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沫紧盯着半躺在躺椅上喘息的离洛,他的脸色苍白,就连平日里丰盈有型的唇瓣亦变的缺乏血色。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中紧贴于胸前,紧握,因为微微用力显得骨节分明。他的额上布满淋漓晶莹的汗珠,在其如玉洁白的肌肤上流连。
温柔缱绻的声音响起,有些苍白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只是这样看着可是解不了毒的,夜大夫。”
即使中毒,离洛依然是离洛,仙气十足。
为何中毒的是离洛,这还要追溯到第三场比试之前。
第三场比试乃是制毒、解毒。
也就是对对方下毒,谁能为自己解毒便是胜利。
两瓶个精致的药瓶被摆在面前,一瓶釉白,一瓶丹红。釉白的是夜沫自制的断筋散,是根据《毒经》中的一味普通毒药断肠散改变而来。
所谓断肠散,一刻钟后便会肠穿肚烂而死。
而断筋散则是一个逐步的过程,一炷香双臂废,两柱香双腿残,三炷香腹痛如绞,一个时辰之后便是七窍流血而亡。最可怕的是即使全身上下都疼痛不能动弹的时候,大脑清晰如旧。
这毒,很残忍,却不会那么立即要人命。
就看张文学是否解得了了。
张文学拿着瓷瓶,打开轻嗅,犹豫了半刻道:“文博,你来试药!”随后一个转身便将药瓶递给了身后的张文博。
“我才不要!你想干什么?!”张文博瞪大了眼睛,满脸愤然。
“我要是吃下毒药,毒发后该如何自己解毒。你听我的没错,这应该是断肠散,发作很快。你喝下去只要忍上半刻钟,我便能配好解药。”张文学在张文博耳边低声说道。
断肠散而已,他当夜沫会拿出什么稀罕的毒药,这局他赢定了。
“凭什么受苦的事让我做,赚名声的好处全被你捞了去!”张文博十分不满,说话声音很大。
“文博,我是你哥。”张文学老气横秋的以一个长者的口气说道。
“哥又怎么样,你怎么不让爹去试!反正他只疼爱你一个,让他去为你死好了。”张文博叫嚣,他脾气涨起来才不管长幼尊卑。
“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你去不去?你若是不去我张仁才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日后莫想再从张家捞到一分钱的好处。”张仁才震怒,大声吼道。怎么养了这么个不孝子,竟然盼着他死?!
张文博被吼的一个瑟缩,没再吭声,心里却嘀咕起来。
其实他清楚,离开张家的庇护他什么也不是,可是父亲只关心哥哥的前途,就是让他十分不爽。
“既然已经决定由其他人代替试药,那么夜大夫这边便有离某人代劳了。”离洛缓缓走来,笑着说道。
“离公子可要想好,这毒我可没有解药。若是夜大夫配不出解药,这恐怕也怪不了再下了。”张文学低着头说道,却在看不见的地方偷偷阴笑。
他巴不得离洛死了。
若是离洛死了,区区一个夜沫,张家碾死她犹如碾死一只蚂蚁。哪轮得到她在自己面前猖狂!一副高高在上的冷傲模样。
“药我自己试,不必其他人代替。”夜沫拿起桌上的丹红瓷瓶,不理会张文学的阴狠目光。
“你若是自己试,这场比赛便有失公平了。文学兄弟也不想自己胜之不武吧?”离洛伸手,将夜沫手中的瓷瓶拿了过来,微笑的说道。
“那是自然,既然比试,公平才是最重要的。”张文学义正言辞的如是说道,似乎忘记了上一场比试中自己曾经耍的小手段。
也正因如此,改由离洛来试毒,也有了此刻离洛的虚弱。
夜沫听见离洛的话,微微晃神。
他的症状很熟悉!难道是……
想着想着清澈的眼瞳剧烈收缩一下,一双葱白的玉手慢慢的探向他的皓腕之处,辨析他的脉搏。
熟悉的脉象!难道真的是噬魂心痹散。
不,不对,好像又有点不同。
脉沉,若寂静无声!
这并不是真正的噬魂心痹散,是有人仿制出来的。并不是她所中之毒,这种仿制出来的毒药药性更为猛烈,却根本不像真正的噬魂心痹散那么难以解除。
它并不会直接入侵心脏,而是通过别的方法迅速的集于胸腔正前方,压迫心脏,造成急性心痹的现象。
这仿制,未免也仿的太过粗糙了吧!用了糟粕,丢了神髓。
“解毒的方法可能会有点痛,离公子还请忍耐。”夜沫淡淡说道,看着离洛冷汗淋漓的额头,心底划过异样的情绪。
“叫我洛。”离洛微微一笑,虽然笑容苍白无力,但那张倾城绝世的脸还是看的夜沫一阵失神。
“洛?”试探性的问道。
“嗯。”离洛点头微笑。
这个称呼似乎有点暧昧?不过夜沫可没在意这么多。她只觉得,省一个字,倒也图了个方便。
夜沫将离洛的上衣解开,光华如玉的胸襟全部暴露在空气中。离洛身上的肌肤很白,比他如玉的手指还要白,大片的莹白在阳光微微照射下,竟然有种晃眼的错觉。
“你的皮肤真好。”
“是,是吗?”
夜沫淡淡的说道,言语中透露出几许认真:“嗯,很像女人。”
离洛:“……”
夜沫用银针在离洛的身上刺了几个小洞,再将几只水蛭放在他胸前,用来把毒血吸出。这是她想到的最快的方法,比起配制解药方便的多。随着血液被吸出,离洛的痛苦逐渐消失,虽然依旧苍白,那也是因为失血过多所致。
将其中的一个水蛭取出,血色鲜红。
毒应该是清除掉了。
这中方法不是比配制解药要来的快的多么?
在反观另外一边,鸡飞狗跳的戏码正在上演。
“不对啊?你为何没有腹痛,而是手臂失去知觉?难道这不是断肠散?你到底还有没有其他感觉。”张文学大声问道,额上全是着急的汗,比起坐着不动的张文博,他更像是个病人。
“都说了没有,你到底行不行啊!御医,吃狗屎的御医吧。”张文博本就不爽,此刻中毒后更是破罐子破摔了,损起张文学来嘴下毫不留情。
“你……”
“不,不对!我,我的腿也没知觉了……”
“什么!?”
“这不是断肠散,这究竟是什么毒?!”
“你个没用的御医,是你害死我的!”
“张家养你也没用,死了倒是清静……”
“你们二人休要再吵,是嫌张家的脸还没丢够吗?”张仁才忍无可忍,听着旁边的议论纷纷,一张老脸羞的通红,大声呵斥道。
——夜沫看着正疼的满地打滚的张文博淡淡的说道,他的毒已经进入第三阶段:“仿制的噬魂心痹散也想胜我?未免太瞧不起我了,现在,你们是否认输?!”
仿制的吗?张仁才愣在一旁,原来文学说他有秘药噬魂心痹散,可以应付比赛。谁曾想竟然是假货?!
“不认输。”张文学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若是不认输,在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便会死!”夜沫说道,算是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死也不认!”张文学嘴硬。
“我认输啊,救救我吧,夜大夫,救救我啊!”张文博大声嚎啕,鼻涕眼泪滚滚而下,他感觉快要死了,快要痛死了。
“文学,认输吧。”张仁才老泪纵横,一时间百感交集。
张文博在不计,也是自己的儿子。
“我说不认,就是不认。”张文学厉声吼道,声音犹如山间的厉鬼。他仍然在配置解药,手不停的将药材放入瓦罐中。他就是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解毒,即使赢不了夜沫,还能算是个平手。
夜沫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
张文博气息越来越若,眼儿口鼻处有鲜血溢出,整个脸显得狰狞异常。痛苦的低吟声,显得苍白无力。
夜沫上前一步想要将解药喂入他的口中。
张文学却出声阻挠:“你干什么?!”
“救他!”
“这是我们张家的事,与你何干?!你就是想要我输,让我将整个张家都输给你,是不是?!”此刻的张文学犹如疯子,身行癫狂,脸上带着阴测测的笑容。他手使劲拍向夜沫,将那中唯一的一瓶解药打翻在地。
“文学,你干了什么!你是要害死你弟弟吗?!”张仁才老泪纵横,他知道张文博快要扛不住了,他想要救他。
张文学气从中来,不知哪儿来的牛劲。竟然一把将张仁才掀翻在地,大声吼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夜阻拦我,是不是?!当初是你让我修习医术的,现在却不相信我能救弟弟。”
他双眼通红,犹如入魔。
手任旧不停的调配药物,嘴里嘟囔着什么。
离洛拉着夜沫离开人群:“既然他执意如此,便不必理会。”
夜沫:“……”
随着离洛转身离开,甚至没有再回头看上一样,清澈的眸子中划过一丝淡漠。
背后传来张仁才声嘶力竭的哭喊之声,与张文学大笑的疯语:“我就说我能治好弟弟的吧,看!文博现在不是好好的!”
“文博,好好的,哈哈。”
“我张文学,天下医术第一人,哈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