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心道:“我说为何蓝夫人说她在苗岭行医,我却从未见到她,原来她便是苗人心中的蝴蝶仙。她不光明正大的给我苗人行医治病,为何要借求仙之名。”她在石洞后面窥探,见今日来求医的苗人甚多,将窄窄的庙堂挤的水泄不通。神龛之前的求医药方已有二砖之厚。
紫嫣冲三香说道:“平日里我不见蝴蝶苗如此多人,今日怎么见苗人比平日里多出数倍。”三香答道:“听说今日是我苗人的花山节,阿斯科首领说要在苗岭庆贺一番,而且还邀了许多山头的苗人首领土司,故此三里八乡的苗人皆都赶至苗岭。”紫嫣听罢不觉点了点头,心道:“我未受伤之前,我义父便给我商量过此事,因我苗人与清军打仗,怕苗岭苗人人心惶惶,故说今年的花山节不但要办,而且办的规模要超过往年,我在此处养伤,义父寻我不见,不知现在心中会作何想。”
便在此时,突然蝴蝶庙拜神求药的人一阵骚乱,大家俱都向门口跑去,紫嫣心中一阵奇怪。只听庙内有人呼道:“阿科斯首领要祭神了,大家快来看啊。”另一个人问道:“祭的是什么人?”那高呼之人说道:“听说是个小姑娘,她本是苗人,却勾结外人,将我们对付清人的圣物给毁了,所以这次花山节,阿斯科首领要拿她祭神。”“另一个人道:“如果是这样,这人真应该杀,我兄弟给清人打仗,让清狗砍了一条胳膊,我才来苗岭蝴蝶庙向蝴蝶大仙求药,所以,我最恨的便是勾结清人的苗贼,咱们一同去看。”庙里人相互议论着,三三两两出了庙门。转眼间,拥挤的庙堂人走了一大半。”
紫嫣心中一动,心道:“听那人刚才所言,被拿来祭神之人似乎是青芽,她与我情同姐妹,尽管所做之事十恶不赦,但她今日被祭神,无论如何我也要送她一程。”想到此处,她对三香道:“三香,我现在要出去,你告诉夫人,一会儿我便会回来见她。”三香急道:“小姐,这怎么成,如果没有夫人之命,你若私自出去了,夫人怪罪怎么办。”
紫嫣道:“你如果怕怪罪,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吧。”三香摇了摇头道:“不行的,我已经在蝴蝶大仙面前起誓,终身不能出去,只在此处侍候夫人,待学到夫人医术,也化为蝴蝶大仙,替人治病,若出去,不光首领会问罪,神佛会怪罪我的。”紫嫣不觉奇怪,心道:“她不能离开此地,那么自称是我阿妈的蓝夫人自然也不能出去了。为何如此呢?”此时她心中有事,来不急细问详情。说道:“我去去就来,若夫人怪罪,你可推到我的身上罢了。”说罢,也不多言,向前疾走数步,闪身从山洞入口闪了出来。因为她为了去千机洞救弘历,换作寻常苗人男人装束,此时装束依然没改,加上久躺在床,头发蓬乱,所以混进人群之中,却也不太显眼。
他知凤凰寨正中心位置有片场地,名唤凤凰台,地面俱都用青石板铺就,可容万人,苗人有什么大事与苗人商议,祭神庆贺,俱都在此处举行。果然,出了蝴蝶庙之后,见数不清的苗人俱都向凤凰台涌去。紫嫣混进人流之中,很快便到了凤凰台。此时,凤凰台已是人满为患,台中心有一个柱子,柱子上绑着一个人,披头散发,面容憔悴,嘴唇干裂,正是青芽。
紫嫣想不到自已几日没见,她居然脱形到如此模样,可见她被关押之时肯定备受苗人折磨,紫嫣突然心头一阵心酸,若是不知弘历是四皇子之前,她肯定认定青芽所做之事死有余辜,但后来得知弘历是四皇子后,不觉心中对青芽隐约生出了一丝同情,若不是她喜欢那个呆小子,听了那个傻小子的鼓惑,她对自已忠心耿耿,为何会在几天之内背叛自已。
此时凤凰台上甚是热闹,山场内外锣鼓齐鸣,鞭炮声此起彼伏,苗人在凤凰台中间跳着三步舞、蹬脚舞,苗人男子小伙吹着芦笙,女子则唱着山歌,凤凰台右处竖着十几个高杆之上,有几个勇敢的苗人小伙已经爬上杆顶,待下来之时,苗人女子将手中的鲜花花瓣俱都洒到这些小伙的头上。有些早已钟意对方的苗人青年男女则躲在人群中相互呢喃,诉说情话。整个凤凰台上一片欢腾。不知如此,紫嫣瞧到此情此景,不觉心中酸楚。
就在此时,突然长号齐鸣,将凤凰台上的欢乐声俱都压住。此号只有苗人出战时才吹响。场上苗人听到此声,俱都心神一凛,喧哗声刹那间寂静下来。号声响时不长。待声音停歇。凤凰台中间所搭的高山之中走出一个魁梧身影,威风凛凛,正是苗人首领阿科斯。诸苗人见到他,俱都欢呼起来,口中喊道:“阿科斯,阿科斯。”紫嫣见义父在苗人中威信如此之高,心中也甚是高兴。
阿科斯摆了摆手,诸人慢慢安静下来。阿科斯说道:“各位山头的首领,所有的苗人兄弟姐妹,今日大家能来到凤凰寨,不光是看得起我阿科斯,而是对整个苗岭苗人的厚爱。今日是我们苗岭人的花山节,原本是一个祥和快乐的日子,可是有人不让我们高兴,我们怎么办呢,他们越不想让我们高兴,我们就越高兴给他们看,他们越不想让我们过自已的生活,我们就越过自已想要的生活。”
阿科斯说到此处,台下的欢呼声又响成一片。诸人口中喊道:“阿科斯,阿科斯。”阿科斯见群情振奋,脸上也露出了微笑。他又说道:“各位苗人的兄弟姐妹,我们现在正遭受一场劫难,没有人可以救我们,只有我们只自已能救我们自已,我们如果不想在别人的屈辱下生活,那我们就只有反抗到底,只要我们苗人团结一心,没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而且我们的神也是可以帮助我们的,所以虽然我们正在遭难,但我相信,只要我们抵抗到底,胜利终究是属于我们苗岭,胜利也终究属于我们所有苗人。现在让我们用反叛者的血祭典我们的神,让为我们自由的苗人之神欢呼吧。”
他话音刚落,台下的苗人又欢呼起来。这时,从捆着青芽的木棒后人群中闪出一个粗状身材的苗人,正是把守苗岭入口的头领山牙长。他走到青芽面前,怔怔的望着她。青芽抬起头,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山牙长的表情甚是复杂,既充满恨意,又略带着痛惜,还略带着伤心。他低低问道:“青芽妹子,我的好妹子,你为什么会干出背叛苗人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清人杀了我们多少苗人,奸污了我们多少姐妹,你、、、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他说到此处,眼中含泪,以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青芽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山牙长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也知道你的遭遇,说实话,我也为哥哥你感到难过,但是,我做的事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我知道我做的事是对的,不管你们怎么把我当坏人,我都不怪你们,但我自已知道,我是一个好人,我背叛了苗人,我心里也很难过,所以你们把我杀了,我一点都不恨大家。山牙长哥哥,我很高兴是你来杀我,能死在哥哥的手里,我真的很高兴。”
山牙长望着青芽纯洁的面孔,脸上愤怒道:“你知道什么,你一定受到了清人的鼓惑,你才多大,能懂什么事,其实我不恨你,这笔帐应当算在清人的头上,是他们对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下的手,我、、、、、、、。”山牙长说到此处,再也说不下去了。
青芽惨笑喃喃道:“我懂得,我真的懂的,而且我也不会后悔。”周围苗人愤怒已达到了极点,纷纷喊道:“杀了她,杀了她,扒了她的皮,快杀了她,我们等着要吃她的肉。”
山牙长狠了狠心,冲青芽说道:“妹子,对不起了,我要动手了,你把眼晴闭上吧,哥哥我送你上路。”青芽点点头,把眼晴闭上,山牙长也把眼晴闭上,这个强壮的苗人汉子眼角中情不自禁的滴下一滴泪,用尽全身力气,向青芽的头砍去。站在一边的紫嫣也闭上眼晴,泪水从眼中流了下来。
就在山牙长挥刀的瞬间,突然有人喝道:“不能杀了她。”只见人群中跳出一个人,疯狂的向这边跑去。山牙长刀已经举到半空之中,就感到一股大力向自已涌来。他情不自禁的呼吸一滞,接下来的一刀便砍不下去了。
青芽睁开眼晴,一见来人,脸上不禁露出惊喜神色,原来来人并非别人,正是风去归。刹那间她心中激动万分,眼泪似雨滴一样刷刷落下,略带哭音还加上三分委曲的喊道:“风哥哥。”
风去归路到青芽近前,伸出手将她护住,说道:“她是一个好姑娘,你们不能杀她。”诸苗人见他突然显身,一个个脸上露出激愤神色,苗人祭神最忌有人打扰,如果有人捣乱就意味着神不但不会给苗人带来幸福,相反还会给人带来灾难。有些愤怒的苗人汉人冲到他的近前,挥拳便向他打去,喝道:“清人狗,居然来我们苗人花山节上捣乱,非杀了你不可。”
风去归也刹那间自已被苗人团团围住,也甚是害怕,他用颤抖的手将青芽手中的绳子扯断,一把拉住了她,哆嗦道:“青芽,我们走。”青芽哭着道:“谁让你来救我的,我一个人死就行了,为何还要搭上你,风哥哥,我们出不去的。”
风去归心中甚是紧张,盘算着如何与青芽逃离此处,居然没有注意青芽说什么,只是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敢松开。转身向人群冲去。苗人如潮水一般的向他们二人涌来。风去归一掌挥出,他内力深厚,近前的苗人向后倒去,但苗人实在太多,打倒一拨,更涌上一拨,风去归起初还有所顾忌,用上五分力气。只将人逼退而已,到了最后,见冲不出来,内心不仅着急起来,手中掌力便没了分寸,挥掌之间便用上了全力。他的力道何其猛也,一掌挥出,都有人死伤,但苗人也俱都红了眼,不顾生死的向他涌去。
青芽见前后左右死的人愈来愈多,内中更加揪心,涌上的人其中有许多她都熟悉,如今见一个个因为她俱都死在眼前,不觉心中更是更酸。她一把抱住风去归,喊道:“风哥哥,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打了,好吗?”
风去归刚才拼杀,只因性急冲昏了头,突然被她抱住,再瞧眼前血肉横飞,不觉也是怅然,心道:“我只是想救她出去,并没有想杀人,为什么你们连一个女孩子家都不放过,非要让他死呢。”心中那股血气退去,身子又被青芽抱住,不觉之间,便呆在当场,不再动弹。
那些苗人见他不动,又俱都向他涌去,就在此时,突然有人高喝道:“贤侄,不用慌忙,你叶大叔在此。”风去归听到声音不觉一凛,向呼喊之人望去,只见一个身影从人群中飞起,快如脱兔,转瞬到了跟前,正是叶红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