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逃之夭夭

第二日天刚朦亮,丁浩聚众镖师商议行止。对此各有一番意见。

一种认为:只有冒险将镖押到南京,九龙镖旗才能不倒。

一种以为:人力太少,倘若魔头们又在前边堵截,镖银又将保不住。不如暂退回杭州,等约了高手,再谈起运。

丁浩沉思良久,慨然道:“各位,若回杭州请人助拳,九龙镖局的信誉全失,传扬开来,北京及各地的债主定会哗然,九龙镖旗不倒也倒矣!因此,只有冒死前行,别无它路!再说,劫镖人已现身,都是一二十年隐迹的大魔头,我们又到哪里去请高手来冒险呢?”

一席话点透了症结,众镖师意见完全统一。

丁浩遂将镖伙招拢,对大家讲明情形,并让大家选择去留。去的当以厚金酬劳。

众镖伙一致愿将镖车送到南京,表示与镖旗共存亡。

镖师们被镖伙的忠诚打动,个个激动万分,决心以头颅维护镖局声誉。

丁浩热血沸腾,立即下令套马。

此时,只听两骑嗒嗒,从前面丘陵地上,缓缓驰来。

这不是那个“酸丁”和他的伙伴吗?

噫!他们从何而来?

丁香也不知为了什么,想也不想就提气纵身,一个起落就到了两人马前。

“你、你们没有死……啊,不是、不是,我是说你们没有事啊,没受伤吗?”丁香语无论次,关切之意显露无遗。

方冕嘻嘻笑道:“小姐,死是没有,可也吓得差不多了!”

钟吟双手一揖,道:“有劳小姐动问,小生铭感五内!”

众镖伙看清了是他两人,齐声欢呼起来。

钟、方二人赶紧下马,过来和众人相见。

丁老镖头问:“二位受惊了,不知是如何脱险的?”

钟吟又是一揖:“托老镖头的福,我二人一见不妙,便挥鞭打马,逃之夭夭。”

众人一阵大笑。

丁浩又问:“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钟吟答道:“我兄弟两人孤孤单单,怎敢上路?在那边找个凹地躲了一夜,本想今日返回杭州,不想又见到了诸位,小生有个不情之请,想再跟随镖车前行,不知老镖头准也不准?

若是不准,我兄弟二人就远远跟着……”

看他说得可怜兮兮,又想起昨日把他俩当奸细扣押的事,大家又是一阵豪笑。

丁香也笑得流出了眼泪,道:“你俩就跟着我们走吧,怪可怜的!”

丁浩正色道:“公子,前面还有刀光剑影,老朽可不敢担保你们的安全哪!”

钟吟一本正经地道:“不妨事,不妨事,只要贼人一来,小生就……”

众人立即接上他的嘴,齐声道:“逃之夭夭!”

说完又引起哄堂大笑。

钟吟也笑,笑得开心。

方冕也笑,他是傻笑。

在一片欢乐气氛中,镖车又开始上路。

丁香对钟吟道:“喂,酸丁,你们离我近些,遇到强人好照料你们,昨天害得姑娘从林子里出来找你……”

她忽然察觉说漏了嘴,不禁一阵面热,慌忙掩饰说:“找其他同伴,找……”越说声音越低。

钟吟知道丁香从林子里出来过,没想到她把老父接应走后,竟是出来找他。心里不禁一阵发热,说不出的一种滋味在心头。他想,这姑娘的心真好啊,竟然关心一个不会武的人,此后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决不让任何人伤害她。他觉得,从见丁香姑娘后,自己也老牵挂着她,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能与姑娘同行于道,他感到十分欣慰。

再说镖局一伙人马,个个精神昂扬,当天便到了湖州。

湖州乃江浙两省的交通重镇,车来人往,十分繁华。

钟吟和方冕随镖车住进了一所大旅店。

蒙丁香的好意,将他俩安排在丁氏兄弟和丁老镖头住房的中间,她自己和吴玉霜住对门一排。这是个四合小院,与外间的大院相隔,干净舒适。

丁香还特别交代钟吟:“晚上要是有贼人来骚扰,你们可千万别出来啊!”

钟吟谨遵吩咐,连连称是。

晚上,钟方还未歇息,就听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听大概是站在房檐下的小黑龙丁申欢呼道:“大师兄!你怎么也来了?五师兄,你怎么和大师兄遇上的?”

只听一个威严的声音道:“为兄本是来助你的,想不到路途耽搁来迟,让你和丁老镖头受惊了!”

室内方冕做个鬼脸,细声说:“你听,吹法螺的又来了。”

钟吟微笑摇头:“少发议论。”

接着又听丁申叫道:“爹,香妹,我大师兄来助阵了!”

隔壁门开了,丁老镖头的声音:“哦,许少侠,有劳了,屋里坐。”

许大师兄的声音:“丁师叔久违了,许天华护镖来迟,望乞原宥!”

丁老镖头:“不敢,不敢,请进!”

丁香大概没出屋。

隔壁屋里的声音很大,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丁师叔,小侄突围后便往湖州来,还以为大伙都会来这儿呢!您老没事吧?”

方冕说:“听见没有?是那个把你拉下马要揍你的人,华山弟子魏山。”

钟吟点头。

又是一阵脚步声,是从对院过来的。

“哟,大师兄来啦,现在好了,有大师兄在,还怕什么老魔小魔?”这是吴霜玉娇滴滴的声音,“大师兄,你为什么不早来一步呀?”

丁香的声音:“见过大师兄。”

许天华的的声音:“昨日在湖州遇到五师弟,知道了劫镖详情。丁师叔,依晚辈浅见,不该听那疯疯癫癫的老道胡说八道,以丁师叔的功力和敝派弟子的剑法,如果一对一相斗,未必会输给了对方。”

丁浩声音淡淡:“事情已过去,就不必再提了吧。”

许天华:“那疯癫老道行迹可疑,弄不好和对方是一伙,故意唆使诸位突围,以使镖银唾手可得。否则,突围一战,居然毫无损伤,这不是和盗匪一向斩尽杀绝的作风相异么?此外,我方能顺利突围,也说明敌势不强,是可一拼。所以……”

丁浩道:“疯道人若和对方串通一气,那么我方人已突围,为何不将镖银劫走呢?”

方冕轻声道:“对啊,看他如何说?”

钟吟示意噤声,听下去。

只听许天华道:“晚辈对此有些揣测,其一,对方定有阴谋,这阴谋一时还看不透;其二,对方此举必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因而临时改弦易辙……”

丁浩道:“领教了,许贤侄远道而来,早些歇息吧。申儿,快替你大师兄二师兄安排宿处。”

等人走散,又听丁香道:“疯道爷是好人,爹,您可不能冤枉人啊!”

丁浩道:“放心,为父心中有数。你也早些歇息去吧!”

丁香道:“有人值夜了么?”

丁浩:“你姚大叔自有安排。”

接着只听莲步在他们门口停了停,随即渐渐远去。

方冕道:“吟哥,睡觉吧,听这个什么大师兄胡吹法螺,我人都困死啦!”

钟吟道:“夜间不可大意,你先睡,我且值夜,以防万一。”

方冕早就累了,于是上床就寝。

钟吟吹熄了灯,盘坐床上,运息调元,立即就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待他运息完毕,日间疲劳早除,窗外一片静寂,已是三更天了。

忽然,他听到对屋衣袂飘风之声,似是从后窗跃上了房。他立即抬手,窗户自开,身形一晃,从床上横移窗外,左手一挥,窗户自闭,右掌虚空朝下一按,人已经飘然上房,不过瞬间而已。

只见一个俏影从屋上掠起,斜往前面一屋顶落去,钟吟功运双目,依稀看到十丈来外有一道黑影一闪不见。

他认定俏影是丁香,想必丁香大约听见了动静才追出来,便远远蹑在丁香后面。

丁香展开身形,姿态美妙,看得钟吟赞叹不已,这姑娘轻功已近上乘,再假以时日,必定达到一流境界。不过这姑娘也太大胆,孤身一人怎么就敢乱闯,有个闪失怎么办?

此刻丁香已掠到城外,看样子还不打算停住,她这是怎么了?而且越奔越快,似已尽了全力。钟吟也不得不加了把劲,离她二十丈的距离。

城外没了房屋,一片荒野,钟吟运功双目,依稀辨出在丁香前面有个小小的黑影,似乎时快时慢有意吊丁香的胃口。

又奔驰了片刻,前面的黑影停下来了。丁香也放慢了速度,并且将肩上的剑抽出。

“哎哟,干什么,要杀人呀!那我老道就要逃之夭夭了!”前面的黑影发出鸭子似的嗓香。

“噫,是老前辈!”丁香认出了人,将剑插回鞘内。

“不是我老道还会有谁?”

“老前辈引晚辈来此,有事相告么?”

自老道的声音一起,钟吟便旁掠二十丈,提足了内劲,以浮光掠影身法,瞬间跃到了离老道七八丈外的一株葱郁的大树上。

“没事老道找你女娃儿干什么?莫非你怀疑老道和胭脂三煞是一路来害你们?”“啊,老前辈,许师兄的话你都听见了?”

钟吟一惊,这老道果真了得,人潜到隔壁房上自己都未觉察,说明自己粗心大意了。满以为时间还早,人多热闹,不会有夜行人,要是敌方乘虚而入该怎么办?以后千万警惕。

“老道长着顺风耳,自然听见了。”

“前辈义助九龙镖局,晚辈感恩戴德,家父也铭感于心,哪里敢存半点不敬之意。”

“唔,一心老尼教出来的弟子果然明白事理,你这几句话老道听着舒服。老道将你引来,是要告诉你,胭脂三煞对镖银志在必得,昨天被老道搅了场,又被一个不愿现出身形的异人暗中偷袭,以致功败垂成。这批魔头岂能就此罢休!老道算定,镖车出了湖州,未到宜兴之前,在江浙交界处,靠近太湖的地方,魔头们就会下手。昨日这般家伙坐大,未曾用毒烟毒粉,这次再下手,什么手段也会使出,到那时呀,嘿嘿嘿,镖局的人就大大的不妙了,那些名门子弟一个个也要伸腿瞪眼,吹不成法螺了!”

丁香大惊:“啊哟,老前辈,这怎么了得呀!我们该怎办哪?”

老道说:“你娃儿问我,我老道问谁?”

丁香跺脚道:“老前辈,你老人家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老道哼了一声道:“见死不救老道还会来告诉你?”

丁香道:“就请前辈面示机宜。”

老道说:“就昨天现身的魔头已经不好惹,这回如果再搬来救兵,那更是惹不起了!”

丁香叹道:“真是天绝九龙镖局,小女子一家是万劫不复的了!”说着不禁语声抽泣。

老道一声“哎哟”道:“别哭、别哭,老道一怕人家吹法螺,二怕小姑娘大媳妇哭鼻子。

老道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只能拖延些时日,镖车就在湖州停下,让你家老爷赶紧约请帮手,老道也赶紧去找几个不成气候的老怪物。在湖州停留时,千万小心!另外,若不在湖州停,那就回杭州,把丐帮那几个目中无人的老花子请来。”

丁香道:“多谢老前辈指点,但家父不会再返回杭州,只会一往直前的了。”

老道说:“老道这就去找那几个不成气候的东西,也不一定找得着,你们等老道几天吧,最好十天内不要动身,好,老道走矣!”

丁香急道:“哎,老前辈……”

可老道径自去了,只扔了句话:“普陀山!”

丁香木立当地,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哎,上天哪,这可如何是好!看来是得去求恩师助力了,可是恩师老人家久已不涉尘世,我又怎能为已之利将恩师老人家拖进这场是非呢?

啊,这可怎么办哪!……唉!……”

钟吟潜在树上听姑娘这么难受,真想现身相见好好安慰她,但他终于忍住了。

这时丁香转身缓缓走了几步,道:“我得回去告诉爹爹,还有那个酸丁,只有劝他回杭州去了,不能让他赔上性命呀……”说着猛提真气,身形展动,一溜烟走了。

钟吟从树上飘身而下,一路跟着丁香,心里思潮起伏。

看丁香对自己颇为关心,不能不为之感动,他一定要全力以赴,帮助丁家逃出此劫。但是,疯道爷所说情况如此严重,自己的功力能否对抗群魔呢?如果不能,将来找到阴魔追魂门下,又怎能报仇呢?

他又想到了疯道爷,别看他出语尖刻,却是位古道热肠的老前辈,为武林正义不惜与胭脂三煞结怨,又冒着风险探查三煞阴谋,还要夤夜奔波找人助拳,观此老种种行为,莫不就是当年师公八公老人的好友疯叔公么?记得恩师老人家曾说,蒋师叔还有遗孤,由疯师叔公收养在八公山,—待有机会时,一定向老人家问问情况。

边想边走,片刻回到了城中旅店。

他潜进屋内,方冕还在沉睡,便和衣而卧,渐渐睡去。

丁香到天明后,才将昨夜疯道人所说告诉老父。

丁浩听了大惊,沉默良久。

丁香急道:“爹爹,你得拿个主意呵!”

丁浩道:“为父一时想不出好主意,将北京三位叔叔、杭州局总镖师以及你两个兄长等人请来合议吧。”

丁香不再多言,急忙唤人去了。

不一会儿,人们陆续来到。

丁浩将情况一说,屋里就炸开了锅。

“此话当真?”

“又是那个疯子!”

“哼,三煞欺人太甚,干脆拼个鱼死网破!”

“……”

丁浩制止道:“各位有什么高见,慢慢说来。”

追风刀姚刚道:“依属下之见,疯道爷的话不能不听。我们暂且住下,派人前往丐帮求助……”

许天华一声冷笑:“姚镖师,这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那个什么疯道人的话,也值得如此重视么?”

姚刚不悦道:“少侠有何高见?”

许天华道:“现下我方力量不弱,胭脂三煞不过是跳梁小丑,要是再敢劫镖,我许天华第一个出阵。”

姚刚冷声道:“少侠武艺高强,自是不将三煞放在眼里,但还有勾魂叟、鬼王、拘魂姥姥这三个大魔头又如何对付呢?何况三煞门下弟子,个个功力不凡,在座诸位都是交过手的,老朽所说的没有夸大吧?”

魏山道:“前天那场火拼,混乱不堪,强盗们不是也把我们收拾不下么?”

丁申道:“大师兄,小弟想上华山恳求恩师下山……”

许天华岔断道:“六师弟,恩师乃一派之尊,怎能轻移虎驾,莫非为兄还不能代他老人家出面么?”

许天华是首徒,也是未来的掌门,一身功夫已得乃师真传,他不代表华山还有谁能代表?

丁申只好不出声了。

丁辰伤势已好大半,对许天华的妄自尊大有些看不顺眼,但人家是来助拳的,不好开罪,便道:“前日交手在下吃了亏,一来是在下轻敌,过于急躁,二来是对方功力极高,因此不能轻敌,能多约些高手相助才好。”

丁香道:“事态逼人,我这就回普陀山恳请恩师下山!”

丁浩道:“你那恩师乃出家人,怎好来此是非之地……”

丁香道:“顾不得了,女儿这就……”

丁香说着已走出门外。

丁浩道:“回来,为父有话要说。”

丁香只得又走回来。

丁浩沉声道:“邪魔势大,为九龙镖局一家,怎能将别人拖入火坑,天大灾祸,由为父一人承担。你若回普陀山也好,去了就暂不回来。申儿护辰儿也回少林养伤,为父若有不测,只要留得丁家血脉在,异日自能报仇雪恨!”

丁氏三兄妹闻言大惊,从小长大何曾见过老父如此低沉,纷纷慷慨陈词,誓不从命。

许天华扬声道:“丁师叔不必如此,还是商议对策的好。”

魏山道:“依晚辈之见,不如暂居此地,静观动静,但要防止内部出乱子。那个叫钟吟的书生和他那个学过几天三脚猫把式的伙计,就有很大的嫌疑,为什么不早不晚正赶上和镖车一起去南京?为什么一场血战之后,他两人竟安然无恙?若不信,待晚辈将他擒下,点他几处筋脉,口供便会出来了……”

吴霜玉道:“对呀,这两人一定是对方的眼线,专门来卧底的!”

丁香柳眉一竖:“钟、方两位公子为人正派,不要无中生有诬陷好人!”

魏山虽然不服,但他一心讨丁香的好,不敢反驳,只好说:“这……这只是为了镖银的安全呀……”

吴霜玉心中不受用,本想反驳,但她想与丁申结秦晋之好,也不想得罪了未来的小姑子,只好解嘲地说:“呃,这只是猜测罢了。”

杭州镖局总镖师八臂熊罗虎道:“金陵镖局人手较多,可否调些高手来应急。”

丁浩道:“可以,马上将人派出。”

罗虎出门派差去了。他一出小院门就碰上了武当弟子翁生荣、黄山弟子夏子龙、铁扇书生甘遥。罗虎大喜,忙将三人带来见丁浩。

众人见面,不免相互诉说别情。

原来他三人突围后碰到一起,便同往来时的小镇住宿,待听到镖车的消息后才赶来。

铁扇书生甘遥特向丁浩一揖道:“小侄未能护卫世伯,惭愧了!”

又向丁香关切地道:“香妹,为兄冲出曾返身找你,不料香妹芳踪已杳……”

丁香听他如此亲热不禁面红耳赤,赶紧岔话道:“有劳甘少侠挂怀了,小妹就此谢过。”

说完,马上又对翁生荣道:“翁少侠,那位罗姑娘呢?”

翁生荣道:“冲出重围后便未见到她。”

丁浩见人又多了,心情开朗不少。

最后议定,坚守此地,邀约高手,静观事态发展。

人散后,丁香敲响了钟、方二人房门。

方冕开了门:“哟,是丁姑娘芳驾,请进、请进!”

丁香脸一红,进了门。

钟吟道:“丁姑娘请坐。”

丁香不知为何,有些忸怩:“二位相公,贼人对镖银并不死心,前途艰险,只怕……”

钟吟道:“只怕什么?”

“只怕维护不了两位的安全。”

“姑娘之意是……”

“不如返回杭州来得安全。”

“姑娘既然逐客,小生……”

“不、不,相公切勿误会,”丁香急忙解释,“小女子不忍见相公遭刀兵之灾。”

钟吟“哦”了一声,道:“不妨,不妨,小生到时会见机行事,逃之夭夭。”

丁香叹息道:“这次恐不好逃了,强盗计划愈发周详。”

钟吟摇头:“不怕,不怕,”一指方冕,“我这兄弟也练过几手拳脚,到时自会护我。”

“相公到金陵何事?”

“探亲访友。”

“相公家住何方?”

“德清县。”

“相公如果坚持去金陵,后果……”

“不妨事、不妨事,吉人自有天相,丁姑娘你也不必多虑,到时自能逢凶化吉。”

丁香见这酸丁固执得紧,说出的话倒也中听,宽人心胸,不觉莞尔一笑:“但愿如此,相公,届时如遇强人,可得见机行事,溜之大吉啊!”

钟吟出乎意外地大摇其头:“姑娘此言差矣,钟某虽不习武,但姑娘有危难,小生岂能弃之不顾,单独逃生哪?”

丁香一愣:“相公不逃,又能做甚?”

钟吟道:“与诸位镖头共患难哪!”

丁香心中一暖,心想这酸丁虽然文弱,但不失其为大丈夫,倒是令人敬佩。她不便久坐,告辞出来。一出门就见甘遥站着。

“香妹、香妹,原来你在这里,这二位是何方高人门下啊?”甘遥阴阳怪气地说。

丁香道:“二位相公不习武。”

“啊,那有什么用啊?我还当是高手呢!”

丁香道:“二位相公与镖车同行,镖局自要负责他二位的安全。”

甘遥不想理睬二人,忙换了话题:“香妹,为兄有事与你谈,到你房里去好么?”

丁香本不情愿,但又不好拒绝,只好说:“甘少侠既然有事,那就请吧。”

待两人走向对面,方冕道:“吟哥,出去逛逛吧,坐在这里闷死人了。”

钟吟点头同意,二人刚要出门,门却被人推开了。

丁申带着魏山、许天华、翁生荣、夏子龙进来。

丁申问:“二位要出门?”

钟吟答道:“出门闲逛!”

丁申冷笑道:“好兴致啊!”

许天华冷冷道:“二位最好出去就别再回来,明人不做暗事,二位朋友到底是何来路?”

方冕眼一瞪:“你管得着?”

丁申道:“我是丁家二少爷,九龙镖局是我丁家开设的,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钟吟道:“少东家意欲何为?”

丁申道:“看在舍妹份上,我也不为难你们,二位就此上路吧,别再跟在镖车后面捣鬼,这就是少东家我的意思。”

方冕怒道:“走就走,小爷又不是无钱住店,赖上了你们!”

钟吟道:“少东家既不见容,小生只好告辞,就请几位让路吧。”

魏山哼道:“便宜了你们!”

方冕方要骂人,被钟吟阻住。于是挟起包裹,扬长而去。

他二人顺着大街走了一截,找了间中等客栈住下,自不免把这些名门子弟评论一番。

晚上,两人关门睡觉;

钟吟挂牵着丁香,一时无眠。

半夜,钟吟听到极轻的声音,知道来了夜行人,来者功力很高,他也不敢大意。但等了片刻,毫无动静,鼻子突闻一股淡香,知道有人施放迷香,赶紧运功关闭穴道,然后微闭上双眼,瞧瞧是什么人,来此有何作为?

少顷,只听窗外一个女子轻声道:“行了,只管进屋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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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马上无风自开,有两人轻轻跃入。

接着有人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将他往肩上一扛,由窗户跃出,他急忙偷眼一看,方冕由一个身材纤瘦的黑衣人挟在胁下跟着出来,心里大大奇怪,这两人是不是胭脂三煞派来的人,他们劫持自己又为了什么?只有任由他们摆布一阵,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不一会出了城郊,穿过一片林子,居然进了一所破庙,两人被放在地上。随着火折一亮,点亮了几根蜡烛。

一个娇脆的女音道:“毛师兄,小妹让他们嗅解药了。”

一个男的声音道:“嗅吧。”

女的又道:“万一不招供怎么办?”

男的道:“让他俩尝尝为兄的截经断脉手法!”

女的反对道:“不,师兄,对他二人只是怀疑,并无凭证,还是不要随便伤人的好。”

男的道:“师妹,你难道忘了崆峒血仇?人家对付我们一点也不心慈,你还讲的什么仁义?快让他俩醒过来,别误了时间!”

钟吟不免大奇,崆峒血仇与己何关?看样这两人是崆峒弟子了,听爷爷讲,崆峒向不与中原武林交往,武功正邪兼备,怎么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报什么仇了?

思忖间,一股淡香略带苦涩的味道钻进了鼻孔,闻之舒畅之极。他想,自己就装不会武功的人,该在方弟后醒才对。

“咦!这里是何地?喂,你们……啊哟,不好,有人点了我穴道……”方冕吃惊的声音。

钟吟这才动动身体,表示“醒”了。

他睁开了眼睛。

刚才说话的一男一女就站在供桌前。

这女的不是曾经跟武当、黄山弟子在一起的么?怪不得声音耳熟呢。再看男的,不禁吓了一跳,这人生得尖嘴猴腮,两只眼睛却是泛着红色,天生一副猴儿相,真够瞧的!

方冕怒道:“你们两人是干什么的?怎么暗算小爷,小爷又没惹你们,真是可恶!”

女的笑道:“小兄弟,你又是干什么的?”

方冕眼一瞪:“你管得着?”

那猴子道:“你小子还凶?再凶我割子你舌头!”

方冕运气提真力,因穴道受制提不起来。

女的道:“小兄弟,你中了我的五毒香,解药吃不够也提不起真气,你就不要白费劲了,还是好好回答我的问话。”

方冕道:“看你人长得不丑,怎么干起事来却不漂亮,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话?”

猴子大怒:“好小子,还敢嘴硬,先把你舌头割了再说!”

他从腰间抽出把短刀,狞笑着过来。

“哎呀,你这只大猴子,舌头割了,小爷岂不一辈子说不成话了?那还不闷得谎?”方冕大惊失色,嚷嚷起来。

猴子身子一晃,一手来抓方冕的嘴。

方冕把头一偏,吓得大叫道:“吟哥,你还不快出手,装什么死?小弟要是变了哑巴,谁来陪你说话儿?”

猴子嘿嘿冷笑:“怎么?你还想让这个没有武功的废物救你?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

女的说话了:“师兄,且慢,待我再问。”

猴子喝道:“问什么答什么,再不老实,先割舌头,后挖眼睛!”

钟吟说话了:“二位,在下兄弟与你们无仇无怨,有话就好好说嘛,何必动刀动枪?”

女的笑道:“还是你这读书人知礼。好,我问你,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混进镖局队伍,目的何在?”

钟吟叹息道:“姑娘,是不是华山许大侠、九龙镖局丁二爷让姑娘抓我们来审问?”

女的奇道:“这话怎么说?”

钟吟道:“他们也怀疑我弟兄二人,所以把我们赶出来了。”

女的道:“哦,有这等事?”

方冕接道:“要不然我们怎会离开?”

女的又道:“你们是不是三煞的人?”

钟吟道:“我不过一个读书人,怎会与什么三煞五煞相识呀!”

女的似乎动心了:“真的?”

猴子道:“师妹,不动刑不会招,看我割了这坏小子的舌头,那个穷酸丁就会招了!”

方冕气得大骂:“暗算人家有什么本事?敢不敢解开小爷的穴道,真刀真枪干一场!”

女的娇笑道:“小兄弟会武功姐姐是知道的,但你决不是我大师兄的对手,还是好好听话,免得成了哑巴!”

忽听一阵阴惨惨的笑声响自庙外,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冷冰冰说道:“罗银凤,你要是懂得好好听话,几年来又何至于落得个东躲西藏,跟着赤眼猴这畜生流浪江湖?”

罗银凤大吃一惊,喊声“不好”就想往外纵跃。可是来不及了,烛影一晃庙门口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把去路堵住了。

这两人不过三十来岁,一身黑衣劲装,前面这人五官倒也端正,只是目露邪光,阴鸷冷峻,后面那人面黑粗犷、相貌丑陋。

赤眼猴毛一子又惊又怒,喝斥道:“欧阳森、郑建功,纳命来!”

欧阳森阴笑道:“毛一子,稍安勿躁,大爷等会儿就超度你!”

罗银凤娇呼道:“师兄,快走!”

相貌丑陋的郑建功怪笑一声:“罗银凤,你还想走?你听听外面的声音。”

话音一落,外面鬼魅般响起尖声怪笑,人数不下于七人之多。

罗银凤娇容惨变,悲声道:“师兄,今日命该绝此,师门大仇就请师兄肩负一身,银凤豁出性命一拼,师兄快走!”

毛一子两眼赤红,似欲喷火,大叫道:“师妹,事已至此,愚兄决不苟且偷生!”

欧阳森一声长笑:“二位诀别完了么?其实并非死路一条,只要将秘籍献出,投效本教,前程便如花似锦,恩师老人家还会成全你我的一段姻缘……”

罗银凤银牙一咬,骂道:“欧阳森,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崆峒秘籍早被你们夺去,恩师老人家也惨遭毒手,你们所作所为,入神共愤,我罗银凤玉洁冰清,岂能与凶魔为伍,今生倘不能报此血海深仇,变鬼也要啖你之肉,夺你之魂……”

躺在地上的钟吟,从有人进庙起,便注意着双方动向,直到此刻,他才听出个眉目来,不禁对罗银凤有了好感。

欧阳森双目一瞪,喝道:“罗银凤,死到临头还敢张扬,我问你,悟玄子躲到什么地方了?秘籍是不是在他手中?快快从实招来,否则,就要你尝尝‘五阴搜魂’的厉害!”

毛一子大吼一声,单掌劈出。

欧阳森急忙横飘三尺,提气运功,骨骼一阵爆响,双掌平举,掌心向外,两只掌面竟然血红。

罗银凤惊呼:“血手印!师兄小心!”

惊呼中,欧阳森“推窗望月”双掌击出,整个破庙内顿觉血腥味刺鼻,一股猛烈的罡风直击毛一子。

与此同时,罗银凤身形一闪,两手一边一个提起钟吟、方冕避向墙角。

毛一子在血手印亮出时,早已蓄劲待发,欧阳森一掌推出,他也击一掌“火焰掌”,一股灼人劲力“呼”的一声迎向血手印。

“砰”一声大震,两股罡气相接,震得庙顶上尘沙俱落,两支烛火一闪而灭。

欧阳森大叫一声:“围住庙堂,休要放走了人!”

郑建功一声奸笑:“走不了的!”一晃火折子,火光映得庙堂里鬼气森森。

突然,火光大盛,庙堂照得如同白昼,原来庙里又进来了四个黑衣劲装壮汉,手中高擎火把。接着又进来了两人,手持两柄弯刀。

毛一子和罗银凤并肩而立,身后卧着钟吟、方冕。

欧阳森道:“今日活捉了你们,定使‘五阴搜魂’手法让你们生死不得,受够活罪!”

话刚说完,毛一子双掌一晃,直扑过来。罗银凤则三尺青锋在手,并不离开钟、方二人,似有维护之意。她全神贯注于毛一子和欧阳森相搏,竟未发现方冕已经站在她身后。

原来,钟吟弄清事由之后,看见罗银凤怕他二人受掌风波及,危急中忙着救护,感到此女心地善良,便决心助一臂之力。他以传音入密告诉方冕说:“待我解了你的穴道,你起来助这师兄妹退敌,我暂时作壁上观,你休要泄露出我的武功根底。”

方冕听了大喜,他早就技痒难耐,对罗银凤也产生了好感,这时忽觉身上尾闾穴、鼠踩穴上窜来两股劲力,全身一松,功力顿复,便悄悄起身,蓄劲待发。

毛一子和欧阳森打得凶猛激烈,竟是棋逢对手,一时难分胜负。

郑建功身形一动,一把蓝荫荫的利剑已到了手上,觑个空子一剑递出,双战毛一子。

欧阳森、郑建功武艺高超,两人联手夹击,毛一子顿感不支。

两个手持弯刀的凶徒,狞笑一声,直扑罗银凤。

罗银凤刚想仗剑迎敌,忽手上一松,一股微风穿肩而过,一低头,手上的剑已不翼而飞,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与此同时,却听一个爽朗的声音:“以多为胜,小爷实在看不惯!”抬头一瞧,竟是那个被自己以独门手法点了穴的圆脸小子,手持自己手中长剑,已和两个凶徒战在一起,不禁十分惊讶,同时又感一阵内疚。由此看来,这两个年青人的确与三煞不是一路,自己兄妹真是冤枉人家了。

她急忙俯身扶起钟吟,娇声道:“错怪了相公,望乞恕罪!”赶紧替钟吟拍活穴道,钟吟也装做穴道被解的样子,伸个懒腰,在玉手搀扶下站了起来。

钟吟道:“姑娘如今相信在下兄弟不是坏人了么?”

罗银凤眼眶一红,愧然道:“相公,大错铸成,牵累二位,待小女子央求他们,放二位公子离去吧。”

钟吟道:“不必,不必……”

罗银凤哪听他说,娇喝一声道:“住手,我有话说!”

动手双方收了招式,各退一方。

方冕本来打得高兴,这是他生平与人真正面对面动手,只使出了乃父的七星剑法,被罗银凤这一嚷,十分扫兴。

罗银风厉声道:“欧阳森,这两位公子与我们不是一路,你放了他们,我罗银凤甘受你们处置,要杀要剐任便!”

欧阳森阴笑道:“这小子已经和我们动上了手,想走是不成的了,一个活口不留,单擒你师兄妹回去复命。”

方冕大怒,骂声:“臭小子,看剑!”

他身形似箭,一晃而至,剑招奇诡,惊得欧阳森向后纵身一跃五尺,才堪堪避过剑锋。

可是方冕如影随形,第二剑第三剑连环递出,他痛恨这班人心毒手狠,已使出了混元一氖天罡剑法中的第一段式,把个欧阳森迫得连连闪避,几乎喘不过气来。

罗银凤看他如此了得,一颗芳心略略放下,旋即又幽幽说道:“钟相公,敌方人数多,令弟援手也解不了大难,我兄妹纵死也无怨言,只是带累了二位,奴家心实难安!”

毛一子也拱手道:“方才实出误会,小弟得罪了相公,十分羞愧,今日脱得此困,当图后报!”

言毕,纵身扑向郑建功。

罗银凤惶然道:“相公不会武功,不能突围,这便如何是好?”

钟吟安然道:“不必多虑,只是姑娘朝前,小生跟在后头就是了!”

罗银凤听他说得如此简单,不禁哭笑不得,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只有听天由命了。

此刻场中情势大变。

毛一子功力强过郑建功,持刀人已加入斗场,三战毛一子,迫得毛一子守多攻少。

方冕与欧阳森却战了平手,他觉得对手掌势诡异,发出的掌风血腥味扑鼻,令人晕眩,他哪里知道已中了对方的掌毒。

罗银凤见师兄危急,抖手打出几支五毒针,人也乘势跃出,空手参战。

方冕展开天罡剑第一段式,打得得心应手,信心倍增。他想,这第二段式听爷爷说不要轻易使出,但威力究竟如何也没人喂招试过,今日大敌当前,何不将第二段式使出几招试试。

主意打定,剑势一变,运足真元,剑身突闪剑芒,剑尖上的光竟有三寸之长,这还是功力不足之故,否则,剑气伤人,有几人能够抵挡?他接连三剑“刷刷刷”,把欧阳森逼得手忙脚乱,两只袖肘被剑划裂,碎成片片,两肘也被划两道大血口,慌得他急急蹿出门外。

方冕三招得手,心中得意之极,转身又向郑建功等三人扑去,只一剑刺出,就伤了一个黑衣人的后腰,剑刺入肉中三分,痛得他大叫一声,向侧面逃逸。另一黑衣人心神一分,被罗银凤一掌击在臂上,左肩骨破裂,惨叫一声向后飞跃,遁出庙外。

与此同时,毛一予以火焰掌震伤了郑建功,郑建功也慌忙逃出。

四个擎火把的贼人见主将已逃,不等吩咐,也相继窜出庙外,庙中顿时一片漆黑。

这正是逃走的时机。罗银凤一声娇呼“快走!”一把将钟吟挟住,身形一起就往外窜。

毛一子、方冕也跟着跃出。

钟吟可没想到罗银凤会来这一手,直窘得他心跳加速,血脉贲张。他有心挣脱她的怀抱,又怕泄了底,但如果就赖在人家怀里,以后显出武功岂不是有意轻薄,急得他一时没了主意。

还算好,这是个无月之夜,暗中也没人看清他的脸,否则,叫他如何见人?

幸而一蹿出破庙,就见人影幢幢,想走也走不了,乘着罗银凤一顿,身子落下地来之际,轻轻一挣也就下了地。

罗银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手放开了他,轻声道:“相公不可乱动。”

方冕正欲冲出,身子一晃,忽感全身乏力,头晕目眩,真气一泄便落了地。

毛一子惊问道:“兄弟,怎么了?”

罗银凤“哎呀”一声:“糟,小兄弟定是遭了血手印掌风上的毒了!”

欧阳森厉声道:“今日休想生离此地,蚀骨销魂粉侍候!”

罗银凤尖叫道:“糟啦,此粉剧毒,今日难逃一死!”

暗影中只见贼人纷纷从怀中掏出一小节黑糊糊的管子,人迅速散开,间隔两丈。

欧阳森狞笑道:“罗银凤,只要你束手就缚,我答应放了这两个小子,免得玉石俱焚。”

罗银凤叫道:“你说话算数?”

欧阳道:“大爷说话自然算数……”

他忽然不说话了,因为耳中突然传来细如蚊蚋但却十分清晰的声音:“喂,你这人不是太凶狠点了么?……”紧接着话声没有了,却觉得耳朵像有根针似地戳着,疼得他大叫起来,拼命摇头,但怎么也摆脱不掉,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连忙大吼一声:“快撤!”当先一个倒翻,没命地窜去。

原来,钟吟以传音入密与欧阳森交谈,让他倾耳专听,以便施展“凝音为针”治他。欧阳森果然上当,但浑不知其中奥秘。

毛一子和罗银凤更是莫名其妙,瞧瞧又不像有诈,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此刻方冕已就地打坐,运功抗毒,钟吟站在一侧,暗中将手放在他背心,以浑厚的内力助他迫毒。

罗银凤毛一子不知就里,也不敢打扰方冕,只是连叹侥幸,研测敌人退走的原因。

罗银凤叹道:“师兄,我们这是二世为人哪,莫不是在梦中吧?”

毛一子道:“师妹,这事透着蹊跷,欧阳森那厮怎么突然间又跳又嚷,似是发了癫疯,莫非这厮当真有病,在这关键时刻发病了么?”

罗银凤道:“真是险极,那蚀骨销魂粉若是量少,还伤不了我们,只有钟相公堪虞,但若十几人同时施展,我们只怕横尸当场。真是苍天有眼,及时让贼人病发……啊,不对,师兄,当真有如此凑巧么?会不会有高人暗中相助啊?”

一语提醒毛一子,当即扬声道:“何方高人助崆峒毛一子、罗银凤退敌,恳请高人现身一见,容我师兄妹磕头拜谢!”

连说三遍,哪有什么高人出现?

钟吟在心中暗笑,背着手走过来道:“二位,高人在哪里呀?”

毛一子懊丧地说:“不肯现身,奈何?”

罗银凤整整衣服,娇声道:“今日蒙令弟援手,得以击伤敌人,令弟武功高强,小女子看走眼了。”

方冕祛毒完毕,有钟吟内力之助,使他内功更为精进,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他听见罗姑娘赞他,心中喜得直乐,忍不住跳起来道:“哪里、哪里,小弟微薄之技,大姐姐谬赞了,嘻嘻嘻,今日总算真刀真枪干了一场!”

罗银凤乘机道:“小兄弟,你既然喊了我姐姐,我与你便认作姐弟吧,不知你是否瞧得起你这个到处亡命、东躲西藏的姐姐?”话中竟然充满了凄凉之意。

方冕一愣,这“姐姐”本是随口喊的,没想到人家认了真,这可怎么办?但罗银凤后边的话使他听了鼻酸,便冲冲地答应道:“好的、好的,以后我就叫你姐姐,帮你对付敌人!”

毛一子过来,朝着方冕就是一拜,道:“今日得罪小侠,本该领受罪责,又蒙小侠仗义援手,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方冕慌不迭回礼:“哎呀,谢我干什么呀,把敌人赶跑的是……”

“钟大哥”三字还没出口,钟吟就接上了腔:“是隐身不见的高人!”

方冕顿悟,连忙道:“对,对,要谢就谢那位高人吧!”

罗银凤道:“师兄,师妹既然和方小侠姐弟相称,自己人也就不必客气了吧。”

方冕道:“是极、是极,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

罗银凤道:“弟弟,你和钟相公被人家赶出来,打算去哪儿呀?”

方冕问钟吟:“钟大哥,去哪里?”

钟吟道:“自然去金陵了。”

罗银风道:“由敝师兄妹送公子去吧。”

钟吟道:“不妥,还是跟着镖车走,丁老镖头为人厚道,舍弟该帮丁镖头一把。”

罗银风道:“相公心地真好!”心想,可惜他不会武功,人可是个谦谦君子,也不知怎的,见了他就留下了好感,以后要是报完了师门大仇,这血风腥雨的江湖生涯也过够了,不如与他觅个清静之所,过那与世无争的日子。

她正想入非非,却被毛一子打断:“师妹,我们怎么办?”

罗银凤从遐思中回过神来,不禁臊得粉面通红,幸在暗夜之中,不曾叫人瞧破。

其实,她只和方冕姐弟相称,不把钟吟算在内,就是替自己留下了退路。

罗银凤道:“天快亮了,明早再从长计议吧。”

于是四人商定,明晨毛一子和罗银凤也搬到钟、方二人住的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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