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英布武功高强,可穿山越脊,他手下那帮兵却没有那份能耐,只有眼睁睁看着英布离开,刘邦与田荣的轻骑围了上来。
屠夫樊哙眼瞪大如铜铃,一声高吼:“想要命的,放下武器!不想要命的,来会会你樊爷爷!”
一秦将持矛向前,便欲刺出。此人乃是参将赵偾。
樊哙看也不看,随手一挥。只见空中掠过一道白虹,那赵偾已被他用绝技“樊氏一刀斩”削去了头颅。
樊哙手提赵偾头颅,暴喝道:“不投降者,便如此厮!”那些秦兵秦将哪里还敢来战,便有人放下武器。一见有人开了头,余者也纷纷效尤。转瞬之间,地上兵器扔下一大片,秦兵皆跪倒在地。
田荣与刘邦策马提鞭来到俘虏面前。刘邦问道:“田相国,这些俘虏如何处置?”田荣手一挥:“坑杀了便是。”
秦军在齐境大肆杀戮,田荣便要以牙还牙。何况秦军有坑杀降卒的传统,杀死这些秦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刘邦故作惊讶道:“万不可如此!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与吾等一样也是一条性命,吾等乃是义军,当以仁义为本。愿意投降我军的,正可壮大吾等实力;不愿降者,留下武器让他们回老家吧。”
这刘邦,在任何时候都要兜售他那套“仁义”思想,标榜自己是仁义之师。
田荣嗤地一声冷笑:“沛公,这些人皆是冥顽不化的关中秦人,你不怕他们去了,又回到秦军大营么?”刘邦道:“他们感念吾今日放生之德,必不会再与吾为敌。”
项追看得不耐,冷不住上前说道:“二位争什么啊?你们要处置俘虏,也要问问韩信韩将军才是。”
田荣幡然醒悟,说道:“等韩将军到此,由他定夺。”
于是兵马就地驻扎,收缴秦兵兵器,将俘虏绑缚,不提。
一个时辰后,韩淮楚带三千轻骑来到。
刘邦等人早就迎在路上,一见韩淮楚便躬身行礼:“韩将军之名,俺刘季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是英武非凡,如人中龙凤也。”
韩淮楚看得愕然,“这刘邦该当是小生的未来老板,今后只有我向他行礼的份,怎现下情况倒了过来。这刘邦的马屁听着倒也舒服,真令小生有如沐春风,一见如故的感觉。”
于是笑道:“沛公斩蛇起义,韩某闻名已久。今日一见,幸何如哉。”
项追却是好奇,问道:“沛公,你那斩蛇是怎么回事啊?我看你武功也不会,难道会施什么仙法,能斩杀那条大蛇?”
有大美人垂询,刘邦哪里能放过这吹嘘的机会。他昂起头,大言不惭道:“那蛇乃是白帝之子,化为大蛇,挡俺去路。吾乃赤帝之子,奉天命斩此孽畜。蛇既遇俺刘季,当为俺所诛!”
韩淮楚看着刘邦那副风骚的样子,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此人厚颜到了此等境界,夺得天下真不是侥幸。却不知站在他面前的便是芒砀山斩蛇的当事人之一。
有齐将田横上前施礼。韩淮楚问道:“怎不见田相国?”田横笑道:“相国云有愧于将军,不好相见。”韩淮楚哑然失笑,心想原来田荣是为了当初抢夺《霸王神功》秘笈之事。于是笑道:“韩某已不计较,如今同抗强秦互为盟友,请他相见无妨。”
田横见韩淮楚毫无芥蒂,大喜,便请出田荣。大家寒嘘一番,说些客套之话,不提。
忽有一人上前,粗声道:“跨夫怎配督数万之师?”说话之人,却是那屠夫樊哙。
原来那樊哙见众人对韩淮楚神色恭谨。他本是直率之人,生平最瞧不起贪生怕死之徒,便上前发难。
刘邦急喝:“樊屠子不得无礼!”
韩淮楚一看,心道原来是这个莽夫。笑问:“依樊将军之见,如何才配?”樊哙粗声粗气道:“只须接下俺的削骨刀便配。”
韩淮楚便道:“韩某不才,愿领教樊将军绝技。”樊哙也不客气,说道:“你退后五丈,看我出刀。”
众人看得一阵发晕,“好端端的,这两人怎干上了。这樊哙真是一个莽夫!刀枪无眼,若伤到韩信怎生是好。”
但又听说那韩信乃纵横家高弟,修炼他门中无上绝技先天真炁,连那杀人狂英布也奈何他不得,都想看看他的武功到底如何,不由大感兴趣。
项追出言阻止道:“比武岂是儿戏。信哥哥,不要同这屠夫一般见识。”
一声“信哥哥”,让众人同时一愣。尤其是那刘邦,以无比羡慕的眼神盯看着韩淮楚。
韩淮楚微笑道:“无妨。你信哥哥之能,追儿还信不过吗?”话毕,退到五丈开外。
樊哙高声道:“俺要出刀了,小心!”说话间,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弯月形削骨刀。
韩淮楚说道:“出刀便是,何必多言。”
樊哙大喝一声,手一挥,削骨刀风驰电掣,直向韩淮楚脑门劈来!
他这一刀暗含后着,看似击向韩淮楚脑门,却料韩淮楚会躲闪。只等他一个低头躲避,这刀会在空中划个弧形,倒飞回来,砍向韩淮楚的后颈。
孰料这一切均未发生。只见那刀临近韩淮楚身前一尺,韩淮楚举手在空中划了个弧形,那刀仿佛有大力牵掣,直坠落地。
只听人群中一人嘲讽道:“樊屠子,收起你那破把戏,别再丢人现眼了。”说话之人,正是刘邦的专用马夫夏侯婴。众人闻言,均哂笑起来。
樊哙似乎仍不甘心,叫一声:“小的们,取四把刀来。”即有军士呈上四把同样大小的削骨刀。
樊哙就问:“韩信,你可敢接我这四刀连发么?”韩淮楚依然微笑道:“有何不敢?”
樊哙两手各持两刀,道声:“看好了!”说话间,两手同时一挥。
只见一刀向天而飞,一刀直插韩淮楚眉心,还有两刀分向左右。那正前一刀去势最缓,而向天一刀奔行最疾。
众人均看不明白。这四刀之中,只有正前一刀是奔那韩信而去,其他三刀却投向了空处。不知那樊哙究竟在搞什么鬼?
不过也对樊哙暗暗佩服。这四把刀,分别投向四个方位,却有快有慢各不相同。看来那樊哙对掷刀的手法得心应手。
刀临空中,眼花缭乱。忽然怪事出现,那向天掠过韩淮楚头顶的刀一个拐弯,向韩淮楚后颈飞来。而左右两刀也在空中划一道弧线,分扎韩淮楚的两耳。这三刀的时间控制得毫厘不差,几乎要同时命中。再看那正前一刀,也无巧不巧地劈到韩淮楚的面门。
众人齐被樊哙那妙到豪巅的四刀震惊,一时忘了喝彩。武将们均想:“要是我遇到樊哙这四刀,如何抵挡?”同时暗为那韩信捏一把冷汗。
却见韩淮楚不慌不忙,双手各划了一个弧线。刹那之间,刀光立敛,四把刀均已握在他两手之中。
瞬时掌声雷动,震耳欲聋。那小妮子项追更拍着手高声叫好。
韩淮楚将手中削骨刀向地下一投,右腕一翻,手中已握了一蓬飞刀。说道:“樊将军,你的削骨刀韩某已领教了,你可敢接一接韩某的飞刀?”
刘邦急忙上前,说道:“樊屠子,还不向韩将军赔个不是。”樊哙愣愣道:“这个——”
韩淮楚冷笑道:“不接我这飞刀也行,只须樊将军跪我一跪,便知韩某当初为何忍那胯下之辱。”
这话众人听得明白。在失去生命面前,忍一忍胯下之辱又算得什么?均暗想若是自己遇到这种尴尬的情况,会当如何。
樊哙那黑脸胀得通红,怒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韩信,你欺人太甚!我樊哙便是丧在你飞刀之下,也不会跪你这个跨夫。”
韩淮楚心道,“这樊哙倒真是有骨气,比去了未来的韩信要强。今日不好太难为与他,还是留他一点情面。”遂道:“你不跪也可,今后见我韩信,便要绕道而走。”
樊哙“哼”了一声,抛下一句:“韩信,算你狠!”转身便走。
再看那刘邦,他的兄弟受辱,却似满不在乎,反倒上前来翘起拇指,赞道:“韩将军武功高深莫测,今日俺刘季可算大开眼界。能与将军携手共抗暴秦,实乃刘季之幸也。”
韩淮楚笑望着刘邦,心想他厚黑到了这个地步,真是天下一绝。只是那樊哙与自己的梁子,今日是结定了。未来同在刘邦麾下做事,不知如何相处。
便有田荣问道:“韩将军,吾等擒下秦军俘虏千余名,不知如何发落。你乃此间镇抚,请问如何处置?”
韩淮楚略一思索,猛一拍手:“有上千俘虏!妙极!”
众人便问他为何称妙。韩淮楚道:“吾正欲攻打秦军大营,却无攻破敌军营寨之计。这上千俘虏,可不是送上门来的礼物。明日就在秦军营寨前,斩杀俘虏立威!”
众人皆听糊涂了。在营前斩杀战俘,岂不更加激怒秦人。悲愤之下,还不以死相搏?这韩信是否脑筋坏了?
“这韩信比我还狠,斩杀战俘还要挑选在敌营前。”那田荣得意道:“沛公,我说得不错吧。韩将军也是要处死那些战俘呢。”
刘邦急忙道:“此事万不可为。若斩了战俘,这秦营更不能破。咱们仁义之师,可不能行此暴戾之事。”
韩淮楚望着慷慨陈辞的刘邦,似笑非笑。
刘邦还要辩说什么,此时忽有大队步卒来到,却是刘邦与田荣的步兵到了。
那阴险家萧何与纵横家弟子陆贾俱在军中。刘邦一见他俩,便拉他们过来与韩淮楚相见。说道:“二位也是出自鬼谷道场。你们评评理,说说你们师弟韩信要斩杀战俘有没有道理?”
二人望向韩淮楚,见他正两眼望天,看也不看刘邦。交换一下眼色,齐声道:“有道理!”
原指望他俩帮理不帮亲,偏偏二人要袒护他们同门。刘邦闻言,肺都快要气炸。
韩淮楚道:“诸位来得正好,一同随我去前线大营。后日就趁热打铁,咱们合兵一处,攻陷秦军大营。”
※※※
秦军中军大帐中,众将正齐集一堂。
那主将英布带领军中精锐五千,乘坐战舰百艘去突袭郯城。在战舰全部报销的巨大代价下,听说并未得手。而那英布,竟弃众而去。
这五千精锐一失,营中战斗力骤减。又因主将离去,人心惶惶,战力不及原来一半。
留守军营的副先锋蒙起,乃是蒙恬蒙毅一族。闻听此事,便知楚军下一步目标便是袭营。急忙加固防御以防大营有失,又派快使向大帅章邯请援。
忽然接到斥候报来一个惊人的消息:那楚军主将韩信,要在秦军营寨前斩杀俘虏一千余名,震慑秦军。
蒙起便召集众将商议对策。众口一词,皆道那韩信若真斩杀战俘于营前,必将激起我军悲愤,想要破营只会适得其反。那韩信号称多智,其实不智至极。
蒙起道:“话虽如此,楚军志在取我营寨。大帅援兵未至,诸位还需通宵达旦加强防卫才是。”
※※※
次日凌晨,天朦朦发亮,忽有鸣号之声从寨门传来。
那秦营本就防卫森严,夜间也有人值守。一听警讯,余者慌忙从褥中爬起,涌到营门。
只见乌压压一大群人向营寨奔来,来势甚急。皆穿秦军战服,玄色一片。
蒙起急派巡哨拦截,问道:“你们是何人?”来人答话:“吾等皆是本营将士,被楚军俘虏,现在逃了回来。乞打开寨门,放吾等归营。”
巡哨又问:“你们既做了俘虏,如何能逃得回来?可是楚人使诈,想诳开营门?”
那些俘虏答道:“是沛公刘邦可怜吾等,恐韩信那厮今日在营前将吾等斩杀,偷放走吾等逃命。”
巡哨将信将疑,将此话报给蒙起。蒙起听了一头雾水,不知敌军中的刘邦为何会放走俘虏。
正在犹豫,那群俘虏已等不及,叫嚷着径直向营寨奔来。蒙起恐有诈,急忙下令阻拦。
阻拦的士兵认出皆是本营兄弟,稍微有点不忍,那群俘虏已近到一箭之地。蒙起正在犹豫,突然四周涌出无数楚军,朝营寨这边冲来。蒙起心里一惊,赶紧叫道:“放箭!”
就在此时,号角声起,四面八方涌出无数楚骑。红衣红甲,一片红色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