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我想我是该有个情人了。
我的这个想法在我的大脑中已蓄存了好久,当然这也不是非分之想,我的一个叫果的时常忧郁满面的女同事就曾对我说过,东子,别看你眼小,可里面有内容。
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想这内容肯定不会是什么别的内容,何况是一个忧郁满面的女人眼里的内容。
女人说你眼里有内容说明你还像个男人,能从男人眼里看出内容的女人心里肯定也有内容。
当然,这并不是我想找个情人的直接原因,更直接的原因是我受过一次不大不小的刺激。
那天我的一个朋友过生日,酒足饭饱之时,我们红着脸打着酒嗝开始吹牛屁,天南海北国内国外地说够了就开始谈各自的私生活。
这就和情人有了联系。
刘利在一家中外合资企业作老板,手下美女如云,所以他的故事就最精彩。
“找情人就像是炒股票,既惊险又刺激。”他说。
我没找过情人,也未炒过股票,就不知个中滋味。
大王说:“比炒股票可累多了,一个男人去满足两个甚至更多的女人,无论对精力还是对体力都是个巨大的考验。”
刘利剔着牙,硕大的嘴唇向一边呲着,说:“大王,你还没有达到最高境界,你只体会到了外在的物质上的东西,内在的精神上的东西你还没体会到。照你这么说,找情人岂不成了自讨苦吃?”
大王不服气地说:“刘利,你别在这里逞能,你找了情人才有几天?”
我说:“大王,国情不同,国策也不一样嘛,谁笑在最后谁就笑得最好,刘利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你要看到人家的进步。”
大王说:“东子,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有本事你也带个情人来叫咱见识见识。”
刘利肯定对我刚才为他的辩护所感动,他呼地一下子站起来,不小心还碰倒了一只酒杯。
“大王,”刘利说,“你也别打击面太广,就你能,东子保持点革命本色有什么不好?”
“谁打击面太广?”大王打了个酒嗝说,说着就去揪刘利的脖颈儿。
刘利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也伸出手来揪住大王的脖颈儿。
狗咬狗,两嘴毛。大王和刘利各不相让,势均力敌。
我不能看着他们两个就要动武不管,就走上前去相劝。
“大王,”我高叫道,“松手”说着,我还伸手去抓住了大王揪着刘利脖梗的手。
大王一下子看出了我的倾向性,说:“东子,你起来,你别拉偏仗,你起来”说着,大王抬起左手推了我一下。
酒喝得多了,我本来就站不稳,大王一碰就仰面倒在地上。
大王顺势扑到我的身上。
刘利见状前来救援,又一下子扑在大王的身上。
三个醉汉来了个叠罗汉。
大王在我的身上挥拳猛击我的脸,刘利在大王的身上挥拳猛击大王的脸,我在最下面张牙舞爪地连气都喘不过来。
一场混战结束,三人都已筋疲力尽。
打完了,打累了,酒也醒了。
“大王,你也太狠了。”我揉着红肿的脸说。
“你看我,”大王指着自己红肿的脸,说,“刘利的手也不留情。”
这时,我和大王发现,倒是刘利完好无损。
“刘利,”我说,“这回你钻了空子,脸上没有表示,罚你下回请客。”
“对,对对,”大王说,“你不能白捡便宜,下回你请客。”
“请客有什么,”刘利想了想,说,“下个月的今天,我在皇家大酒店做东,不过有个条件,每人带一个情人,怎么样,东子?”
我马上想起了说我眼里有内容的果,一拍胸脯,说,“行,没问题”。
B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迟到了。
我迟到的原因是起晚了,我起晚的原因是昨晚几乎一夜没睡。
我很少迟到,我这一段时间我必需特别注意,已有不少人跑来告诉我,总公司准备提我为部门副经理。
我也很少失眠,但昨晚从朋友那里回来后就失眠了。一个阴影在我的脑子里怎么也赶不掉:我落伍了,我必须要在一个月之内找个情人!
部门经理老孙见我蹑手蹑脚地进来,头也没抬,说:“公司里刚强调了劳动纪律,你就迟到了,你对公司的章程有意见可以说出来嘛。”
我和孙经理关系一向不好,有人说他一直反对我当副经理。我没理他,在我的办公桌前坐下来。
我一直没敢抬头,怕叫同事看见我脸上昨天留下的青肿。
果就坐在我的对面,所以先前她就看出了我眼里有内容。她见我老低着头,双手托着脑门,不让人看到我的脸,就写了张纸条扔给我。
“你的脸上今天也有内容。”果的纸条上这样写着。
我接过纸条,看后笑笑,把目光投在果的脸上。
我很难说清果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果长得很漂亮,是我们公司里位数不多的美女,美女总是讨人喜欢,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果的工作也很出色,所以果就很快活。甚至在我之前就有人传说果快要当副经理了。果快活是以前的事。果现在已经不快活了。谁也不知道果为什么就突然不快活了,我在想是不是传说我要当副经理果就不快活了。果时常忧郁,也时常喜怒无常,有时一天不说话,有时又泼泼辣辣地调侃,比方以前说我眼里有内容,比方现在说我脸上也有内容。我不能说果的思维不正常,也不能说果的思维正常。果很难琢磨。
我马上效仿,写了“内容很曲折也很动人”的纸条扔给她。
果看罢抬起头来也冲我笑了笑,我很少看到她忧郁的面孔露出笑意。
“今晚我请你喝咖啡。时间:7点30分。地点:银梦咖啡厅。”她写道。
她的这个决定对我来说很突然,我看着她的纸条脸马上就红了。我有个预感,果自投罗网了,我开始堕落了。
这回我没有反应,尽管心里很得意。
“别担心,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听听那个很曲折也很动人的内容。”果又写道。
我看罢,会心地笑了笑,把纸条揉成团扔进了废纸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