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牧吸着氧气,输着液,沉沉地睡着,苏姗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他的脸色雪一样苍白,他的眉头还在无意识地皱着。
“你可千万要醒过来啊,亲爱的,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苏姗的眼泪肆意汪洋。
他是她的太阳,只要他存在,即使不是为她发光,她一样能感到温暖!
她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了自己。
苏姗是一个满嘴谎话,满心仇恨的逃兵,珍妮是一个贪婪奸诈的小人,无论她以哪一个面目出现都同样招人嫌弃。
除非她去异国他乡,可是她舍不得,就这样隐藏在人群中,默默地看看他吧,还能守着哥哥的灵魂。
无论如何哥哥是为她而生的,即使死后仍给她留下了安身立命的钱,让她可以衣食无忧地生活下去。
也许他是太累了,苏姗想,所以睡得这么香。
她轻轻抚他的手,其实也不全怪我是吧,我也不是不能放下仇恨,只是你哥哥让我无路可走。
她把脸贴在他的手上,想起从前许多事情,那简直不象是人间的日子,也许因为那时拥有得太多,才会有今天的别离?她宿命地想。
他睡了两天两夜,她也坐了两天两夜,她很怕自己一合眼,他就会窒息而死。
如果要死,她也应该先他而死,她实在不能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
后来她听他“哼”了一声,不由惊喜交加,俯身细看,他的眼皮似乎跳动了一下。
真的醒了啊!可是,我该在他睁眼前离开。
苏姗难过得就象那条小人鱼,她用林天牧的手机给宁静拨了电话, 然后黯然离去。
林天牧因为严重的酒精中毒,在医院整整住了一周,苏姗总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地偷偷去看他。
每一次都没有任何人怀疑,苏姗不但头发长了,个子也长了,这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已经20岁了,居然还长个儿。
她的视力已经完全恢复,但她还是喜欢戴各种眼镜,把满怀的心事都掩藏起来,如果摘下镜子,你会发现那双大眼睛还是苏姗的,清悠明净如潭水。
看他身体逐渐在恢复,她的心里也快乐地跳起来。
这天她穿上了护士的衣服,带着口罩进去了,因为她知道他要出院了。
宁静正低头剥橘子,林天牧心事重重地问她,“我希望你能答应!”
答应什么?苏姗不由得愣了一下,但马上走到床头,很专业地查看输液瓶。
“我,我配不上你!”宁静声音低得象蚊子。
苏姗心里一慌差一点撞翻了输液架。
各情心事的两个人并没有留意她的异样,林天牧又道:“我还怕委屈你呢,你知道我和苏姗……可妈妈现在的样子我能说什么,如果必须结婚,我觉得你最合适!”
宁静的橘子掉到了地上,苏姗快步走出了病房,虽然早下决心离开他的生活,可亲耳听说他向别人求婚,仍是悲痛欲绝。
完了,什么都完了,真的完了!她快步冲了出去,跑到楼下,放声大哭起来。
哥哥啊,如果你活着,我怎么会这样, 我不会恨别人,也不会爱别人,不会伤害人,也不会被人伤,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样活下去啊!
行人纷纷驻目,看这个神经失常的女孩子在大放悲声。
她哭得肝肠寸断,后来感觉眼泪都没有了,才慢慢往回走。
在路口她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在向行人叩头,他旁边放着双拐,苏姗把兜里的钱都丢给了他,然后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她不吃不喝呆坐了三天,后来胃开始剧烈地疼痛,她想,我要死了,好,死了也很好!
这时电话却没完没了地响,她抓起来,“以后别打了,我要死了!”然后就一头载倒在地上。
她看到了哥哥,他拥抱她,“苏姗,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了!”
她说,“你还认得我吗?只有你还认得我是苏姗!”
“你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啊,怎么现在又说话不算话,我的心很疼,我都死了,心还在疼啊!”哥哥流下了眼泪。
“哥哥啊,我不是挺好吗,我又不是自己想生病啊,你放心吧!”她赶紧安慰他!
“唉,你要爱惜自己啊!”哥哥长叹一声。
“哥哥!”苏姗叫着醒来。
她在医院里,是杂志社的编辑把她送医院的,一个催稿电话救了她的命。
哥哥,你看我多听话,你让我好好活着,我就怎么也死不了,苏姗苦笑着。
其实,宁静和天牧在一起多好啊,他们本来就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啊!宁静又聪明又能干脾气又好,林妈妈也一定会喜欢她的,自己应该祝福他们啊!
也许若干年后,他们能前嫌尽释,还可以去他家串门呢!苏姗想着泪水又止不住了。
她在心里祈祷,答应他吧,宁静,要不然别的女人该登堂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