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她脚步如拖了重石般向伏在地上的五郎奔去。五郎整个身体趴在地上,双手撑起,脸贴地,嘴角溢出一丝血色。
千雪几乎窒息,蹲下身体,不敢碰触他。
双手顿在空中,声音微弱,叫道,“五郎?”
“千雪——雪——”一丝虚弱的力量从他口中发出。千雪轻轻的翻起他的身体。
他脸带微笑,伸手摸向她的泪颊,柔声道,“没事。”
千雪猛地的点头,泪水滴在他的眼眸上,无声的顺着他笑眸滑落在她的指缝间,竟毫无温度。
旋即,十几个侍卫围了过来,抬起五郎的身体,直向王府而去。
千雪直直地身体绷紧,双手胶结在一起,眼神一刻都不敢离开五郎的脸。那御医一会儿闭眼,一会儿睁眉,一会儿号脉,一会儿拨弄着五郎的身子。
千雪心急如焚,“他到底怎样?”
老御医撩首,定定地看了看她,旋即闭上眼眸。
“你——”
赵恒从床边拉开她的身子到一边道,“无妨,上官是一代名医,耐心等待。”
她甩开他的手,顾不得他是不是王爷,是不是未来的皇帝,回头紧紧看向床边五郎,现在她只要五郎平安无事。要不是她“多管闲事”挡在这位皇太子身前,何至于为五郎又引来大难。她怀疑自己是颗灾星,救不了人,反而总会连累到其他人。
御医终于起身,来到赵恒面前,捋着白须半眯眼回道,“幸得没踢到实处,只是外伤,虽有些旧愈,但五公子体格坚硬,并无大碍。王爷且放心,待我开了药方,化了他背部的瘀血,再好生药补调理,定无事。”
闻言,千雪从心底舒了一口气,缓缓的坐在五郎床边,用手试探向他的额头,果然温和,见他脸上安详的睡着,才觉得御医说的真切。
御医刚走,紧随着,四郎,六郎,郡主,七郎,杨夫人一个个匆忙赶来。
杨夫人要抬五郎回府养病,赵恒忙留劝道,“五郎是因本王受伤,本王怎可再让他轻易动弹。”
杨夫人为难,实不愿意打扰赵恒。
赵恒便道,“难不成我这王府没有好药好食,亏了他不成?”
杨夫人温婉一笑,“哪里?既然王爷勉留,老生哪敢不从。只怕我这儿子扰了王爷清闲。”
千雪忙起身祈求道,“我想照顾五哥,请夫人和王爷恩准。”
赵恒笑着点头。杨夫人道,“有千雪在,我便放心了。你好生照顾五郎,别惊扰了王爷才好。”
千雪行了谢礼道,“我明白。”
出门时,七郎扶着母亲走先,六郎和郡主皆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四郎则凝眉看着她。她撇开他们的眼神,静默在五郎的床边,没有他想,心中只记挂着五郎的身体。
千雪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轻轻推门,然后合上,撩帘入内屋,五郎见她进来,一骨碌从炕床上坐起,千雪见他起身,横着眉头道,“我叫你起来了吗?”
五郎近身在她面前,一面活动自己的双臂,一面笑道,“都已半月,早好了。再这般灵芝雪参的补下去,我的功夫定被六弟比下去。”
千雪推汤药在他面前道,“先喝药养身子,功夫暂且搁下,又不会忘却。”
这些日子,他卧床,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即便是晚上,千雪都是睡在外屋,守着里屋的动静。以防五郎随意乱动的身子碰触了新旧伤口。她细心呵护,他看尽眼中,铭记在心。几日下来,他竟也在她面前偶尔矫情起来。
五郎拿起一旁的书道,“你读书给我听,我便喝药。”
千雪笑撇了他一眼,旋即,拿起一旁的《尉缭子》,翻到昨日读到的地方,念道,“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夫杀人之父兄,利人之财货,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盗也。故兵者所以诛乱禁不义也。兵之所加者,农不离其田业,贾不离其肆宅,士大夫不离其官府,由其武议在于一人,故兵不血刃,而天下亲焉。”
五郎点头道,“说的好。”
她撩看他一眼,低头续念,“太公望年七十,屠牛朝歌,卖食盟津,过七十余而主不听,人人谓之狂夫也。及遇文王,则提三万之众,一战而天下定,非武议安得此合也。故曰:良马有策,远道可致;贤士有合,大道可明。
武王伐纣,师渡盟津,右旄左钺,死士三百,战士三万。纣之陈亿万,飞廉、恶来身先戟斧,陈开百里。武王不罢市民,兵不血刃,而克商诛纣,无祥异也,人事修不修而然也——”
五郎见她顿住,道,“怎不念了?”
千雪道,“好苦涩,不想读了。”她缓缓站起身,到窗前,心中不解,为何他如此喜好打打杀杀?难道这世上就不能没有战争吗?她不愿亲眼目睹杨家人死在战场的情景——一点都不愿——
她真的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吗?她缓缓的抬眼望向蓝的天,白的云,命运把她送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只是偶然吗?或许她可以自私一点——
五郎与她站在一起,望着窗外的风景,静默了半响。转眸,目光定在她身上。
她诧异,瞪起美眸,抚着自己的脸道,“何故这般看我?”
他慢慢的握起她搁置在脸上的手,牵在胸口道,“千雪,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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