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盛娅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因为那种小事,就怀疑我们家宏昌,你们真可笑。白色保时捷路上到处都是。”
“没那回事。”田春达立即予以否定,“那种车没有便宜到到处都是的地步,但这是主观的问题……不过,如果听到这个,盛女士应该也能明白吧:那名目击者连保时捷座套是红色的都记得。这和宏昌的车相吻合。”
盛娅顿时语塞,将脸微微转向躲在身后的儿子。听到警官这么说,她心中肯定升起了不安。当事人弘昌苍白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吧?来,请你让一步。”
当田春达击败对方,昂然地这么说时,丽园突然丢出一句:“他有不在场证明。”
四周的空气仿佛因她那锐利的语气而颤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宏昌哥有不在场证明。”她又说了一次。
田春达很冷静地说:“不在场证明?很遗憾,宏昌没有。从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之间的一个小时,他行踪不明。”
“一个小时是不够的。”丽园顶回去,“要犯罪的话,就必须先回一趟家拿十字弓,不是吗?要是先回家再去郑家祠堂,之后再返回学校,一小时根本来不及。”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梅芝不知道,这能否增加她这番话的可信度。
但田春达警官盯着她的双眸,重重地出了一口气,接着微微摇头。“我很清楚,你为什么那么自信地一口
断定。不过很可惜,我们早就拆掉了防火墙。”
“防火墙?”
发问的人是盛娅。所以田春达看着她。
“当我们开始怀疑宏昌时,不在场证明自然成了问题。诚如
丽园所说,只有一小时并不可能犯案,所以其中可能有陷阱。经过一阵令人头痛的思索,才发现我们从一开始就被骗了。箭的确插在被害者的背上,而且那支箭与那把十字弓是配套的。不过,那支箭也不见得一定是由那把十字弓射出的。”
梅芝吃惊地张开嘴巴,盛娅也做出相同的动作。但宏昌和丽园却不见这种变化。
“仔细一想,其实很简单。只要这样握住箭……”
田春达一个握拳,用力挥出拳头,“或者就像用刀一样从背后刺下,根本不需要用什么十字弓。宏昌那天只带了一支箭出门。当然,他事先制造了十字弓放在书房里的假象,这是一个单纯的陷阱。”
“郑海清先生遇
害的现场附近,有没有发现十字弓呢?”
站在梅芝背后的蒋云发问。
梅芝回头一看,蒋云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她知道,蒋云是宏昌的奶妈,她一手把他带大,所以把他看成是自己的儿子一样。
“有。就在距命案现场不远的竹林里。“
蒋云低喃道:“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中带着深沉的悲怆。
梅芝不禁再度盯着她的脸。
“可是……可是,这样一来不是很奇怪吗?尸体一发现,警方马上就赶到这里来看十字弓在不在。当时,
十字弓确实不见了。”盛娅拼死抵抗。
但田春达似乎早料到她有此一着,听她说到一半,就开始摇头。“那也很简单。只要有人在警方来之前,事先将十字弓藏好就行了。”
“谁会那么做?根本不会有人……”盛娅哑着嗓子说。“你们有什么证据?这不过是你们胡猜的。”
田春达的脸上出人意料地露出微笑。他仿佛打出王牌似的,从服装内袋拿出一个塑料袋。“你们知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这是命案发生次日,在这个玄关发现的白色菊花花瓣。我们充分调查过相关人等的鞋子,命案当天地上并没有这种东西。所以我认为,在我们收队之后,回到这个家的人,去过某个有白色菊花的地方,花瓣粘在鞋子上被带了回来。符合这点的只有明彦和宏昌两人。什么
地方有白色菊花呢?”
他又将手伸进服装口袋,拿出一张照片。“这里是郑海清先生遇害的现场,仔细看就会发现照片中拍到了脚边的白色花瓣,因为当时供奉在郑家祠堂牌位前的白色菊花散落一地。于是,我们将在这里捡到的花瓣和命案现场的花瓣进行比对,结果发现,两者是在相同条件下生长的同一种花。由此证明,明彦和宏昌两人之一,曾经到过命案现场。”
田春达走进屋子,站到低着头躲在盛娅背后的宏昌面前。“因此你是最可能涉案的人。好了,请你说实话。
事到如今,再怎么抵赖,也只是白费力气。”
警官的声音响彻屋内。
在众人屏息注视之下,宏昌缓缓转头。他看着田春达,如人偶般没有任何表情,只张开嘴巴。
“你们猜错了。”他低声道。
“猜错?猜错了什么?”田春达提高音量。
宏昌舔了舔嘴唇,用真挚的眼神看着警官。“我的确去过祠堂,但凶手不是我。我到达时他已经被杀了。”
12
回到刑侦支队,田春达队长亲自对郑宏昌重新展开侦讯,之后再根据他的口供,向丽园等人问话。
郝东在会议室里待命,按照自己的方式整理陆续传来的信息。有同事乐观地认定宏昌就是凶手,但郝东觉得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宏昌的口供如下:
郑海清生日那天晚上,郑海清曾拿出十字弓向来为他庆生的客人展示。宏昌再次看见父亲的十字弓。当时,他认为那或许是一件用来杀人的简便武器。
次日他打算下午再去学校,早上便在自己房间里看书。
当他从洗手间出来要回房间时,玄关传来声音。宏昌马上意识到,发出声音的人是郑海清。
不久,宏昌听见盛娅的声音,那和她平常的语调不同,好像有点激动、亢奋。郑海清问:“只有你在家吗?”她回答:“嗯,丽园和宏昌都去上学了。”
宏昌站在楼梯上想,她一定是搞错了。吃完早餐后,母子俩一直都没碰面,她才认为宏昌也去上学了。
宏昌蹑手蹑脚地躲在墙角后屏住声息,感觉盛娅和郑海清好像进了盛娅的卧室。
他并非全没察觉母亲和郑海清之间的关系,但不愿去想自己深爱的母亲和野男人沉溺于爱欲一事,所以故意视而不见。
宏昌似乎能听见郑海清将欲望表露无遗的喘息声和床铺咿咿呀呀的摇晃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潜行至母亲的卧室门口,跪在地上,右耳贴在门上。
“……不行啦。”
他先听到了盛娅的声音,那声音很清晰。郑海清也低声说了些什么,但听不清。
“你要的东西我可以找,但现在还没有找到,你不要着急么。”又是盛娅的声音。
接着是郑海清的声音,但很低沉,从门的那一边传过来,更加模糊。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可能是完事之后在谈什么事情。宏昌没有听下去,悄悄回到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