烈的毒药。”
百毒门主也适于此时,翻身坐了起来,先从怀中摸出一块药丢进嘴里咀嚼,长叹一声道:
“老夫认栽了,你有什么吩咐?”
走方郎中缓缓说道:“此刻尚非其时,到兄弟有求之时务请莫兄千金一诺。”
百毒门主一阵惨厉狂笑道:“兄弟承诺之言,永无更改,告辞。”
放步狂奔而去,走方郎中吐出一颗珠子来,色呈深绿,托在手中连连摇头道:“今晚若不是仰赖这颗千年蛇胆,说不定早已没命了。”喟叹一声,又道:“这老毒物果然厉害,竟能承受得起这种剧毒!”
阮玲接道:“前辈为何不下手将他除去,留着他终是江湖祸害。”
走方郎中摇头道:“谈何容易,今晚若让他把家私尽量抖露,真不知鹿死谁手呢。”话风一转又道:“你们两人,今晚所为,不失正人君子之风,此人一向恩怨分明,极重前诺,今后或可免去许多麻烦哩!”
杜君平插言道:“晚辈可以请教前辈的名讳吗?”
走方郎中微微笑道;“此刻尚非其时,二位前途珍重,老朽尚有一点俗务,得先走一步了。”
摇着串铃,飘然隐入林中。
这时东方已渐霹曙光,天际幻出万道金霞,杜君平迎着晨风吸了一口气道:“我们该赶路了。”
阮玲道:“咱们的行藏已然落在敌方眼里,此去凶吉难卜,该先找个地方进点饮食,把精神养足,强敌当前,不可不慎。”
杜君平突地一声朗笑,指着前路道:“不用了,你看,人家迎客的已经来了呢。”
阮玲顺着杜君平的手指方向望去,果见几匹健马,迎面驰来,马上人物衣着,赫然是天地盟的人物装束,不由暗中一懔道:“想不到神风堡会是天地盟的总坛。”
杜君平目光疑视着来人道:“天地盟组织遍及武林,当年虽只三十六个门派加盟,如今可不知添了多少黑道人物,神风堡是不是总坛,还很难说呢。”
此刻来骑已到前面,为首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的壮汉,翻身下马,远远抱拳道:“敝堡主得知二位侠驾光临,极为欣慰,务着在下送来马匹,恭迎回堡。”
杜君平大步行近来人道:“贵堡主可是人称千手神君的东方大侠?”
壮汉躬身道:“千手神君正是敝堡主。”
阮玲插言道:“兄台身御天地盟的服色,莫非天地盟的总坛也设在这里?”
壮汉道:“敝堡仅是天地盟的临时行坛。”
阮玲又问道:“传闻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人,率领七派高手,已来贵堡拜会堡主。”
壮汉冷冷道:“在下只是奉命迎宾,尊驾有话,俟见了敝堡主再问不迟。”
杜君平心知他即令得知内情,也不敢随便吐露,遂道:“既是这样,就请兄台带路吧。”
来人原带有几匹空马,于是一齐跃登马背,由壮汉在前引导,纵骑前奔,约摸行有盏茶时刻,已然遥望着一座巨型古堡,矗立在林荫深处,依山傍水,极其雄伟。
阮玲暗用传音对杜君平道:“千手神君自夺得天地盟的副盟主后,深居简出,极少在江湖行走,此人当年独树一帜,为人介于邪正之间,等会见着他时,务必小心应付。”
杜君平也用传音回答道:“九派高手都已来了神风堡,说不定会掀起一场巨大风波。”
阮玲再度叮嘱道:“有关你身世之事,尽量含糊其词,如若他们怀疑,你也用不着多作分辩。”
马行极速,不多时便已到了神风堡前,一位手执旱烟袋,头袋瓜皮帽的青袍老者,从里面迎了出来。
壮汉连忙上前引见道:“此位乃是本堡皇甫总管。”
青袍老者抱拳哈哈笑道:“老朽皇甫端,二位远来辛苦,请里面坐。”
杜君平与阮玲也抱拳还礼,同样客套了几句,随着老者进入客厅坐下。
杜君平开门见山,出口便问道:“请问皇甫总管,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人,可曾前来贵堡?”
皇甫端惊讶道:“少林武当掌门人,轻易不涉江湖,莫非有什么重大事故?”
杜君平微微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前来贵堡,确然有些事故。”
皇甫端哈哈笑道:“少林,武当名门大派,掌门人联袂同行,果是武林一件大事,只是兄弟并未闻知有贵客来堡之事,莫非少侠弄错了?”
杜君平摇头道:“错不了,除了少林灵空上人、武当云霄道长外,另有峨嵋普静禅师、昆仑妙手书生共是九个门派的高手,他们此来乃是面见肖盟主,查问几件天地盟的案情。”
皇甫端恍然若有所悟,点头道:“这就是了,敝堡仅是天地盟的行坛,盟主并不常驻此间,他们意在谒见盟主,自然不会来这里了。”
阮玲忍不住插言道:“此间既是天地盟的行坛,总管一定知道总坛设在哪里了?”
皇甫端哈哈笑道:“所谓行坛,不过是因为敝堡主乃是天地盟的副盟主,有时来到敝堡住上一两天,并不实际在此地发号施令,是以老朽也不知总坛没在何处。”
杜君平道:“贵堡主东方大侠,他该不会不知道吧?”
皇甫端摇头道:“肖盟主如若不愿让人知道总坛设在何地,自然也不会告知敝堡主。”
杜君平又道:“在下意欲拜见贵堡主,烦请总管代为通报一声。”
皇甫端哈哈笑道:“敝堡主既着人迎接二位来堡,哪有不延见之理,此时时间尚早,等用过酒饭,再领二位前去晋见不迟。”
阮玲暗用传音对杜君平道:“此人言词狡猾,笑里藏刀,得对他小心一二。”
杜君平也用传音回道:“丐帮的暗号明明是指向这里,他们却推说不知,内中定有蹊跷。”
他们二人虽都戴有面幕,旁人无法察看脸上的表情,可是皇甫端的一双眼何等厉害,一看便知他们是在用传音交谈,却故作不知。仰脸看看天色,道:“天色不早,敝堡主的早课想已完毕。”
正自谈论之际,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匆匆走了进来,附在皇甫端的耳畔,说了几句话。
皇甫端立起身来道:“适才小厮前来传报,敝堡主已在大厅接见几位来客,并请二位少侠过去谈话了。”
随着皇甫端匆匆进入议事大厅,果见厅内有十几位来客在座,一位貌像清癯,身披古铜色大衫的老者,端坐在主位之上,料是千手神君东方玉明了。
皇甫端领着二人,直趋老者之前,代为引见道:“这位就是杜君平少侠,那一位是他的同伴……”
阮玲忙道:“在下阮玲。”
东方玉明哈哈笑道:“老夫欣闻杜大侠已有嗣传其衣钵,心中十分快慰,是以急于一见。”
随即起身为厅中来客一一引见,来人中有峒崆铁剑书诸向荣,黑白双煞项英、项杰、祁连山主褚一飞,大力殃神彭虎,雪岭居士韩三公等十余人,都是黑白两道知名人物,阮玲却是暗暗心惊。
天地盟行坛之内,居然有许多黑道中的凶煞,自然事不寻常。
东万玉明回归本座,徐徐地道:“杜大侠过世虽多年,但死因至今不明,江湖上许多友好,甚至不知他有没有后人,这次风闻少侠出道江湖,无不为故人庆幸,不过却也感到有些意外……”
干咳了二声,复又道:“在座诸君,大多与令尊有过数面之雅,少侠能不能把身世向他们交代一番呢?”
杜君平目光向全厅一扫,缓缓地道:“堡主如果认为有说的必要,在下可以就所知的奉告,不过在下知道的极为有限。”
东方玉明接道:“江湖上朋友,都对令尊之事,极其关切,少侠理应向大家说明。”
杜君平看了阮玲一眼道:“在下预先声明,我知道的极为有限,不知诸位希望知道的是哪些事?”
崆峒铁剑书诸抢先开言道:“世兄可知杜大侠是如何死去的?”
杜君平黯然摇头道:“在下不仅不知先父是如何死的,甚至连自己的身世,也是不久以前才知道的。”
铁剑书诸向荣又道:“令尊埋骨之处总该知道吧?”
杜君平长叹一声道:“说来惭愧,先父葬身何地连我自己也不明白,真是愧为人子。“铁剑书诸冷笑道:“这样说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
千手神君迅即插言道:“少侠想是在令尊遇害之前,便已被人抢出,但不知此人是谁?”
杜君平道:“在下自幼是在一处农家生长,有位公孙大叔常来看顾,想来是他将在下救出。”
白煞项杰插言道:“令尊的剑谱可是公孙乔交给你的?”
杜君平颇感不耐地道:“此事似乎与先父之死无关。”
项杰仰着脸冷笑道:“人心难测,你一问三不知,哪能令人不疑。”
杜君平眼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如同会审一般,心中大感不是滋味,他原是极易冲动之人,不觉怒道:“在下冒名人子,脸上有何光彩,何况对诸位并无所求,信与不信都无关紧要。”
项杰重重哼了一声道:“你乃鬼头令符追捕下的淫犯,竟然冒然杜飞卿之子,换取江湖同道之同情,以图掩饰罪行。哼!除非那些自翊名门正派,沽名钓誉之徒才会上当,大爷早就认出了你的原形,你还是从实招来的好!”
杜君平霍地站起身来道:“在下此番来到天地盟,便为洗刷冤屈,是什么人告发的,可以着他出来对质。”
千手神君面色一沉,高声说道:“少侠且请坐下,听老夫一言。”
目光一扫全厅,接道:“老夫姑且假定杜大侠遭人暗算之后,遗物为一位江湖人所得,但此人为天赋所限,无法习成上乘剑术,于是从穷乡僻壤之中,物色了一位根骨极佳之农家子,授以剑术,并在江湖上传言,指认此子便是杜大侠的后人,诸位以为如此推论,可在情理之中吗?”
在坐之人均点头称是,千手神君复又说道:“那农家子极小便被收养,当然不知身世,便认定自己确是杜门的后人,是以心怀坦荡,理直气壮……”
他这一番揣测之言,入情入理,不仅来客都深信不疑,连杜君平自己,也觉满腹狐疑,不自觉地把目光转向阮玲。讵料阮玲神色自若,微微一笑道:“神君料事如神,在下极是佩服,不知神君可曾猜透这位收养农家子的江湖人,他的用心何在?”
千手神君朗声笑道:“有道是人死留名,豹死留皮,杜大侠一代神剑,此子若能得他衣钵,日后定必名震江湖,而此人仗义抚孤,自然也在江湖传为美谈了。”
杜君平此时心中,真是百感交集,颇有无地自容之感,慨然说道:“照此说来,在下身世果已成谜,我若不把此事查明,从此永不在江湖走动。”
一长身,飞向檐头射去。
蓦地,大厅一声沉喝道:“你还想走吗?”
呼的一道劲疾掌风,从斜里直击向他腾起的身躯。
杜君平身在空中,陡的身形一偏,顺手拍出一掌,砰的一声,两股力道接实,只觉心神一震,真气立懈,复又落回地面。
发掌之人,乃是铁剑书诸向荣,跨步趋近杜君平,目露凶光,寒着脸说道:“老夫并非以大欺小,有意和你过不去,只因你这一出江湖,竟然为武林引来无边杀孽,万万留你不得。”
杜君平此时已是满腔怒火,呛啷长剑出鞘,横剑当胸,道:“不论在下是否杜门之后,我在华山足不出户,你们无故发出鬼头令符,欲置我于死地,这是不是斩草除根的狠毒手段?”
铁剑书诸仰面一阵哈哈大笑道:“老夫若不让你把杜飞卿的剑法,尽量施展一番,定然死不瞑目。”
他口气虽是托大,可不敢过份轻视,一翻腕也把仗以成名的铁剑撤出。
此时大厅散坐之人,均已纷纷起立,围了上来。玩玲忖度当前情势,心中焦急异常,杜君平纵令能战胜铁剑书诸,也无法击败厅内的许多高手。
她自幼随着飘香谷主,闯荡江湖,机智绝伦,处此险要之境,仍然镇定如常。偷眼一看,千手神君仍然端坐不动,那位皇甫总管,亦已悄悄由后厅行出,待立在千手神君之侧,目光却望着自己。心中顿时一动,突用传音对他责道:“神风堡主乃武林前辈,用这种手段对付两个年青人,不怕江湖同道耻笑吗?”
皇甫端聆听了她的传音,未回答,只是极具深意的微微一笑。
阮玲冰雪聪明,料定其中定有蹊跷,于是住口不言,举目向前望去,杜君平已然和铁剑书诸动上了手。
杜君平用的竟是杜飞卿独创的“大千剑法”,旁人只觉他运剑动作,笨拙异常,一招一式,缓慢施展,而对敌的铁剑书诸,仅只攻守了三五招,便已觉出情形有异。
只觉对方的剑势,波澜壮阔,浩瀚无边,自己的剑式一经投入,恍如一叶扁舟,航行大海,随时均有被吞噬之危,不由心中大骇。他浸淫剑术数十年,默察情势,立时招式一变,真力贯注剑身,意欲以深厚的内力,破解对方的绵绵剑势。
讵料,攻击力道加大,对方的反应亦随之加大,隐隐似有一股无形柔和之力,将自己发出的力道卸去,剑招不由自主的随着对方运转。
这种情势,在旁观者的跟里,无不惊诧万分。大力殃神彭虎性情最是暴戾急燥,忍不住一声暴喝,呼的一拳从侧面击来。
一股急劲风,撞入杜君平的剑影之中,只见剑光微微颤动了一下,又复绵密如初。
黑白双煞项氏兄弟,互相低语了一番,霍地从腰间将兵刃撤出。项英是一对子母金环,项杰却是一长一短两枝判官笔,高声喝道:“向兄小歇,让我兄弟来接几招。”
大力殃神厉笑道:“慢着,彭某还没领教呢。”
双拳一抢,突向圈内攻去。黑白双煞不言不语,同时一纵身,舞动兵刃,竟从杜君平的背后递出。情势一变而为以四攻一。
杜君平身在群雄围攻之下,把心一横,掌中长剑猛一加劲,把攻来的招式一齐接了下来。
他此刻已然体念出这套剑法的神奇处。只要剑式展开,四方攻来的拳风劲掌,无论多么强劲,均能化解于无形,是以他遭受四大高手的夹击,仍能从容应付。
阮玲于大力殃神、黑白双煞同时出手之际,心头大急,反手撤剑出鞘,但当她目光投向斗场之际,自行又把身形收住。
她幼受名家薰陶,见识超人,由杜君平从容运剑的神态中,可以判定他至少还可以支持二三百招以上,惟恐引出更多人的围攻,是以停步不前。
千手神君眼看群雄纷纷出手,竟似没有他的事一般,坐着不言不动。
祁连山主褚一飞,为人沉鸷,城府极深,目睹杜君平在四大名家夹击之下,虽是守多于攻,但并无惊惶失措,难于应付之感,心中暗暗忖度:“此子如若再假以时日,成就定不在杜飞卿之下。”
同时飞快又起另一个念头,暗道:杜飞卿的剑法果是神奇,如能设法将此人制住,带回山去,逼他交出剑谱,那时天下第一神剑,非我莫属。思念及此,霍地从座上立起,高声喝道:“诸位请暂住手,听我一言。”
铁剑书诸等四人联手攻击一个少年,竟急切无法得手,正自羞怒交集,耳闻祁连山主喊叫,不觉一怔。
杜君平迅即住剑收式往后一撤,阮玲快步行近他的身旁低声道:“你快运息一会,我来应付他们。”
祁连山主微微笑道:“并非兄弟多嘴,你我均是江湖上人,能不结怨,总以避免为宜,这等后生小辈,杀之于事无补,何苦与他计较。”
雪岭居土韩三公早已听出他言下之意,突然插言道:“我等俱属客人,如何处置,理应由千手神君作主。”
千手神君徐徐接道:“他是否杜飞卿之子,都与你我无关,但他乃是‘鬼头令符’追缉下的淫犯,即已来到神风堡,若不把他留下来,以后拿什么向盟主交代?”
韩三公接道:“是啊,在座诸兄均属天地盟的一份子,如若轻易让他走,岂不显得我辈太以无能?”
大力殃神彭虎怒气勃勃,暴吼道:“凡属鬼头令符的罪犯,武林人均可格杀勿论,他终是祸患。”
祁连山主哈哈笑道:“彭兄少安勿躁,他既已进了神风堡,料他飞不上天去,这事交给兄弟办理如何?”
千手神君接道:“褚山主所言极是,兄弟的意思,以仍交给天地盟处置较妥。如若杀了他,老夫脸上也不好看。”
杜君平怒极,扬声笑道:“劝你们死了这条心吧,要在下留下没有那么容易呢。”
祁连山主忙上前劝道:“杜世兄不可如此,神君对你绝无恶意,天地盟亦并非全不讲理的魔帮,事情总归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何苦走极端呢?”
杜君平正待答言,突然耳际传来一阵细微的传音道:“你尽管安心留在神风堡,若再起冲突,老汉纵有维护之心,恐亦无能为力了。”心里不觉一动,随道:“士可杀不可辱,在下纵然无法抗挡你们的围攻,但若我束手就擒,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祁连山主微微笑道:“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人,既已亲去天地盟总坛,对世兄所受冤屈,自然可以解释清楚,你尽可放心前去。”
杜君平想了想道:“在下原就有意面见盟主,我要问问他,杜门与他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祁连山主见他已渐入彀,心中大喜,当下故作感慨地叹一口气道:“天地盟统率武林,处理江湖上恩恩怨怨之事,不下千百件,自然难保每一件都尽如人意。你也不必难过,是非总有澄清的一天。”
杜君平道:“是呀,铁髯苍龙侠名久著,誉名江湖,如若不是被小人蒙蔽,那就是为雪私仇了。”
祁连山主拍胸道:“杜兄请放心,兄弟可以担保,此事必然是被小人蒙蔽了,肖盟主在武林地位崇高,岂有公报私仇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