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疤子瞅着躺在一块大石板之上,袒露着肚皮晒着太阳的刘元,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坐在边沿之上,伸手在刘元结实的小腹肌之上用力一拍,感受着那结实的肌肉带来的反弹力,笑道:“刘元,就你这腰力,葛彩也算是真有福气的了。”
听着这不怀好意的调侃,刘元眼皮子半睁,冷笑道:“你这话,有种当着葛彩的面儿去说。”
“可不敢!”秦疤子连连摇头:“你老婆不是我们顶头上司吗?这不找抽吗?”
“顶头上司啥的是虚的,找抽是真的!”刘元道:“就你这身板,在她面前,不就是一棵菜嘛!”
秦疤子哼了一声:“打架斗殴那的确是找抽,但生死搏杀可就不一样了。”
“一样找抽!”刘元道:“咱们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她不是?咱们会的,她都会,咱们不会的,她也会。”
秦疤子啧啧道:“看样子,你和你老婆较量过了,没讨着好是吧?对了,上一次你突然跑出去说是巡逻周边,是不是被你老婆揍得鼻青脸肿没脸见人所以跑了?”
“滚犊子!”刘元恼火地道。
“恼了恼了,果然如此!”秦疤子大笑起来。“刘元呢刘元,谁让你猪肉蒙了心,要娶葛彩呢?瞧瞧咱,扬州俏娘子娶了两个放在家里,任我揉搓。”
“有个屁用!”刘元哼了一声:“也就中看而已。”
“中看就行啦!”秦疤子笑道。“刘元,要不然,我帮帮你,等这仗打完了,你来一个金屋藏娇。”
刘元看了秦疤子半晌,呸了他一口道:“滚蛋,莫要害我。”
秦疤子也就快活快活口,他真敢这样干,葛彩还不活撕了他。要知道,葛彩出身秘营燕组,那燕组里,千娇百媚的女子多得是,也就出了葛彩这样一个异类,燕组的那些女人可了不得,要么是情报一行之中的大佬,要么便是在户部之类的部门握笔杆子管帐,任一个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刘元想悄没声息地在外头养个外室,只怕今天养,明天葛彩就杀上门来了。
举起手里的单筒望远镜看向不远处的广水城,缓缓调动着焦距,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脸,秦疤子立时便打了一个寒颤,不是葛彩是谁?
要说葛彩的眉眼儿并不丑,如果能瘦下几十斤来,也绝对是一个美女,可偏生她就长成了一个近两百斤的膀大腰圆的胖女人。几十斤重的大刀,他们拿在手里都嫌重,甭说杀敌了,在葛彩手里,就跟个玩具似的。
远处葛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举起了手里的单筒望远镜,秦疤子立时便放下了双手,将手里的望远镜塞到了刘元手里:“你老婆在看你呐!”
刘元一挺腰身坐了起来,拿着望远镜眯起一只眼睛看了起来。
两口子的眉眼,在望远镜下纤毫毕现。
刘元脸上露出了笑容,高举着一只手,用力地摇动着。手指不停地屈伸,也不知在打着一些什么样的暗号。
“你们两口子倒真是琴瑟和鸣。”秦疤子道。“葛彩要是瘦一点,就真好了。”
“胖子的乐趣你不懂!”刘元随口说了一句。
秦疤子立刻凑了过来,涎着一张脸道:“要不给我说说!”
“滚蛋!”刘元一手摁住秦疤子的脑袋,使劲地推开。
“有什么了不起的,打完了这仗,老子去青楼,寻一个胖娘们好好地体会一把!”秦疤子怒道。
眼见着刘元歪着脑袋瞅过来,立刻便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刘元一歪脑袋,就是要要揍人的前兆了。
这两口子,他是一个也打不过。
而且,他也不想以后被他们来一个混合双打。
一边跑秦疤子一边想着,打完之仗,回去之后一定要去找个胖娘们体会体会,看看刘元倒底为啥子迷上了葛彩,当然,这事儿得避开刘元,不然铁定要被他揍。
自开战以来,唐军一直在大幅度的后退。
在应城,在安陆,任晓年指挥下的唐军,与刘信达指挥下的梁军,都是稍作交锋,便向后撤退,这一路就退到了广水。
好在到了广水之后,任晓年终于不再退了,而是开始布置守城事宜,看样子是要在这里与刘信达较量一番了。
这事儿,让秦疤子刘元一干人都很憋气。
不错,刘信达的兵是多,战斗力也不错,但刘元秦疤子这些人,可都是一些傲气到了极点的人物,这种还没怎么打就认怂的态度,让他们极度不爽。
可是唐军军纪森严,上面下达了命令,下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除了执行,就是执行。
可是再退,就到了信阳了,这就等于整个的把鄂岳让给了刘信达了。如此一来,岳阳,荆南可就真成了一片飞地了。
到了广水,任晓年不再退却,而是命令刘元与秦疤子二人率领本部二千人驻守在离广水城两里左右的一座无名小山这上。与广水形成了犄角之势,而他率主力驻扎广水城。而在他们抵达广水的时候,这座无名小山与广水城外早就已经布置好了所有的防御作战措施。
似乎从一开始,任晓年就准备在这里与刘信达大干一场的意思。
“任大狗这厮绝对有阴谋。”秦疤子对刘元道。
他们驻守的这座无名小山不高,但却极其险要,整个就是一座石头山,怪石嶙峋,遍布各地,除了一条人工修建的道路之外,连一条正经的路都没有。
“就算有阴谋,也绝不是任大狗的阴谋!”刘元没好气地道。
“这么说,还要往上走?李中郎将?”秦疤子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不是有葛彩嘛!”秦疤子道。
“她也不知道。而且就算她知道,如果不允许说,她也不会透露半个字!”刘元道。
“阿呸!”秦疤子呸了一口,再一次举起了望远镜。
看着秦疤子半晌没有动,刘元碰了碰他。
“咋了?”
“来了!”秦疤子道。
“谁来了?”
“还能是谁?刘信达呗!”秦疤子将望远镜递给了刘元:“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呢,这一路人马,怕就有三万人往上走吧!咱们五千人,嘿嘿。”
“就咱们这儿两千人,他们要拿下来,得拿多少人命来填?”刘元冷笑。
“两万人!”秦疤子信心满满地道。
“放屁!真要损失两万人,刘信达还打个屁?”刘元道:“你会这样打仗?”
“我就这么一说。”秦疤子笑道。“反正只要咱们认真起来,他们就得僵在这儿。”
“准备战斗吧!狗娘养的刘信达要想拿下广水城,必然要先拔我们这颗钉子。”刘元道。“这一仗必然会很难打的。那狗东西与我们打得仗多了,从山东一直干到了这里,对我们了解得很。”
“当初在鄂州就应当一鼓作气把他干了!”秦疤子道。
“有什么办法?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不如意。”刘元一摊手。
刘信达是一个所有唐军将领都很警惕的敌人,这家伙从山东便与唐军开干,任晓年也曾经是他的对手之一,虽然此人屡战屡败,但神奇的是,此人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逃出生天。这一方面说明了此人能力不俗,要知道与唐军多次作战还能活得生蹦乱跳的,还真没有几个。另一方面,也说明此人真是一个有气运的。
第一方面的原因,唐军不怕。毕竟连张仲武这样的人也被他们收拾了,但第二方面嘛,有些人还是嘀咕的,运气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白,却不免让人想七想八的。
站在这座无名小山之上,能看到唐军的哨骑正在迅速地从数个方向之上回归广水城,而广水城的警钟之声也立时响起。作为回应,无名小山之上也敲响了警钟,一名旗手站在最高点上,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旗帜,以旗语与广水城方向联动。
“欲下广水,必先克此山!”骑在马上,刘信达看着远处唐军的布防,“徐勇,我给你一万人,一天,一天时间,你必须给我拿下这座山。”
“半天就够了!”来自岭南的徐勇个头不高,整个人长得如同一块门板,闻言笑道:“唐军不过如此耳。”
“没那么容易!”刘信达道。“小心从事。”
徐勇呵呵一笑,也不再言语。虽然刘信达是主将,但来自岭南的他,对刘信达却并不是那样的信服。
刘信达也懒得理会他,只要他能遵守军令就成了。岭南人没有与唐军正面交过锋,他却不一样。应城也好,安陆也罢,唐军放弃得太容易了,这让他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就算是唐军现在主力还没有调配好,但以唐军的战斗力,绝对能坚持得更久。
但他们说走就走,毫不犹豫,看似在避敌锋芒,但刘信达总有一种对方在诱敌深入的感觉。
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但他就这样感觉。不过眼下的形式太好了,也容不得他反对,能将唐军撵到信阳,那就彻底截断了他们与岳阳,荆南方向的联系。南方联盟就能集中全力,先拿下这一块地方。正式将益州方向也勾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