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听完青芽念罢,脸上不觉显出一丝忧色,喃喃道:“想不到清兵进军如此神速,居然拿下了清水江。爹爹让我弃庄离去,想必事态紧急的很,否则绝对不会召我回去。”弘历在一边暗思道:“看来皇阿玛果然没有用错人,鄂尔泰真是大将之材,只怕不多时日,便会平定西南,刚才听信中所言,我出宫的消息居然苗人也知道了,消息不知是什么人透露出去了,此事务必要查的清楚,刚才诸女要挽留我在此地,我本觉得留在此处无益,但信中所言,只怕用不了多久,这里的苗人也回返至苗岭,苗岭是苗人圣地,若鄂尔泰拿下此处,苗人必将一撅不振。紫嫣与阿科斯关系非同一般,若和她在一起,探听到苗人军机大事,透露给鄂尔泰,也不枉我出宫一趟。而且我正欲打算去鄂尔泰处瞧瞧前方战事,有此机会,为何要走呢?只是如果让苗人发现我的身份,那我可危险之极,不但探听不到什么,若拿我威胁鄂尔泰,恐不但对大军作战无益,反而会使鄂尔泰投鼠忌器。”他权衡利弊,一时之间委难决断。
这时,忽听青芽又是一阵惊呼:“姐姐。”弘历又向床上瞧去,见紫嫣又昏迷了过去,原来她死去复生,身上又失血过多,身子虚弱的很。突然又接到此信,一时之间心神不宁,思想苗岭现在之形势,越想越是担心。一时之间,急火攻心,又晕了过去。
诸女在一旁轻声呼唤,又过了一会,紫嫣才缓缓醒来。她叹了一口气,向左右打量,见弘历没走,嘴角泛起笑容,说道:“黄公子,我又晕了过去,让你见笑了,刚才此信你也听到,我们苗人性子直来直去,所以我也不瞒你,我们苗人现正经历一场浩劫,此劫关系到苗人百年运数和众多人的生死,与黄公子这几日在百虫山庄的经历相比,恐怕要比其严重的多。紫嫣是一弱女子,而且才智有限,恐怕不法应对和承担此浩劫,刚才之所以要留住黄公子,其实是想请黄公子留下助我苗人一臂之力,黄公子无论才学和机智都是人中之上。若能得到黄公子相助,我们苗人情愿家家将黄公子名讳供起来。所以小女子才斗胆挽留黄公子。虽然我不知道黄公子是何身份,但我们苗人交友交心。若黄公子愿帮我们苗人,我们感激不尽,若黄公子知难而退,我们这些人同样感念黄公子的救命之恩。”
紫嫣一边说着,眼中泪光闪动。弘历心中大为感动。急忙道:“紫嫣姑娘太客气了,我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子弟,在家闲闷,这才游走江湖,没想到会结识诸位姑娘,能让紫嫣姑娘如此高看,再下已不胜感激,既然紫嫣姑娘话说到此份上,若我再不应允,就是在下矫情了。不过,我不过是一个散人,成不了什么大事。若能帮的姑娘便帮得,若帮不上,姑娘不要埋怨我就是。”紫嫣与诸苗女听了此言,俱都大喜,除紫嫣外又齐跪下道:“黄公子义气深重,是我们苗人的恩人。”弘历急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当下,弘历便住在了百虫山庄。一月有余,他与这些苗人女子都已混熟,苗人风俗,礼仪等生活常态也俱都熟知,诸苗女见他说话风趣机智,又感激他急人危难之风,俱都对他甚是亲热恭敬。紫嫣的身子这一个月来也渐渐恢复。二人闲时说话,谈诗抚琴。紫嫣发现此人不但学识渊博,诗书五经无所不通,而且对事情看法甚有见解,对他更是倾心依赖。而弘历也发现此女音律书画,无一不精。莫说苗人,纵是汉人中的大家闺秀,与之相比也稍显逊色。自然对她也是另眼相看。
这一月来,诸苗女无论说话做事均不避他。弘历发现此院后之处别有洞天,到了洞底之处,居然还有一所小院子。里面景色均按照江南之景布置,与外面可谓是天壤之别。弘历每日大部分时间都与紫嫣呆在此院,谈诗论赋,渐有乐不思蜀之感。而诸苗女也知紫嫣对他倾心,更是把他当成了自家之人。弘历还发现此庄内还有一个所在,在洞中向右拐之处,有一铁门,门上架着三把锁,弘历到了此处便无法再向前行。平日里也不见苗女来此地方。弘历几次问紫嫣是何所在,紫嫣都顾左右而言他。又问诸苗女,也都是笑而不答。弘历心中对此所在愈感兴趣。
又过半月,紫嫣身上伤已痊愈,这些日她在庄内呆的时间少了许多。有时出去一日,有时二三日不归。弘历知她出去是在寻找和打听自已下落,也自随她。不过,没有紫嫣陪伴,便有些孤单烦闷。后院美景虽好,但瞧的时间长了,自然也觉有些腻了。 同时心中也对紫嫣略微产生思念之感,但这个念头生起,马上又强行压了回去。
这一日,紫嫣回转,二人几日不见,小别重逢,自然俱是欢喜,弘历见自已玉佩居然在她手中,也是一阵惊愕,他心中暗自惊异:“莫非紫嫣这几日查到了些什么,把自已是四皇子的身份识破不成。”当下心中便生出一丝不安。恰巧他无意之中发现了风去归的身影。之前他不知此人是谁,自然也没觉的有什么。待二人落水之后俱都瞧清楚对方的相貌,弘历更是大吃一惊。
因为在华山山洞之中弘历把他当成了寻常老实的农家子弟,所以说话并不避他。故知道风去归知道其四皇子的身份。怕他当着紫嫣的面将自已的身份无意透露出来。急忙喝道:“紫嫣,快将此人杀了。”紫嫣见到二人表情,也是一怔,说道:“黄公子,怎么你和此人认识吗?”弘历点了点头道:“我当然认识此人,此人是一个不忠不孝之人,自已亲人死了不使之入土为安,不孝,将别人东西占为已有,不义。此不孝不义之人留在世上何用。”
他从路大昌,言百春口中知道风去归的爷爷死在山洞之外,而且又被言百春逼下了路大昌费了几年才炼制好的丹药,故才抢先说出,使紫嫣对此人品不屑,自然也就不再信他的话了。风去归听了此言,脸上一红,满脸全是惭愧之色。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确实是不孝不义之人,我,我心中也是难受的很。”紫嫣见他承认,对风去归轻蔑的扫了一眼。将握刀的手抬起,道:“你既然承认自已不是好人,那留你活着何用。”说罢,‘刷’的一刀又向风去归面孔奔来。风去归虽然心中惭愧之极,但却并不想让她就此杀了。当下把头一低,身子沉在水中。飞刀落入水中,便没了力道。风去归趁此机会一转身,在水中向上游跑去。
恰在此时,前院突然响起苗女口中发出的‘呜呜’之声。谭紫嫣脸色一变,听出此声是报警之音,此音若发,便是庄内便来了不速之客。紫嫣驻住脚步。不再理会风去归,对弘历道:“公子,不好了,庄内来了强敌,我要去前院察看一下发生了何事,你快随我出去。你没有功夫,这个人内功高强,若你留在此处,恐怕被他所害。”
弘历知道风去归禀性,哪里会把他放在眼里,说道:“紫嫣,你若有事你先出去罢,我随后就到,此人我认识,他断不敢伤我。”紫嫣心中慌张,见他说的有理,而且知道弘历甚是机智。当下吩咐道:“你小心一些。”身子一闪,便向前院奔去。弘历见她去的远了,才慢慢从水中走了出来,他先将衣服上的水拧了一下。然后向风去归望去。他在此地住的久了,知道此院四面环水,溪水从山洞之中流入,又从山洞之中流出,除了前院出口,风去归断不会从此处逃跑。果然。风去归在水中又向前行了百米远,见一股水从山中一个洞中飞流直下。走到此处,已无路可走,无可奈何的向后望了一眼。
弘历已从溪边小道到了他的近前。对他冷笑道:“你还记的我吗?”风去归知道此人便是华山山洞之中的那位富家公子,当下点了点头。弘历又道:“你知道我是谁吗?”风去归摇了摇头,弘历又问道:“你既然认识我怎么不知道我是谁呢?”风去归道:“我只认识你的样子。”弘历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道:“此人甚是老实蠢笨,估计当晚我与言先生说的话只怕他已忘记了,他年纪比我还小几岁,如何明白我们所谈之事的机要,我也太过小心了。”他又问道:“那日山洞之外死去的那个人可是你爷爷。”风去归一怔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弘历道:“你先别问我如何得知,你爷爷已经被我埋葬在华山之上了,以后有空在他坟前烧柱香,免的真的落下一个不孝之名。”
风去归每静下之时,无时不在想自已爷爷的尸首现在不知什么样子。此时忽然听了此言,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兴奋,从水中爬了上来,激动道:“你真的把我爷爷给安葬了吗?他老人家没让狼给吃了。”弘历‘哼’了一声道:“若不是我安葬的,为何给你说这些。你莫非不信我不成。”风去归‘嗵’的一声跪倒在地道:“信,我相信你,你安葬了我爷爷,就是我的恩人,我给你磕头。”他一边说着一边跪下,真的用头在地上的青石板上‘咚咚’碰了三下。弘历见他如此,更是放下心来。说道:“我也不要你报恩,只是你答应我一件事,你对外人提起只说见过我,若再问我别的事,你就说不知道就行了,能不能做到。”风去归心中奇怪道:“我们也只是见过,其它的事我也真的不知道,这不是很明白的事吗,为何他还要嘱咐我一次。”弘历见他怔住,猜不出心中所想,又道:“我说的话你可明白。”风去归点头道:“明白了。我只和你见过一面,别人再问你什么事我说不知道。”弘历嗯了一声,此时,他关心前院之事,说道:“你在此院呆着别动,一会儿刚才那个女子便会回来,到时她要杀你还是放你就瞧你的运气来。”说罢,他见风去归脸上又显迷茫之色,不屑与此人多说废话,一转身,向外面走去。
风去归目送他离去,见他走没影了,心中忖道:“这位公子说话好生奇怪,我怎么不懂他话中什么意思,不过,他将我爷爷埋葬土里,我还是要感谢他,只是刚才没问,他将我爷爷葬在了何处,不过,瞧他神色对我甚是讨厌,我若再问,也不知他能不能告诉我。”正想间,突然全身打了一个冷战,心道:“不好,刚才听他说,那个女子一会便回来,刚才她说是要留我一命,但是却用飞刀直剌我的要命之处。幸好刚才她有事没把我给杀了,听怕一会回来还要接着杀我。我本打算要离开此处,没想到却糊里糊涂的到了这里。那位公子嘱咐我不要动,虽然他对我有恩,但是要让我不动等着那个女子来杀,终究我不情愿。”
想到此处,他在这所院中四处打量,想寻出一个出口,但转了半天,发现此处四周俱是直立石璧,无法出去。他怕此时紫嫣回转,不敢在此多呆,一转身,向来时路走去。又回到山洞之后,他沿着墙壁之上的火把向前走了几十米,来到岔洞口处,微一思索,向另一条洞口摸去。又向前行了数十米,见前面是一扇大铁门,铁门俱是婴儿手腕粗细精钢所制,甚是结实,铁门口处锁着三把链锁。风去归心中一动道:“此处怎么有这么一个铁门,不知里面锁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