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个公安不太冷

众饥荒贼如同失火一般狼奔豕突。道明臣一眼瞅见那个光着身子,手臂上文了只癞鹰的黄帮老大,正拎着一个大包准备往窗口跑去——此处并无后门。包是刚刚装满了赌资的包。道明臣一改刚刚世家华侨的儒雅形象,像一只敏捷的大鸟,飞跨过赌台,赌台边的荷官正在惊叹他的英姿(话外音:跨栏再不是黑人的专利,咱们中国人站起来了!),道明臣已经赶上了黄帮老大。

黄帮老大正操起一张椅子狠狠砸向窗户,好象窗子和他有段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般,脆弱的窗户在呻吟中化为片片玉屑。眼看黄帮老大就要“斩开栅栏走猛虎,劈断金锁放蛟龙”!一把横空出世的大手,硬是拉住黄帮老大的后脑的三层花皮腩肉,把他又拖回这个纷乱的红尘。

如果时光能够倒回,黄帮大哥一定会勤于减肥,不让蹉跎的岁月在脑后再留下什么时间的年轮。如果没有这层三花肥腩,或许就不会被这双手的主人挽留,如果不被挽留,可惜并没有这么多的如果、、、“是谁、、?”黄帮大哥一个硬生生的“鹞子翻身”,身形优美的恰如苏联体操队扬科洛夫的“托马斯回旋”。几个待在窗口的都是一脸衰像,个个都是嫌疑大大的。

“是他”!好几个人的手指都指向了始作俑者,那双大手的主人——道明臣。毕竟黄帮的飞哥的拳头实在不是人力可违抗。

“小子,你活腻味了吧?”飞哥的鼻子都气的变了模样。经年练习拳击的他已经很少能见到敢用目光挑衅他的人,居然今天被这个家伙揪住脑后花皮给拉回来,实在是不怪飞哥要发火。看到大门口冲出的笨蛋已经被堵了回来,飞哥知道时间紧迫,连忙包交左手,一记式大力沉的右勾拳,由下至上,打向道明臣的左肋。

拳击中有句术语“谁掌握了右路,谁就掌握了世界!”显然飞哥正是右路公认的王者。煨罐般粗大的拳头狠狠地和道明臣的左肋来了个零距离接触。

道明臣的嘴里翻滚着咸咸又鲜鲜的味道,宛如幼时的不小心吃进肚皮的鼻涕味道。这一下不是躲不掉,而是他看这拳打的实在是太帅,忍不住想试试威力如何。果然、、、、果然是不错、、、飞哥看着面前的小子居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飞出去,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上面的老茧似乎都在嘲笑他的无能。浸淫多年的右拳再次炮弹般出膛,“妈的个巴子”!飞哥咬着牙,把洞房的力气也使了出来,非把这个打扮酷似“海龟”的小子的鼻子打进*。

道明臣看到雷霆万钧的拳头再次飞来,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已经多久了,没能遇到过对手了!赶紧两腿一布,腰马合一,也是一个直拳送了过去,正是当年的刘震撼刘大官人的横扫越南的独门绝学“黑虎掏心”。

火星撞地球一般,两个拳头亲密无间地吻在一起。道明臣疼的直甩手,飞哥的脸原本是在狞笑的,一下子因为感觉转换落差太巨大,处于当机状态。右路为王了多年的拳头像鸡爪一样舒展开来,旅行包老早也扔在了一旁。

看到旅行包上的“中国北京”四个字,道明臣的心花怒放,事不宜迟,赶紧操起包,两个超重的鞭腿,先把周围清开个场子。一个标准的男子奥运110米跨栏的腾越动作,刚刚跨上去,就是也和飞哥一样,也来了个“鹞子翻身”,落地略显不稳。原因是踏在了飞哥的受伤的右手上,往后踏了一小步。(扣1.5分)飞哥原本痛彻心扉的表情上又登时加上了“无语问苍天”的poss。“怨恨,不甘,怒火,仇恨,痛苦、、、、”种种表情在这张淳朴的大脸上像电影菲林般切换,速度之快,恐怕连奥斯卡的老牌影帝克拉克盖博也要自叹不如。

道明臣这时无意去欣赏飞哥的演技,窗外,正站着几个身穿绿色警服的公安。

大门口这时也进来一批警察。这么多的饥荒贼,楞是没跑掉一个。“厉害!组织缜密,行动统一,调度有序!不愧是人民警察!”道明臣由衷地为人民警察的英姿喝彩。

“统统蹲下!说你呢!拎包的那个!”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瑕思。

道明臣赶紧蹲下,躲在人丛中,借着人群的掩护,悄悄地打开包,先抽了两沓大团结,塞在腰里不谈。道明臣第一次羡慕起东洋人的身高,倘若像他们“两拳头抗了一张嘴”的身高,老早可以大大方方的藏钱,哪里还要像这样偷偷摸摸。

每个人搭着前面的人的肩膀,道明臣万分不情愿地看着洒了无数眼毒的包被收走。亦步亦趋地走到赌场外,一辆加重的东风卡正停在那儿呢。

道明臣看到小贝的“嘉陵”正挺在对面的法国梧桐下面,“人呢?”道明臣左右张望了一下,看见街角的弄堂(天都俚语,巷子的意思)里正探出了小贝那醒目的光头。大牛的脑袋也立刻露出半边,随着他们露出的还有一个被蛇皮袋套着半边的刀把。

“好家伙!幸亏还没动手!”道明臣的背冷汗直流。把塞在怀里的钱,全部在上车时不经意地踢进车肚子。道明臣知道小贝他们现在肯定盯着自己呢。要不是看到警察有枪,估计已经上来抢人了。

一干饥荒贼全被肥硕的警察扭送到了派出所。一个一个全被扔进亭子间,等候处理。道明臣一进亭子间,真有回到从前的感觉,爬满虱子的床铺,昏暗的光线,充坼着各种古怪体液味道。“真象啊!”道明臣抽了抽鼻子,“再来点小越南的黑棒子烟就更象猫耳洞了!”

亭子间已经蹲了两个饥荒贼在那了,阑干上还铐了一个满脸胡子,活象暴徒的兄台。拇指铐把胡子哥的身高硬是拔高了2cm,于是胡子兄台只能踮着脚尖去证明牛大的地心引力说是否正确,滚滚而下的汗珠证明了科学的不可动摇性和严肃。

“想不到肥硕如此的警察,居然也能有探索科学的勇气和好学不倦的的精神!”道明臣摇头晃脑地夸奖我们的公安同志。

胡子老兄急死了,“大兄弟帮个忙,扶俺一下,这哪是什么学习啊,这是牢房酷刑“女娲补天”!”

“都是赌徒,干嘛这么对你?”道明臣愤愤不平道。

“就是啊、、、这帮鸟公安”胡子老兄偷看了一下外面,继续道“他们说我在三个人中比较像老大!天,我又不认识他们!”哀怨的表情就是李后主也要钦佩。

道明臣差点没笑死,看了看他,再看看墙角的两个饥荒贼,“唔、、、是有点像!人民警察的警惕性很高嘛、、、”

胡子老兄急死了,“兄弟托我一把,哥哥求你了,我的脚支持不住了!”道明臣看到他的腿的确是象打摆子(天都俚语,疟疾的意思)一样,知道的确是到了支持不住的时候了,赶紧脱下西服,把袖子在阑干上一挽,弄出了个秋千似的屁兜。胡子老兄赶紧垫着脚坐了上去,长长舒了口气。“兄弟!够仗义,哥哥出去买件新的给你!”

“你这胡子学的‘格瓦拉’吧?”道明臣挺羡慕他的这漂亮的胡子。“嗨——别说了,这趟回去,我立马把他给逛了!”

公安又送进了几个饥荒贼,小小的亭子间登时人满为患。胡子哥赶紧又装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还好光线够暗,公安没注意到阑干上的花头。

“蹲下!蹲下!”公安挥动着镀锌钢管。(ps:当时打犯人,老是把警棍打断,所以派出所一般是用自来水镀锌管)

“哐当”大门又关上了。

众饥荒贼纷纷聊起来,几句话一过,里头有几个也是麻坛好手,当听道明臣吹嘘他是自学的咸丰六年的当湖十局的古谱麻将,纷纷用那种看“前辈”的崇拜眼神来看他。正聊的入港,门外一声断喝:“就是他!”

道明臣和众饥荒贼抬起头,道明臣心里暗叫一声“坏咯!”

真是山水有相逢,门外站着的正是打麻将时坐在天门的那个笨蛋,现在的他斜批着件警服,那里还有当时落拓的模样。嘴里正在嚼着个雪白的馒首,亭子间外面的警察已经在用镀锌管在指着道明臣了问“是他吗?”道明臣自己站了起来,不消吩咐,走了出去。

道明臣被带到审讯室,正看到两个被打的满脸是血的饥荒贼往外拖,道明臣心知是心理攻势,装做很害怕的样子,一脸的畏缩,战战兢兢地蹲在了地上。

仰头看见一排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下面坐着三个公安,两男一女,其中有一个就是当时坐天门的汉子。颇有三堂会审的风范。只是边上有个小丫头片子在写作业。大概是哪个公安的千金吧,‘沙沙沙’的写作业声,略微有点破坏庄严气氛。

“姓名?”批着警服的无间道大哥开了口。

“道明臣”

“职业?”

“个体户”

“在哪开店,干什么?”坐在中间的一脸青春痘的记录员抬了一下头。

“海滨广场,民族风情露天餐厅”道明臣惊慌的眼神象极了狼爪下的小白兔。

“我当啥大亨!大排挡老板!”女公安冷笑道。

“挺有钱啊。打五十一百的麻将?”无间道大哥斜也了道明臣一眼,眼神中的威严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罪恶。

“马马乎乎”道明臣一副讨好的表情,“混碗饭吃吃!”

“老实点!”正在写作业的小女孩抬起头,嗲声嗲气的说了声。语气中的威严颇有无间道老大的真传。

三个公安都笑了起来,女公安还爱怜地摸了摸丫头的脑袋。

道明臣的脸被这声断喝吓的都白了,宛如一只受精,(呸,写错了)是受惊的小鸟。

正当他为自己可以角逐威尼斯金熊奖的演技沾沾自喜时,中间的书记员在无间大哥示意下,抽出了一份卷宗读了起来:“道明臣,男,汉族,生日:1955年4月26日星座:金牛座身高:178cm血型:o型籍贯:浙江绍兴(以上皆是陈道明真实身份)

79年参加对越自卫反击,在法卡,者阴山猫耳洞曾击毙越方作战人员十数名(含越方战地护士一名),期间多次违反纪律,(打麻将,私自换俘)后在战斗中负伤,转至后方757医院疗伤,住院期间搓败越特的渗透,毙敌三名(两男一女),在两个女特投降的情况下,将俘虏残忍杀害,手段过于激烈。377400部队予以劝退。”公安书记员抬了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道明臣,语气里充满揶揄,“对不对?道明臣同志?”

无间道大哥猛地一拍桌子,“别装傻充楞,我知道你们在部队时就是喜欢研究玩弄别人的心理的方法!说,你赢的支票呢?”

道明臣翻了翻白眼;“不知道!你们不是什么都收走了吗?怎么问我,我现在身上连裤带都没得!”

“胡说,赃款里没有支票,你把他弄哪儿去了?”无间大哥的威势和牌桌上的*判若两人。“快说——”!!

“我哪儿知道,我脑中一片空白!”道明臣脸上根本就是一脸的不相干,肉拓油。

“不知道?空白?”无间大哥的手摸向了桌上的一根镀锌自来水管,怒火已经象熔岩般翻腾。

“空白怎么了?证明人类进化的化石现在不仍然有几十万年空白,国际上依然承认进化的真实性!你不要想狡辩!”公安书记员灵牙利齿地反驳道。到底是有文化的公安。

“脸怎么红了?”女公安趁热打铁。

“精神焕发”道明臣把衣襟一翻,打了个对折。

“怎么又白了?”

“防冷搽的蜡!”

(向经典的“智取威虎山”致敬)

“别整那没用的,不给他颜色看看,这小子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无间道老大褪下批在身上的警服,把袖子高高卷起。

小女孩仰起头叫道:“爸爸,爸爸、、‘清晰’的‘晰’是日字偏旁还是三点水?”

道明臣满脸邪恶地一笑:“小妹妹,听好了,‘晰’是日字旁,是“日”!”狠毒的眼神毫不顾忌地盯住了小丫头。

两个公安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无间道大哥更是捏了捏手中的镀锌钢管。

道明臣慢慢站起身,走到桌子前,从桌子上的烟壳里抽出支烟,大咧咧点着。抓起了另外一根镀锌自来水管。

“干什么你?”公安书记员跳了起来。女公按一把将小女孩搂在怀里,粉嫩的小脸被揉成了一堆肚肺状。

“咯咯、、、、”镀锌水管在道明臣的双手弯曲下,已经成了‘v’字形状。(老伎俩了)镀锌钢管表面的漆皮,随着钢管的变形,扭曲,不停地飞溅,凋落,洒了一桌面。

看着无间道大哥的表情,有点跃跃欲试,又有点投鼠忌器。道明臣依旧是那副老实的表情,“公安同志,没事我先回亭子间去了。”

看到躲在女公安怀里的小丫头,道明臣露出一丝特邪恶的微笑,“小妹妹,再见!”

小丫头的手在空中挥动了一下,“坏人!”,薄薄的小嘴莆一开口,就被女公安捂住了。

“坦白从宽,牢底做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道明臣一壁嚷嚷,一壁把桌上的“飞马”烟顺手牵了羊。

“砰——”被锁着的大门被一脚踹了个大开,铁皮的大门上诺大个深深的脚印。“公安同志!我提审完了,送我回去”道明臣轻轻向三个主审同志挥了挥手,对门口惊讶的一塌糊涂的哨兵说。

无间老大深深地打了个寒噤。“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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