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入云自出得琅琊谷后,知顾老前辈有心与自己炼剑,但为考教自己,却要他设法寻觅天下奇石金精。张入云经得这几年江湖浪迹,也已晓得中原故土难有上佳奇铁,因当日就曾见夏超光用西昆仑奇铁炼剑,虽是茫茫西方无着无落,但此刻自己正要往西行,不如索性往西去一点,终要经历一番才是道理。
他先时本要到无名谷去寻鬼女月奴嘱咐的难女怨魂,此时诸事已了,自是不再作耽搁,一路疾行,只是眼前路径,当日他与香丘曾往返两次,今日故地重游,张入云不由的内心激荡,心绪不平。艳娘见张入云自顾老人剑炉回转,连日心情神色都是郁郁不乐,为此,倒是少有难得的安静起来。张入云不想艳娘竟也会体恤起自己的心情,心中不由感慨,只是想着当日比肩同行的香丘,却换作了多行恶端的艳娘,剑眉愁动,竟又多了几分哀伤。
他二人一个陆地神行,一个飞行自在,当日到了黄昏时分,张入云就已依稀分辨出离那香丘遭难的无名谷不过百里路程,因见日头还在,仗自己气力长足,便又将脚程紧了紧,意图当夜便能在谷中露宿,已便自己吊念香丘,相寄哀思。
不料张入云只行出不足二十里,却忽见得北方天空青红二色精光交辉相映,竟将半边天都给遮掩了!只是那绿是惨绿,红却又是血红,竟是一片妖光冲天,大伤晚霞美景。张入云本急于赶路,虽见妖光,却不想误了自己行程。可是当眼过处,那红光自是自己熟悉,便是那绿色也是有些映像,一时略显迟疑,脚步便放得缓了。
正在张入云举棋不定,却见得远处忽然传来连绵不绝凄伤绝伦的哀鸣声,但下再驻足细看,就见一两点惊红划破天际正欲临空遁走,却忽然被身后一金一银两道精光尾随而上,只一遇合便是两声厉啸,随之万千血点抛散,纷纷栽落云头。
艳娘见状却冷笑道:“这是正教门下异禽在诸伤那些血鸦,我看你路赶的这么急,又是合该那些牲畜该死,这一回当不会再多管闲事了吧!”
张入云闻言不置可否,但艳娘说的的确不错,这群恶禽两次都是乘人劫难时偷袭图谋,算来也确是死有余辜,不用怜惜,只是此刻耳畔传来声声厉啸,则又惹得张入云心头有些晃动。正在他欲摇头不顾,振身起行之际,却又听得艳娘开口道:“只是上一回你在那蛇姬故居救得那几只血鸦,却又是白救了!”
张入云闻声旋即将拔出的脚又收了回来,当下反倒面泛疑惑,凝着眉盯着艳娘半日。艳娘见此,心上不解,只冷声道:“你这般看我做什么?莫名其妙!”
未想张入云随又开口道:“即如此,我们且去看看,到底出了些什么状况!”话完也不待艳娘答允,便是晃身往北方蹿去。
艳娘不想张入云改主意改的这般快法子,一时向东一时向西,不知其心理,只是对方一两个起落已是行的远了,不由只得跟着。但为此,却又将张入云愤恨一番。
二人脚步迅速,只半炷香的功夫即已转过一处山拗,讲眼前战况看了个清楚,而至此时耳畔的声声怪怪的哀鸣也已渐渐止了!
再说张入云行近一看,局面却远超自己预料,但见场上竟有三四处人物角斗在了一处。自己连日相见的怪鸦,此刻已是被空中一面巨网置定了十之八九,只剩下三四只周身如火的赤鸦还在网外奔逃。可是但有想飞逃的怪鸦,都被一个少女指点一金一银两尾俊鹰于空中拦住,张入云细眼看时,就见火鸦当中的鸦王已是栽倒在了血泊之中,为此不由眉头一皱。再当张入云定睛看那施网的人时,却是瞬时间面红耳赤,经脉逆流,额头青筋旋即便得根根暴起,一腔怒火直如燎天之势泼散了出去。
艳娘正与张入云并肩而立不意其竟生得如此重怒,当下忙也将目光移动,就见那空中法网两角,正被两位独臂的男子扯动收拢,因是一此捕得这多怪鸦,均极兴奋,虽生的一副英俊面孔,但看在艳娘眼里却又觉得说不出的不舒服。一时再往旁观,却又见一位身形高大的老尼姑正手持法诀颂动真言祭持宝网。艳娘与张入云相处时日已然不短,每常里也对张入云过往的恨事有一二分了解,今见他对眼前这三人这般忌即,聪明如艳娘自然是猜出些首尾了。眼见张入云此时双拳紧握,一身杀气直如刀刃一般放出,以艳娘之凶性,实是非常想看到张入云屠戳正教门人的情景。一时鬼女也为此取目凝望张入云,满眼俱是寄希的目光。
只未想张入云只抱含忧怨凝视远自三人一会儿,便强自令自己转过身去观望别处战况,见此艳娘却是俏面含嗔,满脸失望的神情溢于言表。
再说听两处战场,则是换了人*斗,其中一对是两位长身女子,各祭飞剑比斗,一绿一白只在天空斗了个旗鼓相当,那正教飞剑运动的白光自不必说,而另一厢邪教妖女的青剑,行动空中便是阵阵阴风嘶吼,绿火缠绕乌云拖动直将天空染成墨绿。虽是邪教妖人,飞剑威力却不在对方之下。更有甚者其肩头还有一对五彩缤纷,神骏之极的绿鹦哥,一时见主人久战不胜,竟晃动翅膀,化做两道碧火,呼啸着向敌人撞了过去,身行灵动之极,相比剑光也一些不见落后。
如此三来两去,竟将对面少妇打了个措手不及,正待她欲撤手回身,祭动法宝抵挡时,就见她身后持立的黄衫少女已是将玉指一点,背后一柄仙剑已是临空而出将两道绿火敌住。那自在一旁指动双鹰的少女本已分出一尾金鹰前来驰援自己母亲,见此一声呼哨便又将那鹰儿唤回。如此双方才又扳回了平手,可时间不大,那展动白剑与敌相斗的少妇,见自己久斗不胜对方,心焦之下,探手即入腰间豹皮囊内抽手一方神弩,一时上扣动机括,便是一箭三枚赤火射出,只击向对面妖女。
那着红裙的邪教女子见对方施出纯阳烈火箭,眉间皱动,却只口中喷出一道绿气已作抵挡,当下便听得三声雷暴,那烈火箭虽终被她挡住,但身体仍不免遭余波激动,一时明玉一般的面孔上即是青红变幻,待面色止住时,俏脸已是多出一层血色,为此妖女大是不忿,咬牙切齿之际,欲吐出内丹迎敌,但转念做想,终还是忍住了。只是如此一来她已受了不轻的内伤,剑光也随之黯淡,少妇见其势弱,却是一口清气喷出,空中剑光大涨,渐渐将妖女绿剑压制了下去。
而少妇近持的女弟子,一道青光也自不弱,虽是独斗空中两只鹦哥,竟也不落一丝下风,且她玉指凝虚点动处,空中绿火竟也要趋避。如此转眼之际,一人双鸟已被她师徒二人战得渐落下风。
而第三处比斗却最让张入云与艳娘称奇,原来场上捉双取斗竟是三尾遍体长毛,身势迅捷无比灵猿,就见得两金一白如三道疾云直在地上滚作了一处,身形之矫捷实非常人所能想像,旁观者稍一驻足观望,便见眼花耳热,几为三方这般快的手脚晃的精神不守,头脑发晕。
张入云目光锐利不比常人,凝神看处,却原来是一尾白猿与两只金发神猱战在了一处。其中一只新生的爪牙比另一只略短一些,竟是当日在纤微洞外被自己打伤的那一只。如此倒让张入云触目惊心,不知这白猿是得了什么道行,竟可与这一双凶神斗个平手。
当下留了意,却见那白猿长眉一尺,几可垂至颊间,双瞳翻转,便是金光迸现,竟如射闪电一般,任那一对金发神猱怎生携手强攻却也难伤它分毫。只是因对方都是正教门下,长年听经授教,功法也不寻常,两只联手威力更是绝大,那老猿虽几次欲夺路而逃,但总也被两只神猱缠住,不得遁形。
再说那被张入云打伤的那只金猱因久战不获,违了当日在主人面前夸下的海口,心急之下,便是闪至一旁,阔口一张,便将净瓶吐出,一时又祭起诛仙花,欲将老猿伤了!
不想那白猿得道年久,已是不比寻常灵兽,见金猱祭出诛仙花,自己也是将身一抖,瞬时脑后即飞出一道青光,已将那空中致命的刀花敌住。且它一柄桃木剑虽是质地不能与仙家飞剑相比,但因其是毛公之后,天生的精擅剑术,一旦这一柄青光祭在空中,即是迅捷灵动无比,飞剑在空中只数个剑花翻动,便已将那满天的诛仙花搅做一团再不成威胁。且那老猿此刻已是被两只神猱激得恼了,剑光绕动之际,竟能取那诛仙花反制那双猱。但见空中银花绕动,那双猱反被白猿赶得四处落跑。
可也怪那白猿犯了嗔性,见大敌被自己赶得狼狈逃踪,为求畅快,却忘了速离此是非之地,一意的想将二猱伤了才肯罢休。可那金猱乃是天地间的灵兽,怎能被白猿轻易伤到,且那些诛仙花,本还或多或少能为金猱操控的一些。如此时辰稍久,老白猿也依然未能得手。
可这边厢毒龙师太与两位徒儿已在双鹰的配合下将一群怪鸦尽数捕落,抬头看见白猿竟占了双猱的上方,不由俱得大惊。毒龙师太因要借重这白猿身上要紧事物,见此生恐其逃走,日后再难捕捉,为此上,也为喝声,只将脑门一拍,就见一道聚仙剑已是电光而至,只一个交会便将老猿桃木剑斩断,再又算定落处,一扬手一记太乙神雷击出,正落在白猿脚下。但听得一声猿啼,老白猿便已被神雷打翻在地。一旁双猱见此齐声欢呼,双双扑下,便将老猿四肢牢牢锁住,再不容其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