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拨,勾,刺,院中人将手上的一杆红缨枪舞得让人眼花缭乱,招式凌厉,枪上带着见过血的杀气。不难看出这人基本功的扎实,是个练家子,不过她似乎有旧伤在身,只发挥出了这套枪法真正威力的五六成。
“小姐,药好了。”春荷端着一个铜盆走来。一套枪法练下来,沈千竹已经是大汗淋漓。她此时一身简单朴素的短打,未施脂粉,显得格外英气利落,完全没有人前娇柔艳丽的样子了。
沈千竹放下红缨枪,把双手浸泡在铜盆中的药汁里,顿时,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她却想是习惯了似的,眉头都没皱一下,对春荷说:“泡了这么久,总算是有点效果,不然白遭罪了”她这是玩笑话,春荷却红了眼眶:“小姐,奴婢一定会努力练好武功,以后奴婢保护您,您别这么累了。”
沈千竹笑了,说:“小丫头,尽会逞能,你主子还没这么没用。”说到这里,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容渐淡:“莫要学你姐,为了我这个不成器的主子,把命都丢了,不值得啊。活着多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闻言,春荷眼眶里的泪水立刻就下来了。沈千竹抬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水,说:“好了别哭了,今日是她的忌日,我去瞧瞧她,你替我去国子监看着那帮人。这么久没去看她了,那丫头,估计得闷坏了吧。”话音未落,人已不见踪影。春荷抹了把眼泪,端着铜盆离开。
白云寺,后山的槐树上,一抹素色在花枝间若隐若现。一身素裙的沈千竹坐在树枝上,手里拎着两壶酒,酒香醇厚,是难得的好酒。她笑着自言自语:“以前来白云寺上香,你都喜欢坐在这棵树上,本小姐今日陪你好好喝一喝。”她仰头喝了一大口,姿态潇洒,全无大家闺秀的忸怩拘束。
“好酒!”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沈千竹目光一凛,偏头看去,只见旁边的树枝上立着一个男子,一身白衣,面上戴了个银色面具,腰间挂着一把长剑。
可能是看出了沈千竹眼中的不善,他拱手道:“姑娘莫怪,在下不是有意要打扰姑娘雅兴,只是闻着这酒香才忍不住开口。”沈千竹只觉一阵烦闷憋屈,心头无名火起,沉着脸将酒挂在树枝上,右脚轻点,抬掌不由分说地朝他劈去。
白衣男子有些错愕,但回招的速度并不慢。他似是习惯于使剑,掌法不熟练,只胜在劲力足以及灵活的变招。
沈千竹起初只是想打一架发泄一下烦闷怒火。但待得交手数招后,她心里便不由升起一种棋逢对手的快感。她有旧伤,不便使劲,所以手上力道不够,但内力深厚,再加上一身雁过无痕般超凡脱俗的轻功,二人一时间竟不分高下。
又过了许久,沈千竹的手腕隐约传来刺痛。男子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便收掌落地。沈千竹也跟着落下地来,见他拱手作揖道:“是在下的不是了,竟拉着姑娘斗了这许久。姑娘可是有哪里不适?”
沈千竹的气消了,看他越来越顺眼,也拱手道:“小事,小事,还请公子莫要放在心上。”她随手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子,屈指轻弹,打折了树枝,两壶酒落下来,被她稳稳接住。她递过没开封的那壶:“此酒乃自家所酿,赠与公子,便当是交了你这个朋友。”
白衣男子伸手接了:“多谢姑娘,在下温玉,请教姑娘芳名?”沈千竹一惊。温玉是江湖上有名的剑客,来去无踪,今日竟被她碰上了,也算有缘。她微笑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好名字!我叫沈夏,温公子,后会有期。”说完,抱拳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温玉看着手中的酒,叹道:“凭酒寄红颜,好一位沈姑娘。”