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错爱(10000票)
子杰的一句话,将我一身冷汗都惊了出来。
他问:苏敏,你究竟与你叔叔隐瞒了我什么?
缩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掌握成了拳,不让那颤意被对面的人发觉,脸上故作不解地问:“你在说什么呢?我走后,小叔叔又去为难你了?”
他沉默不语,一双精目沉沉地盯着我,似要将我灼穿一个洞。我被看得越发心虚,拼命想找着什么话题来缓解这凝滞的气氛,“时间过得真快,都一年多没见小叔叔了,他若是还有为难过你,我代他向你道歉。”
“呵!”一声讽笑从他口中溢出,笑意不达眼底,泛着幽冷的寒光,“苏敏,你还要睁眼说瞎话吗?自你离开后,我和苏暮年倾尽全力都找不到你行踪,直到半年前,陆向左沉不住气辗转几个城市到这里,才总算找到了你。既然我能查到,一向疼你入骨的苏暮年又怎可能查不到?所以,你那句一年多没见他,是拿我当猴耍吗?”
我的脸色开始泛白,声音全都吞没在喉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这么浅显的事,我竟然天真的以为他会查不到?早在发觉他来吴市其实是为我而来时,就该领悟到这个事实,却偏偏被一些纷扰的情绪左右,以为那纯粹只是巧合。
“一个多月前,你父亲忌日那天,你从墓地慌不择路逃开我,买的是上午十一点的回程票,候车期间足有两个小时,你见的那个人,难道是鬼?苏敏,真有你的,撒谎、编故事,样样都精通了啊?你敢再说一次你从没见过苏暮年?嗯?”
“你一直跟着我?”干裂的嗓音终于从嘴里憋出来,却得来他的一声冷笑:“自从半年前得知你在吴市后,你的周围至少有两批人盯着,其中一批来自我。你何时从吴市搭车,何时抵达H市,又乘了什么车到墓地,我只需静等,所有资料就如数汇报过来。那晚的墓地,除去我,还有另一批人蹲守在外,否则你以为你叔叔会放心让你一人留在那?”
原来我的行藏早被他们掌握着,小叔叔会如此还在情理中,可许子杰也......我真没想到。
“好了,宝贝,这些事都拎清楚了,你可以跟我讲讲你跟你叔叔之间藏着的那秘密是什么了。”他的声音骤然放得很轻,像是唇间的呢喃,满含宠溺,只是柔意进不去他眼。
我微侧开头,不敢直视他,嘴里强辩着:“哪里有什么秘密,如你所看到的,也就是在候车时小叔叔找来,跟他叙了叙旧。”
砰!他的掌猛拍在桌上,发出巨响,着实将我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里惊跳出来。转眸就见他满脸怒意勃然从椅子里起身,一个箭步朝我跨来,双手压在我两旁的椅背,微微俯身,将我整个人包裹在他身前,只空了一尺的距离。
阴沉的双眸,紧扣住我的眼,冰凉的气息吐在我脸上,“半年前陆向左不惜曝露行踪赶来,三天之后你叔叔赶到,然后足有一周时间,资料显示空白。那一周内的痕迹,被人抹得干干净净,除去苏暮年有这本事,还能有谁?你还敢称在那之前没见过他?”
我将眼中的惊慌一寸一寸的剥落,在只剩倔强时,仰视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寒凉了声音说:“就算见过小叔叔又怎样?我没有那个义务向你报备所有事吧。你要知道那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好,我告诉你!我跟陆向左在一起了,他爱我,我也爱他!这个答案够不够?”
“你在撒谎!”他从齿缝中憋出那四个字。
我笑着摇头,唇角带着讽意,“许子杰,你求一个答案,我给你了,然后你不能接受,就说我是在撒谎。那么我讲得具体一些,那次阿左来是因为我又感冒了,高烧烧得昏昏沉沉的,他赶过来照顾我,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屋,自然是该发生和不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
小叔叔赶到的时候,发现我们那个啥,还抱在一起。至于你说的那些个查不到痕迹这类的,我想应该是事后小叔叔知道你没在协议书上签字,我们还没算离婚,发生如此行为怕我吃了亏,于是就将这件事给隐了去吧。”
痛意又在那双星眸里泛起,下一瞬,他俯下堵住我的唇,直接挑开牙齿长驱直入,肆意席卷唇内各处。吻得极重,带着愤怒的发泄,很快舌头就又麻又痛,可他仍下了重力在吸吮。
突然他手在我腰间一勾,将我整个身体贴在了他身上,转而他的唇移开,沿着脖颈一路蜿蜒而下,每到一处都停留许久,直到痛意传来才放开。我仰头喘着气,目光紧凝在头顶的天花板上,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鱼,等待着刮去鱼鳞,再切成碎片。
当他的手探入衣服底下,甚至往下探时,我终于深吸着气,闭上眼无限悲凉地开口:“子杰,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么拿去吧,只求你这次过后,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吗?”
瞬间,他所有动作都僵住,延伸到锁骨处的唇抽离开。我没有睁眼看他,怕那目光中沉沉的怒意,怕那目光中有着撩人的痛意,突觉他将脸埋在我颈间,气息喷在我耳后根,然后带着沉痛的声音像条蛇一般钻进了我的耳膜:“苏敏,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如果只是想要你的身体,何苦等到今天?你不是爱我吗,怎么可能再爱上陆向左呢?我不信,一个字都不信,明明你的心还在为我跳动。”
“一个人这一生,不会只爱一个人。会有一段一段的感情出现,然后在对的时光里遇见对的人。在很早的时候,还没有认识你,阿左就与我是青梅竹马,他陪我走过童年,伴我青春年华,本以为我对他是厌恶,可一个人如果对另一个人印象深到永远抹不去,那么其实是喜欢的。所以,不是再爱上他,是我本来就爱,你懂吗?”
他松开了我,目光定在我脸上,长久。
我忍不住睁开眼,却又立即后悔,从没在他眼中看到过的......哀伤,是的,他眼里流溢出来的是哀伤,带着悲戚,刺痛人的心。几乎是瞬间凉意染满心头,一下下抽痛着。
他问:“你是想说......陆向左是那个对的人,而后来,你只是错爱了我?”
不是错爱!心中无数个声音在喊,可我却没发声。看着他眸中的痛楚一丝丝的展露,再一寸寸的收回,等到他直起身俯视时,整个人只见萧冷,再无刚才那失控的情绪外显,他说:“苏敏,如你所愿,今后不会再来找你。晚点我会将离婚协议书签好字派人送过来,祝你和......陆向左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门被轻轻带上了,没有上回的震怒摔门,我仰靠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眼眶里忽然开始泛酸,那些藏在角落里面的回忆,在这个时候都涌了上来,思绪回到半年前。
确实如子杰所言,在陆向左赶来后的第三天,小叔叔就也出现了。当时的我像迷路的孩子,惊慌失措又无路可逃,因为我躺在病床上,身体发虚。小叔叔的双眉蹙紧,肃穆的面色中带着忧虑,却只是深叹了口气,伸手抚着我的发道:“小敏,再也不要躲着叔叔了,会让我......很痛心。”
当时只以为他是担心我一人在外无以为生,我在敛去被抓包的惊慌后,笑着说:“小叔叔,没事啦,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以后你就别为我操心了。你跟......小婶婶,应该和好了吧?”话声落,我就后悔失言了,极明显的,痛意和内疚从他眼中闪过。但他终是没有说什么,轻拍了拍我的头道:“你先休息吧,我去问问医生情况。”
听话乖觉地闭眼,差不多意识朦胧时,似听到脚步声才离去。但没想,这一睡过去犹如跌进了无底深渊般,浑浑噩噩一直醒不过来,耳旁时有人声,可是就连睁眼这个动作都无法完成,外界声音也无法通过耳膜传输入脑。
我想应该是那易感体质又发作了吧,这每生一次病都是煎熬啊,病菌怎么就那么喜欢我身体呢?也怪自己,来了吴市后,就时常偷懒不锻炼,这不晚上忘关窗户,吹了一夜的凉风,就被病菌找上门了。 щшш ★ttκǎ n ★CO
当意识逐渐回笼时,首先听到的是小叔叔的咆哮,对,是咆哮!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如此不顾形象的怒吼,向来他都是沉稳中带着淡定的。等仔细听后,发觉他咆哮的对象是医生,是在质问为什么我迟迟不醒。
想要睁开眼告诉他,我已经醒了,可是眼皮还很沉重。可当听到医生的答复后,我整个人顿时懵了,他是在说我吗?怎么会?!
刚那医生居然说我每生一次大病,身体就会虚弱一分,这样昏迷的时间就会变长,直到......油尽灯枯,再不会醒来!
小叔叔不咆哮了,静默了下去,只听某道声线在惊疑而问:“怎么可能?”如是也问出了我心声,怎么可能?油尽灯枯?这四个字会不会......太严重了些,我就只是感冒而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